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招安,你好大的胆子!”
武将怒吼了一声,立即招来人马出关去追那个黑影。此时的洛仁荻和钟复善已经骑上事先备好的马直奔咸罗军营。
“我只能送你到此了!”依稀能见到辽阔荒原上的一些细微火光时,洛仁荻拉住了缰绳,“剩下的事情你要办好。”
“一定!”
钟复善给了洛仁荻一个肯定的微笑,然后朝着自己的军营飞奔而去了。身后的追兵声也已接近,洛仁荻抽出藏在腰间的软鞭,准备为钟复善争取最后的时间。
长靖王的人马赶到后将洛仁荻团团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眼尖的人道:“还有一个跑了,我去追,大哥,这个就交给你了。”
“谁都别想走!”洛仁荻冷声道,手中的皮鞭已经瞬间索住了说话那人的脖子。那人闷声坠马。
“螭鹏!螭鹏!”
领头之人急忙唤了两声,知道自己的兄弟恐怕是凶多吉少,顿时拔出腰间的大刀就朝洛仁荻砍去,其他人也掏出了各自的兵器。几番厮杀下来洛仁荻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来,那领头人于是挥刀要杀他,另一人忙阻止道:“狂刀将军且慢,还是先将此人交给王爷再做处置吧,王爷定不会饶他的。”
“好!我就暂且留你狗命,到时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那另一个脱逃的人还要追吗?”
“追不上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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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废物!”
满身是血的洛仁荻被押到了长靖王董山和的面前,然而董山和却气得直吹胡子,大声斥责着那个叫狂刀的将军。
“你们知不知道另一个逃走的是谁?”
“这……属下不知!”
“蠢猪!还能是谁!当然是咸罗国的七皇子!不然他们深更半夜爬墙干什么,和人家联络感情啊!”
“属下该死!可是此人实在武功高强,我们七个人合起来也几乎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杀了我弟弟!”
“没用的东西!你们还自称是曼陀罗教的一等高手,居然连个毛孩子都打不过!”
“是!”
“是什么是!下去!”
“是!那这个人……”
“我会处理的,出去吧!”
“属下告退!”
等狂刀一走,董山和这才对洛仁荻注意起来,微微笑道:“九皇子,委屈你了!你想出关和老夫说声不就行了吗,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呢!那些粗人都是有眼不识泰山的,把殿下弄成这样老夫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呀!”
“亏你长了一张忠臣脸。”洛仁荻懒得和董山和演戏。
“老夫怎么不忠了,老夫为你们洛氏一家在这荒凉之地镇守了十数载,结果换来的是什么?这就是你们姓洛的给我的回报吗?”
“你不过是身为臣子的在为君王尽自己的职责,朝廷每年给你的俸禄也不少,你私吞掉的各国贡品我们也是睁只闭只眼,就连你儿子和妃子私通我们都没有将你株连,你还有什么不满?”
“哼!这些怎么抵得上你们让我董家断子绝孙的仇恨!齐昌是老夫的独子啊!况且你们不株连我,不也是怕我趁机倒戈相向吗!少说得那么好听!”
“既然如此,长靖王是要杀我抵命了?”
“杀你当然不行,那可是谋反的大罪,老夫只想好好招待殿下一段日子。”
“那好啊,只要长靖王你招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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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麒殿——
“启奏皇上,咸罗国七皇子已安全回国,并带书信一封,丝绸布帛三千,请求我天朝将昊瑞公主嫁过去以示两国交好。”
“好、好!秦川,选个吉日马上让公主上路。”
“臣遵旨。”
“朕的九皇儿呢?”
凡帝最心挂的还是这个最能影响大局的儿子,然而回报的信使却答不上话了。
“这……”
“快说!九皇子怎么样了?他人呢?回来了没?”
“回皇上,九皇子被长靖王扣住了。”
“什么?”
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朝中议论声一片。
“他扣住九皇子做什么?”
“长靖王说希望皇上改立四皇子为太子,并将他的女儿董归雁封为太子妃,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九皇子会有性命之忧!”
“好个董山和,狼子野心!朕……朕……”
凡帝气得双目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他真是绝然不该派洛仁荻送咸罗国皇子出关了。
“皇上少安毋躁,”贺鲤到是满面笑容的道,“长靖王只是因为失了爱子断了后才出此下策,并没有谋反之心,皇上就答应他的要求又何妨,一来可以救回九皇子,二来也可以确保长靖王不会再有任何异心。”
“混帐!那我皇家的颜面何存!朕……绝不答应!”
“皇上圣明!”左兴文忙道。
“皇上!”见凡帝不上自己的套,贺鲤也恼了,“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民心不稳,实在不宜再动干戈,更何况长靖王地处要塞,万一惹恼了他,他与咸罗联合起来就麻烦了。”
“抚顺王,你这是在帮着长靖王威胁皇上吗?”秦川忽然插道。
“本王这怎么叫威胁?秦大人难道就不想救出九皇子吗?”
“九皇子固然要救,但如今三皇子已贵为太子,又怎可轻易再改?若让天下子民知道这一废一立的真实缘由竟是受人要挟,我洛氏江山要如何再治理天下?”
“那就让三皇子自愿放弃皇位不就行了?”
“皇上,老臣也觉得秦大人的话有理,太子不能废。不如让长靖王把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再封为太子妃便是。”
左兴文的一番话又立刻引起了一阵喧哗。
“哼!丞相以为长靖王是傻瓜吗!这不过是丞相的权宜之计,长靖王又怎会答应!”
“那敢问抚顺王,嫁给三皇子或嫁给四皇子对长靖王有何区别?”
“你……”贺鲤额上顿时青筋暴起,“自然是不同!本王与长靖王素有姻亲关系,让他女儿嫁给本王的外孙他心里才会踏实!”
凡帝沉默了,他现在才算明白,原来抚顺王和长靖王才是串通好的。这两个藩王加起来给自己施压实在棘手。凡帝只觉头痛欲裂,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启禀皇上,寒雁关飞骑将军唐懿在殿外求见。”
“快宣他进来!”
唐懿的到来让在座的人都很不解,都揣测着长靖王是否又有了新的打算才叫人来传话。
“末将唐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是长靖王派来的吗?”
“回皇上,末将是跑死了三匹马连赶了三天三夜路才逃回来的。”
“逃回来的?”
“末将是来向皇上禀报有关九殿下的事的。”
“快说!”
“末将曾是九殿下的部下,九殿下待我们不薄,所以末将一直对九殿下忠心耿耿。如今殿下遇害,末将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殿下报仇。”
“遇害?你……你说遇害是什么意思?”凡帝紧张了。
“回皇上,不要相信长靖王和抚顺王的话,他们两个狼狈为奸。长靖王与咸罗国五皇子勾结,想暗害七皇子,挑起两国争端,抚顺王便好在我天朝内忧外患之际逼皇上退位,长靖王也可借此得到两方好处。九殿就是下为护送咸罗国七皇子出关才不幸失手被擒,被长靖王王关在地牢用酷刑折磨,以报他丧子之仇。九殿下因重伤未愈,又遭此非人待遇,已经不堪重负……”唐懿说至此,忍不住哽咽了几声。
“不堪重负怎么了?说下去!说下去!”凡帝激动得站起身来。
“殿下已经被长靖王折磨致死了!”
唐懿咬着牙说完最后的话,满朝文武皆是哗然。凡帝只觉全身一阵冰冷,昏厥过去。贺鲤的脸色更是阴霾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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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月阁——
“娘娘,不好了!”
春来急急忙忙从韶月阁外打听了消息回来,韶妃正在花园里喂鸟。
“仁荻出什么事了吗?”
“是、是的!”
“说。”韶妃似乎并不担心儿子的安危,依旧自在的撒着手中的玉米,和鸟儿嬉闹。
“听说……听说……殿下他……他出事了!”春来吞吞吐吐的不敢把话说明朗。
“什么叫出事了?他死了吗?”
“是……”
“哪里来的消息?”韶妃这次稍稍有些在意起来。
“是长靖王那边传来的消息。”
“长靖王?董齐昌的老子?”
“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
韶妃一次撒完了手中的玉米回屋里去了,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不多时却从她的闺阁中放出了一只信鸽来。
入夜后,秦川支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北面的窗户刻意开着,窗外的风不时将书案前的灯火吹得摇曳不止,秦川仍是不在意的看着他的书,直到一个白影鬼魅一般悄然来到书案前。窗户也不知何时被无声的关上了。
“墨荻。”秦川毫无惧意的起身唤了一声身前之人,脸上的笑容像是见了最亲近的人一般温柔。
被唤作墨荻的白衣人拉开了风帽,冰霜般的面容上竟也有了几丝温度。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韶妃,她白天放的信鸽正是给秦川的。
“仁荻的事是真的吗?”
“这……我个人觉得九殿下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
“我只问消息的可靠度!”韶妃蹙起了眉,到了心爱的人面前才稍稍露出一些真实的心情来。
“九殿下被抓一事应该是真的,不然长靖王不敢如此狂妄。若是殿下真的死了,长靖王也该刻意隐瞒这个事实。但若是没死却传出了死的消息,这对长靖王并没有好处,一则大失民心,二则失了作为要挟的筹码,的确有些奇怪。”
“那会不会是仁荻自己刻意做的假象?”
“不是没这个可能,那个来传消息的人就是殿下曾经的部下。可是这样做对殿下亦没有任何好处,只会逼贺鲤造反。”
“他等的就是贺鲤造反。”韶妃的眉心忽然舒展开来。
这次换秦川不解了,“贺鲤要造反的话可不是儿戏,他若调集人马明日就可发动兵变,我们则需三日才能调集足够的人马与他匹敌,根本就来不及。”
“你不了解仁荻。”韶妃轻笑道。
“怎么?”
“你毕竟只是文官,武将之间的事我知道的都比你多。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仁荻十四岁就开始带兵打仗,就是要他培养自己的亲信。五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他的军事才能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对跟随过自己的部下也向来厚爱有加,愿意一直效忠他的军将大有人在,如果不是他自己一直没有要称帝的动向,你以为还会有今天的闹剧吗?仁荻是所有皇子包括大臣都畏惧的暗势力,就连皇上也知道他是洛氏江山的一条命脉所在。如今若不是这条命脉断了,贺鲤又怎敢轻易起兵造反?”
韶妃略带骄傲的说着自己儿子的事情,秦川其实很想多看一些她这样自然的神情。
“那九殿下为何不直接明说自己的意向,反而引起今天这么多的是非?”
“你知不知道皇上根本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仁荻!而长靖王和抚顺王也始终是心腹大患,只有除掉这些障碍他才能顺利登上帝位。”
“我也一直好奇,皇上为什么不愿九殿下接管天下?”
“因为皇上是仁君,而仁荻很有可能会成为暴君。”
“那你觉得呢?”
“我?”韶妃看向秦川,忽然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
“我一无所有,能在乎什么?”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有我。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你在乎自己的一双儿女,在乎你的那位姐姐。”
秦川的一席话让韶妃震住了,良久才略略有些动容的吐出一句话来:“可是我早就迷失了。”
“如果九殿下登上帝位,我会求他让我带你走的。我们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每天都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你在家主持家务,我办个学堂教点学生,什么都不再想。”
秦川淡淡描述着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等着韶妃的应允。
“你在……说梦话吗?”这些都是她从不曾想过也不敢去想的情景。
“为什么是梦话?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秦川说着把手伸给了韶妃,韶妃愣了半晌,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递过去靠进了爱人的胸膛。
“重新开始……可以吗?”
“可以的,我会给你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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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兵变发生时,凡帝还卧在寝宫内卧病不起。只听见外面宫女太监的四散逃窜的声音,不多时,左兴文便带着几位大将军和几队御林军一起冲了进来。
“皇上,抚顺王造反了,此处不宜久留。”
“什么?”凡帝惊慌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直在一旁伺候的毕兰忙帮他披上了外衣。
“皇上快走吧!”左兴文又一次劝道。
“韩将军呢?上官将军呢?他们怎么不来勤王?”
“因为他们都投靠本王了!”贺鲤忽然率着一队人马破门而入。
“你……你这个逆臣贼子!”
“皇上若不是坚持不肯立四皇子为太子,本王又怎么会造反!”
“哼!朕既然知道了你的野心就更不会传位给四皇子!外戚专政只会让我洛氏江山衰亡!”凡帝在毕兰的搀扶下勉力站起身来,脸上却并无任何惧意。
“现在就由不得你了!来人,搜玉玺!”
贺鲤的手下开始四处翻箱倒柜,左兴文等人却有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尽可能保凡帝周全。
“抚顺王,你胆子不小,玉玺都敢搜!”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贺鲤怔了一下,忙转过身去,就见一个提着带血长剑的武将踏进屋来。那人脱下带着防护面具的头盔,顿时众人皆惊,几喜几忧。
“九皇子!”
“见到我不高兴吗?我可是很高兴见到你,抚顺王!”洛仁荻说着阴冷一笑,浑身透着嗜血的兴奋,就连完全不懂武功的左兴文都能感觉出他身上的浓烈杀气。
“你怎么……你不是……”贺鲤惊诧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想问我怎么来的,我不是应该死在长靖王的地牢了吗?长靖王其实后悔抓我了,只不过我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这不可能,就算你杀了长靖王,他的人马怎么可能放过你!”
“他的人马?是啊,他一共有七万亲信部队,可以抵得上一个不算小的国家的军队了,不过没有将领的军队也就是一盘散沙,一大半归降了,一小半我向复善皇子借钱打发了,还有一小半头身分家了。”
“你……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贺鲤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不仅将咸罗国的皇子送回了国,还能向他们借钱也许还借了兵,甚至用不超过三日的时间摆平了七万大军。
“我有告诉你是一个人吗?要压住长靖王的七万人马可不是件容易事,为此我可是从三个方向调了十万人过来,借了好几个诸侯国的军队。”
“你……”贺鲤彻底无语了。
“贺鲤,你是不是很小看我?我手中兵符不多,可是信誉好,我要开口很多人都愿意借。”洛仁荻说着孩子般无邪的笑了起来,“现在在外面候命的都是我借来的人马,连韩将军和上官将军的人都听我差遣了。”
无语的并不只有贺鲤,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你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听你的?你不过……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凭什么!那些人都疯了吗!跟着你有什么好处!”
“好,我回答你,一,我是义师,名正言顺,洛氏江山有难,很多人不会得好,只会得坏;二,我打仗只有两种结果给对方,要么归顺要么死,我从不亏待降将,也不留后患,所以活着的都是我的人;三,我有魅力,就是有人喜欢追随我,你有意见?你个大胖子都有人追,我为什么不可以?”
说到第三条理由时,毕兰不由得笑出声来,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些许。
“好了,笑话说完了,你也死该瞑目了。”洛仁荻忽然又收回方才的俏皮,回复到初时嗜血的冷酷。所有人又都跟着再次紧张起来。
“九皇子,看来你并不像传闻那样只是个喜欢屠城的武夫,我若不是常年不在朝廷,断不会对你如此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