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夜刚刚转移完了令咒,此时疲惫地靠在墙上。温迪抱着里拉琴笑嘻嘻蹭到旁边,对着他眨眨眼,“是不是轻松多了?唉呀~以后你就不用再接触这些东西了。”
“没有令咒的吸引,你体内的虫离彻底失去活性也不远了。这几天就好好修养身体,来听听我最近编的新曲子,怎么样?”
雁夜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好。”
“到时候,也让樱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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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荧难得感到轻松。她便打算趁着夜晚,带着闷了一天的派蒙出去逛逛,顺便探探附近几处魔力浓郁的地方。
然后她就被一个穿着搭配着毛皮的漆黑夹克和皮裤的金发男子挡住了去路。
荧:……啧。
就在她警惕地瞪视着对方,准备自虚空唤出天空之刃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雷鸣,夹杂着紫色的闪电火花——驾着神威战车驶来的征服王一如既往地豪爽与读不懂空气,就这样横冲直撞落在了荧与吉尔伽美什的中间。
“喔!好久不见了,金闪闪,还有caster家的小姑娘。”
伊斯坎达尔不知为何没有穿他那身威风华丽的猩红战袍。现在他只单穿了一件料子普通,几乎要被他魁梧身材撑爆了的白色短袖,搭配随性日常的短裤。可以说是瞬间从威风凛凛的王者变成了入乡随俗失败的外国人。
旁边的少年御主像是感到丢人一般地捂住脸,扭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从荧那边转移到了征服王身上,猩红的瞳眸危险地眯起,预示着王即将到来的滔天怒火,
“胆子不小啊,杂种,此等粗鄙愚蠢的行为足够你为此死上千万次了。”
“诶呀,别着说嘛。”任谁也无法忍受的侮辱之语,到了征服王的耳朵里就不知道被翻译成什么样了,他仍是满面笑容地提出了他的目的,
“我们诸位英灵,皆是名垂千史的豪杰,能重临现世,相聚一堂——这正是圣杯所赋予的奇迹。然而这几天竟是打打杀杀,居然从来没有一醉方休,畅饮到天亮过!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听说saber家那边有座城堡,我本来是想着找那位大名鼎鼎的骑士王喝酒来着,正好在路上遇见你们,想来这也是缘分吧。唔唔,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那用在这里,就应该换成英雄与英雄,王者与王者之间,也具有奇妙的缘分!”
他拍着自己身旁的巨大酒桶哈哈大笑着,冲荧眨眨眼,又笑呵呵地对吉尔伽美什发出邀请,“怎样?你若是同意的话,那便是三王宴会了,这主意不错吧?”
“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杂种。”吉尔伽美什冷笑着讥讽,“也好,就让本王看看,胆敢在本王面前自封为王的家伙,到底是群怎样的跳梁小丑。”
“哦哦,那就是同意了吧!”
“你呢,小姑娘,要不要带上你家的从者一起参加?嗯……你身旁那个白色会飞的小家伙,是你的使魔吗?”
“不,派蒙是应急食品。”荧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
“——你关注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还有都说了多少次了——派蒙不是食物!!!”派蒙难以置信地冲荧嚷嚷,恼怒地空中跺脚。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将同时有三骑从者相聚在爱丽丝菲尔(小圣杯)所在的城堡,为了防止出什么岔子,荧还是应了下来,
“我会带着巴巴托斯赴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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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昨夜,爱因兹贝伦堡已经先后遭受了两次袭击。
一次来源于不知为何怒意勃发的肯尼斯,这让卫宫切嗣有些诧异——按他的经验来说,这些魔术师向来谨慎到可以说是怯懦神经的程度。而肯尼斯才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就立刻毫无顾忌地闯入了身为“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的领地,未免有些蹊跷。
切嗣向来谨慎,他让爱丽丝菲尔带着saber先行去迎战,又派舞弥前去保护她的安全,自己则开始全副武装,准备就此将肯尼斯击杀。
然而很快,耳麦传来肯尼斯的入侵原因,这让切嗣停下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沉思之中。
——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在其离去后便失去了踪迹,哪怕用魔术仍是毫无线索,宛若被神隐了一般。这令肯尼斯大为火光,他认定此事是那个隐藏在暗处,不肯和他进行魔术较量的卑劣杀手所为,那么最大的嫌犯,就是saber组了。
……不知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猜对了又似乎完全没猜对。
切嗣只觉得深深的无语,连叹气都不想叹了,“今夜的战斗居然是因为这种无厘头的乱想……那家伙是个恋爱脑啊。”
谨慎地将起源弹装入胸前的口袋,切嗣冷漠地对舞弥下了命令,“对方是极为强大的魔术师,尽可能让爱丽拖住他的行动,剩下的交给我去解决。”
“明白。”
……
结果最后还是让对方逃掉了。
切嗣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没到气馁的程度——连着三处的枪伤应该能让那个魔术师吃些苦头了,而以对方的性格,被他这样的小人物伤到想必会被认作是奇耻大辱。恐怕明日就又会迫不及待来复仇吧。
至于第二次袭击,则是发生在他击伤了肯尼斯使其失去意识,要求面色不虞的saber与他一同追击Lancer组之后。
彼时他还未离开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领地,就收到了舞弥的通讯——从已损坏的终端中依稀传来了言峰绮礼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次。女人,你们是听从谁的指示而战?]
切嗣瞳孔瞬缩,当机立断让saber回去救援。自己则是放弃追击,改为确定肯尼斯的状态和位置,另寻暗杀对方的机会。
幸好爱丽丝菲尔体内的圣遗物——「阿瓦隆」在哪怕是异世界的亚瑟王靠近时也能发生作用。
进入杀手状态的切嗣唯一担心的只是何时才能再次【使用】舞弥,如今他已独自前往那处作为据点的小宾馆,对着沾满了情报的墙面陷入沉思。
不知道等到切嗣得到了有一群胡来的家伙聚在他家花园一起喝酒的消息时,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第9章 圣杯问答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荧和温迪根据系统的导航来到爱因兹贝伦城堡所在的树海时,看到那极明显是由神威战车冲撞得树木东倒西歪,惨不忍睹后铺让开的宽敞道路后,荧还是无奈地扶额叹息。
这位征服王,还真是不负他的“征服”之名……
温迪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绿斗篷。素来喜爱自然的吟游诗人看着满地狼藉,也跟着叹气,“唉,好粗鲁啊。”
“至少这也算帮我们开道了。走吧。”
风总是轻快而自由的,不多时,两人便落在了爱因兹贝伦堡中庭的花园附近。不远处便是盘膝席地而坐,正泰然对坐的Rider和Saber。
“噢!来的比我想象得快嘛!”
和露出讶异神色的骑士王不同,伊斯坎达尔直率地笑着招呼他们,“如何,Caster,你也来喝一杯吧!”
“好呀~”
温迪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两个从者之间,还不忘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荧,这边这边。”
荧也没选择跟其他御主那样选择警惕地站在一边,极其自然地坐在了温迪身侧。反而是飘在她身边的白发小精灵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
伊斯坎达尔用柄杓舀了满满一杓酒,递给了温迪,“如你所见,现在所进行的,便是王者之间「圣杯问答」。不过既然能称为英雄,想必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吟游诗人吧?”
不等温迪的回答,Rider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眼神瞥向某处说道,“至少这里,已经有三个自称「王者」的家伙了呢。”
“少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了,杂种。”
闪耀着金光的粒子突然浮现在空中,现身在那里的是满脸戾气的吉尔伽美什,
“选在如此狭小窒闷的地方举办所谓的「王之宴」,你的气量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劳驾本王特地前来,想好怎么谢罪了么?”
征服王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对方刻薄的侮辱,直直递去盛满酒液的柄杓,“别这么说嘛,你可比那边的Caster来得还要晚一些,最晚到的人可是要罚一杯的。”
被点到的温迪仍是那副看上去颇不正经的少年样子,跟着征服王一唱一和,“诶嘿。飞,比跑的快嘛~”
英雄王面色颇为不善,却也只是很干脆地盘腿坐在了温迪和荧的对面。他接过杓内的酒便一饮而尽,随后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是什么低等劣酒,你们就打算用这种东西来估量英雄的气度么?”
对于征服王投来的疑惑,他仍是维持着不可一世的厌倦倨傲之态,自虚空之中唤出了一组以绚丽宝石装饰的黄金酒器,“看好了,卑贱的杂种们,这才是「王者的酒酿」。”
酒瓶才一出现,温迪的鼻子就动了,漂亮的绿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好酒!”
“算你识货,杂种。”吉尔伽美什坐在上座,轻摇手中的黄金酒杯,欣赏着面前三位从者品尝这来自神代的琼浆玉酿后露出的惊叹神情。
而再一次因为未成年被默认排除在外的荧则是露出不满的表情,“我已经成年了!”
没人理她。
就连韦伯对她的抗议也是一脸的不屑。
荧:……
可,可恶!明明她的年龄比这帮家伙都要大!!
沉浸在怨念中的荧感觉自己被轻轻推了一下,她转过头,就看见风神那因尝到美酒而变得愈发清亮的绿瞳眸,“要尝一口吗,荧?只尝一口的话没关系哦。”
关于笑嘻嘻的Caster对御主的维护,其余从者都一副只顾喝酒的不在意样子,只有吉尔伽美什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讥讽般的哼笑。
在这之后,由伊斯坎达尔起头,三位不同时代,统御着不同国度的王针对【王道】和【愿望】展开了辩驳。
温迪没参与的意思,跟荧一起围观王者们的唇枪舌战。
曾横扫亚、非、欧三大陆的征服王想要一副真正的身体,能够以人类的身体再一次征服全新的世界;金发红眸的高傲王者目的只是收回属于他的宝物,惩罚这些觊觎他库中藏品的鼠辈。
“你呢,saber?你的愿望是什么?”
眸光沉沉,始终未发一言的亚瑟王终于抬起头,
“我的愿望,是拯救我的故国——不列颠。”
……
全场默然,就算是伊斯坎达尔,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开腔,
“我说,是我理解错了么?你的意思是要推翻过去的历史么?”
“如果你想这么理解的话,那我的回答便是——是,也不是。”
“我知道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结束,所以无论是拔出石中剑那一刻我已经注定的结局,还是灭国,我都并无怨言。”
“如预言所说,身为王的我引发了无数场战争,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所以我会死得比任何人都悲惨,被所有人憎恨而死。”
【只是,明明迎接这被嘲弄的毁灭,应该只有不懂人心的愚昧之王一人而已才对。】
王的眼前浮现出卡姆兰战役中那浸满了血的破败旗帜与堆积成丘的尸骸。
自那双湖绿眼眸中因而浮现出深切的哀恸,“不列颠的结束,应该是宛若在睡梦之中,无痛地迎接下一个时代。”
【王因太过憎恨不列颠灭亡的命运,放弃了自己的救赎,放弃成为英灵,选择与抑制力签订了完全不平等的契约,为了得到圣杯而无数次地显现于不同的时代。】*
“Saber……”不远处的爱丽丝菲尔忍不住低低地呼唤。
骑士王回过头,对她回以安抚的微笑。
而伊斯坎达尔则是流露出怜悯之情,长叹一声,
“还是真是难以认同的伟大理想啊……”
【只为他人而活的圣者,本就不适合称王。】
亚瑟王的确是无可指摘的理想王者,但那与伊斯坎达尔掀起乱世,助长民众野心的王道堪称截然相反。
骑士王单薄瘦弱的身躯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悲痛,伊斯坎达尔沉吟一会,选择暂且用默然表达惋惜与敬意,吉尔伽美什则是满不在乎地喝着酒,从心底感到嘲弄和不屑。
见一时无人说话,亚瑟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那边的温迪,“虽说圣杯战争中不好透露身份,但可否为我们简单说些你生前的伟绩?”
同为异世界之人,亚瑟对这位名叫“巴巴托斯”的从者很是好奇。
“对啊Caster,我们各自说明了自己对圣杯的期望,但只有你一直一言不发。如果你有愿望,那就请你大胆地说出来吧!若是没有愿望,你也尽可担当起帕里斯那样的职责,判定这金苹果(圣杯)谁最有资格拿在手里。谁让目前只有你一人除了Caster的职介,什么都藏着掖着不露出来呢。”
……
始终旁听的荧捧着温迪塞过来的酒杯,面上虽不显,内心却暗暗叹气——不,他连职介都是忽悠你们的。
愿风神忽悠着你。
听完了亚瑟王的故事,温迪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回过神,撑着下巴想了想,又将木琴斐林唤了出来,笑吟吟地同意了,“好啊,毕竟喝了你们的酒,我还没支付报酬呢。“
“不过我要说的故事,却是关于被压迫的人反抗高位之上的王者的。” 面对徒然集中在他身上的几道目光,吟游诗人仍是坦然地保持着笑意,“所以——你们还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