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janeme

作者:  录入:05-21

每被他吮吸一口,叶安林就不可抑制地痉挛後仰,在急剧的血脉搏动里混乱迷失。
汗水、体液的味道在铜盆的暗红火苗上蒸发,在密闭的空间里,散发成为另一种火辣的情欲滋味。
叶安林在张邹的手指间喷泄尽情,颓然倒在枕上,呼吸从高亢一下转为微弱,恹恹地看著头顶,身上汗水淋漓,下身精液体液淹靡。
进来……叶安林从喉咙里哽咽道。
张邹抚摸著叶安林苍白的胸膛,喘著气,摇摇头道,你会受不了的。
叶安林突然森森一笑,猛地把张邹拉道到自己身上,登时张邹还怒张的分身全数埋进他的身体。
你自找!张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安林感到身体终於被填满了,好像本来就是被掏空了一部分,大概是从钧儿出生以後。他现在突然回忆起了怀孕的感觉,肚子里肉块的脉动的感觉,五脏六腑被挤压的感觉,还有生产时候身体被活生生撕裂,滚烫的鲜血四流的感觉,这是活著的感觉。

晚云30

极度虚弱的感觉让叶安林俨然无助的婴儿,张邹帮他服了药,清洁了身体,很快就离开了;看著张邹离去,叶安林心里填塞的是如塞外积雪般厚实和冰冷的感觉。
内室那些粉刷雪白的四壁上,灯光映出家具摆设重重叠叠的影子,这些影子笼罩住躺在炕床上叶安林,仿佛网丝把他紧紧勒住,不得脱身。
叶安林知道自己的心和身体都在喧嚣著、需索著爱抚和满足,就算不能得到别人的心,身体的欲望得到填充也能让他有片刻的感动,可是沈溺於此中,却让叶安林对自己的这种需索产生弱者的自我厌恶。
没有人,哪怕是张邹,都不可能了解到叶安林对成为弱者的恐惧。
在母亲的冰凉衣裳上、隐忍的眼睛里,在父亲的直板背影上、不耐的眼神里,在姑母臃肿的华服上、寂寞的鬓角里,都是弱者的无助和彷徨。那种失去命运主导权的脆弱,是叶安林站在华丽宫殿里的唯一体会,而这一些,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明白。
如果主宰者是可以对母亲上下其手的翰敏,是对自己流露占有欲望的启渊,那麽,叶安林,不可以是任人宰割安排的弱者,叶安林必须成为主宰自己和别人命运的强者,即便要倾尽所有去放手一博,在所不惜。
斑斓交错的影线里,是叶安林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迷离不清,没有混沌疲怠,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只是纯粹的决绝。雪白精致,毫无暇疵的手指捏起一个信札,灯火光亮里可以看见纸张透明起来,模糊了字迹,如丝缕般柔软起来。
你们都错了,都错了。
空寂的内室里,似乎有人在低声浅笑,笑声里只有残忍的刻薄。
张邹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边塞凛冽的风雪被阻隔在大山和城墙之外,早春的京城,空气里已经可以嗅到带著杨柳芬芳的潮湿,只是,北风依然是呼啸,刮在脸上如刀锋利。
在家里等候他的不只是有妻儿,还有姚启渊。
姚启渊的轿子停在大门前,姚启渊自己站在轿子旁边,带著一贯的亲和笑容,傍晚落日的余晖在他端正俊美的脸庞上镀上了金色,使他的笑脸完美得像是人偶面具。
见到了安林吗?人还好吧?
普普通通的一句寒暄。
还行。张邹道。
姚启渊点点头,道,平安就好。
他又认真地看著张邹好一会,才慢慢道,今日特来道别,从此你我、安林就真的誓不两立了。
张邹没有说什麽,他从姚启渊的双眼里看到的只有杀机。
在白玉兰花苞跃现枝头的时节,犹如倒春寒的震荡波及整个王朝,次辅严庭告老还乡返回原籍,从户部开始至各省,一批官员突然变动,有撤职、有迁调,而二皇子姚启渊,被派往南闽三省巡视水涝灾情,整治水患。

晚云31

又是繁枝纷纷,嫩蕊细细,绿柳才黄,景祥站在廊下,对著满园春色,怅然若失。
“父皇,春寒尚在,您请回屋里吧。”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在旁边道。
景祥著了轻微伤寒,刚有起色,闻言便回到殿里。
少年端来了药汤,侍奉景祥喝了,才离去上课。
知礼给火盆填了点炭火,才把奏折盒子捧到景祥身旁的小几上。
我听著启辉也咳嗽,他从小就有春咳的毛病,你去嘱咐御医,要想法子把根治了。景祥拿起一本折子来道。
是。知礼站在一边侍奉笔墨,轻声道,七殿下在这里时忍咳嗽忍得辛苦,奴才瞧著也心疼得难受。
这几个孩子里,就数他敦厚孝顺,这些都不是师傅教的出的。景祥微笑道,只是这个孩子,婉丽柔弱了些。
知礼出於直觉地脱口而出,道,七殿下还是年少,难免如此。
景祥点点头,心里道,是啊,还年少,还有时间教养。
他又抬头看著知礼道,安林还没到吗?
按照日程,还有四、五天。知礼小心道。
景祥皱了皱眉,把一个折子扔到盒子里,知礼朝那个折子瞄了瞄,那是弹劾张邹的折子。
严庭那个老匹夫两头押宝,就算他押中了吧。知礼心里暗想。
知礼和叶谨及叶府众人站在北大门前等候叶安林,前方队伍人马正浩浩荡荡而来,侍官两旁拥侍著叶安林的八抬大轿渐渐由远及近。
知礼本来满脸作喜洋洋状,却发现叶安林脸色极其晦暗,自己手里的圣旨还未得张开,叶安林已经一头栽倒。
景祥看著太医刘元,眼睛一眨不眨,这让刘元和知礼浑身鸡皮疙瘩。那种眼神不是凶悍,也不是残酷,甚至算不上有什麽感情因素在里面,也许,就因为这无法捉摸,让人不寒而栗。
景祥偏偏头,眼睛里有了些闪烁,轻声道,怎麽就这麽重了,你们就拿不出个法子?
刘元不得不道:叶侯的心疾娘胎里秉自佳岩夫人,本来这缺陷,就须得静养一世,但叶侯自长大後,身负重任,长年征战在外,劳顿异常,私底里,叶侯年轻贪玩,不能忘情修身静养,即便每每太医院会诊调理也难以延续了。
他,他才二十六,怎麽就剩得这一、两年的光景!景祥提高了声音,刘元立即跪了下去,颤巍巍道:这先天缺陷极是损耗,即便是佳岩夫人养尊处优,也才三十出头就夭逝了……
景祥霍然起身,仰著头,大步在殿里走了几步,似乎在抑制,知礼刚要上去扶他,却见他站住了身子,转过头来,伸手指著刘元要说什麽,但终究摇摇头,没说什麽。
庆慧侯叶安林晕倒在北门前的事情很快传了个彻底,然後,绘声绘色地,人们开始描绘庆慧侯垂危、甚至丧事大殡等的细节,这让叶家的人好不懊恼,因为,叶安林实在是病得奄奄一息了。
也不知道是否祭祀家的祈祷奏效,在木连佳莨带著大祭祀赶来後,叶安林渐渐好转,等得立夏,也能下地了。

晚云32

叶安林觉得眼前亮,便醒过来了,他一向睡得不沈。
鼻尖淡淡地有一股子甜香,类似孩童的稚嫩和少年的清净,叶安林转过头,看到东云的睡脸。
叶安林看到身边有人,本能地就要侧身避开,但是还不是很有力气,再者看到冬云毫无防备单纯的脸,也缓和了下来。
自己病了的这些日子,东云经常带著惊慌地眼神,看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即便在他父亲来了之後,也不是很安定。叶安林即便是病人,也还是发觉到了,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和父亲病重时候的情况,他一有精神说话,便要人把东云带走。可是东云不肯,涨红了脸使倔,这让所有人吃了一惊,於是每天,东云都一定要到叶安林屋子里来,在床旁边坐了,他也不敢要帮忙,只是看著众人忙碌。
此时东云就趴著床,睡著了。叶安林突然恼了,皱眉去找自己的丫环,这些奴才都干什麽吃了!
瑞云听得他动静,立即走上来,她一直在旁边做针线。
叶安林没好气地道,你们都玩哪去了,让主子在这里看著!
瑞云小心地帮东云把身上披的青!披风整好,做手势比划东云不肯走。
叶安林看看东云,眼神复杂,他认定傻子没有心机,却忘记了傻子有心。
瑞云看著了叶安林的脸色,阴晴不定,她从小跟了他大,也习惯了这样的主子爷,便等他想够了再说话。
去找几个妈妈来,把人送回去。叶安林道。
妈妈们来了,半哄半背地把东云带走;叶安林坐在床上看著,脸半埋在臂肘里,有些阴暗。
傍晚的余晖突然从敞开了的雕花门处涌进了高深的房间,带来了夏天的热气,可是,这些金色的光芒,无论怎麽努力也无法靠近寝床一点,任凭门扇掩盖,凉沁的阴暗再度统治这本来就散发岁月沈淀的腐朽气味的房间。
叶钧在这个夏天正式拜师读书,其中一位先生自然是张邹,但他不得天天常来,此时,张邹升任京府丞。每日夜晚,张邹还是在回府前必先到叶府。
严庭并没有怪罪女婿女儿出卖自己,正如知礼所料,他之所以与张邹家联姻,一来是两家世交、看中张邹的人品才华,二来是因为张邹家与叶家、即皇後太子家的关系,但是後来,叶安林与姚启渊交恶,却也没有让他觉得风险,因为独押筹码才是冒险。回籍後,他利用门生关系,继续帮姚启渊筹划权谋,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张邹知道岳父的打算,他对目前的局面非常不安,姚启渊虽然被外派,但这并不是降罪削权,反而激起更深更白日化的争斗。正四品的京府丞面上是统辖京城府,但只是一介文职,他的视线放在京营防务,而负责京营防务的是殿前副都指挥使汤定,汤定是皇帝的人,立场难以把握。
他不清楚叶安林的想法,他更担心叶安林的身体,如此角力折耗,恐怕不敌姚启渊,那时最坏的结局他要如何处理。就在一个月前,他几乎以为要失去叶安林了,他连续守候在叶府,看著叶安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沈稳的表面下是几乎发狂的心智力,他想要摇醒叶安林,大声问他,就这麽死了,又怎麽样呢!时至如今,活生生的叶安林形如虚幻,让张邹再无法他想。

晚云33

张邹一路走来,下人侍女纷纷向他行礼,也无需通报禀明,俨如家里的主人。张邹有些疲乏,随著前方仆人的步伐,竟有些沈重。盛夏的庭院,草木葱茏的影子在石灯的光晕里,厚重嚣张,不知道长在哪里的早开的玉簪,气息浓郁弥漫,平白无故地盖住了那些素来芬芳的花朵。
张邹停了停脚步,还是继续往前。
进了主屋子,小侍女迎上来,对他说主子爷在洗澡。张邹便在桌前坐了,侍女端上来一盅茶,张邹接了,发现是调了蜜糖的金银花水。侍女说道,爷吩咐的,专门为张爷预备的。
张邹最爱的就是这金银花的味道。
张邹不自觉地笑了,连喝了两大口。
不多时候,侍女们把水桶、水盆和巾子衣服都端出来,张邹才起身走进内厅,只见灯火通明,瑞云正拿著一块巾子给坐在椅子上的叶安林擦头发,旁边站著四个小侍女,各自捧著一!巾子候著。
叶安林穿著件粉绿色的丝绸袍子,盘著腿坐在一张矮椅子上,金黄的灯光下,经过了热水的浸泡,显得丰润些,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微垂著眼,唇角微扬,显著刻薄。
看见张邹进来,叶安林道,洗不洗?
张邹摇摇头,从衣架子上拿下件白色的袍子,给叶安林披上,这时突然闻得叶安林身上淡淡的香味,立刻一个清醒。
叶安林似乎觉察了,促狭地道,这时辰,你倒清醒什麽?
张邹不以为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叶安林。
叶安林看了信上的字,沈下脸道,你拿了这来做什麽?
张邹就著最近的灯火,把信烧了,也不再说什麽,只是看著叶安林。
叶安林冷冷一笑,闭上眼睛,安逸地任由瑞云按摩著自己的太阳穴。
张邹用食指摸摸自己的胡子,缓缓道,这麽大笔银子,我不相信上边会没有察觉,这世道不是没有道理,总会有忠直的人敢於弹劾举报的。
像赵京这样的忠臣不是没有,只是很稀少,我可不介意来一个杀一个。叶安林淡淡道,言语森冷。
叶安林用眼角的余光掠过张邹,悠然道,你也不用再把这些玩意拿来给我看,你觉得可惜了就帮著藏掖去,我是不信什麽阴司报应的,给我知道了,断不会好好让去了。
这时,瑞云已经用完了那些精致的巾子,叶安林的头发已经干透,浓密的软软的披在身後,仿佛活的影子,冷笑著立在叶安林的身後。让张邹觉得,坐著的那一个不是叶安林,真正的叶安林其实并不存在。但谁又是真正存在的?
更鼓隐约,叶安林恍惚醒过来,阴暗里,发现身边张邹正仰头坐著。
张邹。叶安林低声唤道。
张邹转过头,向下看著叶安林,背著光,看不清他的面目。
叶安林道,我们分道扬镳吧。

晚云34

张邹一动不动,黝黯的面目看不到什麽。
於是,叶安林突然觉得心里有什麽地方,破了。
张邹没有如意料中坚定地说出胡说什麽之类的话,而是沈默,坚定的沈默。
叶安林从滑落的丝绸单衣里伸出手,按住了张邹的肩膀。那只胳膊纤细、光洁,仿佛少女的手臂。张邹用自己的脸颊摩梭著叶安林的手,又低下头,一点点,小心地吻著叶安林手臂上细腻的皮肤,带著虔诚的意味。
叶安林感受到张邹唇上的微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张邹低声道,我不能离开你。
如果我离开了你,我会站在你的敌人那边,而那时候,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叶安林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如同一直向前滚动的马车轮子,突然没有了大路的支持,只是盲目空转。他听不懂张邹的每一句话,仿佛那语言并不是中土官话,而是天方夜谭。
叶安林觉得自己的轮子,在黑暗里,只有空转。
远远地,藕香斋仿佛浮在了田田荷叶上,白光下,悠悠晃晃。叶安林觉得眼花得很,不得不停下脚步。旁边一个小内侍走上来,被叶安林抓住肩膀当倚靠。
小内侍下意识地扶住叶安林,於是行进的队伍停下来,跟在景祥後的知礼连忙赶过来。
叶安林定定神,抬起头,看到景祥已经在人们的簇拥下,向他走来,满脸的紧张。
怎麽了?不舒服?景祥伸出手去摸叶安林的额头。
叶安林看到那只手慢慢挡住了自己眼前的光,带来的阴暗,把自己拉向知觉的深渊,指缝间,他还看到张邹,张邹的脸含糊不清。於是他咬紧了牙,咬得满嘴的腥味,硬生生驱散了昏迷和虚弱,在豔阳下直直地站著。
怎麽样了?景祥再问。
臣无碍,惊扰圣驾。叶安林道,放开了小内侍的肩膀。
景祥点点头,对叶安林道,走到我身边来;又对启辉道,挽著你表哥,好好地走。
叶安林闻言微微一笑,抬起手,牵住了启辉。
启辉抬头看看叶安林,小声唤了声表哥。
叶安林点点头。
身後几排群臣里的张邹,看著他们,微蹙了蹙眉。
藕香斋似乎近了,荷花映日别样红。

晚云35

这天的御园宴臣,君臣尽欢。只是七皇子启辉一向不为人所重视注意,突然间被皇帝提及,而且站到了重臣亲贵的叶安林身边,一些眼色凌厉的大臣对七皇子启辉的地位立刻有了感觉,猜测、观望、不满、疑惑弥漫,欢宴的气氛微妙。
而一向低调惯了的启辉感受著多方而来的视线,突然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暑热的天气里,他几乎汗透夹衣。
热吗?耳旁传来叶安林慵懒的声音,启辉转过头看身边的叶安林,只见他拿起酒杯,舔了舔杯沿,又放下,似乎看著杯子里的透明酒水,缓缓道:你要习惯这种站在日光下的感觉,谁看你,你就看著谁。
启辉仔细地看叶安林,这是他第一次这麽近这麽直接地去看他的这位毫无血缘的表哥,与他卑微的母家不同,这位叶皇後家的表兄,出身高贵显赫,从小受尽荣宠,年轻却位高权重,自己尽管身为皇子,却几乎总是在远远地仰望他,敬畏他。他姚启辉从来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所以他才知道,叶安林对自己的扶助意味著什麽。如果说父皇的爱惜给了他自己对於野心的希望,那麽叶安林的支持就几乎是在把他推向成功。哦,姚启辉几乎要在这干热的天气里发抖了。

推书 20234-05-20 :破碎----法特SU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