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视一圈,很快便找到火漓焰,他身边跟着一位俏丽少女,半边身子几乎粘在他身上,一双玉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吃豆腐。火漓焰面色阴郁,却任由摆布。
没想到火漓焰也有被调戏的时候。
火漓焰走到我身边,偷掐我,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太子殿下,跟宫主到哪厮混去了?”
我耸肩,无语。
扭头,见那俏丽少女满眼放光地看着我和火漓焰,一阵颤栗。
她娇滴滴道:“你就是燕国太子么?好帅哦!跟漓焰真是般配啊般配,真有夫妻相!嘿嘿!”
火漓焰习以为常地对我说道:“她见到男人就把我凑成对。”
阎千倾嘻嘻一笑:“没办法,谁叫人家见的男人十个手指数得过来呢!更何况太子殿下的皮相跟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瞎话,我长得比火漓焰男人多了。
不屑地哼哼,在心里。
阎千重笑道:“好了,倾儿,适可而止。”
阎千倾无趣地耸肩。娇躯一倾,软倒在火漓焰怀里,上下其手。火漓焰认命地搂着她,任她非礼个够。
旁边的宫人都见怪不怪地将目光挪向一边,不敢目睹尊贵的火圣君被诡怪的二小姐调戏的场面。
这么一闹,反倒把外面的闯宫者忘个一干二净,直到铃声大作,众人才惊醒。
阎千重从容不迫地微笑,轻声命令道:“该散的散去。”
于是,刚才还美女云集的千阎殿一下子只剩孤零零的四个人,我,阎千重,火漓焰,阎千倾。
阎千重面色平静,眼底无波,目空一切地直视前方。
火漓焰蹙起斜飞的修眉,似有不好的预感。
阎千倾睁大双眼,好整以暇地往身边三个男人身上转。
我,有些惶恐,有些期待,有些担忧,有些兴奋。
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拒绝单风炎的求爱。然后就想到与单风炎共赴云雨的画面,想着单风炎诱人的肉体,艳丽的脸蛋,漆黑的长发,苍白的肌肤,他喊我名字,求我进入他时迷醉疯狂的模样……
浑身发热。糟,没见到人就开始发情,要见到了那还得了。
身边三个人要是消失就好了。我不介意就地打野战,只怕阎王宫人会砍了在他们圣地苟合之人。
兀自苦恼间,忽感有暧昧的目光视奸我,回头,就见火漓焰不怀好意地看我,淡红的薄唇吐出几个字:发情的猪。
感谢他,浑身欲火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火焰。
但我无视他。
火漓焰讥讽的声音碍耳地传来:“太子殿下,前面有绝世大美人等着你么,站那么前面干吗?”
我这才恍然自己不知不觉就站最前方来了,把阎千重都甩在后面。
下意识看他的表情,见他满眼促狭看我,似笑非笑。尴尬假咳一声,退后,与他并肩。
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别逾矩了好。
对我而言,等待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
我不晓得千重森林是怎样的可怕,只凭外间的传闻略知一二,不禁为单风炎担心。又想舅舅都能闯出去,以单风炎的能力也可以。再想想舅舅是阎千漓的二弟子,对千重森林有一定的熟悉,而单风炎没有这一优势……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完全忘控制自己表情,将心情全泄露在脸上,眉眼间。
阎千倾好心劝道:“太子殿下别担心啦,你听这殿中的铃声,越大呢代表对方越接近这里。”
“那铃声一直一样大呢?”
“那代表对方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转。”
……单风炎在同一个地方转了两个多时辰?以他的个性定急死,要真闯进来,还不火得踢我泄愤?
“不过,来者真是厉害,一般人闯入顶多就响一下丝声,表示有人闯宫,待闯进阎王宫外围才会警铃大作,这期间所花的时间短则半天,长则一辈子。来者却只花短短半时辰就由丝声转为铃声。啧,本大小姐都没这速度。”
“那如果闯宫成功会出现什么声音?”
“爆炸声。”
“轰隆”——
“是这声音么?”
“恩。”
……
顷刻后,我和阎千倾才反应过来地转头。
但见漫天飞尘中,一人身披雪白披风,一袭雪白长袍,一对雪白长靴,手持雪白长绫,不染纤尘。
当尘土归为静止,世界清明后,来者一双凤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最前方一人,一甩长绫,那绫宛若游龙般袭向那人,声若破空,但闻衣袂撕裂声,那人抬腕轻松拦下,顺势用腕缠住白绫,用手稳住,不慌不忙,只几片衣袖化为碎布。
来者一发内力,白绫应声而断,折成两截,一截被前方那人缠在腕上,一截被扔在我前方地上。
来者得意地扬眉,冰冷地对我道:“识相的,就上吊吧。”
大老远的跑来见我,见面礼是三尺白绫,这种事只有我可爱的单风炎做的出。
我讨好地冲他笑笑,不顾太子尊严的,如白绫般地缠上去,一把抱住单风炎,先给他一个长到窒息的拥吻,稳住他情绪再说。
这招很管用,单风炎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被我一吻化为缠绵萦绕,软趴趴地缠在我身上。可怜两人浑身欲火难耐,其中一人还因有难言之瘾不得不忍耐。
单风炎无视三人从头到尾啃咬我,我把已埋在我腹间留连的头颅搬上来,细细轻吻他的唇,柔声道:“炎,我们待会到房间里做好吗?”
说着,指指身后被我们当成空气的三人。
单风炎不满地嘟嘟嘴,欲求不满时,他的行为总是很孩子气,幼稚得可爱。
我耐心哄道:“好啦,等会你想做多久我都奉陪!”
得我有命在才行。
他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呼,我真怕他当场吃得我骨头不剩一块。
单风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身后揪出一块毛茸茸的肉球,无辜地看我:“凡,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只臭狐狸,就把它暴打了一顿,结果它就变成这样呢!”
我捧着那块“肉球”,疑惑地看向火漓焰。火漓焰面无表情接过可怜的动物。
阎千重掩嘴轻笑道:“九魅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呢,一点都没变。”
见众人疑惑,他指着那小肉球:“这是九魅真正的样子,平时我们见到的都是它幻化的样子,为了表明它显赫神圣的身份。”
火漓焰默认。
只见,那原本威武健壮的雄性狐狸此时变成小肉球满含委屈地缩在主人怀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毕竟它是“圣灵”。
单风炎冷冷地发下话:“我是来接太子走的,你们是放人还是想我派军剿了你们?”
阎千重轻笑,毫无畏惧,甚至带点轻蔑。
他缓缓道:“单太师,别来无恙否?”
单风炎用审视的眼神看他。
他笑道:“在辈分上,连爹都该叫你一声小师叔的。”
单风炎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明明就要死了却又总不死的老不死的徒弟的儿子的儿子?!”
阎千重语气里七分敬意三分敌意:“爷爷曾是太师祖最得意的弟子,直到后来有了你。可笑的是,你连回自己的家都能迷路。”
单风炎不屑道:“几十年前的事呢,我哪能记得?”
我不适时地感叹一声:“炎,要是你能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他一掌拍在我脸上,怒道:“你敢嫌我老?!我就是比你老子还老怎样呢?”
说完,又一巴掌赏在我脸上,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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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身影在心月殿门口徘徊不前,脚尖踢了踢殿前的尘土,歪歪脑袋想一想,摇摇头。飞身至莲花池边,蹲下身瞪着眼前涟漪阵阵的池水,又疑惑地看向心月殿,神情象一个迷路的小孩。
就在他打算一脚踹开心月殿门前,阎千重赶在我之前拦住他。
阎千重道:“师叔祖,你这是干什么?”
单风炎郁闷地皱皱鼻,兀自嘟哝:“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的。”
阎千重好笑道:“什么?”
单风炎冷冷看他,不答复。
我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靠在他肩上,对阎千重道:“他在找回家的路呢。”
阎千重盯着我,我不自在地撇开,总觉得那目光似乎看到我心底去,让我心虚。
阎千倾说道:“这附近都是心月殿的范围。”
我戳戳单风炎的脸蛋,软语道:“你会不会记错啦?”
单风炎皱眉:“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没有这宫殿的。”
阎千倾道:“心月殿是六年前建的。你的家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早拆了。”
单风炎道:“破茅房的样子。”
阎千倾噤了声,额上一滴冷汗。
我解释道:“他住惯华丽的宫殿,普通的房子在他眼里跟茅房没区别。”又一想,“是不是小木屋的样子?”
单风炎一眨眼:“你怎么知道那是木头盖的?”
……因为我刚从那回来啊。
“猜的。”
“拆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我,后者是阎千重。
阎千重道:“那房子不拆也要塌,我干脆把它掀了。”眼睛一弯,“师叔祖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那里?”
单风炎沉默片刻,眼色黯然。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我的心也跟着下沉,搂紧他,安慰他。
良久,他才道:“没什么,我打算回家长住的。”
我道:“你不做太师呢?”
他点头:“不做了。”
“真的?”
“真的。”
“父皇同意呢?”
“不同意。”
“为什么?”
“我把玉玺带走了。”
“哦。”
“所以他还是得求我回去。哼。”
我无奈地叹口气,这人,有时真是幼稚到可以。
单风炎转身抱我,亲我咬我啃我蹭我,双目放光,急切邀请着。
一时意乱情迷地拥着他往房间回去。背后两道声音惊醒我,与此无关,却是我关心的。
“倾儿,今日不是你出宫的日子么?怎么没走?”
“临时变动嘛,明天再去也行。”
“那行,我派紫儿去,你留下看家。”
“啊!哥,紫儿才五岁哎,你就让她去应付那帮虚伪假惺惺的卫道士!?”
“不单紫儿要去,吟儿也要去。”
“……拜托,吟儿才三岁……那些人会以为阎王宫没人,派两个小娃子跟他们谈判。”
“不是‘没人’,是让他们知道阎王宫即使是几岁小娃也不是好对付。更何况有吟儿在,紫儿不会有问题。”
“那头小猪连路都不会走……”
“只是懒得走路而已。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聪明厉害。”
……
吟儿……世上叫“吟儿”的人很多,但一个三岁懒得走路比任何人都聪明厉害的只有我的二皇弟燕吟了。
他果然在这里!照他们的对话看,吟儿没有危险,只是他在阎王宫扮演什么角色?
吟儿绝不是一般的小孩,这点可以确定,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明明只是三岁小孩,却有双世故但清澈的眸,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与难以解释的先知能力。
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对我而言是种威胁,潜在的危险,可我不想除掉他,一是无法确定对方的底细,二是我真心关爱这个身份不明的弟弟。
春潮涌动的房间里,单风炎高昂的浪叫一阵高过一阵,原本清冷如雪的声音狂热得如火燃烧般叫人澎湃,冰与火的极点,平日有多冷,此时就有多热情。
不禁想起初见火漓焰销魂婉转的承欢声,与他本身略沉的声线大相径庭,以后大概不会再听到了,那本是演戏,更何况火漓焰说过他只在上面,与九魅偶尔□是为了练功。
接着就会诅咒他在我身上下的毒。“狐魅散”是历代狐圣君的绝学,通过心法辅助以圣狐得以练成,厉害恶毒的武学一般都有变态的要求,练“狐魅散”者从小须要与圣狐□,将圣狐体内的魅毒渡到自己体内,融入全身血液,乃至渗透到皮肤发丝,一旦沾染者皆会中“狐魅”之毒。
火漓焰体内的“狐魅”之毒已深到靠近他都会中毒的地步,可见他与九魅□的多频繁……这变态的。
“狐魅”称之为毒,事实上是一种对人身心的控制术,就象蛊,下蛊的人可以控制中蛊的人,只这“狐魅”不但可以控制人身心,还能窥其人身心。
因此,我心里想什么,有什么秘密,有几两重火漓焰都知道,那种被监视被偷窥的感觉让人厌恶。
“禁欲”是压制它的方法,“无情无欲”是克服它的方法。
一物降一物,“狐魅散”的克星正是阎王宫主的绝学“无情诀”。
所以,宫主的地位永远在圣君上面。
我不想禁欲,又无法做到无情无欲,这毒可害苦了我。
浑身难受得要命,欲火在燃烧,但心却象有千万针尖扎我,我象在挣扎在刀山边缘,越挣扎越痛苦。
等成功用嘴帮单风炎解决三次后,他恢复一点理智,才注意到面如死灰,心如刀割的我。
按平常,他会急得问我怎么呢,最多也会面无表情眼神急切地询问我。现在却是微一担忧后勃然大怒,喷火的眼睛象要烧了我。
“你中了狐魅散?”
他知道了,对了,他的师父是阎王宫主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自然知道。
他欲要煽我,但看我确实痛苦得快要死去,才忍了下来。
“这次我原谅你,下次再碰我以外的人我对你不客气。”
然后,他抓起我的手,输内力给我,心疼道:“念在你初犯的份上我给你根治好了。”
什么?
“我记得解法。”
我感激涕零地看他。
“我最讨厌帮人解毒,因为我喜欢用毒害人,可对象是你的话,我破例。”
冷冷地说完这番话,单风炎径自下床,更衣,出门。
确定他走远后,我懒懒地躺在床上,火漓焰从隔壁房走了过来,拍手称道:“好招苦肉计啊,太子。”
我瞥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单风炎会解狐魅之毒?”
就在千阎殿上,阎千重揭示单风炎另一重身份时,火漓焰
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意识传达到我脑海,说单风炎能解我身上的毒,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我与单风炎欢好时,火漓焰引发我体内的毒,只要我一发泄,立即身亡,到时死得难看就算了,要别人以为我是“精尽人亡”的话,我死了也要从地府爬出来。
我在赌单风炎对我的重视程度,如果他眼睁睁看我毒发身亡,亦或赐我身亡的话,那我只得暗叹自己魅力不够了。
而我赌赢了,单风炎心里到底有我,对我仁至义尽。
这反倒让我有点小小愧疚,如果没有舅舅,或许我会爱他,但没有如果。
火漓焰斜倚在墙上,媚眼瞟向窗外,道:“先祖创立阎王宫只是为了避世,与武林无关。直到太上祖得到一本绝世秘籍后,阎王宫才在江湖中隐现。太上祖早年只收了三位弟子,就是千重的爷爷和上上代两位圣君,晚年隐退后收了单风炎,那时他已过百岁,师父都已经当上宫主呢。”
“太上祖很狡猾,他将秘籍里的三套武功分别授于三位弟子,让他们互相牵制,又留了一手牵制他们,而解除牵制的方法他只告诉最后一位弟子,可那位弟子出师后就再也没回过阎王宫,大家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他,连我也不晓得千重是怎么知道的。”
单风炎是被皇爷爷从宫外带回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那时所有人对他的印象是来路不明的野人。
单风炎提及那时都会恨得咬牙,说他是“野人”的人现在都在边荒当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