疯郡王就藩历险记[基建]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波板云朵糖

作者:波板云朵糖  录入:06-28

  而对方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说道:“亲爱的,你愿意做我的监护人,推荐我去·上·学吗?”
  罗杰特:“……啊???”


第3章 眼馋死了
  他将眼罩按回原处,顺带压下心底的烦乱,却听得后排有兵卒小声说:“……他说的仿佛有些道理,以前带我的邢大哥,就和他所说的症状很相似啊。”
  “……可咱们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这郡王说得好生邪乎!”
  “行军打仗,哪有这码子时间,为图一口热饭丢了性命不值得吧?!”
  ……
  众人小声议论。谢潜不聋,反而耳朵很尖,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既不反驳,也不再继续劝下去了,而是转身,大步流星走回板车,将车上的釜盖用力一掀。
  釜中,热雾轰然腾起,米粥的香味一股脑蔓延了出来。原本没意识的兵卒们,瞬间被香气唤醒了食欲,咕噜噜的腹鸣声此起彼伏,更是有不少人下意识吞起了口水。
  粥饭的香气,远比任何游说都更加奏效,反对用餐的声音顿时少了一大半。
  贺飞云见状,只得摆了摆手,容忍了谢潜这胡来似的笼络人心手段,道:“罢了。我等此去并非为征战,无需星夜驰援。宁郡王要请你们用饭,自去领了吃,两刻之后拔营出发。”
  谢潜松了一口气,先盛出两碗粥,嬉皮笑脸地端过来,道:“贺将军真是通情达理,来来来,咱们吃饱了肚子,才好一起上路。”
  贺飞云瞥他一眼,完全不想理睬。永安门的账还没清算,这浑人又来说什么胡话?谁,上什么路?!
  但谢潜是什么人,何止不拘小节四个字能形容?贺飞云的不理不睬,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当收到回复,自顾自道:“孤的贺将军打架实在太潇洒了?那些都是什么招数,能不能给孤讲讲?”
  贺飞云被气得几乎笑了。
  讲什么?边讲边更方便被骚扰?
  他看也不看那粥,又一次视谢潜为空气,转身就走。
  谢潜立即绕到前面挡住。
  贺飞云再转身,又被绕回来另一面。
  一来二去,两人绕了三五圈。贺飞云没把谢潜甩掉,谢潜也没能绕到贺飞云正面。不过,谢潜端着的两碗粥一滴也没洒出,绕人的姿态却随意又灵活,显然是练过的。
  贺飞云奇道:“你会蹴鞠?”
  谢潜眼前一亮,惊喜道:“飞云果然慧眼,莫非也会此道?”
  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意便扑面而来。
  谢潜自小培养出了极佳躲避危机的意识,顿时警钟大作,不等这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上来,就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
  是杀意!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贺飞云。
  然而,事实上,贺飞云只皱着眉,冷冷嗤了一声,用佩剑的剑鞘将他虚虚一推,并没有碰到谢潜半片衣角,又趁他后退的空档,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哎呀呀将军这是犯规啊!”谢潜冲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大叫,并且颇感可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至于吧……不就叫了一下名字吗,干嘛那么凶。
  他眼巴巴目送人走远,才舍得收回视线,对地上不幸壮烈的一碗粥叹息道:“唉,孤的将军不爱惜粮食。这要不得,未来若能改改就好了。”
  叹息之后,谢潜将手里幸存的另一粥递给小袖,道:“美人不吃,孤也没食欲,你吃了吧。”说完,便空着肚子,丧丧地回马车去了。
  吃罢早饭,马车队与飞鹰军开拔出发。走了不出十里地,队伍果然重蹈前一日的覆辙,变得稀稀落落起来,首尾不仅不能相顾,甚至相距足足五六里地。
  这实在不能怪飞鹰军,吃过一顿热乎乎的早饭之后,兵丁们各个精神抖擞,足下生风。别说十里,哪怕一口气急行军百里,也坚决不能坏了队形。
  要怪,只能怪谢潜的车队不行,而且,不是一般的不行,而是相当的不行。假若一支车队里,至少半数车夫是生手,甚至是厨子、木匠客串来的,那么,任谁也不可能让车队走得整整齐齐。
  可是,堂堂一朝郡王的车队,何至于连车夫都配不齐?
  这就不得不从……谢潜为何被贬说起了。
  无论是贬谪、就藩、甚至于人员配给,所有的一切,根源不过两个字:抗婚。
  当今天子谢鎏是谢潜的三哥,先皇驾崩后,便理所当然承担起皇弟的婚姻大事。一年之内,这位日理万机的皇帝哥哥,接连为谢潜指了三次婚。
  然而谢潜这个浑人,抗了一次又一次,理由竟然用的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那个:他断袖。
  当然,除了这句之外,还有另外半句,被皇帝死死捂在了内庭之中:他对女的不行。
  无论谢潜多理直气壮,可这样的理由对大越国君来说,却比闹出乌烟瘴气的流言更加无法容忍。区区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纨绔郡王,竟连联姻的责任都不能承担,这也太废物了,不可原谅!
  头一回抗婚,天子冷笑一声,只当谢潜玩心未收,作罢了。


第二回 抗婚,天子遣来三名夫子,关门申斥了谢潜三个月,内容不外乎:皇家不养废物,身为皇族,必须配个门当户对郡王妃,再生至少一位嫡子。
  等到了第三回 ,谢潜在宫门前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只求一个终身不娶。谢鎏的容忍度终于到了极限,发下圣谕,让谢潜十日内滚出长安,去他荒凉到鸟不拉屎的封地就藩、反思,除非回心转意决定娶妻了,否则三年内不得回京。
  谢潜感恩戴德,转头彻夜写了份计划书递给他皇帝哥哥,内容和后悔没有半点关系,大致为:
  藩地气候与长安相异,他“惧怕水土不服”,想带十八名御厨。藩地风俗与长安不同,“睡不惯西南的竹床”,要带将作监(注1)十八个学满出师的木匠学徒。
  谢鎏只看了两眼,当场气得砸了一块上好的砚台,痛骂道:“混账王八蛋!”
  可是,不管谢潜再离谱,再扶不起来,到底也是天子仅剩的、唯一的幼弟。先帝在世期间,九子夺嫡已经让皇家血脉伤了元气,如今谢鎏就是碍于皇家颜面,为着身后留个“仁德”称号,也不得不“满足”这看来神经病,实则并不出格的要求。只是“就藩”一事,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谢潜得了允诺,喜不自胜,亲自跑去御膳房和将作监挑人。而与他的欢欢喜喜相对的,内侍总管和工部主事两位大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称得上愁云惨淡。
  要培养一个听话的杂役不难,可要培养一个手艺精湛的匠人、厨子,却至少要耗费三到十年的时间。谢潜一句话,抽走近二十号人,等于把一批里最得用的人才薅走了多半,这无疑对办好差事是个大打击啊。这混账谢潜,简直拆别人的班底,让别人无差可办,何等的混账王八蛋!
  彻底得罪了掌事大佬,虽不至于影响谢潜滞留长安的生活质量,但离开期限,却被压得死死的。以他的身份地位,若肯服软,或者退一步选不那么骨干的匠人折中一下,那别说多待十天八天,哪怕赖到年末、甚至过完了新年再走,也不是不能通融。如今一来,别说半天,连半个时辰都别想,收拾不完的行李统统打封条,凑不够人数自己想办法,总之,速滚。
  一通折腾下来,谢潜忙忙碌碌收拾好自个儿零零碎碎的家当,总计凑出来十辆架马车,再十辆载货的木车。除了厨子和木匠货真价实之外,其他全员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车夫没招够,客串车夫的标准放低到能坐车不掉下去就行,于是,便理所当然地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头一天的道路几乎全走官道,快慢不至于相差太多。可便是如此,谢潜的车队还是拖拖拉拉,延误到傍晚也没能赶到驿站,最后拖累飞鹰军在野地扎营。
  到了今天,看在一餐热饭的面子上,飞鹰军只好不计前嫌,分出来两支队伍,过来帮着照看车队。
  兵卒们戎马多年,几乎人人会驾车,一眼就能看出来蹊跷。有人实在看不过眼,免不得上手代驾。一来二去,马车的速度是上去了,可厨子木匠们骑马功夫也稀松,只能牵马步行或者马车超载,总之,换个方式,继续拖其他人的后腿。
  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队伍巡查一圈,竟需跑马超过一刻钟,等巡逻兵好不容易跑完一圈回来,贺飞云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叫飞鹰军原地停下整顿,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落在最后的一辆马车才终于姗姗来迟。
  走得慢也就算了,人心散漫也就算了。更可气的是,稍早一些到达驻扎地的车队,停下来之后,连车轫(※注2)也不扎,就急不可耐地挖坑作灶,烧起午饭来。烧饭也便罢了,饭菜还飘香十里,严重扰乱了飞鹰军的军心。
  贺飞云已不知叹了多少气,却对现状很是无奈。此行目的地地处西南,乃是一个名为“黍(shu四声)”的外郡,虽说陪郡王就藩不如奔赴战场,不需要彻夜疾驰,可若以现在的行进速度,走到来年开春也未必能赶到。
  再走三四天,就会越过关中平原,进入险峻的山路地段。那崇山峻岭之中,不止有野兽的威胁,还大概率会遇上山匪的袭击。便是侥幸什么都没遇到,这些完全没有驾车经验的马车,恐怕也会败给崎岖料峭的山路。
  而一旦遭遇危险,这些人和车马,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凭宰割了。
  任务艰巨而道远,贺飞云结果圣旨时已预料到了,却没料到会面临一个他万万不愿与之打交道的谢潜。可此人是藩地之主,待到黍郡,他就会作为驻藩守将,长期驻扎下来。一政一军,无论如何避不过与之公事上的来往。
  无可奈何之下,仅仅相隔了两个时辰,贺飞云便不得回过头,找被他接连拒绝两次的谢潜。
  幸而谢潜也正来找他,两人在途中迎面相遇。贺飞云单刀直入道:“请宁郡王整顿车队。若无力整顿,本将军可代劳。”
  他的语气非常生硬,并且相当不客气。
  谢潜却不以为意,毕竟他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尤其是“冷”的部分,在滞留长安的十天内被锻炼得格外熟练。于是,他轻飘飘略过这点小障碍,道:“贺将军太客气啦,这点小事孤做的了,贺将军这么疼惜孤,令孤倍感欣慰呀。”
  贺飞云一噎,脸色更加冷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故意拖延行程,等待一道召回的旨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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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官僚体系大致参照隋、唐。
  ※注2:挡住车轮的木塞,避免马车停下时滑动。


第4章 迷了心窍
  谢潜“哈”了一声,适意地笑起来,道:“怎么可能,将军说笑了。孤在皇兄心中屁都算不上,还不至于做这种白日梦。”
  “哼。”贺飞云心说,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便道,“如此甚好,免得拖过了圣上的期限,平白混掉了脑袋。”
  谢潜恍然大悟状,嬉道:“那更加不要紧了。孤从小时起,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家脑袋快保不住了,到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吗?像孤这样的祸害,通常要遗留个百八十载的,将军不必担忧——至少在忧愁路程的方面,孤与将军立场是一样的。”
  说来也怪,贺飞云明明厌烦谢潜,可当谢潜直接承认自己是“祸害”,他却并不畅快,反倒更堵得慌。不过,他本就绷着脸,便只僵着语气说:“那就请郡王立刻丢弃无用辎重,精简人员,轻装上路。”
  “贺将军呐——……”谢潜先叹了一声,正要诉苦,却忽地挑起来半边眉毛,仔细盯着贺飞云蹙紧的眉宇,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道,“噫——原来将军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嫌弃孤?!”
  贺飞云:“郡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谢潜拿手比划:“那将军为何听过孤王自贬,眉峰比方才蹙得更紧了一点点?”
  贺飞云冷嗤一声,转身要走。谢潜赶紧绕到前面挡着,话题也随之从岔路一记漂移,直接回到了正题:“实不相瞒,孤带来的都是经过精打细算,未来用得上的人才。倘若贺将军稍作调查,必定知道‘黍郡’可不是坐享其成的富裕地方。孤若一身清风过去,一无钱,二无人,何谈发展呢?还请将军助孤一臂之力,来日必定加倍奉还。”他顿了顿,退后半步,对贺飞云深深一拜。
  贺飞云默然不语,也没有任何伸手搀扶谢潜的意思,只略微侧身,以示不接受。谢潜一拜结束,便十分坦然地直起身,继续说道:“至于行程方面,孤有些想法,若贺将军肯稍加援手,就能将现状有所改善。”
  若换个年龄再大一些,或者更有资历的将军,听了这无厘头的要求,即便不直接拒绝,也少不得出言讥讽。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郡王,生下来连长安城门都没怎么出过,又有那臭不可闻的名声在外,根本理都懒的理,更不会有人听他的任何“主意”。
  瞎胡闹,瞎指挥,趁早滚蛋。
  但贺飞云却不是“其他将军”。他如今还尚未及冠,虽然身负赫赫战功,却不会为资历、背景、名声而轻视他人。一来,他出自武侯世家,又自小在边塞长大,见识过无数奇装异服的能人异士;二者,他打仗擅用奇兵以少胜多,“奇兵”,就意味着布战前必须“跳出常人思维”,才能“出其而不意”,而素行不那么靠谱的人,往往在“另辟蹊径”方面有着独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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