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时你会一语道破天机……”
苍御在一边至此还没有回过神来,隱儿的坦白代表了什么,是对月珩的完全认可,他月珩不过是一介男娼,竟有如此能耐吗?
“十四皇子。”每当隱儿如此郑重其事叫他的时候,就一定是以阴阳师的身份。
“隱儿,今天的预言是什么?”苍御仿佛预知了什么般,悠然自得,心沉气定。
“月珩将会是助你坐上大位最关键的人!”深川靈隠缓慢而清晰地吐露这几个字。
商谋 [魈]
“月珩?”
“是的。”
“奥……?”
月珩一如之前的冷静,看着面前的靈隠,“我……吗……”口中默默地念到,犹如对着自己说道,“那祝我们合作愉快!”,抬起头,一脸微笑,对这眼前的两人。
“这么快就决定和我合作了?”苍御,看着这个一脸自信的人,觉得很是有趣,看来,以前焱神说得没错,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阿!
寂静的十四皇□殿,樱舞,清酒,絮风,魅影。
三个人在樱树下,品酒,聊天,确切地说是在有心无心的改变这御国的未来。
“隱儿,是你提议要喝酒的,怎么现在就你在喝茶……”月珩有些微醉的嘀咕道。醉是醉酒也是醉人。
“现在,我们的势力还是太小了,要想办法拉拢一些朝廷的人,不必是重臣,也不必是宠臣,只要有心,有能力就行了,还有一定不能背叛我们!”苍御对着酒杯,像是自语,但靈隠和月珩都知道,这是个开始,这是改变未来的一个标志。“况且我是十四皇子,不受宠,游手好闲,胸无大志,一事无成,在各位皇子中,我是最不受关注的,王位是我继承的概率基本是零,有谁会将站在我这边呢?”
“说说看,谁能上你的眼?”苍御接着说道,然后看向靈隠,“隠儿,你就别说了,看着就好了,你说了就无聊了……”明摆着,希望月珩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你就说错话了,你是十四皇子,不受宠,游手好闲,胸无大志,一事无成,在各位皇子中是最不受关注的,王位继承的概率基本是零,但我不是站在你这边吗?”月珩笑着抿这酒,“你也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啊……!哈哈……!”
收回笑容,月珩继续道,“还记得那个丞相嘛?就是我暂住的地方,隱儿的来处。”
“奥,那个人啊,很有才的一个人,我记得他是从一个偏远的地方一步一步做上来的,为人比较低调,但是他从一个无名小官做到现在的丞相只花了五六年的时间,这可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没这么简单可以拉拢,况且大皇子也曾拉拢过他,不过被他漂亮的解决了!不过,他有个很爱的妻子,可以从这边入手!”
“能这样得到苍御,你的夸奖,果然这个人很不错啊!你是不是早就看好他了阿?对他的底细这么了解!”
“哈哈,你说呢,那就决定是他了!”然后转向靈隠,“我们的路没错吧?”
“嗯!”靈隠没有抬头,依旧折着纸鹤。
苍御说完,双手抱住月珩,“让我们期待未来吧,这个世界很让我感兴趣啊,有你,有隠儿,有这么多有趣的事!”
御国丞相,齐门彰府。
“珞儿,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你不看是谁主持的啦……”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可爱的珞儿啦!……差不多时间了,他们要来了吧!”齐门彰走向大门,“让所有仆人都退下回房,珞儿,你和蕤儿留下就好了。”
打开大门,三人映入眼帘,犹如阎帝降临。
结盟 [魆]
“恭迎十四……”
“珩珩……”珞岚越过齐门彰,直扑月珩。
而月珩当然已经习惯了如此的珞岚,很自然的想伸手接住她,但不想被身边的苍御一把挡住,随后珞岚便让身后的齐门彰接个正着。
苍御以显示所有权地揽住了月珩的腰,如此的他任性得像个小孩子,让月珩不免在心里觉得有些许的可笑。
“咳咳,十四皇子,进屋说话吧。”一边的齐门彰为了掩饰尴尬也只能如此了。
“哼,小气,我抱抱我干儿子也不行啊。”珞岚瞪着苍郁的背影赌气地说。
“好啦,珞儿。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我们也进去吧。”
待众人坐定后,大厅里唯一的下人蕤儿,也只能担起端茶倒水的工作了,但毕竟还是月珩的人,最后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月珩的身后。
“齐门,原谅我当时的不告而别。”深川靈隠看着齐门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有了自己最终的决定。而我也一直相信你的决定和自己的眼光,而这次我们恰巧是不谋而合。”
“是吗?看来我们这趟探访实属没什么必要。”靈隠微笑。
“谁说没有必要啊,我可是很想珩珩和隱你呢。”珞岚急着说道,“咦,珩珩,你怀里有什么东西吗?抱着空气干嘛。”
月珩抱着的是毛毛,这几天他已和这只喜怒无常的雷神混得很熟了,毕竟看到它的人类很少,至今为止也只有月珩、苍御和它的主人靈隠。而苍御本就是很难近身的。
“没什么,一只粘人的小东西而已。”毛毛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假意生气地轻轻咬了月珩一口,有时候看月珩比起靈隠更像是它的主人。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齐门彰把视线对上了一直沉默着的苍御,“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十四皇子今日来访的理由了。”
“呵,果然是隠儿选上的人,不过你现在还来得及反悔,要知道与我结成盟友,也就势必是与目前实力最强的大皇子苍珏势不两立了,一步之差,你也许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苍御收起从不离手的黑色纸扇,戏虐地回视齐门彰。
“齐,真有他说得这么危险吗?”一边的珞岚担心地拉了拉齐门彰的袖子。
齐门彰安抚着自己的娇妻,“珞儿,相信我。”
看向苍御,“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刚才的一番话是不是表明你没有必胜的信心?”
“呵呵,”苍御一贯的笑声,游戏人间,又带着独特的坚持,“好个齐门彰,本皇子就与你结盟。”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在这上面签个字吧。”离苍御最近的月珩粗粗的看了一眼那纸上写的内容,俨然是份很格式化的合同。
月珩面露微笑,“阁下,这合同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苍御皱眉回头,“你怎么知道这是合同的,你怎么知道它根本没有作用,还有,你是谁?”不能不说苍御很敏感,也不能不说月珩太大意,知道了,游戏还如何继续呢?
“阁下,我叫月珩。还有,这上面不是写着合同二字嘛。况且在这里,结盟倚赖的不是这些表面的契约,而是信。阁下,您不知道吗?”对于疏忽,月珩已经无可奈何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苍御的身边,自己的言行举止总是这么得难以控制,刚才就很想取笑一下苍御,那话便这样脱口而出了。
月珩并不希望游戏过早的结束,也不希望游戏太过平淡,他与焱神的约定,是一直回避的问题,好象一旦和苍御摊牌,以往的趣味便就随之消失殆尽了,一旦执行了那个约定,他月珩连唯一的退路也没有了。
死过了一次,对很多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人变得迟钝,变得优柔寡断,变得让自己讨厌了。当初那个为了自己和母亲的生存,为了地位和权利,为了月族的族长之位,而拼命奋斗、冷血无情的月珩已不复存在了。
“珩,你在想什么呢?”一边的靈隠拍了拍眼中无神的月珩,那一刻靈隠很害怕,他从月珩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空灵。
“啊?没什么,发呆而已。”月珩娴熟地用他的淡漠把所有的一切掩饰得天衣无缝。
苍御当然也察觉到了月珩的失常,但却无法问出口,是不敢,也是没有立场,他怕极了月珩的拒绝,即使被他拒绝过多次。苍御再一次感受到他对月珩的在意,这是危险的,至少是现在。
这样的感觉让他联想到了情。他苍御几百年来,一次次的转世,一次次的游戏,从没有过不安,有的只是坦然和逍遥,为什么?只因为他从不踏足情界,从不沾染人界的情爱。
苍御对此预兆选择了置之不理,因为他一时还理不出个头绪。
“十四皇子,你打算……”齐门彰欲言。
“叫我名字好了,我们从现在开始是盟友了。”
“苍御,你打算如何开始,我想你已经有你的设想了吧,否则不会现在拉拢隠儿、月珩和我的。”
“嗯,我打算请命带兵出征塞外,而你,齐门彰,就在朝中为我拉拢人才,等我凯旋归来。”尽管周围的人的脸上都显出了不安,可苍御依然的自信。
“你疯了,竟想要与塔木人打仗。对,这的确是个立大功的机会,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想要这个机会吗?不是因为塞外环境恶劣,而是因为没人敢惹塔木人,无论是谁,都是有去无回的,塔木人会对所有侵占他们领土的人穷追不舍,没有人能够完全的消除塔木人……”看得出齐门彰很激动,的确,有谁看到自己的盟友去送死而不激动的?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苍御打断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不去试试,结果谁都不知道。游戏没了冒险,也就没了乐趣。况且,我是不会死的。”苍御轻语,可所有人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楚。他“哗”抖开折扇,邪笑两声,全身都透着一股奇异的气。
“嗬嗬,”通灵镜前的焱神依旧如往日地笑着,“看来,苍御这次是认真了,兜兜转转几百年,这回该是找到了他宿命中的人了。等冥界的事务忙完,我也是该到人界去走走了,他们那的游戏好有趣呢,你说是不是呢?”焱神抚了抚怀中黑豹的毛,对上它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笑着。
正月,天蒙蒙亮之时,正是一天中最为宁静的时候,然而今日的大殿之上却是一片热闹,没错,这正是一年一度的朝举,全国上下的大小正官,汇聚一堂。按照品阶依次排位,而御王之下的便是各大皇子。
这好比个百无禁忌的论坛,无论是谁,都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每一位官员及皇亲都很重视这一年一度的朝举。
大小事务要说得也说得差不多了,御王边上的贴身侍卫也正在寻找时机宣布退朝。
然,此时,一直在角落当观众的苍御,站了出来,跪在了御王的正前方。
“父王,儿臣请命出征塞外,剿灭塔木。”他声音之响亮,使得大殿之上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卧躺着的御王,正起身,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看向苍御,他是惊讶的,这次的朝举并没有什么议题是让他感兴趣的,也没有哪个皇子的表现是让他满意的,即使是最优秀的珏也不尽如人意。
然而,现在居然有人跪在他的面前,请命出征剿灭塔木,剿灭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部落。而这个人不是朝中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也不是那些他能干且文武双全的皇子,而是这个被他冷落且视作废物的十四皇子,苍御。那个部落之所以朝野上下无人敢惹,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术和装备有多精密,只是因为他们的耐力惊人,会锲而不舍地
追击侵略他们领土的敌人。
“噢,御儿,你可有必胜的把握?”御王虽内心澎湃,可他表面依旧平静,玩弄着胸前那缕黑如蓝的发。
苍御抬头,看了眼那个悠闲自得的父王,嘴角微翘,淡淡吐出一个字:“是”
苍御那瞬间的表情转换当然也就只有在他正前方的御王看得一清二楚啦。御王微一愣神,转而大笑。
“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苍御,听旨,即日起,封你为玄青将军,统领大内禁军,命你十日后带领十万禁军出征塞外,剿灭塔木。”
“儿臣遵旨。”
“退朝。”贴身侍卫在御王的示意下宣布了退朝。
朝举一结束,众百人迅速退下,各司其职,各归其位。
苍御和齐门彰往不同的两个方向,绕了近半个时辰,确定无人盯梢后,便迅速赶往先前约好的地方碰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一片树林后的荒芜草地上,看到靈隠和月珩紧贴着树林坐着,一声不发。看到赶来的苍御和齐门彰,快速地做了安静的手势,后又继续贴近树林。
这番景象倒是把苍御和齐门彰弄得云里雾里的,所以他们索性也学着月珩、靈隠的样,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一坐下,便听见了树林的另一端传来了说话声,也许对方看准了这里的荒芜,绝对无人偷听,便有些肆无忌惮,连隔着一片林子的这四人也能把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皇子,属下认为十四皇子这次是有去无回了,只是属下不明白,明知送死,又为何要请命去呢?”听声音,此人应该是大皇子的前陪读,现任的贴身侍卫,苍游。
“我的好儿子呀,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苍御那小子肯定是想邀功,以为塔木这么好剿灭啊,如果是,还轮得到他吗?皇兄也真是的,小孩子胡闹也就罢了,还让他带兵出征。”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大叔是苍游的父亲,当今的平阳王,苍竣。
“皇叔,勿急,我想父王他想趁此机会除去十四弟。”
“怎么说,珏儿?”
“大内禁军,是御国中战斗力最弱的军队了,他们常年守卫宫廷,缺乏实战经验,在塔木人面前就犹如绵羊般软弱。所以,连父王也是站在我这边的,为我除去障碍,即使我认为十四弟根本不足为患,也许这是为了杀鸡儆候吧。”苍珏淡淡地猜测着御王的心思。
“大皇子,那王为什么要封十四皇子为将军呢?”
“儿子诶,你看看那封号,玄青,哪像将军的封号呀,呵。”
“走吧,此事没什么议论的价值。”苍珏发话,离开。
待那三人走远,苍御起身,抖开折扇,微笑,“呵,是如他们所说的吗,隠儿?”
靈隠抱着毛毛慢慢地站起身,原本膝上的纸鹤纷纷掉落在地上。
“玄青吗?我倒觉得是难得一见的好名字呢。禁军嘛,据我所知这可是一支非常有趣的军队呢。我先回去了,有些倦了。”飘飘然地离开了。
月珩拾起一边靈隠掉落的纸鹤,嘴角微翘,“隐的话,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呢,”起身,看向背对着他的苍御,“相信你会好运的,祝你一路顺风。”依旧是那淡若风云的语气。
苍御回转身,招牌式笑容,“你不清楚吗?这次的出征,你也要同行。”依旧是不等回应,便寻着靈隠离开的路离开了。
月珩看着苍御的背影,轻笑出声,“早就知道了逃不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唉……”背对着苍御离开的方向,也轻轻地离开了这片荒芜的草地。
那树林前仍坐着一个人,唯一的一个,齐门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无奈叹息,“额……他们貌似都忽略了我……唉……”
十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整座都城都被包围在瑟瑟的寒风中。从宫门直通往城门的中央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飘落在地的残叶,以及回荡耳畔整齐划一的军步声。
是了,那将要出征塞外剿灭塔木的十万大军,是壮观的,亦是凄凉的。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是不会再踏进这御国的都城,靖。
后方是十万禁军。中间的一队骑士是十四皇子苍御的那些个上至名门子弟、下至三教九流的门客。而为首的三人,中间的,当然是这支队伍的统领,苍御;两边的,则是月珩和深川靈隠。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了靖,而即将要走出御国的国土,踏上那辽阔的塞外草原……
看着一马当前的人那坚毅的背影,月珩不由地皱了下眉,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生来的领导者。仅一个眼神,仅一句话便收服了御王的十万禁军。
那日清晨,天还未亮,他站在城楼上,面对着下面浩浩荡荡的十万禁军,自信而霸气的眼神,坚定而清晰的语句:“我苍御在此承诺,绝对会带领你们重踏上这片故土。”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誓死效忠玄青将军!”跟着十万大军如雄狮吼叫般,吼着这几字。
震撼人心的声音回荡在这御国的边境上,回荡在每一位士兵的心中。
那时,站在苍御身后的月珩不由佩服,此等气势即使当年作为月族族长的他也不曾拥有过,更何况现在的他。如果说是比谋略,比智能,月珩可以自信的说,他不会输给苍御,可是说到这帝王的霸气,对于月珩这般看淡生死的人来说是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