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生子)----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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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事,也是正经事,你不必不好意思。”
  以为对方是因为年轻所以害羞,子熙柔声劝慰。
  “从前你年纪小,父亲管得严厉,是怕你也沾染上那些不好的习气,但是如今,也是你该成亲的时候了。”
  面对子熙的好意,伯瑜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至今还从没想过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一起生活会是怎麽样的情形,想到前两日从友人那里听到的传闻,伯瑜更是不禁对於婚姻更加排斥。
  “姐姐与其关心我的婚事,还不如……”
  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阻止在嘴巴边,伯瑜不甘愿的神色尽落入子熙眼底。
  “还不如怎样?”
  以对方的心思缜密,瞒是一定瞒不住的,况且伯瑜也并不想隐瞒。
  “有件事……伯瑜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姐姐知道。”
  对方令人不安的话让子熙皱起了修细的眉。
  没有接话,她转过身垂下长长的袖子。
  “若是自觉不该说,就不要说。”
  面对姐姐的冷言冷语,伯瑜却更加想要告知对方。
  “为人臣子……也许的确不该说,可是为人妻舅,却不能不告诉姐姐知道──”
  “你什麽时候起也学会搬弄是非了!”
  “姐姐?──”
  伯瑜惊讶地看向他一向贤淑典雅的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到对方出嫁,他都从未见过子熙疾言厉色的时候,但是今日对方却竟然对他发火了。
  伯瑜还在为对方的异样而惊讶,子熙沈静的容颜却已是好像从来不曾动怒过。即使是从小侍奉她的婢女也有些惊讶。
  “殿下在外的事情,不是我该过问的。身为王妃,我的职责只有辅佐殿下,为他打理好这个王府,让他有个平静归所,能够在外安心理事──母亲不就是这样一直将我们抚养成人麽,所以我也必须谨守妻子的职责……”
  “可是姐姐,不管怎样也不该容许背叛吧──”
  “殿下的私事你不要再多管了,伯瑜──我的事情,你也不必在意──”
  “姐姐!……”
  “你去吧,你的亲事我会再和母亲商议的,安心地读书就好了,陛下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真正责怪你,是你的福分。”
  淡淡地说著,子熙端华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心情的波动。
  天还未亮透,承!便从睡梦中醒来,身旁是昨夜在他怀中不堪劳累而沈沈睡去的人。
  承!不自禁抚上对方那隆起的腹部。
  它的孩子正在清音的身体里慢慢成长,那种感觉和得知子熙有孕时又不一样。不只是有著为人父的兴奋和激动,更有甜蜜和温暖在其中──因为这孩子将是他和清音之间再也无法斩断的扭带,这也意味著清音从此以後就只属於他,再也不会、也无法和其他任何人有任何超越这种情感的联系。
  门外响起子襄低微的催促声。
  “殿下,寅时了。”
  承!轻手轻脚地爬起,却又依依不舍地俯身在清音额头轻轻一啄。
  似乎是感觉微痒,清音秀气的眉心抖了一下,带著几分可爱。想到他那沈重的负担,承!打消了叫醒他道别的念头。
  早晨的风冷得刺骨,但承!心中却是暖热。
  骑在马上,由著马随意而行,他一点也不急著离开他身後那座狭小的院落。
  “殿下。”
  见对方心情颇好,子襄催马赶上两步,低声唤道。
  “说吧。”
  承!轻快地道。
  看起来他并不怎麽在意对方要说什麽。
  但子襄难得能够和承!独处,所以,这些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询问,何况,刚刚从清音那里出来,也比较适宜询问这件事情,毕竟那是迟早都要解决的问题。
  “不知殿下……做何打算呢?”
  承!的身体一僵,呼吸也停顿下来。
  他立刻就明白了子襄指的是什麽。
  “怎麽……”
  “属下只是想提醒殿下,若要迎接世子回府,须尽早准备。”
  比如,该怎样解释这婴儿的来历,又该由谁来养育。
  承!拧起那俊拔的眉,脸色阴郁下来。
  他自然明白子襄所指,他也并不是不知道需要事先安排好一切,才能将那孩子带回王府,但他却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沈大人身体虚弱,很有可能会早产,所以,一切还需尽早准备才是。”
  子襄只将清音的情况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则是以他的状况,能够平安产下孩子的几率少得可怜。
  “我知道了。”
  淡淡地回答,承!焦躁地催促坐骑狂奔起来。
  承!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夜晚,像往常一样,他是同几个亲近的友人一同分享了猎物之後才回府的。
  而子熙也像往常一样,等待他回府告诉过休息在哪里後,才进行梳洗。
  只是这一日,承!却并没有在书房等到亥时回房,而是提前了半个时辰。
  子熙的晚妆刚刚画好,可发髻还没有梳起,却就被闯进来的承!打断了梳妆。长长的头发散在软厚的毡毯上,如同从高高落下的流瀑没入潭中。
  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承!一愣,眼色顿时柔和下来。
  “我打扰你了麽?”
  嘴巴上这麽说著,承!却并没有想要退出去的意思,反而走到子熙身後,轻轻地挽起对方的一缕青丝。
  “好久不见你这种模样了呢。”
  片刻的惊讶瞠然之後,子熙稳重地起身,在承!面前缓缓跪下。
  “妾身在殿下面前失礼了,请殿下恕罪。”
  胸口不知是被那一句言语触动,承!柔和下来的眼神又变得有些沈黯起来。
  无声扶起子熙,他走到宽广的榻前坐下。
  “总是这样礼数周正,偶尔,也不妨轻松一下麽。”
  命身後的婢女服侍承!更衣,子熙将长发松散地挽在身後,在妆台前的矮凳上又缓缓坐下。
  “殿下是希望女官们劝导我,还是在皇後面前参劾我呢?”
  无奈地一笑,承!任由一旁的侍女为他解带宽衣。
  换上宽广的丝衣,承!静静品著为他奉上的香茗,只是那宁神静气的茶却也没能安定他心底些微忐忑。
  看到子熙的晚妆上好,承!放下茶杯,无声挥退侍立在房中的几位婢女。
  子熙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事要说,神色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仍旧静静地安坐,如同画中仕女。
  这倒令承!更加有些难以启齿。
  沈吟半晌,他从坐上起身,走到子熙面前,两手相抱高举过顶,长长的一揖直至膝盖。
  子熙讶然起身。
  “殿下──”
  “身为人夫,承!愧对你,这是应当的。”
  “殿下?!……”
  对方那样自称还是第一次,子熙原本便预感到的分量变得更加沈重起来。
  “殿下何出此言?殿下不但是妾身的夫婿,更是妾身的君上哪──殿下快请起身,臣妾实在不敢当此大礼。”
  但是承!依然一动不动。
  “正因为承!也是大周的昭王,是陛下的皇子,所以不可以只做你的夫婿,也无法全尽人夫的责任……”
  一怔,对於承!即将提出的事情,子熙似乎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臣妾明白,臣妾从未责怪过殿下。无法为殿下诞育子嗣,更是臣妾的遗憾和愧疚……”
  听对方提起那件事情,承!缓缓直起身。
  以子熙的聪敏,她应当已经猜到自己要说什麽了。
  “令人悲伤的事情就不必总去回忆了,虽然那个孩子与你我无缘,但既然天意如此,也就不要再介怀了。”
  “是……”
  子熙的神色也明显得黯淡下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六个月,但那孩子却毕竟曾经令她倾注过全部。
  “其实,臣妾这几日就一直在想,殿下也是时间纳侧了。臣妾虽然无力自己生养,但是殿下的子嗣也是臣妾的子嗣,臣妾又岂会膝下空虚、无人承欢呢。所以……还望殿下早日择定人选,臣妾也好尽早向皇後陛下请示。”
  “选谁就由你来决定吧,这也是你的职责之一麽……”
  “是。”
  子熙淡定地回答,但她知道承!的话依然没有说完──因为对方的神色只有比开口之前更加沈重。
  走到床榻上端坐的人身旁,对方那阴郁而带著一丝悲凉的神情令子熙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怜悯。
  “你我结发夫妻,殿下心中有事,若不向臣妾讲,还能向谁倾诉呢?……”
  紧抿著唇,承!深深地呼吸了一次,才缓缓地开口。
  “两年前……你我大婚之前,在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人……”
  子熙望著对方的眼睛里亮亮的,有著洞知的悉然。
  “……臣妾知道。”
  但承!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子熙是如何得知的,只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对他来说,我是重逾性命的存在,但我却辜负了他的情意。大婚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能够娶到这如你般一个贤德聪慧的妻子,是我的福份,更有何求?……”
  “臣妾愧不敢当……”
  “可是……五个月前再看到他,我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我甚至不能忍受他和别的人讲一话,不能忍受他对我故作陌路,不能忍受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著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承!突然觉得那一夜并不只是因为嫉妒,更多却是想抱清音,想要他,让他属於自己,在那象征著束缚的大堂里把那人压在身下,得到他,那样的话,就似乎可以摆脱一直束缚他的那些无形的绳索。
  子熙静静地望著对方,并不急於接口。直到承!抬起头,看向她,她才低声地询问。
  “她有了殿下的骨肉,是麽……”
  怔然良久,承!似乎又开始犹豫起是否真的要从清音那里带走孩子。
  他并不是猜不到清音的反应,然而在他机械地点头的时候,他终究放弃了这改变心意的机会。
  “殿下想要抚养那个孩子,做为世子,是麽?……”
  “我想……至少给那孩子一个身份……”
  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他根本就是为了争取更多问鼎的筹码。但是这样回答的时候,承!似乎自己把自己都给欺骗了。
  无声一笑,子熙像是母亲在抚慰自己的孩子一般,揽上对方的肩,将他搂入自己怀中。
  “臣妾明白了,就交给臣妾吧……”
  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其他什麽原因,承!的眼泪一颗接著一颗地迅速坠落……

  华灯初上 第八章 生子

  第八章
  随著胎儿一天天长大,清音的负担也变得越来越重。被孩子压迫著五脏六腑,他几乎没有一点食欲,刚刚经过两个月调养而稍稍恢复的身体又消瘦下来。不但如此,腰背的酸痛也让他难以行走,而每晚的起夜更是令人无法安睡。
  可是尽管这样,承!每每来看他的时候,他却一个字也不向对方提起,似乎那些事情一点也不会令人觉得痛苦。
  只是这些看在雨涟眼中,却就是只要承!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足以让那人忘记一切,心里满是忿恨不平。
  对於承!越来越频繁的到访,他一直都是冷言冷语相对,即使对方如果想要惩治他易如反掌。不过称得上幸运的是,承!对他也是一点不在意,就像眼睛里根本看不到这个人存在一样。
  子襄对於承!到访的态度同雨涟有些相似,但当然有著不同。他同样也不愿承!过多地探望清音,总是想尽方法劝阻对方,但原因,却是不愿承!因为同清音太过接近而感情用事,反悔最初的决定。
  只是与此同时,他自己却又几乎一有时间就来探望清音。原因却是自己也觉得模糊不清──似乎是同承!一样想要补救什麽,但似乎又只是为了确保那个有可能决定他命运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
  为清音诊过脉,子襄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叮嘱什麽,只是默默退到一旁写完方子,然後交给雨涟。
  并没有在意子襄的举动,承!安静地让清音靠在自己怀中,轻轻地为他揉捏著腰背──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拿捏不当的力度或许只会让对方更加难受,因为清音什麽也不说,就只是温柔地微笑,令人几乎要溶化在那笑容里。
  对他来说,对方有这样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两个月啊……”
  一面感叹著,承!一面搂紧了对方。他察觉到对方今天和平日有些不同。神色间竟似是带著几分凄惶,这让他很在意。
  想著,承!轻轻抚著对方隆起的肚腹,把人搂得紧了一些。
  “它今天似乎动的特别厉害,腰很痛吧?”
  避开对方的目光,清音淡淡一笑,但是太过勉强的神色却被人一眼就看穿。
  “很难受麽?”
  “不……不是。”
  摇了摇头,清音轻轻地挣脱对方的怀抱,双手支撑著床榻,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似乎在忍耐什麽。
  可以这样紧偎在一起的时候他之前从不曾奢求过,原本该觉得幸福才对,只是心里却好像有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只扯得他疼痛不堪。
  承!静静地望著对方,没有继续追问。
  “我只是……只是……太幸福了……”
  那能够被人一下子就揭穿的谎言令承!有些气结和悲哀。
  “……觉得幸福的话,为什麽要哭呢?”
  “……”
  “清音……”
  被人捧起脸颊,在对方的目光里他已经无可遁形,可是清音的视线却仍旧游移在半空,好像神智未清。
  “像梦一样……”
  承!的动作一僵。
  “就像……梦一样……”
  “……”
  “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醒过来……”
  “……”
  “再也……回不去了……”
  梦呓一般,传入承!耳中,却如同冬雷,令他怔然无语。
  “!……”
  飘浮无根的目光终於落在对方脸上,但是眼睛却又渐渐地闭合起来。
  缓缓贴近对方,清音用力地呼吸著对方的味道。
  “你在……说什麽傻话,怎麽会是梦呢……”
  蓦地又搂紧了对方,承!第一次说谎说得这样不安。
  “怎麽会呢……”
  “殿下──”
  房外传来子襄的声音,将承!从自责中解脱了出来,他逃一样的离开了那个人。
  随之而来的消息令人手忙脚乱──
  皇帝不知为何突然心血来潮,竟往他狩猎的行辕去了!
  急匆匆地穿戴离开,承!甚至来不及再回房内同清音告别,只是扬声打了个招呼就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望著走进来的子襄,清音的表情恬淡安宁如同谧潭。
  “陛下……真的去了麽……”
  一愣,子襄的眉头不禁猛然一跳──他为何这样问?……
  无声地点头,子襄的心里却在飞速地整理思绪。
  清音的脸上立刻又浮现一丝担忧的神情。
  “他不会被……”
  “陛下刚刚起驾,我们便得到消息了,不会有事。”
  子襄冷静地回答。
  他倒的确并没有欺骗清音,皇帝确实往承!的行辕而去。
  松弛下提在胸口的气息,腹中的隐痛便又作怪起来。
  靠回枕上,清音用手轻轻地压著腹部,希望能够减轻一些痛楚。
  “到时间了……是麽……”
  没有承!在,他便也没有了伪装的力气,从早晨起就开始阵阵作痛的腰腹让他实在无力再继续忍耐下去。
  “汤药还没有熬制好,您不妨小睡片刻──那会很耗体力。”
  缓缓地合上眼睛,清音覆在腹部的手陡然收紧,颤抖的呼吸声随之响起。
  看著子襄放下帘子走出,雨涟虽然感激他为清音诊治,但是对承!的愤怒却也照样还是不免迁移到他身上──他前日回城才得知,承!上个月竟刚刚又纳一妾!一面柔情似水地欺骗著清音,另一面却娶妻纳妾竟是两不耽误?那清音对他来说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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