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暮色中,月珩闲来无趣,便就取了散櫻中的一尾七弦古琴,随性而奏。
原本这个时候,轩辕星野会伴在月珩身旁,可今日,军营突有急事,轩辕便就匆匆离开了。
“公子。”小楠走进了书房。
月珩的手略作停顿,心里闪过一丝惊讶,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很少有人踏足过散櫻,而这个书房,也只有月珩和轩辕星野能进来。
“有事吗,小楠?”
“公子,小楠有一个要求,望您能答应。”小楠跪下,眼神却透着坚定。
“那你说说看吧。”淡淡的说了句,月珩对于这个平日里懂得进退的小楠竟有如此举动而有些诧异。
“有一个病危的人想见公子最后一面。”
“何人?”
“故人。”
跟着在前领路的小楠,月珩有些期待,有些好奇,虽知好奇心能杀死猫,但人非圣贤,孰能无欲无求呢?即使连月珩,也是逃不过这好奇心的魔爪。
穿过两个小院,来到了这寝宫更深处的地方,看到一处略显简朴的屋子。
走进屋子,便闻到了这弥漫在整间屋子里浓浓的药香味。再走近,看见那躺在床上一脸病容蜡黄的脸,瞧着仔细点,竟是那银月楼的琼姨。
“琼姨?你怎么会在塔木?”惊讶,的确是惊讶,来的路上他想过这故人是谁?要说故人,根本没有几个,所以月珩第一个想到的是焉柃,当初她嫁的只是一个落魄的侠士,若是来了塔木,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月少爷,月少爷,感谢上苍,老奴能在死前再看您一眼,月少爷……咳咳……”本躺着的琼姨,激动地想起身拉住月珩。
见此状,月珩赶紧坐到床边握住琼姨的手。对刚才的话,月珩甚感奇怪,月少爷这一称呼并不奇怪,因为自从琼姨打算精心栽培他起,她便就是这么叫月珩的,怪只怪在琼姨的自称上。
“琼姨,你这是……”为何几个月不见,原本健康的人会变成如此。
“唉,趁我还有这一口气在,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您吧,”琼姨下决心般的闭了闭眼,“月少爷,您并不是普通人啊。您的父亲是御国的皇子,现在的王,苍隽;而您的母亲,是塔木的公主,四殿下,轩辕星月。
十九年前,四殿下对那个风华绝代、君临天下的苍隽一见钟情,宁可断绝后路,放弃塔木公主这一身份,也要随苍隽回御国。老奴是四殿下的乳娘,从小看着她长大,便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御国。
本以为四殿下就此便能得到幸福,可是那苍隽根本就是在玩弄四殿下的感情,从一开始,他爱的便就是他的正妻。四殿下本就是个倔强、自尊心强的人,在这般的情况下,四殿下离开了靖,去了江陵,可却在那时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为了报复那个负心的男人,四殿下便就用所有的积蓄建立了银月楼,用自己的乳名月儿做了艺名,白天里抛头露面,深夜却是独自含泪。
在产下月少爷您的时候,便就失血过多而撒手人寰了,那时的四殿下就只有十八岁呀,十八岁呀。
呵,好在有四殿下在天上保佑,月少爷您终于回到了塔木,到了九殿下的身边,要知道,在整个塔木王室中,和四殿下最好的便就是九殿下了……”
月珩看着气息逐渐变弱的琼姨,慢慢接受着这般的现实。
突地,琼姨又睁开双眼,有神地盯着月珩,“还有,月少爷您,一定,一定要提防御国的十四皇子啊,我,我这身伤,便就是他,严刑,逼问,的,的,结果啊,虽然老奴,没有说出您的真实身份,可,可是,跟随我多年的亲信,芍药,她却招了,月,月少爷您,您要小心,小心此……人啊……”琼姨的手无力地落在了床上,月珩知道,她死了,但却是安心的死去的,因为她的唇角有着一抹淡淡的安详。
月珩飞奔回了散櫻,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独坐在黑暗里,默不出声。
呵,原来他月珩是天底下最笨的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却只有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那个纠缠了他一月有余的真相,竟是如此。怪不得他有和轩辕一样透着墨绿幽光的瞳仁;怪不得轩辕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把他带回塔木;怪不得自己这么个低贱的俘虏会有如此好的待遇;怪不得自己呆在轩辕的身边竟会如此的轻松,可以摆脱恶梦的侵袭;怪不得,怪不得,苍御连行军打仗也会把他带在身边。
一切的问题都有了它原本的答案,竟是如此的可笑。不,最可笑的,是他月珩自己啊,竟被人玩弄至此。为了那样欺骗你的人,月珩你竟傻傻地为他挡去一箭。
不要再想他了,那个男人和你根本就没有关系,记住,你们之间已经再没有关系了。
月珩却不知,此时的他是多么的悲伤,那清澈的瞳仁中无意识地掉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消散在这北风中,消散在这夜色中。
在军营门口得知琼姨去世消息的轩辕星野,心知不妙,匆匆赶回寝宫。
行至散櫻,看到站在门口的小楠。
“殿下,月公子已经知道所有的事了。小楠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月公子逃避现实,我们就逼他知道现实,让他知道他的仇人是谁,该为谁效力。”
轩辕星野抿着唇,蹙着眉,“下去受罚吧。”说罢,便匆匆进了散櫻。
进了书房,看到的是坐在月光下的月珩,透着浓浓的嘲讽与悲哀。
“月……”轩辕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是一直瞒着月珩的,看到如此颓废的月,他心莫名地疼。
月珩抬起了头,竟淡淡地笑了,“轩辕,回来了?”
“嗯。”心依旧的疼。
“我想喝酒。”
“好,我陪你。”
然而结果却是,轩辕星野醉倒了,而月珩却依旧的清明。
“唉,我不知轩辕你的酒量竟是这么的差呢。”看着身边面色微红的轩辕,竟觉得有些好笑。
月珩起身,扶着轩辕星野走进里屋。
“呵,还道是没醉呢?这脚步早已虚浮,可为何脑中却仍是一片清明呢?”
月珩躺在床上,看着怀中的轩辕星野。从没有觉得他像现在这般像个小孩。
只见轩辕睁开双眼,那墨绿是那般的迷离,伴着醉意,浮现氤氲的雾气,这是与平时不同的轩辕星野,迷人的,引人,想要,犯罪。
“月儿,月儿,不要走,不要走……”
月珩本能感觉这轩辕口中的月儿并非自己,莫非,莫非,是轩辕的姐姐,自己的母亲?
月珩抱紧了这个像是在要糖的轩辕,原来包裹在冰冷下的竟是悲哀,爱上自己姐姐的悲哀,轩辕星野真就犹如那樱般的绚丽而悲哀吗?月珩本能的不想看到这般的轩辕,竟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轩辕的唇。
缓慢地描摹着他的唇形,渐渐打开他的小嘴,便就长驱直入,舌灵活地在轩辕的嘴里搅动,激得那生涩的舌一起共舞。
月珩没有想到比他大了近十岁的轩辕在这一方面竟还是如此的生涩,仿佛从未经人事。是不是为了对星月的感情,而固执的坚持呢?
要知道,前世的月珩在这一方面也算是颇有经验,在英国时,他是会找组织里的手下解决他过于旺盛的性 欲。但这一世的身子过于娇弱,也就从没有想过这类的问题。
可谁知今日,在这酒精的催动下,对着轩辕这身子竟起了反应。无论是哪一世的月珩,都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思及此,月珩便重重咬下了轩辕的唇,让他清醒了不少。
月珩故作冷静地看着逐渐清醒的轩辕星野,淡淡地说道:“看清楚,告诉我,在你面前的是谁?”
“月,月珩。”
“我想要你,因为我对你有了情 欲,若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强迫了你,我会到外面去随便找个人解决这问题,好了,告诉我,你的答案吧。”月珩的声音依旧的云淡风轻。
轩辕蹙眉,他当然知道月说的话的意思,他生气,他莫名的生气,连自己也搞不明白的莫名。只知道在听到月要到外面去随便找个人时候,便有股无名的怒火往上窜。
“我不介意,我答应你。”轩辕拒绝了思考,他只知道,要阻止月去找其他人。
“确定?”月珩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轩辕肯定会为了星月而拒绝他的。
“嗯。”是坚定,虽然不知原由。
“放心,我会温柔的。”
轩辕闭上了眼,却是笑着的。
“唉”月珩暗叹。
再次吻上了轩辕的唇,不同的是,这次轩辕有了回应,即使是生涩的,微弱的,但也激发了月珩不少的激情。双手快速地脱去了两人单薄的衣物。
时轻时重地舔弄着轩辕的下巴,锁骨,胸前的突起,直至下腹,而月珩的手也不停的揉搓着轩辕身下的脆弱,时而轻轻拂过,时而重重揉捏,此般的动作,惹得初尝情事的轩辕连声大叫。
在最响的一声后,轩辕浑身一颤,一团白液喷在了月珩的手中。月珩复又吻上了轩辕的唇,而手却伸向了轩辕的股间的小 穴口,轻柔挤按着。
在轩辕迷离之际,沾着白液的青葱玉指快速插入。
“唔,痛。”本沉浸在月珩深吻中的轩辕忽的清明过来。
月珩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轻轻地在内壁里画起了圈,“轩,放松,很快就不痛了。”
“嗯……啊,月,不,不要,月,那,那里,痒……嗯……月……啊……”
月珩微露笑容,似奖励般舔弄着轩辕的唇,如法炮制地插进第二根、第三根手指,直至第四根时,轩辕的小 穴才被真正打开,月珩把他那早已胀得发紫的欲望顶在了收缩着的小 穴口。
月珩动情地吻上轩辕那氤氲的墨绿,“轩,可能会有点痛,不行的话就告诉我。”
轩辕看着月珩,微微地点了点头,“月,很辛苦吧。”
“没有……”这次轩辕主动地吻上了月珩,舌滑入月珩的口中,扫过每一寸领土,不停搜刮着,退出时,还牵连着一根暧昧的银丝。
微笑,从没有过的抚媚和绚丽,“月,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腰一挺,便让月珩的欲望深深地埋入了他的体内。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
月珩睁眼,那抹笑比之原先的淡然多了份明媚,“不后悔?即使我不爱你。”
轩辕微微地摇摇头,温和的笑,“不后悔,只要我是你的,只要我是爱你的。”
“轩,你……”爱的不是星月吗?
“我爱的是你,陪伴了我一个月的月珩。”坚定地,即使轻微。
“呵,既然如此,你轩辕星野便就是我月珩的了,一生一世。”
“嗯。”轩辕知道这是月珩对他的誓言,即使没有他的爱,这已足矣。
月珩尽情驰骋,轩辕纵情沦陷。
如此漫长的夜,如此迷情的夜。
此夜过后,轩辕星野便就是月珩一生一世的牵绊,无论天涯海角。
那天晚上,月珩可以说是清醒的,也可以说是迷糊的。说是清醒,是因为第二天醒来,即使轩辕不在身边,也依然清清楚楚记得晚上发生的一切。说是迷糊,是因为要是平时,他是断不可能做出这般的事来的,月珩知道,他无法满足轩辕,让他真正幸福,那么无论轩辕是否抱怨,这都会是月珩背负一辈子的亏欠。
“公子,夜已深,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小楠的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进来。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睡在散樱。”淡而无力。
“是。”
月珩依旧卧躺在软塌上,看窗外的夜空,只不过今晚的他似乎被那轮弯月给吸引住了,那般温柔却又冰冷的感觉像极了轩辕。
不知不觉中,轩辕已经上战场半个月了。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的陪伴时,要再改变这个习惯则是需要比养成更为长久的时间。
月珩每日仍旧是那么地过,这三月的天已经不似前两个月那么寒冷了。他虚弱的身子还是能应付得来,虽然每天都补这补那,但仍是没有太大的效果,反正月珩也明白,养病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那天醒来,已经是近正午了,听小楠说,才知道轩辕被急召进宫,后又匆忙出发,上了战场,和那个男人进行生死的搏斗。轩辕所要捍卫的是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而那个男人,苍御,是要为日后夺取太子亦或是国主之位奠定最有力的基础。
谁将会胜出呢?这是月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回避的问题,虽然知道他终究是要面对的,可是他讨厌被欺骗,被背叛,好不容易让自己下决心去接受苍御,可上天却不允许,横加阻挠。
他月珩应该何去何从呢?是应该原谅苍御,轰轰烈烈地实现前世所未实现的抱负,还是把一切看淡,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逍遥自在地度过余生。呵,或许他这根本是在多想,也许冥冥中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由不得他来选择。
话说御国战营,虽然一切都在苍御的掌握之中,可对于月珩失踪了近两个月的事,仍然耿耿于怀。他无论怎么派出密探,就是无法探听到什么,似乎一切关于月珩的消息都被封锁了。
苍御知道,即使没有了月珩,这仗还是一样地打,一样地赢。不过运用了些战略,就让塔木兵由攻到守,还逼得他们派出了轩辕星野。
但是之后的仗,让苍御很窝火,那个轩辕星野不紧不慢的,似乎一点都不急于把他们赶出塔木,让苍御有种挫败感。
“隱儿,我很不安,第一次让我觉得不安。”这般的夕阳,仍旧是那么的美,只不过身边没有了月珩。
“我说过,这次我们会轻而易举的获胜,你无需担心。”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靈隱。
“可是,珩……”苍御知道,月珩不再是玩物,而是伙伴,是朋友,那天看着轩辕星野带走重伤的月珩,他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
“天意。”只两字,靈隱便转身走了,能说的只有这两字而已。
苍御依旧看着夕阳,他不知道月珩现在是生是死,但这次是落到了轩辕星野的手中,他是不是应该稍稍放心呢?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安的感觉依然存在。
苍御的挫败感也不无原因的,塔木明明有精锐的骑兵,可偏偏待而不发,仿佛是轩辕星野自己故意把塔木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当然这也只有御国的最高层将领之间心知肚明,而其他人,甚至包括塔木人都只是会以为是苍御出奇招把那些个精锐的骑兵与轩辕星野统领的主力分割两地,致使塔木尊贵的九殿下轩辕星野只能无奈地与敌军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在苍御轻轻松松攻破轩辕星野最后一道脆弱不堪的防线的时候,在苍御听到轩辕星野毫不抵抗地缴械投降的时候,他那个总以生命当作游戏的苍御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了,当然除靈隱之外的旁人是看不出来的,苍御仍旧是原来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十四皇子玄青将军,轻佻中带着不可触犯的威严。
“俞木,请九殿下进来,客气点。”身为副官的俞木当然是知道这场完胜中的内幕的,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打败仗并不是最窝囊的,像这般遇到不战自降的软钉子才是最最窝囊的。相信他此时的怨气不会比苍御少多少。
当轩辕星野走进营帐的那刹那,苍御晃神了,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周身散发着冷韵的月珩,只不过下一刻传递过来的寒意让苍御意识到了眼前站着的不是月珩而是轩辕星野。
“玄青将军。”轩辕礼节性地微服身。
“请坐,九殿下,”苍御一贯的笑继而挂在嘴边,“我们开门见山吧,塔木附属御国的条件是什么?”
轩辕对上苍御藐视众人的双眼,淡漠道:“御国盛,则塔木盛;御国亡,则塔木亡。”
短短几字,便让苍御知道了轩辕的目的,投降的目的,他为的不是国家,而只是人民,一个生于这般时代的皇族中人,居然能有如此现代的思想,苍御是真该好好佩服一下眼前这人的气度。
苍御没有思考多久,因为此次出征的目的早已达成,塔木已是御国的附属国,不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在兴盛时可以为御国锦上添花,而在战争时更可以成为御国强而有力的前锋。
“好,我答应你。”苍御把早已收在桌边的一卷锦缎摊开,草草书写数行,复查后,双手移交给桌子另一端的轩辕。
轩辕拿出一金印在那字末盖上,又移回给苍御。
“我们会以和亲的方式来表达我们的忠诚。”
“我在此代表御国承诺会好好照顾贵国公主,待我军归朝之日便会亲自去接贵国公主。”
“有劳,”轩辕站起身,拂了拂长袍的褶皱,“若无他事,就不叨扰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