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见一瓣樱色点落於手掌中,淡而不素、粉而不俗,丰润的色泽像极了儿时那支步摇上的粉晶。
想起那支步摇,钱子谦不觉温婉而笑──那是自己十岁生辰时,筱文德偷偷从太後所得的贡品中取来强塞予自己的。那时彼此都年少不懂,筱文德只嚷嚷著步摇好看,很配自己,也不管自己是否是女儿家,霸道得拿著那步摇便往自己的发髻上插,结果一个不著力,竟戳破了皮血。因著那事,自己的母亲钱晓嘉硬是跟半大不小的筱文德怄了几天的气。
忆及旧事,钱子谦本平和的心落寂感伤了几分,不禁黯然喃喃道,「文德……」
儿子,冲啊(生子小白文)131-135
「子谦!」
一声轻唤,撩过耳际,仿若蓬莱之音,虚无缥缈。
「呵,料不到竟念他到了如此幻听的地步!」自嘲著,钱子谦好笑地摇摇头。
「子谦!」
又是一声依依入耳,却是相思脉脉、情切不似梦魂中。凤目圆瞪,钱子谦不可置信地抬首回望,只见一片樱雨中,一人似喜似悲地站立那处,疲惫浮肿的眼意外的炯炯有神,定定地瞧著自己。
往日之别暗自泣,此生相见不盼兮;两对望,已是隔世几轮回!
抖合著唇,钱子谦半信半疑地低问道,「文……德?!」
「子谦!」筱文德几个大步冲了上前。
「文德?」
「子谦──」
谨慎小心著,钱子谦伸出修长的纤指,轻抚著那黝黑粗糙了许多的脸面,细细端量著如记忆中的浓眉、鼻眼,而後却是凹陷的脸颊、突兀的颧骨以及干裂暗红的唇。
迷蒙著眼,不觉间喉口竟酸涩哽堵了起来,「文德,真、真的是你?」
「是!是我!子谦,是我文德!」一个用力,筱文德将钱子谦拥进了胸膛,埋首耳畔脖颈间,嗅著日日思念的气息,聆听著肌肤相亲间传来的脉动声。
「文德?……子谦不是在发白日梦吧?!」
「不是 !不是!」亲吻著钱子谦的鬓角,筱文德又收了收臂腕,「我来了,我来接你了!接你回德京!接你回宫!这次,不论是何人何事,我筱文德都不会再放你离开了!此生此世都赖定你了!」
「文德!文德!」轻喃著,钱子谦回抱住筱文德,将手中的布衫拽得紧了又紧。
本已了无此生再见的念想,本已打定一世与思慕为伴……怀中人、耳边息,却是真真实实!那惊喜雀跃,顺著血脉,在胸口、四肢百骸间膨胀流窜,竟叫热泪一冲而泄!
「文德~~」
「恩!」
「文德……」
「恩!」
一声声笃应捶击著钱子谦的心,数月积淀的挂念、担忧与孤寂再按捺不住,扣紧著筱文德厚实的後肩,钱子谦呜咽道,「子谦以为……以为今生你我再无缘相见了……文德……文德……子谦好想你……」
「子谦……」只言片语,字字入耳,却已肠寸断心千零!厮磨了几番,筱文德捧著钱子谦早已泪湿的面庞便是一阵啄吻,而後唇舌交织,难舍难分。
花雨依旧,但求此情此景百年久!
「真是难看死了!」叉著腰,我实在很想狠狠地捶一顿这个坐在床上呵呵傻笑的人,「竟然吻著吻著就这麽直直地倒地上睡过去了?!亏得我还想难得称赞一下你很男人很浪漫呢!」
「母亲,您就别再怨了,文德也是累著的。」
「哎呀,我说一两句你就心疼了?」睨了眼专注於文德的子谦,真是的,虽然他没笑得跟文德一样傻,不过也差不了几步了,「你知不知道,看著他拉著你一块儿倒下去,我真怕包子跟著一块儿给摔没了!」
「母亲,您太一惊一乍了,子谦这不好好的麽?」
「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想子谦这孩子竟然对我的说教视而不见,握著筱文德的手低声道,「文德,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胃,待梳洗干净後再好好吃上一顿可好?」
「恩!什麽都听你的!」
天啊,谁来救救我吧~~我快被这位「乖顺」的太子殿下给雷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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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连续几日的奔波,筱文德实在是披灰戴尘、垢面蓬头得可以,於是刚咽下几块小点便被见不得脏的钱晓嘉二话不说地给赶进了暖汤池。
「哗啦」一阵水声作响,筱文德抬头就见钱子谦披著薄薄的内衫,慢慢下了水池。
「你怎麽也跟著下来了?」赶忙游走过去,筱文德小心地挽扶住钱子谦。
钱子谦看著筱文德,想著刚见著那会儿这人消瘦落魄、衣衫褴褛的模样,不由失笑,「这不是怕你一人没法搓洗干净麽?」说著,钱子谦摸了摸筱文德下巴处已有些长度、参差污黑的胡渣,「你这模样还真是叫人新鲜!长这麽大,都不知你有须髯。」
「呵呵,怎的说本宫已是成人了!」扬了扬下颚,筱文德正了正神色道,「如何?是否觉著本宫这般很有男儿气魄?」
朝著筱文德面上拨了一波水,钱子谦瞟著眼道,「气魄?若非你喊著子谦的名字,子谦只怕当你是个误闯入谷的叫花子!」
「什麽?!敢说本宫堂堂太子是叫花子?子谦,看来这些个日子你被贵妃姨给教导坏了!」言罢,筱文德伸手便去搔挠钱子谦的胳肢窝。
因著战事告捷,而眼下又见著了朝思暮想的爱人,筱文德的心情甚是开朗轻松。一下子冒了些孩子性,抛却俗规礼数,嬉闹间竟忘了力道。
「哈哈~~哈哈~~哎哟……」
钱子谦被挠得一时笑岔了气,引得腹中的胎儿立即不满造肆,一阵拳脚挥动还以颜色。按著发痛的腹底,钱子谦紧抓著筱文德的手佝偻弯身下去。
「怎麽了,子谦?」
「没、没事!」钱子谦轻摇著头,冲著满脸担忧的筱文德淡然一笑,「只不过是孩子在闹而已,过会儿便好!」
虽早已知晓钱子谦受孕、自己即将为人父的事实,可两人相隔两地、不得见面,因而总觉著有些懵懂不实。战事一结束自己一路南赶,心心念念著眼前之人,遂从见著彼此的那刻起,筱文德只顾盯著钱子谦猛瞧了,孩子什麽的全数被眼睛自行过滤了去,自然也就没去想、没去问。经钱子谦这麽一说,筱文德这才细细打量起水下那壮观的肚子。
池旁的烛火并不明亮,可筱文德还是看了个明白──比起钱子谦单薄的上身,那肚腹真是显得格外浑圆巨大,叫人瞧著便不自觉将心石吊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留神,那肚子就咯!一下掉落了下来。
踌躇著伸出手,筱文德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子谦,我、我能摸摸吗?」
嫣然一笑,钱子谦点了点头,「恩!」
大掌轻贴,筱文德只觉掌心下的肚腹温热而柔软,稍稍贴得用力些,竟可摸出隐隐急剧的跳动。
陡然扬首,筱文德又惊又喜地盯著钱子谦,张大著嘴巴结舌道,「我、我、我……孩、孩、孩子……在跳?!」
噗嗤一笑,钱子谦只觉筱文德这般傻傻愣愣的模样憨逗无比,「不是!听黄御医的意思,似是孩子的心跳。」
「诶?心跳?」低下头,筱文德又摸了摸,「呵呵……呵呵……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竟有心跳!好……好厉害!」
听这话,感情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没心跳的死胎不成?钱子谦甚是无奈好笑。
这时,腹中又是一个猛蹬,吓得筱文德连忙抽回了手,也痛得钱子谦倒吸凉气。
「唔……」
「子谦怎麽样?哪里痛?要不要紧?我、我去喊贵妃姨来!」
「不……不用……」拉住欲起身的筱文德,钱子谦揉抚了几下肚子,「不碍事,不过是胎动罢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没有骗我?!」
「骗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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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著钱子谦,筱文德很是心疼地帮著安抚骚动不停的孩子,隔了好一会儿才见怀中之人呼吸沈稳平缓,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好点没?」取过汤池旁放置的干净的帕子,筱文德小心翼翼地替钱子谦拭去额际的密汗,「还痛吗?」
摇了摇头,钱子谦低应道,「不了!」
「它……经常这般闹你?」指著钱子谦高耸的肚子,筱文德半忧半恼地问道──心疼於钱子谦为自己孕子的辛苦,暗恼於钱子谦的隐忍与孩子的顽劣!
「还好。」钱子谦动了动长睫,抬眼对上筱文德晶亮有神的眼,悠然浅笑,「黄御医说孩子大了,胎动自然会频繁些。」
「子谦……」
「好了,赶紧洗身吧,你还空著胃囊呢,泡太久可是会头晕的。」
「哦!」讷讷地点著头,筱文德听话地站直身,任钱子谦给自己搓背刷洗。
漫著水汽的汤浴房内只听得著哗啦哗啦的水漾声,偶尔间传出些微沈沈的吐纳声和劈劈啪啪的肌肤拍击声。
「文德,你是怎得找来这里的?」
「哦,贵妃姨让钱宝给我传话。临走时,钱宝提及了清霞镇。因此战事一完,我便跟著暗卫要了支焰火,一路朝南奔了来,所幸这清霞镇比预想的容易找些……」这般说著,筱文德突得想起钱宝找到自己时那副模样,不禁又上了气,「子谦,我说,到时回了宫你换个人吧!那钱宝,且不提他迟钝无脑了,根本连著眼睛也是白长的!」
「钱宝又怎得惹著你了?」
「那小子竟指著我的鼻子说我这太子是冒牌货!」边说著,筱文德发泄地捶了下水面,激得珠圆四溅,「若非那会儿我只想快些见著你,真想一刀砍了他那草包脑袋!」
「呵呵,钱宝毕竟年少,有时没了规矩也是正常!」
「年少?若我没记错,他跟我一般大吧!」
「行了!你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竟跟一暗卫较起劲来了?!」撩水冲了冲帮筱文德搓干净的肩头,钱子谦看著他黝黑的臂膀好笑道,「其实也不能怪钱宝。撇去你一脸的胡渣不说,整个人都黑了几层,哪里还瞧得出以前一丝一毫的模样?」
「呵呵,沙场自然比不得宫里头。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要那些个细皮嫩肉也只会叫人笑话、作了摆设!」
筱文德说得轻描淡写,钱子谦听得却揪心不舍,一双秋水润瞳紧紧地盯著筱文德右肩──那里分明突著几道长长的粉色淡痕,显然是伤愈新长出的嫩肉。被四周晒黑的铜色映衬著,格外刺目显眼。而胛骨下侧更是有个四指粗细的圆痕,与刚刚擦洗时见著的右前胸一处似乎一般大小,更在同一位置。
长指轻轻掠过那圆形,不想却叫筱文德身体一阵激灵轻颤。
「这是怎麽来的?」
「哦,这个啊!」筱文德微微侧了侧头,一派轻松道,「只怪我一心求胜、有勇无谋,於是便有人用长矛给了个教训!」
「……」
咬著丹唇,钱子谦将头靠上筱文德的後颈,自後搂住筱文德的身,微微颤声道,「文德……答应子谦,以後……莫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了!子谦……子谦不想你遇上不测……子谦只想你一生平安无灾。」
筱文德静静地听著,眼中的欣喜却愈闪愈浓,终成一抹笑意流转於眼角眉宇间。
他的子谦虽不言情爱之词,却再是爱他、惜他不过;事事念著他、挂心於他……几月生死一线间徘徊厮打相比之,竟如此微不足言!
值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把扣握住钱子谦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筱文德柔声道,「子谦,为著你,再苦再痛,我都是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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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想不到这混汤大浴池也是个很能生成情调的地方嘛~~」
「娘娘,您说什麽呐?」
「哎呀!别打断我YY的思路!」不耐烦地挥挥手,拍开春婉凑过来的脸。真是的,感觉她越来越不会察言观色了,老是不看时机地插上一脚。
「不过娘娘说真的,春婉觉著太子殿下有些变了。」
「变了?」有吗?我怎麽没觉著?
「恩!」就看春婉一个劲儿地猛点头,然後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娘娘,您不觉著太子殿下看著小主子的眼神,比起以前在宫里那会儿更温柔如水了吗?」
哦?转过头,我眯著眼又仔细瞅了瞅墙板缝儿的那头……
恩……这个……那个……不行!水汽太重,根本看不清嘛~~春婉难道有透视的超能力?
不过,子谦他们两个在水里搂搂抱抱的,再给那水蒸气一个缥缈渲染──乖乖,真是说不出的情色惊豔、欲盖弥彰、引人遐想!嘿嘿,这会儿要是能来个水中H该有多好啊?
「啊!亲嘴了!」
「真的?真的?」
「哎呀,娘娘,您看太子殿下在摸小主子的腰耶~~」
「恩恩恩!!」抓过春婉的袖子,我那个春心荡漾啊~~可惜为了更好的观赏,我还非得压抑著呐喊的冲动不可!没法子了,只能拿衣袖塞嘴了!
「哇塞!殿下竟然咬小主子的奶子啊!」
「恩恩恩!」看看子谦那陶醉的绯红,再听听他嘴里发出来含含糊糊的呻吟……不行了~~我高血压要犯了~~
「春婉,姓黄的有跟你说樱琛人怀孕时下奶的问题吗?」
「恩……未提过。」
「是吗?」看子谦那样子,简直比那些涨奶的孕妇还要来的敏感享受嘛!「春婉,记得回头提醒我一声,给子谦吸奶!」
「诶──?娘娘,这小主子是能生孩子,可也能产奶吗?」
「不知道,所以这不咱要试试看有没有嘛~~」
「哦……啊!我的袖……唔唔唔~~」
「嘘──叫什麽叫,你是想我们两个都被人发现吗?」捂著春婉那喇叭嘴,狠狠瞪了她一眼。谁想她却指著自己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著我,那眼神哀怨的,活像我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阶级剥削者!
「哎呀,不就是把你袖子给咬坏了嘛,回头给你件新的不就得了?」
「……」
「诶?那两人就这麽结束了?」眨眨眼,我又贴近了墙板些──怎、怎、怎麽会这样~~?子谦他们两个竟然就这麽出水池了?那我期待的大肚H呢?我期望已久的小受叫床声呢?还有──我这咚咚咚跳得过速的小心肝儿谁来帮忙平复一下?!
这、这、这……这说个不好听点的,老娘我现在就跟男人欲求不满一样,YY的欲望等著被萌物激发,需要宣泄,憋忍得内急啊~~
「娘娘,您干什麽哭啊?」
「春婉,说!是不是你在诅咒我?让我看不成子谦他们的大肚H?!」揪著春婉的衣领,我磨著牙道。
「娘娘,您胡说什麽啊?」
呜呜呜~~天啊~~地啊~~你们怎麽能这麽残忍?竟然折磨我这样一个正YY在劲头上的腐女?天理何在啊~~
「娘娘啊,您别捶地了。听英总管说这里时间长了,有些板子不结实了,当心捶出个窟窿来,到时候咱这偷看的事儿可就叫小主子他们都知道了。」
「……」抬头眦了她一眼,他$##%@的,有下人这样对主子的吗?看来哪天老娘我得重振威严了!
□□□自□□由□□自□□在□□□
想著筱文德一路奔波,劳累过甚,不宜在水中浸泡太久,因而虽彼此皆有渴求,终是生生压了下去。一番清洗後,钱子谦便催促著筱文德出浴用膳。
许是去垢消疲了,筱文德一下子气神心爽了许多,而後用餐时更是精神奕奕;倒是钱子谦,本就因身子沈隆,极易乏嗜睡,又陪著筱文德在池中泡了那麽些时候,汤水虽一时减了腰腹的负重,却也把倦意一道给温上了。坐在食桌旁,钱子谦一个劲地睁眨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子谦?」轻推了下钱子谦的肩,筱文德放软了声低低问道。
「恩?」怔了怔,钱子谦晃了晃头,略醒了些神志问道,「吃完了?」
看著钱子谦睡眼朦胧的模样,又瞥了眼一桌几乎没动的饭菜,筱文德搁下竹箸,擦了擦嘴角道,「恩,饱了!」
「哦,那子谦去叫小翠姐他们过来收拾一下。」
「放著吧!」拉住欲起身的钱子谦,筱文德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侧颈,两眼定定地瞧著钱子谦眉心的那朵花印──饭前闲聊时,钱晓嘉同自己提过,那是樱琛人受孕的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