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疼得像要撕裂一般,猛然间一股热流涌上咽喉,我终是抵不住这般折磨,一口鲜血吐在他的身上,就势倒在他怀里。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我已经无法感觉到他,无法感受他的温度,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在乎的,他已经不再爱我,他只想把我毁掉,没错,他已经做到了,我马上就要死去,而他连眼皮也不会多眨一下。
殷紫离,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可是,为什么我要这样恨你?为什么?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你。
“子凤,你醒了?”
是紫阡的声音,会不会我已经死了?不,他不可能和我在同一个地方,紫阡是不会进地狱的。
“紫阡,”我睁开眼,昏惑地看着他,“你没事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他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会病得这样严重?一听说你吐了血,我的心都纠起来了。皇上说你病重不能见客,我就一直没敢来,直到昨天他要我来看你,才知道原来你已经病成这样。”
“是他让你来的?”
“嗯,”他点点头,“他说你想见我。”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他能对我怎么样?”紫阡劝慰般说道,“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什么事也没有。”
是啊,是我多虑,就算皇上要害他,神官大人也会拼了命地保护他的,毕竟,他现在的分量可比我要重得多。
我转过头,看到小四在一旁悄悄地抹着眼泪。
“小四。”
“殿下……”
“哭什么?”
被我这一问,他却哭得愈发厉害:“殿下病重的时候,小四却不在身边,我……”
“你能回来就好。”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勉强挤出的笑脸惨淡无光。
“对了,”紫阡说,“一个月后又到了狩猎的日子,皇上似乎坚持要让你去。”
“可是,”小四慌忙道,“殿下病成这样,怎么还能外出呢?”
“我也是这么说,”他转而对我说道,“要不,我去和皇上说说……”
“不必了,”我摆了摆手,“不要再为我招惹皇上,你不可以出事。反正我也想出去走走,老是关在屋子里,没病也会给闷出病来的,紫阡,这不是你说的吗?”
他茫茫然看我,有些愣神,毕竟已经过去一年,蓦然回首,只觉一切恍如隔世。
“我不能逗留太久,这次来看你,他好像也有些不高兴,”紫阡起身说,“子凤,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办法再来看你的。”
“嗯,”我对他点头,“你也是,处处小心。”
自从那次以后,皇上也不敢贸然前来看我。或许因为,我说了,我再也不愿见到他。所以每次来,他总要让小四事先传报,然而每次都会遭到我的回绝。
“殿下,皇上想见你……”
“说我睡了,不便见客。”
“是。”
小四照例将原话传到,而他也不再勉强,宁愿选择黯然离去。
我并不是在生他的气,也不是故意刻薄他,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究竟应该恨他,还是爱他?爱他,我就输了;恨他,我又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何时爱上他。或许,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已经爱上他,只是因为对他抱着故有的仇恨,才让我无法意识到。
但我不可以再深陷下去,只要不见到他,只要不让他碰触,我就能恢复理智,所以我不能见他,直到我重新开始恨他,我才可以再次面对他。
“皇上,皇上!殿下他已经……”
“退下!”
大门被重重推开,又被重新锁上。
他带着浓重的醉意,踱到我的跟前:“还说你睡了,这不是好端端地醒着吗?”
我坐在床沿,低头不语。
“子凤,”他忽然温柔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软语,“朕好想你。”
我被他暖暖的吐息扰得一阵心跳。
“子凤,子凤……”他喃喃着,低头轻吻在我的唇上,柔软的舌尖扫过齿贝,在口中痴缠地搅动。
“唔……”我挣扎着将他一推,只知道不可以再让他继续迷惑我,“放开!”
面对我的反抗,他似乎有些错愕。
“子凤,你还在生气吗?”他轻轻地捧起我的脸,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怜爱与疼惜,“不要生我的气,你怎么可以生我的气呢?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么的疼爱你……”
不要,请不要再说!我宁愿听到他的冷言冷语,也不愿面对他的柔情蜜意,因为我知道,我会无力招架。
我再次将他从身边推开,远远地坐在一旁,撇过脸不去看他。只有感受不到他的碰触,只有看不到他的时候,我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所以,请远离我,请不要再亲昵地拥抱我,否则,我将会再次陷入到那一副温暖的怀抱里,不能自拔。
我的一再拒绝终于激起了他的愤怒,借着酒劲,他不顾一切地向我压倒下来,疯狂地拥吻着我。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紧紧包围着我,让我不能自已。不可以,不可以再纵容自己,我惊慌失措地抓着他的衣襟,试图推开他,却毫无用处,慌乱中,我向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一时间口中满是他的血液。
他松开手,怔怔地望着我,嘴角的鲜血还在不停流淌。
看到他的伤口时,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只不过是想警告他离开,却没想到会伤他那么重。那一刻,我恨不得冲上去为他拭去血痕,请求他的原谅,可是不可以,我不可以那么做。
他的愕然逐渐转变为冷笑,而后又回到先前那一脸恐怖的神情。
“是啊,朕想起来了,你不喜欢被朕碰,你只喜欢被别人碰,”他嗤笑道,“好,那朕就让别人来伺候你。来人!”
随他一声喝令,从门外走进两名男侍。
我顿时脑中一热,还未看得清两人的面目,便已被抓起了双手,反绑在床头。
“住手!”我大惊,“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们记住,要给我好好地服侍太子殿下,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狞笑着,“舒服到欲仙欲死,舒服到叫欢连连,一直做到他叫不出声音,做到他求饶为止。”
“不要!不要!”我惊恐地大喊着,身上早已被扒得□,两人熟练地分开我的双腿,紧握住□不停地上下揉搓起来。
“叫啊,子凤,很舒服是不是?”他低下头,盯着我扭到一边的脸,“不要忍耐,只管叫出来。你其实很喜欢这样,对吗?”
我紧紧咬住嘴唇,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咬破的嘴角渗出血液,一直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快求我啊,子凤,求我的话,朕可能会考虑让他们饶了你的。”
我倔强地闭着嘴,一语不发。
“还是不叫吗?”他直起身,对两人发话,“再给我用点劲,殿下他好像不是很满意呢。”
身下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我终于把持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啊……住手!放开我,快放开我!”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听到我的叫喊,小四也在门外焦急地哭叫起来,“皇上,求你饶了殿下吧!求求你饶了他吧!”
然而适得其反,听到叫喊声,他却愈发快意起来,拼命地催促两人继续加大力量。
我被绑着双手,不能挣扎,不能逃离,只能任由他们对我为所欲为。身下被按压得生疼,但无论怎样痛苦,他们都不会停下。
谁来救救我?谁可以来救我?
“紫阡,紫阡……”我迷迷糊糊地唤着他的名字,此时此刻,他是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人。
而我的呼唤却终将他的愤怒推到极点。
“还等什么?”他冲两人大吼,“还不快给我进去!”
腰部被猛然一抬,我感到异物正在向体内侵入。
“不要!住手!”从未这样惊恐地大喊过,“再不住手,我就咬舌自尽!”
话音刚落,一块布条穿过两片唇瓣,将我的嘴紧紧勒住。
“唔……”男人的□整个挺进我的体内,一瞬间,我只觉胸中一阵血气上涌,鲜血直逼咽喉,却因为布条的遮挡而被滞留在口中。五脏六腑似被震碎一般的疼痛,身下有液体流出,我知道,那是从我身体里流淌出的血液。
慢慢放弃了挣扎,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到头来,也只能像离水的鱼儿一般,静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皇上,殿下他……他已经……”
侍者的话像一记天雷将他震醒,他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我,忽然浑身一颤:“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压在身上的两人被奋力地推开,他发疯似地抓着我的肩,大喊起来:“子凤,子凤!我不想……我不想这样的!你快醒醒,快醒醒!”
大门被强行撞开,紫阡飞奔到我的床前,解开我的双手,看到眼前的惨状,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几乎快要流出眼泪。
捆在唇上的布条刚被取下,滞留的鲜血便从口中一涌而出,将身下的床褥染得殷红一片。
“子凤!”紫阡怀抱着我,声音都开始颤抖,“皇上,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他?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子凤!”他扑到我的面前,眼中有泪光闪烁,“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你原谅我,原谅我!”
我气息奄奄地睁开眼,竭尽全力才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走……开!我再也……再也不要……见到你!”
他骤然呆住,一时竟被我的话震得不知所措,心痛、懊悔、惊愕,统统写在脸上,口中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上,求你出去吧!”紫阡强压着心中的愠怒,闷声说道。
匆忙赶至的御医看到眼前这样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也不觉蹙起眉头。
“请皇上先行离开,”他道,见一旁的君王仍寸步不离,又补充一句:“皇上在此,殿下的情绪无法安定,臣也不便诊治。”
这下他终于清醒过来,后悔不已地看我一眼,才黯然转身,踉踉跄跄退出门去。
命运是如此可笑,一年前他从宁妃手中将我救出,承诺不再让我受到伤害;然而一年后,他却对我做出与她同样的事情。
殷紫离,我究竟做错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已经选择不去恨你,为什么你要重新唤起我的仇恨?
我本可以不那么恨的,我本可以去原谅,可是你亲手把这一切毁掉,正因为是你,我才会那么恨。
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第二十三章 错离
每一次都是三天,无论多么深重的伤害,无论多么严酷的病痛,三天后我依然能够醒来,继续忍受煎熬。究竟哪一个三天才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才能结束这残酷的轮回?
“子凤,你说说话吧。”紫阡坐在床前,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只感到无能为力。
从醒来以后,我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滴水未进,一餐未食,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漠然看着前方。
“子凤,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他说,“哭出来吧,不要把一切都放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
我对他说过我不会再哭,所以我不会,我不可以再哭。
等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不经意地滑落。
“子凤……”他上前为我拭去泪痕。
我恍惚地看向他,对他说:“紫阡,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告诉别人我哭了。我发誓不会再哭的,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知道。”
“嗯,”他点头,将我拥入怀里,“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夺眶而出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抽搐,我没有想到,我竟会哭得这样的惨痛,这样的不可抑制。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次将会是我最后一次哭泣,从今以后我绝对,绝对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这一次不会再反悔。我会永远恨他,我要让他追悔莫及,我要让他为这所有的一切付出代价。
就这样时过半月,狩猎之日如期到来。
我坐在马车中,随着出行的队列缓缓前行。
“殿下,为何坚持要出来呢?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小四侍奉在旁,很是忧虑。
我将脸转向窗外,望着密林中透出的微光,黯然失神。
“我只是……想再看看那个地方。”
皇上和神官的坐骑已经早早地远去,我望了望被摆脱的主队,吩咐车夫调转车头,进入了幽深的小径。
清风拂过面颊,也拂去一身尘埃。就在一年前,有人在此用一箭挽回我的性命;而一年后,我却同样以一箭,结束了他的生命。
我走下车,踏着一地枯草,步入竹林。
手指轻触在翠绿的竹身上,无论严寒酷暑,它的颜色不会改变。而他的心也如这翠竹一样不会改变,我相信,一直到死去的一刻,他也仍然爱着我,可是我始终无法回应他的心意,无论我多么思念那时的少年,无论我多么想要逃离这里。他的一生错失我手,而我的人生却会被另一个人毁灭。
如果此时你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受到这样的伤害;如果那时我能和你离去,就不必承受这样不堪的命运。
一再反复的念头,来来回回在脑海中响个不停,或许永远都挥之不去。
我之所以感到这样愧疚,是因为我最终还是没能真正爱上他,我背叛了年少时暗暗萌生的情愫,背叛了多年来萦绕心中的思念。
我爱上了一个强行占有了自己的人。
独自一人徘徊在静谧的深林中,我开始想,此时此刻,如果再有人想要谋害我,会有谁能来救我呢?
这里是围场上唯一没有设防的所在,就算我遭到危险,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某人若是想要除掉我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场所。
回转身去,我已经走得很远,可不可能就这样逃掉,无声无息?
颈上一阵冰凉,我惊觉,刚才的设想竟然应验。
我不知道,对付我这样一个病弱之人,何以需要出动如此庞大的阵营。
带头的刺客将刀架住我的颈项,其余的人跟在身后,逐一向我围拢。
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发现此人正是那日从江南回来之时下令大开宫门迎我入内的侍卫,这么说,这些人都是陈锐的部下?
“我们又见面了。”他说,语调颇为淡定。
“杀了他!”一旁有人道,“就是他出卖了陈将军!”
听闻此言,我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处境竟是这样可怜。在这里,我是出卖陈锐的奸佞小人;在皇上那里,我又成了图谋不轨的背叛者。看来是百口莫辩,我懒得与他们多说。
“不忙,”身后的人说道,“你不觉得拿他威胁那个狗皇帝更好吗?”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忽然冷笑:“一定是神官大人在你们耳边危言耸听了吧?他是不是说,皇上要铲除陈锐的余党,决定将你们赶尽杀绝?”
众人不语,只愕然地沉默在旁,面面相觑。
“于是,在他的好意提醒与精心安排下,你们潜入围场,准备胁迫皇上放你们逃出紫辕,是这样吧?”
身边的人还是不说话,疑虑重重地听我说着。
“要想进入围场的话,这样防备松懈的地方自然是首选,你们理所当然地会来这里,而他也知道我会出现在此,所以特意转告你们我是当日出卖陈锐之人,好让你们顺便也将我了结。只可惜,你们中了他的诡计,皇上身旁守卫何等严密,又哪里这么容易就能遭到劫持?他不过是想借你们的手除去我而已,然后看着你们被一网打尽,正好来个毁尸灭迹。当初出卖陈锐的人也是他,可怜你们被利用至此竟还浑然不觉。”
“你还真把我们都当成傻瓜了吗?”那人笑道,“这固然是越紫陌的诡计没错,但皇上要除掉我们也是早晚的事,何不先下手为强呢?而况我们现在不是有了更好的办法吗?”
看来情势超出了神官大人的预算,他们不会杀我,而要将我作为人质相要挟。
我心中正乱,转眼却看到一队轻骑匆匆赶至。
“你果然在这里,”皇上紧勒缰绳,在不远处停下,身后跟着一列护卫,“子凤,你总爱给朕添麻烦。”
我转过头,对众人道:“真可惜,你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拿我威胁他是没有用的,谁不知道我燕子凤如今早已失宠,你们要抓的人应该是神官大人才对,啊不,他是指使你们的人,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抓他呢。”不管怎样,先将此事推给越紫陌,就算要死,我也要将他拖下水,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