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璃鼓着腮邦子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商哥哥只喜欢绝世美人,你虽然好看,但不是绝世美人。”
我笑了,继续问道:“那商哥哥喜欢过谁?”
“商哥哥喜欢过很多人……”
“很多人?”
“恩,很多很多,一会儿换一个。”
“那有没有特别的呢?”
蓝璃摇了摇头,“影墨哥哥说商哥哥不会对任何人有特别的感情。”
“影墨哥哥?”
“恩,影墨哥哥叫苏影墨——”蓝璃说起这个人的名字,表情变得欢快起来,“我可喜欢影墨哥哥了!”
他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浅陵,我觉得影墨哥哥会喜欢你呢!他最喜欢你这种有特别气味的人了!”
可惜我对他没有兴趣。
但我还是冲蓝璃露出一个笑容:“是吗,那样很好。”
蓝璃看到我赞同他的话,高兴得如同一只小鸟。
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却不知这天真里,已经被剥去了几分灵魂本该具有的东西。
天真有很多种方式,印言、彩舞、蓝璃,他们都很天真。但那天真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天真,没有一个正常的环境,就会走向某种极端。
那种天真往往会把他们撕裂。
“小璃,原来你在这里。”一个声音响起,温和,清澈。
我偱声望去,见到两个人站在门口。
商无意,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商无意依旧带着他的铁质面具,深黑色的衣服使他显得冰冷如雕塑。
而另一个男子,却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是温和如春风的笑。
蓝璃听到那个白衣男子叫他,欢快地跑了过去,扯住白衣男子的衣角,仰着头睁大眼睛望他。白衣男子笑了笑,把蓝璃抱起来。
蓝璃搂着白衣男子的脖子,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铃铛般悦耳动听。
白衣男子抱着蓝璃,走到我的面前,笑着看向我。
“无意,这是你的新玩具么?”
商无意没有说话。
“风舒红还真是不死心呐。”他打量着我,见我不发一语,眼中闪过抹诧异之色。“哎,你不应该是个□使吧。”
我点点头:“不是。”
“那你在绝尘宫是?”白衣男子继续问道。
“典籍使。”
我看见商无意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典籍使,商无意一定没有料到,风舒红会把绝尘宫的一名典籍使送过来给他当性玩具。
绝尘宫的使者共五类,分别是暗杀使,□使,典籍使,捕风使,隐身使,分别掌生杀、情 色、学识、消息、间谍。这里面地位最低的为□使,地位最高的为典籍使。
一个只与浩瀚的书本打交道的人,一个于情 色无任何经验的人,却意外地成为了商无意收到的新礼物。
商无意大概会想:风舒红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
而风舒红,应该正是希望商无意这样想。
我再看向这个白衣男子,却发现,他的笑容深不可测。
总是笑着的人一定是有问题的,要么是因为太寂寞,要么是因为太疯狂。
只不知这个男子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打量,白衣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直言不讳。
男子笑道:“那你觉得呢。”
“寂寞的人。”
男子的眉头不易察觉的扬了扬,不易察觉,却不是不能察觉。
他转身望向商无意:“无意,绝尘宫送的这份礼物很有趣嘛!我很喜欢呢!”
“是么。”商无意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你叫什么?”男子笑着问道,眼睛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我答道:“浅陵。”
“我会记住你的,浅陵,我叫苏影墨,不要忘了。”
说罢,抱着蓝璃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对商无意说:“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把他送给我吧。”
商无意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苏影墨自顾自地笑笑,离开了。
蓝璃和苏影墨走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商无意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身边,动作出奇的慢。
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某种欲望。
他走到我面前,一动不动地站着。
如果我能看到他的眼睛,我一定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惜,我看到的只是个制作精美的面具。
商无意,你不该是个难读懂的人。
我亦回盯着他,毫无畏惧,毫不胆怯。
周围的空气随之凝固。
商无意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一扯,把我蛮横地摁到墙上。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我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风舒红要你来做什么。”商无意冷冷问道,两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
我竭力压制住声音的颤抖:“商教主不知道么?”
也许是被我的回答激怒了,他吼道:“你想死?!”
说着,一把扯住我的头发。
“啪!”我的前额砸在了墙壁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下——“啪!”
商无意一定是怒了,怒到要用这样野蛮的方式,来惩治我。
我的头发全乱了,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下,漫进口里,腥得厉害。
这是场没有原因与结果的惩治,风舒红要我来做什么,难道你商无意不知道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棋子?
只因为是棋子,就可以随意伤害,践踏,蹂躏?
焉知在一盘更大的棋局里,你们不是棋子?
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传入耳中,竟然逐渐飘渺起来。
商无意好像就想这样把我杀了似的。
我喘息着,勉强吐出一句话来:“你杀不死我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声音,竟是出奇的虚弱。
商无意的手明显地抖了抖。
我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苦涩地笑意。
“我倒是想死……真的想死……”
我没有骗你,商无意。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想死。
商无意停止了他的惩治。
我跌坐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现在这个样子,我突然想,一定像个很多天没有吃饭的乞丐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
在笑着的同时,商无意突然吻上了我的唇。
他掰住我的下颔,蛮横地撬开我的牙齿,然后把舌头身进去,霸道地纠缠着我的舌。
像一条饥饿的蛇,不住地在我口腔中索取。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胸腔憋闷得厉害,一股气流涌上喉咙,我下意识地把他一推,发出一声呻吟。
如浮丝般的呻吟。
完了。
这是闪入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意识。
果然,商无意不再满足于一个吻,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如同一只豹子,一只不知道满足的豹子。
他抓住我的腰,往上用力一提,我下 体便传来一阵剧痛。
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体内。
我任他拨弄着,已经无力做出任何举动,从昨天到今天,我真怀疑我会不会被这个男人弄得半身不遂……
不知道晕了多久,我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发现衣服已经换了,房间也换了。
这间房里有种很清幽的香味,细细闻去,竟来自木制的家具上。
沉香木,最昂贵的一种木材。
我正打量着四周,门吱呦一声开了。一个侍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侍女见我醒了,手一松,水盆跌落在地。
她撩起裙子,二话不说就跑开了。
我无语地看着这一切。
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身体的疼痛不再那么剧烈,看来我已经晕了很久。只是还很虚,虚得等我把衣服穿好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
刚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那侍女又冲了进来,不——不只是那个侍女,而是一群侍女。
那群侍女看见我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桌旁,二话不说地把我推到床上,开始扒我衣服。
“喂,你们做什么啊。”我不安地说道。这架势,难道说商无意改变玩法,想让我被一群小姑娘轮 奸?!
一个侍女开始脱我裤子,我本能地扯住裤子阻止她继续做下去。那侍女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公子可别想歪了!我们只是想给公子换套衣服而已!”
“就是啊,公子好羞涩哦!”另一个取笑道。
我觉得我的脸开始发烫了,被一群侍女摆弄着,比商无意对我的折磨来得尴尬得多。
那些侍女们七手八脚地把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套到我身上,然后把我推到镜子前。
这是面西洋镜,我能很清楚的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
“哇,公子好漂亮呢!”
“这么一弄,公子也是个顶好看的美人儿了!”
“公子以后就这么打扮吧!”
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沉默无语。
镜子里的人有一头漆黑秀丽的长发,穿一身淡紫色提花长裙,眉毛和眼线都被精心描绘,透露出工笔画中才有的细腻与温婉,樱桃红的唇轻轻抿起,有种欲拒还迎的风情。
这是个女人!
不是我!
那些侍女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快,她们高兴地品评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没有换好吗?”
屋外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小麻雀们突然全都不说话了。
门被推开,一个长相颇为严厉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扫了我一眼,目无表情地说道:“浅陵公子随我来。”
我跟着这个女人走了很久,走得我全身汗如雨下。
太虚了,身体实在是太虚了。用这具身子练功,不知哪天才能达到对付商无意的功力。
我强忍无力感走着,发现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有些人打扮得很正常,有些人的打扮则相当古怪。
我的目光似不经意地从他们身上淡淡扫过。
一个教中,大部分人都是不中用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会具有不可阻挡的威锋。
而在这几个人里,能够同时具有绝世武功和具有绝世头脑的,则只剩下一两个了。
我暗暗地观察。
走了很久,我来到一个聚集了很多人的大殿里。
大殿上方开了个很大的天窗,光从天窗里泄进来,在地面上流溢出变幻的光泽。
有些人隐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些人站在光芒底下。
地面上跪着几个人,遍体鳞伤,身体,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疼痛而发抖。
商无意斜坐在阳光最强烈的地方,手肘支在椅子的横杆上,用手撑着下颔。
“过来。”他说道,没有望向我。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
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就像个小丑般,坐在了他腿上。
向我射来的目光,冷冽而带有鄙夷。
除了那个人,苏影墨。
他背靠在墙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目光深沉而难以捉摸。
我低下头避开那些视线。
再怎样,我也不想当众接受这样的羞辱。
商无意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啃了一口,充满戏狎的意味。
我下意识地颤了颤。
“怎么,你觉得不舒服么?”
他低声说道,声音低沉冰冷。
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却硬把我的头抬了起来,强迫我面对众人的目光。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的话。
商无意一手抱紧我的腰,一手搭在我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
他望向前方,望向那三个跪着的人。
一个少女,一个年轻男子,还有一个老人。
他们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裸 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把《洗心经》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洗心经》?
商无意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到他语气里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妖人,你杀了我们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老人愤怒地吼道。
“杀你们?那太容易了,不杀……才有意思。”
我看到那个少女颤抖了一下。
她害怕了。
“商无意,你不得好死!”年轻男子愤怒地喊道。
“哦,不得好死。”商无意的嘴角勾起抹笑意,“要不要先在你的身上试验一下‘不得好死’的滋味?”
“还是——”商无意伸手指向那个少女,“在她身上?”
“畜牲!你敢!”年轻男子急得脸色煞白,身子愤怒地往前扑,却被人一脚踩倒在地上。
“禽兽不如的东西!”年轻男子即使被人钳制于地,依然咒骂着商无意。
“幽明。”
“属下在。”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有道狭长的伤疤,从耳根一直绵延道眉心。
“杀了邱行义。”
“是。”
话音未落,那个老人身上突然喷薄出鲜红的血液!
“爹!”
“师傅!”
邱行义瘫倒在地,双目瞪得滚圆。
那个叫幽明的男人,有着如幽灵一样的速度,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闪到老人后方,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出刀的!
如同鬼魅,杀人无形!
“幽明的凌迟刀一共一百零八式。”商无意冷冷说道,“不到最后一式,邱行义,你是不会死的。”
又是一刀!
血花四溅,邱行义衰朽脆弱的身躯模糊在一片殷红中。
一百零八刀,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是怎样的残忍至极!
我心中猛地一颤,两个字脱口而出。
“住手。”
幽明看向我,目光空洞而木然。
那不是个活人能有的目光。
死人,活着的死人。
幽明身子一闪,下了第三刀。
邱行义的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鲜血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条河流。
我愤怒得站了起来:“我叫你住手!”
此刻,我已经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
浅陵,绝尘宫的典籍使,商无意的新玩具,却以命令的口气禁止一个溟夜教教徒停止杀戮。
这该是怎样的笑话。
幽明当然不会听我的命令——第四刀!
就在刀刃即将切到邱行义身躯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背后轻轻响起。
“住手,幽明。”
商无意说道。
幽明果然停了下来。他手持滴血的利刀,沉默地退入阴暗的角落。
“为什么?”身后的人问道。
我转过身,直视商无意的面具。
“教主若是杀了他,就得不到《洗心经》了。”
顿了顿,继续道:“而我有办法……有办法让他们交出《洗心经》!”
商无意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不在乎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没有退路的赌徒。
少女隐隐抽泣,年轻男子发出沉闷的咒骂声,那蜷缩在地的老人,如同漂浮于鲜血湖泊里的枯死飞蛾。
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无声地站着,寒冷的神情和视线,把洒在我身上的阳光也浸得冰凉。
商无意没有说话。
沉默,藏匿着生机与杀意的沉默。
一双手突然环上了我的腰。
商无意用力一拉,将我重新拉回他的怀抱中,然后在我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不满足,又吻上我的脖子,我的肩膀,衣服被他撕扯开,露出一片苍白的肌肤。
就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
我尽力使自己的神情显得淡漠,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娃娃。
“按你的意思去办。”
故作宠溺的语调伴着温热的气息涌入耳中。
我侧头,看见商无意嘴角挂上一丝邪魅的笑。
再看向那白衣的男子,却依旧是温和得近乎与世无争的神情。
我命人将他们分别关在不同的牢室里,差人送去饭菜,让大夫治疗他们的伤口,并禁止狱卒再在他们身上施加刑罚。
如此一周,我只是待在自己房中,并没有去牢中看过他们一回。
商无意来过我屋子几回,先是坐着喝茶,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直接把我拉到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就开始无休无止的□缠绵。
不知怎的,他的动作不再如开始时那般粗暴,但是离温柔……恐怕还很遥远。
我只是默默承受着,不反抗,也不回应,对于商无意这样的人,所有的举止都可能是种错误。
那我就选择最慵懒最淡漠的方式。
他有时会把我弄得很疼很疼,就像希望我叫出来,希望我乞求他,希望我哭一样。只可惜,他的怪僻,却偏偏因着碰上了一个怪僻的人,而得不到满足。
我可能会在下意识里闷哼一声,但要我哭,要我求饶,要我流露出一个弱者的柔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