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有一阵子没回她早前买的那处小院了,最近正好有空闲,便想去那边看看。
没带荷叶,只让人套了车等在角门那里。先叫林家的车夫送她到刘姥姥那间铺子,然后便打发了车夫。
铺子的门开着,里面还摆了个碳盆。碳盆上支了铁架,坐了水壶。板儿被他姥姥压着描红,青儿则和刘姥姥靠在一起做针线。见有人进屋,不由抬头,见是春纤忙站起来跟春纤问好。
“不过是洽巧路过,便进来看看你们。”说完拿出一吊钱对刘姥姥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在街口看到有人卖肉,姥姥多卖些回来肉,天冷也放得住。顺便再买几根棒子骨吊汤,也是好的。”
刘姥姥知道这是春纤想要给她们娘仨打牙祭,便推脱不受。春纤哪会计较这些小事,只催着刘姥姥去买来。
等刘姥姥离开,春纤又笑着问了几句青儿最近没卖出去的货是不是都在东厢房。
青儿点头,就去柜台里翻钥匙。接过钥匙,春纤笑道:“你看店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一路去了东厢,里面到是没有多少货,春纤直接将这些货用一旁的包袱皮包了,然后锁门出去。正房一角还有一个对外的小门,那里与铺子这边正好呈一个视线死角,春纤便拎着包袱去了那边,先左右看了一眼,将包袱收到系统空间里,然后才将小门打开又关上,之后才转身回了铺子,将钥匙递给青儿。
交待了几句,春纤也没等刘姥姥回家便走了。
天虽然有些冷,但春纤穿的厚,又借着袖子和斗篷的遮掩,将早前放在系统里的暖手炉抱在怀里。
就这么走着回了自己早前买的那处小院。
小院门上的锁都生了锈,春纤都不敢想长久不住人的屋子现在如何了。
这院子果然没辜负春纤的期待,推开门的一瞬间,春纤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兰若寺。
破败的都能给鬼做生意了。
再看一眼院子里的那颗老树,春纤不由有些可惜。
虽然冬天到了,树上没有半片叶子,但春纤却知道这颗树已经枯死了。
可惜了了的。
若是系统能将这院子收起来,既不会再继续败破,她以后也能走到哪都能住自己家就好了。
随着春纤的念头落下,春纤眼前一亮,一瞬间,刚刚还在眼前的院子突然消失了。愣了一下,春纤连忙去看自己的交易系统,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这间破败不堪的院子。
狂喜过后,春纤连忙左右看看,见此处仍旧无人经过,又将院子放了出来。
太好了,她可以去城外买上一块地,然后叫人按着她想要的样子盖间院子出来。等盖好了,她就将院子收到交易系统里,以后走到哪都有家了。
她要建一个大大的四合院。整个院子都要铺上地龙的那种。
对了,为什么这么大的院子也能收进交易系统里呢?
她...以前有尝试往里面收过吗?
是突然能收进去了,还是一直就能收进去而她没发现?
看一眼枯死的老树,春纤又疑惑了。这交易系统不能存活物,难道也不存有生命的植物?
算了,不想了,只要有一项达到了自己的期待,剩下那些达不到期待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心情仍旧好到爆的春纤,也不嫌弃这院子这不好那不好了,而是脚步轻快的转身,锁门离开。
这么个院子,回头还是雇人帮忙收拾吧。
一路往林家走的春纤,走到一半便走不动了,找了辆马车坐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春纤又发现了个事。那就是她现在还不能买地,建院子。
因为按着红楼这七拐八弯的走向和时间推断,如果不出意外,宫里很快就要传下宫妃省亲的旨意,然后满京城都是建省亲别院的后妃人家。这样一来无论是地价,还是房价,以及各种建材都会涨到一个天价。
她这个时候凑热闹,不但钱没少花,可能花了也盖不起来。
毕竟建房子的工人可不会给她这个无名丫头盖小四合院。
耸耸肩,春纤叹了口气的下了马车。给临时雇佣的车夫结了车钱,便在门房小厮的问好声中进了林府。
黛玉还想着过完年收拾她那边的院子呢,看来也得给宫妃省亲让路了。不过...春纤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不过几息后,眼底的光就消失了。
她一身小辫子不能冒头,林家又是个想要低调安稳的,所以哪怕有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敢怂恿黛玉和她一块去捣鼓建材,发省亲的财。
春纤不敢做这笔生意,却不代表没人敢。只是现在一切还都没有发生罢了。
新上任的顺孝帝看着空虚的国库以及还没交到他手上的皇帝内库,满眼都是银子。
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能做什么呢?
太上皇的女人并没有迁宫,所以新上任的孝顺,哦不,是顺孝帝只能将自己的女人们都安排在空置许多年的几处偏僻宫殿里。
太上皇还告诉顺孝帝,他准备在京城外修一座行宫,然后搬过去安度晚年。这事,你这个做儿子的就抓紧办吧。
顺孝帝一听这话,差点哭成傻逼。国库都空了,您让儿子拿什么给您修行宫?
国库什么情况,顺孝帝不信太上皇不清楚。可这会儿却叫自己给他修行宫。这不是为难人就是在试探人了。
想到这里,顺孝帝自然要做出一副离了老子就没有主心骨的怂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挽留太上皇莫要抛下您可怜的儿子。
当今见此,心里满意,但面上却还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罢了罢了,且先留在宫里给你掌掌眼,等行宫建好,朕是一定要走的。”
“…儿臣明白。”顺孝帝心口抽了几下,一脸孺慕的应了。
您放心,朕一定能筹措到建行宫的银子。
……
在宫里安心养胎的元春若说对新帝这么快就登基心里没有点别的念头,那绝对是假话,但若说有多少,却还真没多少。
她是真心爱着她的那位寒门出身的侍卫情郎的,尤其是她的那位情郎也对她不离不弃的时候。
养胎的元春此时已经花重金打听到了自己腹中这一胎是男胎可能性不到三成。所以元春的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如何怀上下一胎了。
只有生下儿子,她才能跟着儿子出宫。
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叫元春很是警醒。她不知道那些年轻宫妃前一日还被太上皇宠得无法无天,怎么转天就全都找了错处打进了冷宫。她怕犯了忌讳,所以悄悄的派人去打听,却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这就让元春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着。
除此之外,便是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这事。
退的这么迅速,难道是太上皇到了寿数还是另有隐情?
“姑娘,府里传了消息进来。说是让咱们想办法打听当今的喜好习惯。”抱琴匆匆从外面回来,看一眼屋里侍候的宫人,对着元春小声耳语。
抱琴嘴里的当今,指的是新帝。
元春也不是个憨的,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这话里的潜在台词。
“三妹妹今年多大了?”问完抱琴,元春又自说自话道,“我记得三妹妹比宝玉小了一岁。”二妹妹年长,但老太太却未必会选她。
“姑娘好记性,过了年三姑娘就九岁了。”
“才九岁,急什么。”元春冷哼一声,心中知道这是家里看她没用了,这才叫探春也进宫搏前程的。
这大半年,元春对荣国府的感情从开始的浓烈,后来的愤恨,一直到现在的可有可无,可以说,如今的元春心里除了腹中的孩子和她的那位情郎,就只有跟前的抱琴了。
因此,哪怕收到这样的家族传信,元春了没放在心上。她一个年轻的太嫔,打听新帝的习惯喜好,让人知道了,能得什么好?
抱琴也是这么想的,她是真的只希望日子别再有什么波澜了。
于是荣国府盼来盼去也没盼来元春那这的情报,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培训探春才能叫探春刚刚好的‘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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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妃省亲的旨意很快便发了出来,而随着省亲旨意出宫的还有二六可以探亲的圣谕。
于是这道圣谕一下来,贾母和王夫人便向宫里递了牌子要去见一见陷在宫里出不来的元春。
元春心里又怨又恨,但未尝没有想要再见一见家人的念头。所以很快的,贾母和王夫人便大妆进宫了。
这一次的见面,叫元春是又庆幸又感慨。
原来东府的蓉哥儿媳妇秦氏竟然还是位沧海遗珠,老太太原本是想要等她进了新帝后宫后拿这事邀功的。但因她进了太上皇的后宫,这件事情也就搁浅了。但她亲娘却不想探春进宫时用这个消息得宠,便又悄悄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王夫人不但告诉了元春秦可卿的身世,还顺道告诉元春林如海竟然时常叫贾蓉过去说话。
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林如海有眼无珠不重视宝玉的气恼以及她猜测林如海可能已经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世。
前一个消息足够震撼,后一个消息...元春暂时还不愿费心思。想到这个消息能得到什么好处,元春微微眯了眯双眼,在贾母和王夫人出宫后就让抱琴去请太上皇过来。
太上皇很重视元春这一胎,在知道可能是个女儿时,也因为他儿子多没有半点失望。不但如此,太上皇还向元春保证,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是天.朝最尊贵的公主,也一定不叫这个小女儿去和亲。
元春利用舔犊情深这种话做开头,然后又缓缓的将秦可卿的事情说给太上皇听。一边说一边观察太上皇的神情,元春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太上皇怕是早就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了。
“……我们女人的心小,只装得下男人和孩子。听说生产时伤了身子,好在这一胎是个哥儿。如今贾蓉哥儿知道上进,他们娘俩的日子也就不用愁了。”
太上皇上了年纪也爱听这样的话,等都听完了元春这聊家常的家长里短,太上皇才又叫元春早些歇息,缓步离开了元春的住处。
翌日,元春还没起床呢,就收到自己被封了太妃,并且可以回家省亲的圣旨。
别人家的省亲别院都是自家主动建的,也就贾家的省亲别院是太上皇下了圣旨下令建造的。
元春:“……”她其实不想回。
贾家诸人:“……”他们也没想要接个过气太妃回家省亲呀。
春纤:“……”元春都成太妃了,咋还会有大观园的事捏?
话说,这蝴蝶的翅膀,煽动的力度不太强的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上皇下了省亲的圣旨后, 便坐等元春和荣国府的人来谢恩。元春接到圣旨的当天,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一脸欢喜感恩的去了太上皇的寝宫。心里将太上皇骂得狗血喷头, 面上却还一脸的崇拜感激。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将太上皇一顿砸,最后还挖了不少好东西回来给她闺女当嫁妆。
可宫外的荣国府, 太上皇的圣旨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过了好几天贾家那边仍旧没有半点动作。
谢恩...不存在哒。
阖族的人都为元春能成为太妃高兴,但高兴归高兴,却没一个想要接这位姑奶奶出宫省亲的。
省亲是要建省亲别院的, 建别院是要银子的。为了一个早晚要过气太妃花银子,值吗?
没人觉得应该花这笔银子接元春出宫省亲,所以接了圣旨后, 所有人都缩了头。
传说中最心疼元春的老太太,喜极而泣后,就...不管天寒地冻的带着人出府还愿去了。
相传她这些年一直为了元春求了菩萨许多回, 这一次元春封妃,她终于放心了。为此,她不但要捐一大笔香油钱, 还要在菩萨跟前多叨扰几日,好继续为元春娘俩祈福。
于是老太太躲了, 还躲得这么让人无可言语。
老太太一躲, 王夫人就麻爪了。
元春是她闺女, 元春回来省亲也是她的脸面和荣耀。别人都能躲,唯有她不能躲。而且圣旨都下了,这省亲别院不管你想不想建,都得建。可建要怎么建,拿什么建这就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等了一天, 见府里人除了一脸喜色,谁都不曾提起省亲别院的事,王夫人就急了。将凤姐儿叫到荣禧堂,想要跟她分说分说,可凤姐儿那人虽然脑子总进水,但这么明显的坑却不会踩。
无论王夫人怎么说,凤姐儿就是不搭腔。最后见王夫人急了,凤姐儿更是来了个就地晕倒。
原本只是假晕,哪想到等太医来了,竟然还诊出了喜脉。这下子,凤姐儿就更有理由不接王夫人这话茬了。
谁家出个皇妃,那都不是一家的事,而是阖族的大喜事。想到荣国府的公库以及躲了的老太太和怀了身孕的凤姐儿,王夫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贾政身上。
贾政就不是个能管事的人,这么大的事叫他张落,那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好在这位在听了王夫人话里话外的阖族阖家,便先叫人将贾赦父子请来,又派人去唤贾蓉过府议事。
贾赦和贾琏这对父子,那是一个连亲生闺女都能卖了抵债的老子,一个连油锅里的银子都敢伸手捞的儿子,这样的人,心性可见一般。
一个一只脚已经过气的太妃,又怎么可能让贾赦父子心甘情愿的花银子建什么省亲别院呢?
而宁国府这边,贾敬不管事,贾珍疯了,贾蓉年纪轻轻,却成了贾氏一族的族长。宁国府做为贾氏长房,贾蓉做为贾氏一族的年轻族长,这件事情一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本来想要找媳妇商量一回这事要怎么办,可又想到媳妇自生产后,越发娇弱的身子骨,便舍不得用这样的俗事去烦她,于是直接披上外裳去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