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妈背著我爸偷著给我寄过很多次钱,我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学医……除了想医人,牙医、兽医我也体验过。
在一个偏远的小教堂,大雨滂沱的深夜,和嬷嬷一起给一个农妇接产。
捧著腥豪豪的小女婴,看著她在我手里舞动著四肢哇哇大哭。当时那份对生命的感激,差点让我削发为尼!
家政、烹饪、旅馆、法国料理、意大利料理等等等等,最短的修行时间只有三天。
可我在印第安人的居住区开了一家小餐馆,既卖水饺又卖法国牛排。短短的三个月,赚回了去加拿大上学的旅费和入学金。
二十三岁,我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
本应从哈佛毕业,进我父母为我安排好的生化研究所工作一年的我,在加拿大的一个乡村技校学修理汽车。
我那个二十年如一日小奴才一样的爹打电话找到我,
“王菌!你彻底伤了我和你妈的心!你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们生了一个儿子,死了,就当从来也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哢嚓!听都不想听我的声音,就挂了。
那一刻,除了恐惧、孤独、寂寞,就是深深的渺茫!
对前途、对未来,更是对自己所作的一切!
不仅是学业,五年来,我的感情也是一贫如洗!
十八到二十三,结交的男友,从认识到分手,最长的也就三个月!没有一个能过百天的,注定都是我生命里的过客、短命鬼。
我找不到那种感觉!
对!
就是那种让我能全力以赴的感觉。象一簇火焰,把自己烧起来,直到化成灰烬。
学业,连同爱情!
我不想发呆。
我不想干著自己不想干的事看著自己的生命在眼前慢慢消失!
我试著寻找。
寻找那种感觉……
可是,五年不能算短暂的时间,我仍然两手空空,一事无成!
二十三岁的我,被自己的父亲抛弃。
没有固定的居所、朋友。
身无分文。
最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想寻找的那种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
满天星辰的夜空下,我能想起来的只有cat柔柔的话语和温暖的怀抱。
我们在阵阵闪电的光亮中,相互依偎在床上,讲中国古老的故事。
那份宁静,让我忘记了雷声的恐惧和身外的一切……
一个开著大奔,屁股底下坐著马皮座垫的印第安族长对我说,
“菌,回东方去!那里有你的宝藏和归宿。”
宝藏代表著金钱,归宿代表著男人。
脑袋再聪明,这点小事我还能傻明白~
整整五年,我第一次打电话给我老娘,开口竟然是不耻地冲她要钱。
我母亲抱著电话在那头呜呜恸哭,
“王菌,不论你在做什麽你都是我的女儿!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只要你活著,妈妈只求你活著……”
我知道我老爹一定就在她身边!
我的父母,永远是生我养我的人。我是他们的细胞,哪怕我变成了细菌。
三天後,接到父母一张五位数的汇款单。
樱花盛开的四月,我在日本的名古屋大学入学,专攻佛学。
那一年,王菌二十四了。
不要问我为什麽没有直接回中国。
因为我也不知道!
菲律宾热得让人穿不住衣服,新加坡干净得让人拉不出屎,香港潮得让人天天靠喝汤渡日……
喜欢挑肥拣瘦的我,最後不得已才去了经济跟美国并驾齐驱的日本。
日本是一个“温吞水”的民族。
至少在你没有真正了解日本时你会如此认为。
日语有时含蓄得让人分不清yes or no。
当然喽,这还是你语言没学到家、没有真正了解日本的缘故。
一般的日本人永远不会象一般的中国人、美国人那样,拍桌子撩板凳地争吵。但日本的家庭暴力举世闻名。
日本人对外国人很客气,永远把你当成客人。
主人对永远被自己排斥的“外人”客气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不象美国人,管你什麽肤色,对著你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他骂你的时候其实已经把你当成和他一样的王八蛋老美了。
最让日本人讨厌的恐怕就是黄皮肤的中国人。
最让日本人崇拜的就是会说英语的洋大人。
所以,叽哩呱啦说著洋文的黄皮肤的我,在日本待的是既痛苦又快乐。
我在日本整整逗留了五年。
真的不知道那些说洋文的真洋大人是如何评价日本的。
反正我周围所有我认识的中国人,待在日本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越来越恨日本。
一从公司来研修的中国人,他说自己以前在公司,周围没有一个中国人,自己日语说得也不灵光,那时每天唯一的爱好就是回家上网看抗战老片,做梦自己都变杨靖宇了!
可是研修结束了,他又在日本拼命地找工作。
别人问他干嘛不回国,他说,
“这里马路宽宽的,轿车跑跑的,跟共产主义一样,我干嘛要回去受苦?”
这大概就是所有不肯回国的中国人留在日本的矛盾和无奈!
日本对我来说,唯一的收获就是让我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语言天份。
日语里有汉字不假,可没有一个跟中国话是同一个发音。
我能说几句法语,有一定的德语读写能力,只因为法语和德语跟英语太接近。可日语,并不能算中文的一个语系。
二年过去,我的日语基本没问题了。
五年後我离开日本,一口流利的日语,发音已经接近大阪的方言。
佛教,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是把它当成一种自身休养、想了解真正的日本才在京大入学的。
五年的短暂时间,在日本想拿到文科的博士学位根本不可能。
硕士学位对普通人倒是没问题,可关键王菌她不是个普通人!
我当时是这麽想的。
我拿个佛教文凭干什麽啊?上少林寺做住持吗?
少林寺头任女方丈?那可说不准真能把李世民也招回来~
五年後留在了北京彻底不想回日本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性!
对!食色性也~
连咱老祖宗都把色和性与食连在了一起,就说明人离开了性,真的会出人命滴!
是我真的太封建、太古老、太落後、太保守、太爱国?
搞不清!
反正,我一直对和日本男人上床有抵抗情绪!
和研究室的孩子们第一次出去喝酒,虽然我比他们大几岁,但感觉气氛还算不错。
日本男人喝得半醉不醉的时候最可爱,剥去了一身的伪装,也开始会讨女人的欢心。
越喝越高。本性暴露,变回禽兽~
在小女生的嘎啊……嘎啊……声中扒自己的裤子……
一米八的大小夥子,那活儿长得……
只给我欲壑难填之感!
包皮,恶心地挂在小弟弟的外面,长长的!!
是我从小“洋大雕”看多了的缘故?
从那以後,我对日本男人更是绕道走。
在日本,和我睡过的中国男人虽然下面的尺寸也无法和过去的mark,tom相比,但至少我不会被一种慰安妇的心理折磨著,以致於既不能高潮还想呕吐!
离开日本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偶然到本没有打算彻底离开,最後连会馆的东西都是托朋友处理的。
我和几个研究室的中国人日本人去了西藏。
这一去,我决定带著我那被神灵洗涤过的灵魂,回北京去看看阔别了将近二十年的天安门!
6
去过西藏的人,普遍都有一种上了天堂下了地狱又重返人间的错觉!
为什麽说是错觉?
拜过了真神,见过了佛祖,从山高水远的五行六界之外回来了……
第一个星期,认为自己超脱了、成仙了。灵魂肉体都不属於这喧嚣的凡尘,周围的一切是那麽的庸俗肮脏。我欲乘风离去~早已参透了红尘的我,视金钱如粪土……
第二个星期,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睡……佛祖也得喘气儿吃饭不是?渐渐有点回归了~
第三个星期,扯著卖白菜的老太太开始一如既往地讨价还价,“老太!老太!二毛一斤太贵一毛五一毛五……”现代人的生存之道在某种意义上充满了人的气息~
因为在印第安人的居住区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西藏带给我的那份感动,远远不如北京来的强烈。
金水桥畔,看著五星红旗伴著朝阳冉冉升起……
我和身边很多第一次看升旗的中国人一样,毫不掩饰地泪流满面。
在美国,这种教育受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能打动我,让我哭出来。
看来,漫长的二十年,我把美国当旅馆了~
也许在那一瞬间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没能细想,就冲动地把手机里的升旗相片发给了我老娘。
以致与……一个小时後,打开旅馆的门,我最小的舅舅站在我面前!
他猛地搂住我……
我只怯怯地说了声,hi~
我父母的亲戚都在北京。北京有我的根,是我真正的家。
因为一出生就和父母在西北,回到北京时,父母的同龄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拼事业,挣小家,大家都忙,所以来往的并不频繁。
我舅舅根本不问我,三七二十一收了我的行李,退了旅馆,我那天的早饭吃的都是我舅妈亲手熬的小米儿粥。
可就是那时,也没有最後留在北京不走的打算。
我是一片云啊……
直到我舅舅拿著市政府的一张招工广告,问我,
“王菌,想不想在中国生活一段时间?体验一下做中国人的滋味儿?”
我知道,舅舅的背後是爱我的父母。
他们想让我留在中国?从来没听他们明说过。
但最爱我的老爹时隔六年在电话里第一次对我说,“菌,当心自己的身体。”
为了这八个字,我整整哭了一夜。
一向自私的我是从电话里听出了我老爹的衰老?还是我妈的哭泣?
我决定,去市政府试试。
走进那座大楼时我对自己说,王菌,你也老了,折腾不动了~
市政府的外办招的是临时打工人员。对外语的要求相当苛刻,同时人也不会忽略文凭。
天大本事的我,报了一大串主考官绝对不知道的美国州名、地名、欧洲学府、加拿大技校後,他们问我,
“一句话吧!您到底有几个文凭?”
我说……我……高中毕业……
我看见那个比我还年轻的女主考官毫不掩饰地对我翻了个白眼儿~
登上长城,我眺望西方。
爹!娘!这回我是真努力了,想安居乐业的!你们不要再怪我爱漂喜欢流浪。
我想留在祖国为人民服务,可我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这个文凭害死人的社会!天下乌鸦一般黑~
又要收拾行囊匆匆隐去,我姑父却送来了市政府的录用通知书!
“会五门语言的人他们不要?脑袋进水了?”
这是在两大家族为我举办的新人生纪念party上大家得出的共识!
因为我的归来,二十年不来往的老王家和老刘家(我妈家姓刘)再次携手。一夜之间,竟然发现了那麽多那麽多以前没有利用的人脉资源!
我姑父,在中南海的下面,八个小时的工作内容就是直接管市政府。他是那天出席宴会将近一百口人中最高级的人民公仆!
这个信息,犹如宋朝的瓷碗出土了、被发现了。炸了!
不仅让大家心里明白了为什麽没有文凭的王菌能进市政府,一开始叫我姑父“李叔”的刘家人,散会时,一色儿全叫李叔----“姑父”!
人有时整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啥,就是因为他老有那“整”自己的时间和空闲!
空虚空虚,你得先空下来才会感到虚,虚无、缥缈、没著(zhao)没落(lao)~
回到北京半年,直到我都上班了,我都没掏自己钱吃过饭!
我爸我妈的两大家,把我整得是……精疲力尽!
家族对一个人来说,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不管你烦他还是喜欢他,他都让你感到温暖。
老辈儿完了是同辈儿,天天饭局,夜夜笙箫……
以致与,後来看到找我的人,我脑袋第一个要想,
这位是姓王、还是姓刘?
姓刘!我妈家的!
那是我舅家的还是我姨家的……
姓王是我爸家的没错!
好像是我姑家的不是我伯家的……
父母的父母那辈不搞计划生育真是害人不浅~
我爸兄弟姐妹六个。
我妈更牛!二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姐姐三个妹妹算她正好八个!发发发!
年轻时,很多枝儿在外地的部队,但转业了复员了退休了全体人民又欢聚首都!
老子下面是儿子,儿子下面是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我问我大伯和大舅,
“咱家……有家谱吗?让我瞅瞅……”
太混乱了!早晚有一天我得把我大姨和我大姑整拧了~
结果,在我的科学思想指导下,两家分别成立了“家谱制定委员会”。
准备在下一个春节,我父母衣锦还乡之时,按正确的长孙婿幼给老祖宗磕头上香。
别又象上回!听说,我大伯的孙子都磕过了,我大伯还杵在那儿吆喝秩序呢。
以致与老王家的掌门人夹在孙子辈里匆匆忙忙拜祖宗~
上班後,婉言谢绝了老舅一家的挽留。我用父母的钱买了一小套二手公寓,搬出去独住。
那时图的只是公寓离上班的衙门近。
并不知道二十三层的细菌妹妹已经压在了十七层细胞哥哥的“身上”!
电梯龌龊电梯龌龊。
你们肯定早就憋不住地想问,你到底干了肮脏的啥勾当?咋干的?
其实……也没啥啦~
简而言之,就是……
进了外办打工,头一次体验著当牛做马的滋味,我成了外办最便宜的一头驴!
但通宵达旦,那天是头一回!
大概是凌晨五点?我从衙门回家睡觉,在电梯里巧遇王喜报。
黑暗容易引发人的兽欲!
谁说的?
好像是我~
当时大冬天的天是没亮但电梯里亮著灯呢!我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怎麽那麽不考虑後果就犯了错误呢?
後来我想王喜报当时肯定也是加了一夜的班回家,但我误会了!
我以为他尾随我一定有什麽企图而且在电梯里他看我的目光那麽不纯洁不说而且他……长得真不赖!
後来他告诉我,电梯里再见我的第一眼,他就有点猜到我是六岁王菌的青壮年版。
“毕竟,象咱这麽白的中国人不多见~”我说话历来比较谦虚。
“不是!是你的小眼睛!跟二十多年前一样清澈~”他说。
我呸!
明天我就拿第一个月的工资上731总医院埋线去!双眼包皮了我认识你谁啊?
他拿怪眼神儿一直盯著我……
回国快半年没碰过男人的我以为他……
我承认!我……比较自由散漫!
所以,的确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我先靠上去的……
可是有一点我敢向毛主席保证!
我靠向王喜报的那一瞬他的那活儿绝对是支棱著的!
流氓!
心里骂著对方的同时……我就下手了~
开始以为是我的大胆鼓励了被我压在电梯壁上的男人。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
原来他喜欢……??!!
我手上用的劲儿,从一开始就不能和叫温柔的两个字搭上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