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干架咱俩单挑啊!乘工作之便、利用手中职权以上欺下算什麽真本事?
“有事?”我当上班前的一切没发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带上了身後的门。
“这发言稿谁打的?检查过没有?错误连篇!重校!”我来秘书处虽然才一个礼拜,时间不长但从来没听王喜报跟谁这麽说过话。恶狠狠的语气纯粹是泄私愤呢。
成!
今儿就当我遇到狂犬了。
您是主子我是奴才还不行?
“这份……大概是小刘做的……要不……我让她再看一遍?”活了二十九年,我对谁这麽低三下四过啊?
“都是工作!分什麽她的你的?就你查,二十分锺後给我!”
二十多页的发言稿,是查错不是改错哎!
二十分锺?
你想要我命?
成!
谁让你嘴大我嘴小,你是上级我是下级呢?
今天我忍到底了。
拿起发言稿往外走。
二十分锺啊!我得只争朝夕~
“你都不问哪错了就走?对工作到底有没有点负责的态度啊?”
要不是因为有早上的那一出,我一定以为王喜报提前进更年期了!要不就是精虫憋的!!
掉头,
折回,
挨著领导,
将发言稿放在领导眼前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
“王副负责人,请您指点!”豁出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念。
至於有何大谋?
容我有工夫的时候再好好想想~
王喜报伸手接过稿子,动作倒不象肚子里有火的样子。
老花眼一样,把稿子拉得离我俩的视线越来越远。
“这儿是逗号还是句号啊?打得太模糊了!”
我傻了吧唧的,也是刚才领导说了对工作要端正态度。
一个紧跟,赶紧凑上脸,问,“哪儿啊?”
“王菌~”低低的一声。
都怪我凑得太近,领导一个猛回头,王喜报的唇碰上了我的唇!
太突然了!
刚才还粗喉咙大嗓门地骂我,怎麽突然冒出这麽温柔的两个字?
我有点懵!
王喜报也是!他是因为占到了便宜~
那一瞬,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只觉著,王喜报不象是无意的,可我自己呢?
老男老女的他和我,都没有忙著撤,甚至似乎连一丁点的尴尬也没有。相互彼此盯著对方的眼睛,静静的只有一秒,时间仿佛停止,世界圆寂了~
不知为什麽,突然一下回到了自己的六岁,那些每天放了学都和王喜报在一起的日子……
我知道回忆里他对我、我对他的那份情,所以即使他的唇“无意”碰到我的唇,我对他……也没法发飙!还是我根本就没想对他火过?
清醒了,
chua!地一把抢过稿子,转身走人。
“王菌!”他在背後叫。
挥了挥手里的稿子,什麽也没说,走出了他的房间。
二十分锺後。
“王菌!怎麽样?校好了?到我屋里来一下!”这家夥掐著秒表呢?
竟然一分不差!
没有办法!
在二十二道异样“光芒”的注视下,硬著头皮,只能又进了领导的单间!
吃一堑长一智,站在门口,是王喜报在我身後亲手关上的门。
“好了?”
“没有。”
“就在这屋校!门口、沙发、还是我这里……都行!”
“我在我机子里用电脑正校著呢……”
“我去帮你存网上,门口桌上的机子连著网,你打开吧……”
“不用!我……还是用肉眼吧……快完了……”
我认输!
绝望地一屁股坐在门口那张办公桌前。
今天的王喜报,行!你是S,我是M。
十分锺後。
忘记了世间的一切,我在认真地工作……
“王菌……”屋里的另一位又发出深情的叫声。
啪!地一下,我霍地站起来。
吓了王喜报一跳,“怎、怎麽了?”
“茅房!”咚咚咚,我如厕。
回来後,好不容易又安静了二十分锺左右……
“其实你变了很多……王菌?”我那个看来今天没什麽工作的哥,又在深情地叫我,想跟我忆苦思甜呢。
没搭理他,接著看手里的稿子。
“王菌,这些年……”
“王副负责人,现在是工作时间!”语气虽然称不上僵硬,但我说得也挺断然。
王喜报没恼、没跳、没火,不吱声了。
但换了个更恶心的招儿!
手里的文件看不了十分锺就抬头明目张胆地看著我,我抬头反看,他都不带躲藏目光的。
终於在他深情的注视下,校完了二十几页的发言稿。
除了王喜报说过的逗号句号,我没找到一个出错的地方!
但标点错也是错啊。
走过去,向他老人家做了汇报,准备出去修改、重新打印一份交差。
“王菌,今晚一起吃个饭好不好?”领导的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那几个标点符号上。
“对不起!今晚我约了人。”我都不知道今晚根本没有约会的自己说得这麽坚决是为了什麽。
拿著稿子,走出那个满是王喜报味道的房间,我觉得自己身上被浸满了他的味道。
谢天谢地下午他开会去了,没见到领导的面儿我在大屋子受了一下午的审问。
十一个好姐妹包括我自己,得出的共同结论是----
从来不叫人进自己单间的王科,最近一定是遭遇了什麽不幸,拿最不被当人看的洋打工当出气筒!
“忍忍吧,小王,谁让你是最底层呢?说不定他今天回家见到相好的,温馨一把,明儿看你就又顺眼了!”牛大姐劝人历来有一套。
但愿如此吧!
十五分锺的早退要被扣掉一个小时的薪水。我都没心疼,怕正点正碰上散会回来的王喜报又要腐蚀拉拢我,提早溜了。
二十九岁不算人的本命年吧?我怎麽还没到流年呢就这麽不利啊?
第二天一大早。
“王菌!上我屋校稿!”一句
又拉开了我悲惨的一天……
全体战友向我投来自求多福的一瞥,我进小单间……
王喜报出去开会、外交的工夫,我就到大房间交待和领导独处一间时的所有细枝末节……
星期二过去了,星期三过去了,星期四过去了……
王喜报好像上瘾了,我开始有点撑不住了!
不管我怎麽冷枪冷棒,王喜报每天都会对我温存的一句,
“王菌,今晚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我是不变的斩钉截铁,他是一贯的不屈不挠……
截至到上个星期周末的承德,我是完完整整吃圆了一圈我所有的亲人。再来就该我请他们了。
这个星期大家都想缓缓,拉开点空间时间距离,再积攒点感情。
礼拜一到礼拜四的晚上,我拒绝了王喜报的四次邀请,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家里,可魂儿却自始至终没跟他分开过。
黄沙飞天的大西北总在我的眼前浮现,我终於想起了在他对我说过那句“额叫王喜报”後,我出口的两个字----“哥哥?”
他牵著我的手,背著我……
我当他是我的亲哥哥,他当我是他的亲妹妹,我们那纯情的半年时光……
爱情,对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来说,就好比是你对现代的孩子说,圣诞老人真有其人哎!
那不蒙人嘛?
顶多,爱是一个梦!一个在你活不下去的时候拿出来骗骗自己、鼓舞自己前行的信仰。冷静了,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著的真理你自然会放弃信仰爱情。
十年来居无定所的我,心,已经成了浪人。
父母都无法阻止我的脚步更何况一个假哥哥?
我可以和电梯里的陌生人做性伴侣但我不能和六岁时为我擦眼泪的人玩儿SM!
打定了主意,星期五的一早,再被喊进小单间,我亮底牌了!
“王喜报!你到底想干什麽?再这麽区别对待我辞职。”越是吓人的话越要说得平静,况且我还真不是吓他。
我承认,到秘书处後的第一个星期我有过想逃的念头,但这个星期被王喜报摧残得……我都没工夫想逃了,可是还得逃!
王喜报的神情告诉我,他真被我吓著了!
“王菌!你……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
这时候,就像人盯著死神!只要你一眨巴眼儿,魂儿就有可能被死神吸走,所以,不能有半点退却!
“好……你先出去吧……”
怎麽样?我说不能眨眼儿吧!
我赢!
出去的时候王喜报在我身後颓废的关门声连十一位战友都听出了我最终的胜利。
一个V字手势,耶……!
全体人民欢雀到我桌子边儿庆祝……
被围在中间头一次不是被审问的心情真好啊~
以致於散去的大家七嘴八舌,
“你别说,我怎麽觉得王K这一个星期人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嗯!一个星期五天的衣服没重样儿过。西装里面的衬衫,五天五个色儿,连五条领带都不像批发的……”
“头发也打著摩斯向後背。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咱王科怎麽是越爽越喜欢折磨人啊?”
听得我……都挺为王喜报泛酸的~
可是,原则就是原则!铁打的一样,不能改!
我……又掉以轻心了!
我以为自己胜了王喜报,
我以为只要在咱人民政府的地界,王喜报就只能是我的上级!
可我又错了。
乐了一天,几乎是压著下班铃的最後一个音符。
王喜报关闭了一天的闺房,房门突然洞开,
“王菌,你来一下,这里……你校过的地方……有点问题……”手上拿著稿子,还真象那麽一回事儿不说,语气很客气。
我都傻了!
十一位坑友,因为是周末,没一个加班的。
背著包,漂漂亮亮地往外走,还憋不住幸灾乐祸地都乐出了声。
恨得我牙痒痒,想像著自己手里有根带著倒钩的皮鞭,抽得王喜报皮开肉绽~
撕拉拉-----,抽完了我再用力扯!血流成河……
想像毕竟和现实是有距离的!
放下包,无奈的我,又进了熟悉的小单间。
看样子,我真的离走人不远了。
我,在--此--立--誓--!
要是下个星期一我再进这间办公室,除非我成大老爷,王喜报做我的首席大丫环!
可能吗?
所以……只有我走人~
这回王喜报没关门,一副非常公事公办的样子。
本来根本就没必要嘛!大屋小屋,喘气儿的加起来就我和他俩,他关谁啊?
等我进去了,他才跟著我的脚後跟进来,
我怎麽有种入甕的感觉呢?
“你先坐,上上电脑,玩游戏看书听音乐都行,反正下班时间放松点。手头这点东西一完我就和你谈,等我一会儿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可以拒彼得那种坚冰一样的男人与千里之外,但我真不善於跟王喜报这样的人绷脸。象小时候我爸似的,不管你怎麽烦他,都死气掰咧地缠著你粘著你~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坐到门口的那张办公桌前。
没成想,八个小时还没到,我又坐回来了。
唉……
坐下来,
玩了会儿鼠标,
王喜报那儿,手头上看上去还真挺忙。
打开网,扫了眼今天的新闻八卦,
再抬头,王喜报还不像立刻要完的样子……
索性磨正了屁股,点开我的游戏……
昨晚,我打八国联军,打到哪儿了?
哦!对了!洋鬼子正在圆明园跟我抢古董呢。
接著跟金发碧眼的洋大人抢我大宋磁瓶……
奶奶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鱼盆,你跟我抢?老子踹死你,踹死你……
哎?哪天上网找找SM的游戏,设定一个M王喜报……
我煎死他!哈哈哈……
瞟了一眼王喜报。嗯!还在那儿低头认真工作呢~
我接著和八国联军抢国宝……
都不知道啥时他挪的地方……
当我感觉到的时候,王喜报的左手已经抚在我的左手上,右手压著我操作鼠标的右手,身子象个王八壳,全身的体重几乎都压在了我的後背上。要不是有眼前的桌子救命,我就彻底交待了。
被王喜报如此大胆的动作钉在办公桌前,一动不能动!
可我首先并没有感到他这个姿势的危险性和猥琐性。
因为他抓住了我的右手,游戏里正要到手的花瓶,
吧唧----!掉地下摔了个粉碎!
本游戏的规则是,国宝即使被英国人抢走,将来还有在大英博物馆被收藏的可能。如果被cei(4声)了,那就算人类的共同遗产糟蹋在你手里,你就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我努力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积分哟,眼瞅著往下狂跌,眼巴前儿的美元汇率一样,一下竟然被扣了一万多分……!我的心肝儿!
“你赔!你赔我花瓶!”这就是王喜报从身後搂住我,我丢份的一句!
“我赔~我赔你什麽都行!王菌~先让我陪你吃顿饭好不好?你忘了?你忘了六岁时我背你、天天牵著你的手?那时你多乖啊,总是不停地喊我哥哥……王菌~如果想起那天的电梯令你不安你就忘了它,我们只想你六岁的事好不好?”王喜报说出了六岁时,他是我的哥哥,这是我的软肋,我根本无法抵御来自哥哥的温柔。
六岁?就算咱俩睡一被窝也吓不死人!可现在,三十六岁的你搂著早就过了六岁的我,这算哪一出啊?
“我……”从游戏的悲哀中缓过来,低头分析利弊、得失、左右、上下、对错、前因、後果。
人家都说了,只谈情不说性!我再龌龊地想我们的关系不就真有点肮脏了?
“这个星期你都没约别想再骗我!王菌~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我不该那样说你那些表兄弟,是我不好……”
喝!这你也查出来了?你到底属什麽的啊?
“王菌!不就一顿饭嘛你在怕什麽?”王喜报的双手和压在我身後的身躯就象他焦急的语气,更紧地将我团团包住。
那一刻,我感到的不是窒息!而是从未有过的……安全?
我……
真的不烦王喜报!
二十三年前和二十三年後的今天!
即使在电梯里我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不信上帝的我相信冥冥之中的一种力量。
不是他,我不会向前。有一只手,将我牵进了他的世界。
“你先松开我……”
“哦!”王喜报松了力量但没松手。
“稿子呢?你自己的事忙完了?”
“稿子下星期再说!走!我带你上个你绝对没去过的好地方,走啊!”王喜报的手拽著我往外颠儿的时候,我就知道稿子的事儿,又是我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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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快不行了。
我在想,不论是身份还是时机,王喜报在我生命里出现得都太寸了!
他是我的老哥哥,有堂而皇之跟我亲热的借口。
而我们在相认之前又做了比兄妹更亲热的“事儿”。
实质上我们现在已经成了肉上加肉的“亲骨肉”。
再做什麽,都不能算过火。再怎麽亲热,好像都无所谓了~
出租车里,从办公室里就开始握著我的那只手,一路都没松过!
就算亲兄妹,也没这个握法儿的吧?
後排的位置,没大奔宽敞但坐四个大活人绝对没问题,可他一直紧紧地靠著我,仿佛不压著我点儿我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