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筱文德垂眼打量了番钱子谦浑圆的腰腹。沐浴坦露相见时,已觉著很是惊人了,而此刻披上了几层衣绣,撑开的大小更是不容小视。想著钱子谦不甚壮实的身板日日怀挺著这麽大一个负累,筱文德喉间不禁犯起了酸楚。
「文德?!」见筱文德满眼不忍愧疚,钱子谦有些不著头绪。
「哦,没什麽!」抿了抿唇,筱文德抬眼看了看门外墨黑的夜色,「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冬日天色本就暗得早,雨樱谷虽地处南疆,比起德京理应日照长些,但因了四周高耸的山岭,日头只稍稍西偏,暮色便浓重得厉害。故而此刻看似月高天黑,其实也才酉时刚过。
钱子谦自肚腹显形、胎动频繁後,人便时常昏昏沈沈,精神不济,头脑也不似往日那般清明灵动。所以听了筱文德的话,也未多想,便点了点头,任由筱文德将自己扶上了床。
依旧是昨日的帷幄、床榻,便是锦被绒毯也是前几日换上的,可钱子谦却觉著这床围、这被盖此刻分外舒适安爽。五指交扣著那份暖心的热度,不消片刻,伊人已是嫣然云梦。
俯视著紧握自己粗掌的钱子谦,筱文德细细地用心描画著视线所及的那弯飞眉、那羽长睫,而後是唇角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总角相识,嬉闹相伴近一十二载,终是情悦意通却泪衫两别;下南疆战西北,一片相思只作月辰遥空望。
何曾想过眼下这番再逢相依之景?
弯下身,筱文德在钱子谦白皙的面颊上点水一吻,「子谦,此生便是失了筱氏之名、江山荣华,文德都不会再放开你的。」
言罢,轻手轻脚地褪下鞋袜,筱文德亦躺卧到塌面上,轻抚著钱子谦偶尔作动的大腹,拥著心慕之人怡然入睡。
「恩──」
「娘娘~~」推了推我,春婉附到我耳边低声道,「桌子都收拾干净了!」
看著床上拥抱在一起睡得香甜的两人,我是说不出的胸闷。
「春婉,你说他们咋就不大肚H呢?」
「啊?」
「明明之前在澡堂里那麽跃跃欲试的!」
「……娘娘,行了,咱们呐,出去吧!」说著,春婉就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往门外拉。
「不要~~我要看大肚H!」
「娘娘啊,您不累,可没说小主子和殿下不累!您就行行好,让小主子他们好好睡吧!啊?!」
不要~~我要欣赏大肚H~~我要听子谦的恩恩啊啊~~
儿子,冲啊(生子小白文)136-140
总听人说婆媳关系要搞好是件难事,现在我算是有深刻体会了,也终於明白为什麽我总是看筱文德那小子横竖不顺眼。想想啊,碰上一个跟老妈抢儿子的人,甭管TA是男是女,对於做妈的,那就是一「死敌」!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当中,我是憋著一把熊熊大火没处宣泄,只能对著折叠整齐的床铺吹鼻子瞪眼。
好容易起了个大早,想偷偷在子谦的房内撒点有情趣的药粉,借以满足我纠结了一晚上的大肚H的夙愿。谁想好,这一个比一个赶得早──筱文德个臭小子早就不知道把子谦给掳哪里去了。
「小翠,我问你,子谦人呢?」拉过拿著毛刷已经开始房间打扫的小翠,我尽力平心静气地问道。
「哦,小主子啊,呵呵,跟著殿下出去散心了。」
「散心?!散心用得赶早趟儿吗?」
「这小翠便不知了。」小翠摇摇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道,「不过听说小主子昨晚上给腹中的小世子闹腾得有些睡不安稳,偏偏太子殿下这不见著小主子正激动著呢,所以啊,殿下便拉著小主子出门了。」
激动就拉著人太阳还没见脸就出门了?而且子谦顺著他倒也算了,可看看一脸笑意的小翠,我就纳闷儿啦,你跟著後面激动个什麽劲儿啊?
大家都顺著文德,有谁来顺著我?
恩!老娘我是更加确定了──筱文德,你就是老娘黑名单上的头号憎恶人物!
「唔呕~~呕~~」蹲在栅栏旁的人惨白著脸,痛苦地呕著一口口清黄的酸水,跟著摇摇欲坠的身子叫人见著甚觉单薄可怜。
一下一下地抚著微微作颤的脊背,黄云生很是心疼歉疚,「澜儿,怎样?好些了没?」
「恩……」低应著,英澜点了点头,想给那人一个安心的答复,谁想引得更是一阵头晕犯呕,「呕~~呕呕~~」
「澜儿!」有力地揽过英澜的身子,黄云生心中是说不出的懊悔与无力──悔不该让他原本健壮的澜儿孕子而变得如今这般憔悴;无力於自己的医术竟对这小小的孕吐束手无策,眼见著英澜每日被这恶阻反反复复地折腾著!
将胃中的酸液吐干净了,英澜也彻底没了站的气力,软在黄云生的怀里,任那人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去面额上的汗珠、拭去嘴边的污浊。
「澜儿,如何?实在不行,还是开些去恶的方子……」
「不要!」急急地抓住黄云生的手腕,英澜喊道,「是药三分毒!我、我不想孩子因此有任何不妥!」
「澜儿……」
「这呕吐的事儿忍忍便过去了,英澜没事的!」
「……」
情切凝望半晌无言,黄云生心知英澜执拗的性子和不善圆滑的头脑,终是只得叹气作罢。
「好吧,我不开便是了!你先去房里再躺些时候,我去端些小点来让你垫下肚!」说著,站直身体,黄云生将英澜一把横抱了起来。不经间,余光所及之处却见著了一个让黄云生再是厌烦头痛的影子。
就见那人伸著半张脸露於草丛外,一双闪闪作亮的眼睛活像见著肉食的狼眼,半张的嘴里竟然还淌著些不雅的口水……
抽搐著眉头,黄云生不禁暗自替筱氏天子作叹──怎就看上了这麽个淫色无脑之人了呢?
=======================================
将英澜好生安顿妥当後,黄云生走出房门,直直朝著对面的枝丛间走去。
「我说娘娘啊,您一大早蹲在黄某的房前作甚?想做隔墙偷耳之小人不成?」
「你yyd,说什麽呢?」听听什麽话,有见过做御医的这样对一个贵妃说话的吗?本来就因为没能看得成子谦他们大肚H气得要炸,这姓黄的竟然还这麽没大没小!
跳出灌木丛,我指著姓黄的鼻子就吼道,「你才小人呢!想想人家英总管那麽妖异的绝世纯受一个,竟然就那样不明不白地给你这腹黑的家夥拐上了床!根本就是鲜花插牛粪!拐上床倒也算了,现在还因怀了你的种每天吐得可怜兮兮的,唉~~真是暴殄天物啊~~所以比起我,你绝对是小人中的小人!」
「哦~~」就看姓黄的双臂环抱,挑著眉峰俯倪著我,「娘娘的话黄某著实是听著不大明白。什麽纯受、什麽腹黑的,还真是稀罕的辞藻。不过有一点黄某倒算勉强明白了──娘娘您的意思,是说黄某配不上英总管?」
「没错!」让我家那小强皇帝来配英澜冰块儿脸都要比这姓黄的来,叫人看著舒服登对点!
「呵呵,娘娘您还真是快人快语啊!」姓黄的眯著的眼B>B薄唇轻扬,笑得直像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不过娘娘,这配不配得上之事恐怕不是您能说得算的!那得看澜儿的意思才是!
只是,需要黄某提醒娘娘一声吗?」说著,姓黄的便低下头凑了过来,那背後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叫我不禁抖上一抖。
这里毕竟没有小强皇帝给我撑腰,我还是谨慎点、自力更生的好!
「提、提醒什麽?」
「樱琛男子需与人两情相悦才会受孕成胎。澜儿如今既能孕胎二月,便是说明黄某与他乃是天作之合!」
「……」
他#$%@#%的,姓黄的这嘴皮子还真不是盖的,老娘我竟然没法反驳他!也难为他这麽多年在太医院里勤勤恳恳、不多言不碎语了!要是他真做了个什麽朝廷命官,恐怕小强皇帝都要给他哄骗得一愣一愣的!
似乎见我憋气的样子很搞笑,姓黄的满意地微微点头,而後又立正了身体,瞟著天上道,「娘娘若真有闲情,不如好好想想解决贤王与太子之事的法子!」
什麽?
「呵!娘娘,您也不必惊讶。其实当初诊出贤王有孕後,黄某便多多少少猜出了些贤王与太子的关系。而今,太子殿下又一路从边疆奔波赶来,黄某更是笃定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娘娘您虽时而痴痴颠颠,叫人摸不清想法,可黄某明白,您是想促成他二人的姻缘,可对?」
对个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促成他们了?再说,什麽叫我「时而痴痴呆呆」的?你当我第三人民医院*里出来的吗?
「眼下瞧著太子殿下的情形,是绝不会放手贤王的了;而贤王再过两月多便要临产。他二人毕竟是有脸面有地位的人,与黄某这无家世无眷亲之人可不同。
菊花自先皇以来便最是不齿男子相恋,若想他们能平安返回德京、免人闲语,就还得看娘娘您如何让皇上,还有西宫的那位点头应许了!」
呃……听姓黄的这麽一提醒,我倒真把这麽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当初只想著验证文德对子谦的感情忠贞度,一时口快下了承诺。而现在筱文德真的实现了他对我的誓言,那我也不能言而无信啊!
啊~~烦!
注*: 某只老家那里的精神病院-。-|||
=======================================
「娘娘,您怎得突然想著要收拾包囊了?」
「回德京!」
「诶──?!」
「诶什麽诶?」瞄了一脸惊讶的春婉,我将囊巾对角打了结,「别傻站那里,你也快点收拾!我们中午就出发!」
「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什麽事!」
「那娘娘您这急冲冲地回去干吗?怎麽也得等小主子他们回来了一道走啊!」
「谁说子谦要跟我们一起了?」拍了拍打好的包囊,我坐到床边上,抬头看著春婉道,「就咱俩!」
「什麽──?娘娘,您没弄错吧?」
「我像弄错的样子吗?」
「可是……」
伸头探了探敞开的房门外,见没什麽人,我朝春婉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後,我低声道,「咱们回去,是有重要的事。」
「什麽事?」
「说服皇上和太後,该是让他们知道子谦同文德的事的时候了!」
「哦~~」春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娘娘您有几分把握?」
把握?老娘我连到底该怎麽开口都不知道,哪来什麽把握?「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去收拾吧!」站起身,我推了推有些犹豫的春婉,「走的时候跟小翠说一声,在我们回来前,千万看著子谦他们,别让他们也跟著出谷。怎麽说,这里到目前为止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
苍穹高笼,纯净的靛蓝映著粼粼水光竟是一派若春的暖色。倾聆著沙沙似海潮的枝叶摇曳声,钱子谦扶著高耸的肚腹,倚著一株红樱,眉眸含笑地看著裸足立於溪流之中的那人。
撩挽著摆袖,筱文德两眼一眨不眨地睇盯著不远处,微张的大掌谨慎翼翼地伸向泛波流淌的溪面。
「哗啦!」一阵水溅珠跃,便瞧著筱文德两手紧扣著一条四指长短、甚是肥硕的青鲢出了水面。离了赖以为生的流水,那鲢鱼挣扎得猛烈,几次扭动著滑腻的鳍身,从筱文德的手中挣脱而出。只可惜筱文德也拼尽了全力,一个硬甩,将那青鲢抛上了便是圆润鹅卵的溪岸。
「哼!就凭你这小样,也想赢得过本宫麽?」叉著腰,筱文德满是得意地俯睨著仍作著最後挣动的青鲢,而後抬头看向几步开外的钱子谦,咧嘴一笑,「子谦,如何?本宫是不是很厉害?」
浅浅的酒窝配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俏皮傻笑著的筱文德完全瞧不出丝毫昨日相见时那般沈稳。看著眼前的他,钱子谦不禁暗地疑惑──那初显帝王豪气与男儿气魄的筱文德莫不是自己思念太久,眼花後的错觉?
也许,这般开怀带笑、兴致勃勃徒手捉鱼的模样才是真正的他!毕竟,究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一十有七的少年罢了。
「呵呵,想这青鲢真正个冤枉,竟叫你堂堂一朝太子跟著较起劲来!」
「子谦,你说话何时变得如此酸涩不耐听了?」没得到预想的赞赏,筱文德不禁面容黯然而下。撇了撇嘴,筱文德似又来了些精神,将衣袖又往上撸了撸道,「好,今天本宫就让你好好瞧瞧本宫的身手!」
说罢,筱文德又迈步跳进涓涓不息的川流中,一副跃跃欲试。
=======================================
雨樱之谷虽地处群山之间,却是难得的天地灵气交汇丰沛之地。许是因了这再好不过的风水,便连区区一条山涧也养得游鱼众多、体肥肉硕。不消一个时辰,竟叫筱文德捉了四五条上来。
怀捧著一番努力的成果,筱文德赤著双脚,立於钱子谦的面前,笑得自满了得,「呵呵,子谦,瞧著了?本宫的身手绝不是他人那般运气吹嘘的!」
朝著筱文德淡然轻笑,却不言语。捶了捶有些酸硬的腰侧,钱子谦伸手扶著树干作势便要起身。只可惜如今他的身子不同於往日,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做得笨重不雅,更是把筱文德惊得冷汗滋滋。
将手中的鱼匆忙抛去一旁,筱文德一个跨步冲到钱子谦的身侧,急急将他扶住,「做什麽子谦?要起身先跟我说一声!」
「我自己能行!」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低喃著,筱文德一双眼意有所指地盯著钱子谦简单束了个结的衣袍下,那圆隆的肚子,「我怕你被它累著了!」
「呵呵,我哪有那般不中用?」瞧著筱文德一副仓皇失措的模样,钱子谦摇头无奈。平日里早因这肚腹被自己的母亲管束得严格,甚至有些苛刻;谁想如今又来了个更是恨不得将自己一直捧抱於手心间,不舍让自己动上一动之人……心底暗叹一声,钱子谦不禁有些埋怨起弄得自己如今这般身形怪异,还动不动闹腾一番自己的孩子。
「子谦,要不你再歇会儿?」
「怎麽?」
「呵呵~~」筱文德扬了扬下巴,示意著地上那几条青鲢,「好容易抓了上来,何不尝个鲜?而且你早早地陪我出来,也该饿了吧!」
经筱文德这番提醒,钱子谦才有些恍然。
昨日因困乏得厉害,晚上根本未曾用餐便沈沈地睡去了,算来快半日没进食了。思啄间,钱子谦摸了摸下胸口,不想却传来一阵咕噜噜声,登时一张脸烧红得直冒烟!
「噗!哈哈哈哈哈哈~~」
「文德!」
「呵呵……我、我不笑便是……」筱文德扳下嘴角,努力憋忍著,「噗嗤──!」
「……」眦裂著眼,钱子谦羞恼著一把推开筱文德。
「哎呀,子谦,别气了!我不笑便是,啊?我……我这就给你烤鱼去!」说罢,筱文德急忙拾起那几尾青鲢,有模有样地寻来枝丫搭起了火架。
火堆旁,钱子谦静静地盯著筱文德──看著他拨弄著火头烧柴、翻转著串插著鱼身的细枝,偶尔间更是捻过一小撮鱼肉闻著香、尝试著味道。认真不苟的模样竟叫人移不开眼,心口更是抨动异常,与往日相伴嬉闹、床第缠绵更叫钱子谦动情沈迷得难以自拔。
取过一支飘香四溢的鱼串,筱文德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而後递於钱子谦的面前,「呐,好了!尝尝看味道如何!」
「哦!」匆匆收回贪恋羞涩的视线,钱子谦有些扭捏接过串支,撇开头再不敢瞧上筱文德一眼。
「如何?好吃吗?」
「恩……恩!」点著头,钱子谦却依旧瞟著别处。
「恩?」见钱子谦扭著头,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筱文德甚是不解。蹙著眉,筱文德伸过头去道,「怎麽?不好吃?」
「没、没!好……好吃的!」
「那你为何不看著我说?」
「……」
钱子谦一味地避开自己询问的眼,问著也不回个话,几番下来筱文德不禁有些来气。於是二话不说,筱文德伸手便扣著钱子谦的头,硬生生地将他掰向自己。
「子谦!你得把话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