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发出一阵爆喝。
下一瞬间,牧突然蜷起了身子,用身体夹住了对方。他蜷着身体做鲤鱼打挺,居然能挺起来。对方被牧的胸肌和腹肌压迫着,脸陷在肌肉中,只觉山石压了上来,顿时憋红了脸;他死命啃咬着牧的肌肤,肌肤再硬也是肉,牧差点被对方吃掉几口肉。牧将对方摔去了地上,对方胡乱蹬了几把,再次跃了起来。
这时两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两人的身上都批上了一层汗,头发都湿漉漉地沾在前额。他们的身躯上都胡乱涂着血,巨大的下身都高挺着,□涨得通红。两人都花了大力气撕打,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斯文青年的力气已有了明显的减退,牧却丝毫不显疲惫。台下人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这人是哪里转过来的打手。
最后年轻人实在打不动了,他胡乱撞去牧的怀中,如推动一堵墙一样,脚在地上拼命蹬。牧任他推,纹丝不动,只是埋头看他。年轻人在下面嚎啕大哭,台下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牧则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擦了下进眼的汗水。年轻人终于动不了了,身体抽搐着,他逐渐跪去了地上,双腿别在地上有如折断的麦秆。他抱着牧的一只腿嘶声哭泣着,牧的□逐渐软了下来,重新垂去了双腿间。
他蹬蹬腿想让对方起来,对方哭得死去活来,随着他的腿动动,没有起来的样子。牧只好俯身卡着他脖子,抓猫那样把他拎了起来。拉起来后他抱着牧的身躯继续哭,东倒西歪地;牧无奈道:“阿步,站好。”
“我以为你死了……”年轻人在牧怀中痛哭道:“大家都死了……我以为你也死了……”
“我死不了。”
“真纪好不好?”
“还可以。”
“小莲呢?”
“还可以。”
“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年不联系我,这么多年就我一个人,我们发了誓要同生共死的。”
“我才出来,才出来一个多星期。”
对方终于站直了,看看牧身上的各种抓伤,他突地笑了。牧埋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轻声道:“一点也没变,打起架来毫不知轻重。”
两人揽着肩膀下了台,在众人无声的瞩目下去了隔壁休息室,看得出这是年轻人专属的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见年轻人进来了,赶紧拿下墙上挂着的衣服替他搭上。另一个男人出门将牧的衣服也拿了过来,牧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认输了?”
“这么多年了,”年轻人闭眼面朝天:“我怎么就是打不过你。”
“你状况到极限时心里要想‘不能输’,关键出在这个‘能’。你在跟自己的意愿作对,意愿不想输,但是内心已经认输了。你的意愿在劝内心再多坚持一下。你还是级别不够,打拳到一定程度内心和意愿会一致,完全处于下风也不觉得要输。现在的你、心还不够强。”牧晃着手指:“你不要想‘不能输’,世上根本没有这个原则,没什么东西不‘能’输,要输还不就输了。你还是不放松——你非要赢给谁看?”
又进来了一个男人,拿了些冰袋,给了牧几个,随后贴去年轻人身边,将冰袋靠上了他的额头。年轻人说:“当时,你们都死了。我在这里做卧底,听到你们死的消息,我知道我也逃不掉,所以我索性对这边的人摊了牌,跟了他们。他们替我摆平了局里。”
“哼。”牧鼻子里轻笑一声。
“卖命的是我们,最后灭口也在我们头上。”
“我进去之后,直到第三年才明白整个过程,”牧拿起旁边那瓶水淋去头上降温:“千叶的实验室做药用猴子实验,神奈川这个做药用人。神奈川实验室的负责人是千叶实验室跑过去的,跑过去两个,一个姓诚野,一个姓西海。药是西海贤治做的,先是自己做,后来在千叶做,再后来神奈川;但不是他卖,卖的人是诚野,找的是东京芭蕾舞学校的人,打掩护的是东京芭蕾舞学校的头头。后来学院学生开始出事,查下来时神奈川实验室先咬一口告发了千叶总实验室。千叶实验室被查期间又反告了神奈川。”
“你知道为什么警察不察神奈川查千叶麽?”年轻人涨红了脸说:“在神奈川,卖药的钱警察也有份,是神奈川实验室给的,好让警察包庇他们运输药品。学生出事后本来只要抓千叶实验室就可以盖过,哪知千叶实验室不好惹,被告后,反咬一口揭发了西海贤治,所以又开始查神奈川。神奈川实验室负责人诚野为了自保没有担保同伴西海,西海贤治被捕后,他的手下——卷宗上写的是我——说神奈川实验室没有履行承诺保护西海,跟神奈川实验室闹翻了,又上总局把包庇神奈川实验室药物运输的警视正揭发了出来。警视总监不能有事,警局内部也不能有事,但是媒体已经播报了警察厅内有内贼,所以我们八个警察学校的学生成了替死鬼,卷宗上说我被派出做卧底后倒戈,跟西海贤治串通,你们几个帮我掩护。”
“当时很巧,我们组半年前开始接受任务追踪药物来源。一开始只是敷衍舆论,找我们,是说不想用现有的警察……”
“你说他们的顾虑是?”
“警局里负责接洽实验室的人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手下下水了哪些没下,没下的,察出事情的话大家都完蛋,下水的,得到权限可以直接与生产人接触也不好——上面还是想把握中间人这关,不让下属警察直接参与。”
“唯一可以确定没下水的就是警察学校即将投入工作的学生——借实习名义指派我们这么重的任务。”
“当时你因为能打,通过黑市拳,第一个进入了对方内部。一郎他们六人在外面做例行搜查并支援你。”
“你没进入任务,你那个时候做什么去了?——怎么就你没进来?”
“我那段时间考飞机驾照去了,”牧提醒道:“那天考到驾照,回寝室,太累我直接睡了。中途一郎他们回来喊我吃饭我没去。半夜我闻到味道起来,起来时他们已经中刀了,割喉,但是秀幸还没断气。”
“他在最靠外的床,最后一个出事。”
“我没听见人进来,我怀疑有人进来给我下过药。我下床替秀幸做处理时门撞开了,我还没回头就挨了四枪,最后也无法出庭。庭上原告方说我们六人借查案机会与药物生产人勾结,最后出现利益纠纷导致自相残杀。后来我伤好后曾要求重新检验血液,但是血样被销毁了。”
“我也挨了几枪,但被这边的人救了,他们说早知道我是警察的人,但他们也说知道我早晚要背叛警察,因为没有人傻到替警察卖命。”
“我总功败诉了八次,再打下去我妈连房子都要抵了。”牧笑了:“当时秀幸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喊我替大家活下去,还说下辈子决不做警察,但还是要做兄弟——转告给你听。”
“你怎么出来的?”年轻人丢给牧一罐冰啤酒:“你居然能出来,你小子什么事情做不出?”
“事情平息后第二年,警局缺外快还想继续掩护药,舞蹈学校也有这个意思,副作用发生率‘不高’,40%,药物本身成瘾性也重,断不掉。神奈川,千叶,都在做药,但还是西海贤治做的原始药最值钱,当时市面上三种药都有货。神奈川和千叶公平竟争时我在狱中偶然发现原始药是我们监狱制造的,最后我找人漏了消息到外面,警局不想把这个事情搞大,把我放出来了,翻了案随便立了个功。”
年轻人哈哈大笑:“怎么不是把你灭了?”
“他们不敢,”牧大口喝啤酒:“他们不敢动我。”
“你在哪里都是王。现在我只剩你了。”年轻人说:“真纪好不好?还是那么漂亮?我就知道她不会离开你,她对你死心塌地。还是死心塌地的女人最好,我认识的女人在我危难时跑得比谁都快。”
“她说明天要参加什么比赛,”牧抬头想想时间:“我看她挺忙。”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表面上是局里争取我出来的,我现在还在职,升成警视长。把这个事了了,我也不想干了,找点其他的做。”
“你知不知道药又出来了?”
“啊,因为监狱里做药的人出来了,”牧点头:“出来了一批,说成份有变化,但基本一样。出现在哪里?”
“还是东京,换了个舞蹈学校。”
牧瞪大眼睛:“东京艺术团?”
“你知道?”年轻人挥手让身边的男人出去。
“真纪在那里。”
年轻人比牧还激动,跳了起来:“……你还不喊她离开!”
“她现在不在,她在外面准备比赛……”牧沉吟:“她比赛完了我喊她出来,其实上次已经说过了,如果比赛名次不好就换个地方跳,我认识人,看是不是把她送去法国或者俄罗斯。”
年轻人摸摸身上的皮夹克:“要不要我帮忙?你有没有钱?你刚出来需要什么?我先给你点钱把。”
“等她比赛完我跟她说。那个芭蕾舞团是混帐,之前那个更是,我本来也不想喊她在那里跳,现在正好。她早该走了,是因为我,她不敢离家太远。”
“现在你出来了,就让她轻松一下。”年轻人点头:“在日本跳芭蕾没戏,日本人不懂这个,你把她送出去算了。”
“嗯,”牧点头:“我去联系……我走了,答应了她去看她比赛。”
“怎样了?”
“明天是决赛。”牧回头笑了笑。
“我也想去看,”年轻人无限神往地说:“可是不行,有事走不开。祝她拿第一名——你赶紧把她弄走,听到没有。”
“知道。”牧一个急刹车:“我怎么联系你?”
“我晚上都在这里,”年轻人站起来:“其他地方你看见我也不要喊我,我这边复杂,你少跟我接触。”
对方站正,笑道:“家庭男人。”
牧摇头笑笑,拉着旅行箱,开门离开了。外面的人都站直了身子打量他,牧没有看他们。原路返回,走到某个巷口时,身后有了轻微的脚步声。过了阵牧见自己被人包围了,于是站好,也不作声。
看来有人要给自己下马威,牧思索自己是该装输赶紧完事,还是把这些人打个人仰马翻不买这个下马威。理论上自然是装输保险,毕竟吃了下马威、以后过来有人照应着,况且这头头应该就是泉步的头头,肯定会向着自己;但牧实在缺乏装输这个功能,脑子里本来念着要装的,打起来就越打越爽快了。这些人比不上跆拳道和泰拳出生的泉步,但人数多,而且实话说刚才跟泉步打的时候牧也用了很多力气,所以牧算是吃紧。六对一,按照规矩是得给揍趴下了才算数,可牧老不趴下,累得头都昏了还要打,所以六个人打了半天,也是气喘吁吁。本来是给新来这个区地下市场的人讲讲规矩,让他知道头顶上有个人看着,做事犯事要顾着头顶上的人……结果差点成了牧是来踢场子的了。
牧最终没趴下,那六个人倒趴了四个,并觉得再打下去没意思——又不是仇家又没有嫌疑,还是泉步的兄弟,这个程序何必走得这么惨烈——所以他们拍拍屁股撤了。牧等几人走了之后靠去墙边休息了阵,他苦笑着回忆自己在牢里那四年,每天都是这么过的;看来牢里牢外是一个世界,讲究的唯一原则是弱肉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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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当天更新,用人格发誓那一章里面全是藤真……不要怪我T T,牧和藤真的世界交集不是那么大,写这头那头就得停下,我也想写牧藤的。
第二十三章
其中一人使阴,用了刀子。牧捂着被划的两个伤口,知道不处理要出问题,想了下只好放弃开高速去东京的计划,转头开车去找医生。天还是一片漆黑,开车到那段斜坡时天上尽是乌鸦,惨叫着盘旋着,牧实在搞不懂藤真为什么喜欢养这种东西。藤真和真希的住处就有一小扇窗户能让牧找到,牧丢石头砸窗户玻璃,几下之后真希怒气冲冲地跑来了窗户边,推开窗户丢了把碎肉,眼看着又要关窗户了。
天上的乌鸦呼啦啦惨叫着冲了过来,牧喊道:“真希!”
真希还迷糊着,不确定地问:“牧?”
他下楼给牧开了门,开门时眼见牧的脸上一层汗,好奇地问:“你也晨练?比健司还早。”
楼下正是生意兴隆时分,各种古怪的声音回荡在走廊,真希笑了,牧也笑了。推门进屋,屋子里自是一篇片宁静。藤真正睡得香,裹着被子没有头没有尾,被子连起伏都看不出来。真希轻轻推了推他:“健司,起来……”
藤真掀开被子看了看真希:“怎么了?”
“牧来了。”
藤真坐起来,还有些惺忪。他眯着眼皱着眉头,问牧:“怎么了?”
“帮我缝一下。”牧松开扶住大腿的手,手上全是血。
真希和藤真吓坏了,以为是什么致命伤。藤真顿时清醒了,从床上弹了下来;真希冲去书桌边儿找药箱,手忙脚乱地抱着一大堆瓶子和纱布跑了过来。藤真烧了开水,并让牧赶紧躺去自己床上;牧提醒他:“要弄脏。”藤真毫无表情地、粗鲁地把牧推倒在床上。他瞅着牧躺平,一边脱牧的裤子一边问:“怎么了?”
“打架,”牧坐起来些,斜靠着床头墙壁,看着藤真沉默地脸说:“……今天打凶了……”
藤真和真希对看一眼,藤真戴上手套,往纱布上倒了点酒精:“你迟早打死。”
他拿酒精消了次毒,伤口裂得厉害,擦了血又流,再擦再流,藤真皱了皱眉头。他又倒了些,液体上去后血昏开了,到处流,牧腿下垫的毛巾很快浸透了。伤口清理出来,大概手掌长,倒是不深;藤真拿棉球沾血,喃喃道:“怎么不再用力一点,下去是腿动脉,这么好的地方。”
“再右边一点,”真希也奚落道:“再右边一点你就比我还惨了。”
藤真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算做笑,牧也跟着抿了抿嘴。藤真给牧上了麻药,牧说不用,藤真让他住嘴,“现在我是医生”。麻药过后伤口周围的感觉迟钝了,藤真熟练地替牧缝针,真希在一旁说:“藤真是心痛你,大腿内侧对痛尤其敏感,他怕你痛。”
“谁怕他痛,”藤真笑着剪断线头:“我是好不容易可以搞活体试验了。”
“你躺着,别起来,”藤真站起来,在盆子里洗了下手:“还有哪里?”
牧回忆:“身上,不严重——手艺不错。”他把衣服脱了,身上有些抓痕,真希好奇得不得了,顿时满脸通红,装作不着痕迹地看去了一边。牧好气又好笑地说:“打架抓的,你在想什么?”
“噢。”真希马上不脸红了,转回了头;藤真则抿着嘴笑。替牧处理好伤口时牧已经睡着了,藤真和真希对看后都是摇头,藤真说:“他打架上瘾了。”真希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打过架呢。”
天已经亮了,牧在睡觉藤真也不想晨练,怕吵到他。两人给牧留了些吃的,直接去了复健所。所里病患刚起床,真希把院子门打开了,喊他们出去冻一下,清醒清醒。这个复健所是个四方形,四方中间是个院子,四方的其中一个边是宿舍,一个边是休息室和食堂,还有两个边是实验室,那边藤真一般不去,除非特别需要麻醉师。两人在院子里道了别,今天晚上藤真值班,两人要后天下午才能见面。真希说自己不想去杀人,更不想面对变态的诚野教授。藤真先安慰他,你做你觉得应该做的,你要尽力保证病患渡过第二阶段,送回我这边;然后他紧张地叮嘱真希,如果诚野对你动手动脚,你一定要打,这种时候越软弱越吃亏。
“死老头。”藤真看着走去对面的真希的背影,不禁为真希担忧起来。他回到自己这头,先去休息室,召集护士和医生开了会。值班医生知花跟藤真交接时说今天会送新的病人过来,病例还没送到但肯定有一个是刚用药,现在外面都在说。藤真等人大感惊奇,纷纷议论怎么会刚服药就出问题,以前可是最长可达六年的潜伏期,且初期症状不明显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