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不二,你吃晚饭了吗?”清冷淡漠的声音有著淡淡的温柔。
不二顺势坐在草地上,看著眼前的蓝色玫瑰,淡淡的笑道:“呐,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手冢还好吗?”其实分离刚两天的,这话问的有点突触了。
但是那头那人还是认真的说道:“不是很好。”
不二忽的睁开蓝色的眼,怔怔的问道:“怎麽了?手臂出什麽问题了吗?”
“不是。很想你,所以很难受。”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的手冢让不二忍俊不禁的低笑道:“呐,手冢,你身边没有人吧,要是你身边有人的话,会被吓到的哦!”那个永远都清冷冷漠的手冢突然孩子一样说著这麽任性的话,要是被熟悉的人看见,应该会觉得在做梦吧。但是,耳边确实是手冢独特的声音啊,那麽认真,那麽清冷,那麽委屈。
“不二,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再纠结那要让自己窒息的思念,手冢轻轻的转移了个话题。
好好照顾自己吗?有吗?菊丸那句抱怨还留在耳边呢,手腕上的针孔依稀可见,医院的药水味还停留在鼻尖呢。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不二左手轻轻的抚摸著蓝色玫瑰下的刺,淡淡的笑道:“有,我有认真吃饭呢,所以,手冢不要担心我哦。”现在就连手冢都要欺骗了吗?
“那就好,不二,有什麽事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手冢淡淡的说著。
什麽事都可以告诉你吗?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比你想我还要想你,可是,这能有什麽用呢?只会徒然给你增加负担而已,想念一个人已经够辛苦的呢,我不想你再背负著我的思念,所有,手冢,原谅我的口是心非,好吗?不二轻轻的抬手,缓慢的擦拭著突来的泪水,淡淡的笑著说道:“不二周助有什麽事是可以瞒著手冢国光的呢?呐,手冢不相信我了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怕你压抑的太痛苦了。”浓厚的疼惜,浓重的忧伤,深深的不舍,手冢国光永远都不想让不二周助压抑自己。
压抑吗?或者是逃避更加准确吧。因为看见真田就想会起手冢,所以从幸村面前逃走了。因为想著那修长美丽的手指就会伤心难受,所有不二尽量什麽都不去思索,只是这麽淡淡的笑著面对世间的一切,一直都很成功的,一直都很坚强的。可是,为什麽,听著你的声音就想哭了呢,而且,就这麽让泪水肆意横行了。是压抑过久了吗?不二忧伤的看著眼前的蓝色玫瑰,浅浅的笑著,不敢出声,怕手冢听出自己压抑的哭声,只能是用力压抑著想要肆意横行的悲伤,可是却怎麽也收敛不住。
久久没有听到不二的声音,那头的手冢焦急的呼唤道:“不二,不二……”
不二低头看著手指上的血,淡淡的笑,虽然有点痛,但总算是止住了泪水了呢。不二闭著眼,感受著耳边手冢急促的呼唤声,就像是如果再不开口手冢就有可能丢下电话从德国飞回来一样,其实这样也不错,但是,不二不忍心让手冢担忧的啊,依旧是淡淡的笑,依旧是轻柔的声音:“呐,手冢,刚才不心要睡著了。”现在真的是撒谎都不打草稿了吧。
“我打电话这麽无聊吗?无聊到你都要睡觉了?”果然,那人明显的怒,但是声音依旧是清冷淡漠,毫无起伏,或许手冢也猜到这是自己的玩笑吧。
“呐,手冢,其实,手冢真的是个无趣的人呢。”其实,手冢真的是个无趣的人呢,可是,自己偏偏喜欢著这麽无趣的人,是不是自己比他更无趣呢。不二淡柔的笑著。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话,但是耳边却传来手冢淡柔的话:“即使无趣,不二也不要离开我。好吗?”淡淡的的温柔,轻轻的颤抖,浅浅的祈求。不安了吗?为什麽而不安呢?还真想看看如此不安的手冢呢,应该会让自己很心酸吧。
不二轻轻的按压著疼痛的心脏,闭著眼,再次让泪水流出,缓慢的倒在草地上,对著手机,勾著嘴角,微笑道:“呐,手冢,你觉得找得到第二个可以让我不二周助如此在意的人吗?呐,手冢,你以为世上存在第二个手冢国光吗?除非,你找得到第二个不二周助。”
深深的痛,深深的伤,深深的愁,一切都沈痛到让不二要窒息。他无法想象,当手冢找到第二个不二周助时,自己要怎麽办。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手冢此刻的担忧与不安,当这两份伤痛叠加的时候,不二觉得自己就这麽听著手冢的声音死去或许会是件很快乐的事。
“不二, 想哭的时候不要憋著,容易伤身体。”手冢依旧是清冷的说道。
不二低低的笑著,即使再痛苦也只能是微笑,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手冢家过夜的情景,那时候说的是笑话,但是,这时候说的却是担忧,听出来了吗?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呢?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呢?但是为何不说呢?为何不挑明了呢?因为我骗你吗?所以你就顺著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装作什麽都没有听到,这样依旧清冷著与我说话的你,到底压抑了多少呢?
即使是知道自己在欺骗他也依旧包容吗?怕自己会再失控,不二淡淡的笑道:“呐,手冢,你要一次性把所有电话都打完吗?我要吃饭了呢。”
“啊,有什麽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是发MSN。”
“知道了,部长。”
“少吃芥末,伤胃。”
“嗨,我知道了。”
“吃饭不要吃太急。”
“全听你的还不是。”
“我要挂了,再见。”
“恩!”单音节,一个字,等待著那头电话的挂断,但是久久的没有听到滴嘟的声音。
“不二,你先挂。”
“为什麽我要先挂。”
“我不想让你听见等待的滴嘟的声音,有点寂寞。”
“恩。”再次是一个单音节,这次,不二合上了手机。
压抑的泪水像是找到宣泄的时机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著,为什麽,要这麽顺从著我,为什麽要代替我承受那样的寂寞。
“呐,手冢,我忘记跟你说,我想你了哦!”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空荡的格外寂寞。
我还忘记说很多事了哦,忘记说想你,忘记说我喜欢你,忘记说,其实我很痛苦,忘记说,其实,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不二侧身,看著近在咫尺的蓝色玫瑰,淡淡的笑道:“呐,手冢,我想,我是爱你了。”不单单只是喜欢,而是深入骨髓的爱。
迹部景吾靠著冰冷的玻璃门,苍紫的眼流动著难以辨别的水色,放在玻璃门上的修长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英俊嚣张的脸满是无法言语的痛苦,想要靠近,但是脚却一步也抬不起来,心脏不断的抽痛著,眼里,心中,全是那卷曲著身体不停颤抖的人。
自己,又做错了吗?不该给那个人打电话的,不该要求那个人给不二打电话的,这样,他就不会这麽痛苦,这样他就不会哭泣,这样,他依旧是那个云淡风清的不二周助,而不是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躺在草地上肆意哭泣的不二周助。
真的是错了吗?耳边依旧是他低柔的笑语,那眷念著的呼唤,那刻意压抑的哭泣,那深深的痛苦,为什麽?他会哭的这麽伤心,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只是清冷无趣的声音而已,为何,他会哭的这麽难受,只是因为电话的那头是手冢国光吗?
为何,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哭泣,为何,你真的可以脆弱到这种地步,为何,我会这麽难受。诸多的为什麽,自己一个也回答不出来。空气中的低低的惆怅,耳边是浅浅的哭泣,眼中是轻微的颤抖,迹部像个孩子一样,满眼的不知所措,满脸的惊慌失措,不经意看见自己放在玻璃上的手指,自嘲的笑著,想要去抚摸最终却只是放下了手,低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深深的眨著眼,朦胧的眼倏的清晰起来,努力地轻扬著嘴角,以自己一贯的语气大声叫道:“不二周助,你给本大爷跑到这里来干嘛,啊?”如果你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脆弱,那麽,我就当什麽都没有看见。
入眼的是纤细的少年倏的坐直的身体,抬眼,是对著自己微笑的少年,仰著一张无辜的脸笑著说道:“迹部家真的很大呢。我迷路了呢,所以只能是呆在这里等迹部来认领了。”
迹部迈著修长的双腿,每走一步,空气滞留一秒,颤抖加重一份,但是表情却越发镇定,直到站在不二的面前,迹部才完全掩藏了自己的伤痛。低头俯视著依旧温柔微笑的栗发少年,挑眉,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擦拭著不二眼角的泪水,背对著光的迹部,让不二看不见迹部的眼神,但是却听见了迹部惊疑的声音:“咦,下雨了吗?”
不二看著眼角的手指,低喃道:“原来迹部的手指也是这麽修长的呢,很漂亮呢。没有下雨,是我哭了。”很老实的回答。
迹部收回手,怔怔的看著说著实话的不二,挑眉,华丽的笑道:“不二周助,几岁的人了,还会哭啊。”
不二仰著头,伸出受伤的手,一脸委屈的说道:“被你家的玫瑰花给刺伤了。很痛,所以哭了。”
果然,会说实话的就不是不二周助了。
迹部弯下腰,蹲下一直都挺立的双腿,单膝跪在不二的面前,修长的手捏著不二伸出的手指,血虽然干涸了,但很怵目。“现在痛吗?”迹部发誓是第一回用这麽低柔的声音说话。
看著异常温柔的迹部,不二低低的笑道:“呐呐,原来迹部真的很关心我呢。”
转眼,看著笑的孩子气的不二,迹部忽地放下不二的手指,淡淡的说道:“不要用你那张笑得白痴的脸看著本大爷。”笑得像个白痴一样,不二,这样微笑的你如果是真实的你,我也就不会这麽揪心了。
“迹部,你还是第一个叫我白痴的人呢。不知道我是天才吗?”不二笑著纠著迹部的错,淡淡的提醒道。
迹部抬头,看著依旧浅笑的不二,一点面子也不留地说道:“有被花刺到流鼻涕的天才吗?啊。”有这样哭的毫无形象的天才吗?有明明怕痛却偏偏把手放在刺上的天才吗?
“谁规定天才就不能怕痛了,我可是很怕痛的呢。”不二低眉,看著放在草地上带血的手指,低低的笑道。
“怕痛就不要做这麽愚蠢的事。”怕痛就不要把手放在针尖上,不二,真正痛的不是手,是心吧。为什麽?刚刚还是那麽的悲伤脆弱,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爱。为什麽,明明很痛,却依旧要微笑,为什麽要在我面前隐藏真正的你,只因为我是迹部景吾不是手冢国光吗?很痛却只能微笑,原来我和你一样了呢。
迹部甩著灰色的头发,站起身,俯视著依旧坐在地上的不二,挑眉叫道:“起来,要吃饭了。”
不二抬头,看著俯视著自己的迹部,摇头说道:“不要。”因为头晕,他怕自己站不起来。
看著灯光下有点苍白的脸,迹部想也没想,伸手,放在不二面前,低眉,一脸没好气的说道:“手给你,再不起来,本大爷要生气了。”
看穿了吗?不可能吧,迹部是一个神经很大条的人呢。脾气耐心不够的迹部应该是一个眼中心里只有自己的人,不可能会察觉吧。不二笑著,伸手,握上眼前修长有力的手指,依靠著迹部的力量,不二缓慢的起身,手借著扶正刘海的瞬间摸上了疼痛的额头,想笑著,却怎麽也扬不起嘴角,身影踉跄的有点站不稳。
迹部看著低垂著脑袋的不二,伸手揽上不二的腰,淡淡的责备道:“谁叫你坐在草地上的,不知道晚上湿气重吗?啊。摔倒了活该。”就算是担心也要这麽怒火冲天吗?迹部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不二靠在迹部的身上,淡淡的笑道:“迹部,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啊。”
果然,迹部冲著身边的人就是一句怒吼,“不二周助,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谁是孩子了,还是可爱的孩子,本大爷才不会要那麽不华丽的形容词。说著,迹部拉著不二就往客厅走。
“不二周助,今天不把所有的食物给本大爷吃完,你休想给本大爷睡觉。”
“迹部,你当我是饭桶吗?”
“你要能变成饭桶也不错。”
“迹部景吾,你趁机报复!”
“不二周助,不要给本大爷四个字都念出来!”
“怎麽?你也知道不礼貌了吗?那你为什麽总是四个字叫我,啊!”
“本大爷喜欢。怎麽?有意见?”
“那我给你改个名字吧,迹部景吾太长了不好念,小景?怎麽样?小景,怎样?”
“不二周助,本大爷才不要那麽不华丽的名字,给本大爷叫回去。”
“不,我觉得小景很可爱啊,正好与你可爱的性格相符合,就这麽定了。”
“不二周助……”
“小景,我饿了!”
“小景,我胃痛!”
“小景……”
“开饭!”
“就知道小景心最软了。呵呵!”
“不二周助,给本大爷认真吃饭!”
就这样,不二从迹部,迹部景吾改成了现在的小景,虽然迹部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向来对不二无可奈何的迹部,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第 12 章
住在迹部家的不二,上课是迹部送,回家是迹部接,迹部简直就成了不二的专属保姆了。虽说在迹部家几天精神好了些,但是不二担心,再这样被宠下去自己要变成懒虫了。幸好,在迹部家的第五天,终於收到姐姐的短信:今天回来。庆幸著终於可以不用再寄宿在迹部家的不二为了报答迹部的收留,跟大石告假之後直接杀到冰帝。不二知道小景是个高傲孤独的孩子,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不该不顾小景的心情,所以,就算是要回家,不二还是觉得有必要当面说一声,算是一种尊重,更是一种礼貌吧,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把他当真正的朋友了。
透过绿色的丝网,眯著蓝色眼眸,微笑地看著正在指挥训练的迹部,那张扬的不像样子的迹部,还真像是个帝王一样。不二双手插在口袋,轻扬著头,面向迹部的方向大声叫道:“小景。”
果然,热血沸腾的球场立马静的就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一个个都像是看见外星人一样,一个个目瞪口呆地除了发怔就再也找不到别的表情,一个个嘴巴张得最够塞下一个鸡蛋了。不二双手背在身後,迈著优雅的步伐,笔直的朝明显呆怔的迹部走去,偏著脑袋,咧嘴微笑道:“小景,我来看你了哦,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吧。”原来真的很吃惊啊。
冰帝诸位一脸惊疑的看著微笑的不二与惊讶的部长,这个,刚才不二叫的真的是部长吗?小景?什麽时候部长允许别人对他这麽不敬了?什麽时候部长有了这麽不华丽的名字了,一个个心有疑惑地看著同样还没有回神的部长,直到不二站在迹部面前,伸手在迹部面前晃动了一下,笑道:“小景,回神了。我来看你,有这麽吃惊吗?”
确定眼前微笑的少年是不二的迹部,回神之後就是一句狂吼:“不二周助,本大爷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本大爷小景。”小景?怎麽听怎麽像是在呼唤阿狗阿猫一样。
看著刚刚还是一脸优雅帝王的迹部现在却像是要杀人一样怒目对著自己,不二习惯性的弯著脑袋,纤细的手抵在嘴角,含笑道:“啊,我知道了,小景还是喜欢我昨天帮你取的大景吧。可是,我还是觉得小景比大景好来著,呐,你确定要叫大景吗?”
大景?迹部眉头跳动的有史以来最快的频率,他宁愿被叫小景也不要那麽难听的大景,迹部抚著生痛的额头,甩头道:“随你了。”他绝对相信,不二有把大景叫的让自己都觉得反胃的本事,与其做无聊的功力,还是早早省点口水吧。与不二生气,气的只会是自己。
“那,迹部的意思是要叫大景了?”不二故意曲解著迹部的话,一脸温柔的笑问道。
“不二周助,你再敢叫一声大景,本大爷今晚绝对要你变成饭桶。”威胁,谁不会,你怕什麽,我会不知道,啊。迹部挑眉威胁著说道。
“小景,今天我是来跟你说,我姐姐回家了哦。”不二笑著解释道,言下之意是,今天不管我怎麽捉弄你都不会变成饭桶,因为我要回家了。不二一脸得逞的看著怔住了的迹部,呵呵,果然很生气的说。
要回去了吗?迹部怔怔的看著眼前微笑的栗发少您,脑中流转的却是那五个字,要回去了吗?早晚的事,不是,本来就只是暂时寄宿的,总有一天会回去的,不是?只是,没有想到会这麽快而已,没想到这一天会这麽快到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