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黛玉笑呵呵的说完,又瞧一眼坐在那里的雪雁,“下次可不叫雪雁了,打牌太墨迹了。”
雪雁笑笑,也不见恼,“是姑娘你们出牌太快了,我都还没看清楚呢。”
其实自从黛玉搬了院子,雪雁这心里就有些个不是滋味。
当初她以为黛玉就是落了架的凤凰,再也飞不起来了。没想到不过在碧纱橱住了一阵子,老太太就给黛玉重新安排了院落不说,还让人送了不少珍贵物件。
刚刚打牌时,看到黛玉从那个雕花匣子里拿赌资,雪雁眼睛都直了。
这要是还不得老太太重视,那什么才叫重视呀。
雪雁是跟着黛玉从扬州来的,黛玉有多少家产雪雁门清。而黛玉又因着春纤的叮嘱和她本身也不乐意叫人知道的心思,所以她和春纤合伙做生意的事,哪怕近身侍候的紫鹃和雪雁都不知晓。所以这会儿看到这一匣子的私房,雪雁自是以为都是老太太私下里补贴黛玉的。
其实不然,黛玉跟春纤合伙做生意不假,但时日尚短,又要跟黑心肠的中间商拆帐,压根就没挣到这么多的私房。
这里面一半是黛玉的工资,一半则是春纤的小金库。搬家后,房子大了,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就更多了,于是黛玉和春纤一商量就将这个雕花匣子放到了书房不显眼处。
因一直上着锁,钥匙还不在明显处,旁人倒是不知晓里面装了什么。
今儿紫鹃前脚回家,后脚这匣子就被黛玉二人拿到了堂屋来做戏。
打从黛玉和春纤准备收拾王嬷嬷的时候,两人就悄悄的打听了一回王嬷嬷的日常活动。
与相熟的婆子吃点小酒,打打牌就是王嬷嬷的主打爱好。
今儿也是知道王嬷嬷有‘酒局’,这才在王嬷嬷吃了一些酒后,将人叫过来的。
一番以退为进的下了钩子,黛玉和春纤便先见好就收了。王嬷嬷离开后,黛玉洗漱就寝,放了春纤回屋,留下雪雁值夜。
“老太太不只一个儿孙,光是孙女就有四个,独独给我银子...别的姐妹们知道了,心里定然不舒服。所以雪雁,老太太私下里给我银子的事,千万别说出去。知道吗?”
“姑娘放心,我晓得轻重。”就寝前,黛玉轻声吩咐雪雁,雪雁闻言连忙应下。只是心里到底有些意难平。
若早知如此,也不会叫.春纤那丫头这么得脸。
雪雁虽然还是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又是跟着黛玉从南边来的,但在黛玉房里,她最近明显感觉到了失势。
原本在碧纱橱时,还不这么明显。一搬出来,雪雁才发现她当初太早做决定,将自己的路走窄了。
紫鹃是老太太赐下来的,是房里的掌事大丫头,大小丫头都得听她安排调令。
对于紫鹃,雪雁没什么好嫉妒的。只是陪姑娘做玩伴的差事原本就是自己的,而春纤原来不过一个三等丫头,若不是她有意往后缩,哪轮得到她。可现在到好,姑娘对她的喜爱和信重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那她这个陪着姑娘千里迢迢从扬州来的又算什么呢。
有些...小后悔。
“姑娘,我,我,”
“知道为什么今天留下你,而不是紫鹃吗?”黑暗中黛玉打断雪雁的话,声音里没有太多起伏和情绪,“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是。”雪雁一凛,本就没有多少困意的她一瞬间便彻底清醒了。
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其实没意思,你家姑娘现在蔫坏蔫坏的。
以前她是不记仇的性子。就是对人使性子,心里也未必会记恨怨怪这个人。但她现在...嘛...还真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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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入府时的表现,敏感如黛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从扬州就带了这么两个人,一个坑她骗她。一个却趋吉避祸的躲着她。别说黛玉了,换个人都要寒心了。
按春纤的话说,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每每想起刚入府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黛玉都觉得那样的经历,让自己受益非浅。
都说患难见真情,她算是认识王嬷嬷和雪雁了。
至于春纤...没啥可说的,误交损友罢了。
想到春纤,黛玉心里就是一阵甜暖,只是嘴上却仍旧不饶人的损着人。
......
黛玉聪慧,春纤精怪,两人还都有些促狭。黛玉养在深闺不大知晓市井之事,春纤却是在各种诈骗手段横行的时代平安长大,多少国内外的正常案例,奇葩事件春纤都乐呵呵的了解过。这会儿知道了王嬷嬷就是吃酒和打牌两个业余爱好,那春纤自然是将古今中外所有听说过的,关于赌/博老千的故事案例说与黛玉听。
然后两人再细细制定一个行动计划,就朝王嬷嬷磨刀霍霍去了。
前两次让王嬷嬷吃些甜头,第三次再让她将吃进去都吐出来。两人也想过若是有个万一,那王嬷嬷见好就收不上当要如何。
如何?那就再启动另一套方案呗。
不过现在看来,她们应该能在这个网里捕到王嬷嬷。
只是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王嬷嬷输上千八两银子后估计就不会再入套了。
但那有什么打紧的,千八百两银子代表了什么意思,不相信你不清楚。
你一口气弄丢主家七.八万两银票时,怎么没将你自己的银子一块丢了?
若是贼偷的,那贼为什么只偷主家的,不偷你的。难道那银票上还写了名字不成?
若不是贼偷,是遗失,那问题来了,你自己的不丢,就丢主家的,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年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有钱消遣,那应该不介意将你弄到的银票都还回来吧。
什么?没那么多?
那有什么打紧的,那打欠条好了。
黛玉和春纤都想好了,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叫欠条上出现黛玉的名字。所以那些欠条都会打成王嬷嬷欠春纤的。
对,是那些欠条,而不是那张欠条。
春纤一个小丫头,上哪整七.八万两银票借王嬷嬷呀,所以欠条都是小面额的。
交易平台每年都会提高一次商品收购价格。如果货品第一年值十两,那第二年就值十二两。过个一两年,就将这些王嬷嬷签的欠条当成工资提成发给府里的供应商们。
这些妹子们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又人多势众,有很大概率能将那笔银子要出来。要不来也没关系,将欠条拿回来,她再想别的办法折腾王嬷嬷就是了。
哼哼~
.
黛玉已经很少会失眠了,往往是头一碰枕头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今天和春纤配合着打牌,黛玉累极,夜里都不曾翻身,临睡前,还想着再下一次铒,下一次就可以收网了。而春纤最近却总是失眠。
也不能说是失眠,就是感觉人睡着了,却没睡踏实,意识好像还醒着一样。
那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像春纤她爸歪在沙发上睡得都打呼噜了,可那边春纤和她家小老太太说话时,春纤爸却能在瞬间接上话一样。
你说他睡着了吗,毕竟都打呼噜了。
你说他没睡着,也确实是,你说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春纤现在的感觉就跟这个情况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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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天就亮了,此时又困又累的春纤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浑身都透着疲惫。
是不是现在活干的少了,运动量太小,这才睡不着的呀?
春纤眨巴几下眼睛,决定晚上睡前跳两段广播体操试试。
洗漱过后,走出房门,冬日清早的冷风瞬间将人整个都吹清醒了。
打了个寒颤,春纤双手揣进衣袖,缩着肩膀朝黛玉的小跨院跑。
到月亮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紫鹃的身影。看着人家不紧不慢往里走的淡定姿态,春纤便再次决定明天真的真的要早起一刻钟了。
天天卡着点向着太阳奔跑,也挺累哒。
第五十二章
黛玉总说春纤是奸商, 心忒黑,这话还真叫黛玉说着了。
交易平台每年或是每个季度的收购价格都会有所浮动,而且还都是上浮的那种。但春纤却从未想过给她的供货应们涨涨价, 她是准备一直按现在的价格收货,一直收到外面的大市场都涨价了, 再稍微涨一些的。
也因此,春纤不但赚了一笔系统给的中间商分成,还心忒黑的赚了一笔‘差价’。
而黛玉那里, 春纤不但赚了中间商的分成,也同样赚了一笔差价,最重要的是春纤还跟黛玉三七分她那供应商货款。
黛玉知道这事吗?
她当然知道,春纤就没怎么瞒她不说,有时还故意气她。气得黛玉哇哇叫的同时, 她还得意洋洋的不得了。不过最后春纤为了平复黛玉的小脾气又得花钱买点小东西哄黛玉高兴...也不知道这么折腾图个啥。
╮(╯╰)╭
交易平台将每样商品定价售卖后,会按中间商和供商应的分成比例,一部分货款兑换成所在时空通用货币打入中间商的系统保险柜里, 另一部分同样也会打入中间商的系统保险柜里,但那部分却是被保险柜自动区分单独存放的。
交易平台除了给春纤提供保险柜, 也提供了一个保存柜。说是柜,其实只是个统称。柜子都是格子样式,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分门别类, 整整齐齐的放好。
有些像透明的手机屏幕, 有主菜单桌面, 分菜单桌面,而桌面上的所有格子就像手机桌面上的小图标。系统和手机的区别在于一个用手指划动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会像左右翻页一样的轮换手机菜单桌面。而交易平台则更多用于意念翻动。
当然了,也可以手动翻动。只是那个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看来, 特别的傻。春纤最开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用手去翻动菜单桌面。发现特别傻后,才一头黑线的慢慢改了。
春纤这个交易系统的主菜单就像打开手机时的第一个手机桌面。
上面有几个小图标,无外乎就是交易和帐目名细一类与中间商工作相关的图标。
用意念将桌面往左移,便是保存柜的菜单桌面。上面也是一个个小图标,东西存进去了,系统会自动分类,吃的放一起,穿的放一起,成品放一起,半成品放一起等等,然后还会自动生成明细表。想到的东西直接意念存取,忘记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时常看看系统明细表也就知道自己都存什么。
意念从主菜单往右移,右移两页都是系统保险柜。
一页在桌面最上方标着‘中间商’三个字,另一页最上方则标了‘供应商’三个字。
中间商的那页菜单,跟保存柜差不多。金银,纸契,首饰等都分门别类放置。
供应商那一页上的也都是一个个小图标,每个小图标上还都标有供货应的名字。
按名字点开小图标,里面装的便都是商品售卖得来的,未及时发放的工钱货款。
值得一提的是,写有春纤名字的小图标被系统默认成了第一位供应商,摆在了最前面。
如果春纤想要动那笔供应商货款,就必须先将银子从小图标中取出来,就像每次给供应商妹纸们发工钱似的。
将银子取出来,将供应商妹纸的工钱放到一旁,剩下的再存进保险柜的中间商那里,这么倒一手,银子才算是春纤的私房。
......
春纤买了不少燕窝,银耳,都不是最顶级的货色,但家常食用却也是极好的东西。
买来了也没直接拿进荣国府,而是去善养堂找了几个看起来干净,眼神也清明的小孩,请他们帮忙将所有的燕窝都挑拣一遍,按挑的盏数算工钱。
春纤有些小聪明,她没将燕窝先买回去,而是直接交了订金给掌柜的,然后将她找的人送到掌柜的那里,请掌柜的帮忙看着挑拣。还跟掌柜的说好了,这帮小孩能挑出多少,她就买多少。
挑燕毛的工钱,春纤出。挑出来的燕窝春纤买,这对于掌柜的来说真心算不上麻烦。于是满口应了下来,又问春纤以几日为限。
春纤说她三日来一次,挑多少带走多少。
那掌柜的寻思了一会儿,不由好奇的问春纤,啥家庭呀,这么吃燕窝。
春纤闻言叹了口气,“一家老老小小几十口子,府里的姑娘就有十来位。又都到了要相看的年纪,主家有心挑几好门亲事,这不就得多投资些?不能一视同仁,也不好太厚此薄彼,这用量可不就多了些嘛。”春纤伸手指了指天,“还想往那里送呢。”
那掌柜的一副恍然大悟样,随后又似不经意的问春纤,“这么大一家子人,怎么还劳烦姑娘这么个精致人干这些采买的粗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我是我们老太太院里侍候的。”说得不明不楚,春纤还给那掌柜使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叫那掌柜的自己去脑补。
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又见春纤出手确实大方,那掌柜的也不跟银子过不去,便也没再多问什么,只叫.春纤到日子来取便是。
其实春纤没说的是,如今她这个年纪出府还方便,也不怎么打眼,过几年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若是住进了大观园,怕是更难出来了,如今多买些备着也是有备无患。再一个大冬天的,那些小孩都挺可怜的,给他们提供一个工作环境和一份工钱,也算是做一回善事了。
你叫.春纤开个善堂白养着这些有手有脚的人,或是费心劳给他们安排工作,学习技能,那对不起了,她真不是那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