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我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等这场仗打完后,能和我的妻子平平安安地日子,生一堆孩子,过普通的平凡的生活。”你一句话就将我的决心我的憧憬粉碎得干干净净!好,好得很,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么快就迷上了那个女人吗?为什么?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只有女人才能让你体会到男人的强势和快乐的话,其实……我……也是……可以的啊!
怎么也不可能说出低头的话,我只能用愤怒来掩饰悲伤,恶狠狠地威胁,恶狠狠地离去,不敢回头,不敢看你。只怕自己下一弹指就会忍不住抱着你哭泣,会跪在你脚下恳求你:“别走!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以最快的速度踏上回京的路,我不敢耽搁,只怕自己略一犹豫便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只是,我没想到……
“五月十五,敬候派程之蝶为使前往狼突大营讲和,为狼突王所扣,生死不明。”我茫然地看着手下传来的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知如此,我不如直接把你绑回来。为什么,要留你独自在那凶险莫测的战场上?突然间明白过来,什么百年基业,什么洪帮兴盛,什么家族后代,与我何干,若没了你……若真的没了你,这一切的一切,我要来又有何用?!下定了决心,我派李大勇去江南退婚,管它会有什么后果,若你真有不测,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还怕承担结果?若你能平安归来,待敬候事败后,我就向皇帝把你讨了来,到那时,再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从此,我们两人……
如无头苍蝇般在边界盘旋了几天,总算有了好消息。禧帝果然不容人小觑,我费尽心机悬了重赏也没能救出的人,他轻轻松松就弄了出来。
“之蝶……之蝶……”紧拥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我再也不愿松手。即使他嘴里叫得响,即使他故作冷淡,我也浑不在意。我清楚地记得,在那夜温柔的月光下,他在我的怀中,在我的手里,呻吟情动的模样。他根本不可能完全忘了我,而且,他的身体远比他的小嘴老实。我会让他再次沉沦!·
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让我看到这些?我为你的生死不明而备受煎熬时,你又在做什么?在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吗?他们,是不是也一样让你情难自已?
“贱人!”污辱的话语和饱含怒气的手掌未经大脑就自然而然地骂出了口挥了出去,其实,此时我的,感受最深的不是愤怒,而是悲哀和心痛。
可是,我又误会你了,我再一次鲁莽地伤了你。看着你身后伤得不轻已开始化脓流血的伤口,我知道,自己错了。这怎么可能是情人间因欢爱而留下的痕迹?这分明……是……强 暴!
“是谁?是谁!我定要杀了他,为你报仇!”我强忍着眼泪问道。
可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你对我,和那些禽兽对我又有何不同!”
之蝶,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在你心里,我也只是一名只会对你用强的禽兽吗?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事,似乎全然超出了掌控。先是他的自残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再不敢轻易招惹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想着待大事一了,再与他慢慢解释慢慢陪不是。没想到到了永平,他的倔性子又上来了,敬候明明已事败自尽,他却还一心与禧帝作对,不愿写出那雷火弹和大炮的配方和制作方法。甚至,拒绝了我的一片好意,执意求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懂他了。是因为生无可恋,还只是,不愿欠我人情,又或者,你的心思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已被那绝美的才子全部勾去了。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我气得直咬牙。
不管怎样,我还有三天时间。很好,三天,足够我调齐附近的手下,不管是劫狱还是逆天,甚或是弑君,只要能救你,我都不吝一试!
“什么,禧帝改了主意,刚刚已派人过去赐死了?”从洪帮埋在宫里的眼线处得知这个消息,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井水胡同。
他,此刻就在我的怀里。眼里,是我许久未见的深情。
“我不悔……也不恨……”可是,我悔,我恨啊!现在才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欢乐的时光更是太少太少。我没给你多少幸福,却伤了你一次又一次。之蝶,我要补偿你,我本来是准备用一生来补偿你的呀!
“行天……请好好活着……连我的那份一起……”不,你死了,让我如何独活?
“不!之蝶……”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还有很多事,我还没告诉你,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独自走了!你不是最怕黑的吗?你不是会做噩梦的吗?那阴冷漆黑的地下,一点都不适合你!不要走,之蝶,就让我抱着你,就在我温暖的怀里,睡吧……
我会陪着你……直至……永远……
我……爱你……
番外一完。
番外二 洞房花烛夜
摇曳的烛光忽明忽灭,给屋内的物体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子,红色的烛泪滴滴落下,在桌上漫延开来,衬着大红的帐子、大红的被褥、大红的嫁衣,十分喜庆,却也……诡异。
屋内没有人,喜娘被我遣出去了。轻轻揭开大红色的喜帕,我站起身,打开窗子,让自己透一口气。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我不紧张,也不彷徨,当然,也不见得有多喜悦。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我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出嫁。
我姓周,闺名周子单,和这个时代大部分乡绅家的小姐一样,出生、成长、订亲、出嫁。
十七岁的时候我坐上了程家迎亲的花轿。这个年龄,不算大,但也决不算小了。我曾见过姨娘住在乡下的穷亲戚,只比我小一岁,怀里已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娃娃,肆无忌惮地敞开胸脯给他喂奶。
从订亲那日起,我就开始幻想我未来夫婿的模样。可惜听说他几年前上京赴试,不久前才回来,从不爱走街窜巷,我的那些丫头、知交没有一个见过他,甚至有人从没听过他的存在。
“程家的儿子,只有老二、老五有出息,听说当了官了。老大也不错,毕竟是大太太生的,现如今又掌管着诺大的家业,老三虽然体弱,好歹和老大一母同胞,将来不愁没照应。只这老四……啧啧啧……”说话的姨娘一脸同情地望着我,我岂不知她与我的生母向来不对盘,此时是故意看我的笑话来的,只微笑不语。心中不是没有悲凉,庶出的小姐配庶出的公子,这世上,不正讲究这种门当户对吗?也许,你真的可以托付终生,可以和我相依偎着一起取暖!
拜了天地后竟然当众被夫婿悔亲!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我知道从一而终,我也知道嫁鸡随鸡,可我更知道的是,我今天若是就这样被程家扫地出门,我唯有一死了。父亲不会让丢光了家族脸面的我活下去的,即使,错不在我……
扑过去在他面前跪下的时候,心是绝望的,带着破釜沉舟的最后一丝勇气。
他望着我,他呆呆地直直地望着我,眼神复杂莫名。那眼里深沉的爱欲、痛苦、悲伤和绝望,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时光!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只比我大两岁吗?他不是一个从来只知埋头读书、除了进京赴试那两年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少爷的吗?他哪里来的那种眼神,历尽人间沧桑,看遍尘世冷暖。
从那一刻起,我爱上了他,只一眼……
而他,没有让我失望,他搂住我,叫了我的名字:“单……”
我满心的喜悦,但随即,从天堂坠到地狱。
不,他叫的不是我,不是子单的单,是另一个“单”!
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他说的事,我一件也不知道,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却又仿佛透过我的脸望向更遥远的地方。
他看的不是我,他爱的也不是我!
那样深情地看着我,那样紧紧地拥抱我,那样温柔地在我耳边说话,只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单”吗?
我好嫉妒好嫉妒,我也好羡慕好羡慕,我更是好庆幸好庆幸。
嫉妒那个“单”在你心中留下了如此深重的痕迹,羡慕她能得到你的爱、你的温柔,庆幸我的脸能让你的目光停伫,哪怕只有一弹指的功夫,哪怕不是因为我本身……
最让我高兴的是,你,还是要我做你的妻。
第一个洞房花烛夜,没有给我留下一点点美好的回忆,有的,只有恐惧和害怕。
那个突然闯入喜堂的男人,那个一身戾气眼里尽是狠毒的男人,从出现在房里的第一刻,从他望向我的夫婿第一眼起,我就明白了,他,也深爱着他,他,是我的情敌!可笑这一点,那深陷其中的两个人,聪明绝顶的两个人,居然都不明白!
我看着他压在他的身上,我看着他可吻了他,我看着他欺负他,我却无能为力,只为他感到害怕和悲哀。我强烈地感到,他的爱,会毁了他——我的爱人,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后来,我莫名其妙地晕了,再醒来时,我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我的夫婿叫他做“哥”,我却知道,那人不是程家的兄弟之一。
他在我面前蹲下,用依然温柔的语调说出残忍的话语。不,不,不!你怎么可以想要休了我,你怎么可以想要抛下我,我不同意,我不答应,我……要跟着你,生生死死,生生世世!
他还是带着我去了洛阳,我很满足很高兴。即使,他从来没碰过我,即使,他仍会盯着我的脸发呆,即使,他会带着深情叫我“单”,即使,我知道除“单”之外,他的心里还有那个伤了他的男人。可是,我不怕。你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开始,然后,你会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发现原来我和她有那么多不一样的地方,你会饱含深情地叫我一声:“子单……”
我可以等,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上太久。因为,我是你结发的妻,因为,你是那么善良,更因为,你必不忍伤我。
我算到了一切,却没得算到死神毫无预兆的降临!谁能想得到,因卷入敬王谋逆案,年仅十九岁的你少年早殇!
当文大哥颤抖着手将你亲笔写的休书递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你早已料到了这一天,甚至是报着必死的决心北上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几乎是主动寻死的举动?为什么!
是因为你曾经爱过的那个也叫“单”的女人,还是因为那个一脸霸道,伤得你如此之重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问了再多遍也得不到答案,因为,你再也不会开口告诉我了。
我和文大哥结伴上京,我们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待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即便我们花光了随身带来的千两白银,我们也没能探得你埋尸何处,只有一个还算好心的差役告诉我们:“犯了谋逆案的人还有什么尸骨可收?不是鞭尸就是挫骨扬灰,若能丢到京郊的乱坟岗里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听了这话,连向来刚硬的文大哥也禁不住淆然泪下,居然尸骨无存,你让我们这些爱你的人情何以堪!最后,我们只有在井水胡同边——据说你逝去的地方——草草烧了些纸钱、香蜡,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个令人伤心绝望的地方。
回仓山的路上,文大哥向我求婚了。我知道,他并不爱我,因为,他爱的人和我爱的人,是同一个人。他,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同情,也许只是想做到对他许下的承诺。总之,文大哥想娶我,让我过上他曾想让我过,最终却没能做到的那种生活。
几乎没有犹豫,我便答应他了。反正心已死,既然我自己没有自裁的勇气,那么,嫁给谁不是嫁?至少,嫁给了他,我还可以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正大光明地怀念那个人,那个我真正深爱的人。
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今生的第二个洞房花烛夜,没有喜悦,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忧伤。
门响了,我在床边坐下,等待我的夫君的到来。放下喜帕,遮住满脸的水光,摇曳的烛光也同时被遮住了。一片黑暗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那双动人眼眸,那么深沉,那么沧桑,蕴含了多少说不出的情感,却转瞬却逝,再也、再也看不到了……
番外二完。
番外三(上) 坐拥天下失了你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不过,还得再加上一句,这世上,最会做戏之人,并不是舞台上那些涂脂抹粉、挥舞如云水袖的低贱戏子,而是我们这些生来高贵的皇子们。可笑吗?本质相近,一字之差,却是天上人间。
从小,我就是焦点人物。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紧盯着我,指望拿住我的错处、短处或是长处。五岁那年,我就明白了,永远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真性情,永远只能带着面具生活。
我做得很成功。我是父皇眼中的孝子,母后最满意的产品,臣子嘴上的明主,文人心里的君子。所以,不会有人怀疑,是谁将大哥的生母出生卑微,曾在青楼习舞的消息大肆传播。不会有人怀疑,为什么早产的孩子那么多,只有二哥,用了再多的名贵药材调养,身子骨仍是羸弱。不会有人怀疑,是谁引得四弟日夜流连于楚馆青楼,轻松成就了他大璟第一风流皇子的声誉。也不会有人怀疑,为什么敬候的谋逆案来势汹汹,却土崩瓦解得那么迅速。
只有两个人,甫一见面,就看穿了我的本性。
第一个人,叫司徒然。
犹记得那年的春天,花正好,酒正香,人也还年轻。才行了弱冠之礼的我终于在半月前被父皇封为太子。这天,避开所有的耳目,心情大好的我,独自躲在味绝楼的包间里,卸下所有的心防,准备尽情一醉。
酒半酣,终觉一人独饮无趣,正无聊间,忽听有人在大堂击节而歌,声音激昂却不悲怆:“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闻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
“好诗,好豪气!”我重新戴上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面具,缓缓步出雅间,带着作戏的笑对那一身白衣的少年道:“兄台出口不凡,不知可介意与我共饮一杯否?”
那少年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显是已醉得不轻,但一身粗布衣服仍是掩不了他的绝代风华。不,我不是说他长得美,他只是中人之姿,比我,比我府上的许多侍人都差得多,只是,他的气质独特,沉静、慧质、聪明、毓秀、阳光。
他不说话,只是挑了眼看我,放肆地上下打量着我,那直接的目光并不让我着恼,却如同阳光般直射到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让我不由自主地小小畏缩了一下,仿佛我所有的伪装都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他终于停止了打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着我去了雅间。
他,就是司徒然。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看见他是因为高兴而醉,好像那之后的很多很多年,他都再没有这么快乐这么高兴过。其实,他不知道,我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
我问他,可是来参加春闱的学子,他却笑着说功名于他如浮云耳。我又问他,可想留名青史,他却不甚在意地饮着酒道,他只愿落魄江湖载酒行,粪土当年万户侯!我提了很多诱人的条件,只为了能留下他,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念头,想把一个人留在身边的念头。
他终于留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我提的哪一个条件最终打动了他,他终于留在了我的别庄,作为我的朋友。
我们在一起两年,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两年。只要朝政稍有闲暇,我都会去别庄,和他待在一起,或谈天说地,或论诗斗酒,或纵马行猎。那样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弹指,都是幸福快乐的!
虽然我把他保护得很好,虽然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掩盖着,朝中仍渐渐有了流言,说我在别庄养了个男宠,说我整日沉溺玩乐,误了朝政大事。开始我还不甚在意,自觉心怀坦荡,直到父皇隐讳地提醒我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和责任,直到母后哭着恳求我回到正途。直到……有一晚,乘着五分醉意,我颤抖着吻上了他的唇。我才猛然惊醒,我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进谏我、劝导我、提醒我的人,我和他只是朋友只是知己而已。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悸动的心,骗不了自己面对他时勃发的情 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