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倒不算太傻。”
“王爷,是我害了王爷!”神经背上了桎楛,邱任鹄显然忘却了仇恨,只沉湎在对往事的追悔中。
血从邱任鹄的嘴里汩汩的冒了出来,雁栖也不惊讶,只冷眼看着,良久,方叹道:“也好,省得我亲自动手。”目光幽幽定向窗外,他不知是向谁说着:“这场游戏,可有得玩了。”
情思
几个跳跃,钟磬寒已携着季默声来到一处高地,他们一路奔离了不少时间,停下的时候已然是日落时分,一路上两人并没有怎么说话,气氛却是难得的温暖,安静。
落地的时候,季默声难得地有一些喘息,手还被旁边这人紧紧地拽着,仍然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仿佛刚刚才做了那样惊天动地的宣告的人不是他一样。
季默声忽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不是往日的浅笑辄止,而是真正的放声大笑,笑声清越朗朗,在空旷的山间回响,别样的抒怀。
钟磬寒眼里的暖意更甚,手也越握越紧。
“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
钟磬寒笑了笑,即使面对季默声时,他的话也总是不多,只执着那人的手缓步向前,仰首望向前方。
季默声随着他的视线渐渐转过头去,慢慢屏住了呼吸,原来这里竟然已是万丈高崖,落日余晖之下,长河奔涌。千家落照之时,万叶秋声。漫天霞色之间,寒空千嶂。竟是说不出的雄壮,美丽,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俯瞰天下,睥睨万世,求的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并立于崖边,观着落日下奔腾的流水,衣袂缠绕,仿若扶风。
云散风流千年如云烟又如何,只要能有身边这人相伴,便是无怨无憾。
一瞬间,已然明了身边这人的意思。
“磬寒。”季默声突然地出声。
“什么?”白衣男子轻声回首,相握的手传来男子的力道。
剩下的话,以吻封缄。
只是微微的惊讶,这吻便渐渐胶着,缠绵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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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一大早,纵泫山庄的庭院里就传来洛无垠的叫声,这日天朗气清,原本想着要找季默声去棉湖赏景的,可找来找去也没见个人。别说是季默声,就连一惯不出书房门的钟磬寒也不见了踪影,莫不是,顿住了寻找的脚步,转念之间,一抹了然的笑意攀上了他的嘴角,“这个家伙啊,总算知道珍惜宝贝了!”
季默声和钟磬寒自武林大会以后,便极少插手江湖之事,这两人就像是想要补完先前的空挡一样,镇日的四处游览,在人前虽不是甜言蜜语如胶似漆却也是相携相伴默契灵犀,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棉湖坐落在纵泫山庄的凌云峰顶,一条宽阔的玉带横卧在山峦锦秀的怀抱之中,琼花碧树临风展姿,偌大而湛蓝的湖水宜动宜静,最绝的是,在山的半山腰还有一面似刀削斧凿般的石壁,湖水沿着峭壁飞岩而下,激浪拍花,震彻人心神。阳光照耀处,飞溅的水珠会发出夺目而耀眼的光华,最后都汇集到崖底的落玉坛中,使得玉坛如烟如雾笼罩,远离红尘喧嚣,直如神仙住处,不似人间。
此时,高崖之上,蹁跹亭内,香案古琴,白衫玉笛,生生相映。
纤白的指划过琴弦,流出一串清泠的乐声,箫音渐起,与之相和。
客心洗流水, 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 秋云暗几重。
一曲毕,两人相对一笑。
“我只道你用剑如神,不知笛竟也吹得这样好。”季默声单手支颚,浅笑道。
那人却是不置可否,回手一收,将玉笛插入腰间。
“我原来又何曾知道你除了医术超绝之外,竟然还弹得一手好琴。”他扬眉一笑,一个跃身,自高石上跳下,紧挨住石凳上的人。
“哎呀,你这是在怪我瞒着你罗?”季默声横身一侧,拉开与他的距离。
“难道我不该这么想,我过去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大名鼎鼎的子禾医仙如此亲近。”戏谑的语调,虽含着抹不去的冷意却又是别样的亲近。
“我们行走江湖的,谁没有点秘密,而且我那点秘密不是早就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倒是钟少爷你……”季默声仰首饮了半杯酒,笑的别有深意。
旁边那人立即为他又满上,却是借着他的手饮到了自己嘴里,莫了,还留了一口。
季默声看了眼酒杯“你就留这点给我?”
“怎么,不够吗?”
钟磬寒抓住他的手,干脆把剩下的也含到了嘴里,反手揽过他的腰,唇瓣相贴,唇舌交缠。
季默声顺势放松了力道,任那人揽着,嘴上却没有半点让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论起这风月之道,他可不输这人,这一吻比之当初的浅尝辄止又不知深入了多少。
趁着吻着激烈的当儿,揽着腰的手不着痕迹的渐渐下滑,于侧腰处悄然使力,怀里的人猛地一颤,一把推开他,一口酒实实咽了下去,喘息之余猛地咳嗽起来。
“你……卑……鄙……”
“不是默声你说不够的吗?我可是好心把自己的也留给你了。”
“你……咳……咳咳……”
见他真的咳个不停,那人连忙收了笑意。
“默声,你怎么样……”一下下拍着他的背,一向潇洒自若的人居然显得手忙脚乱。“这……你要不要紧……”
“我……咳咳……”季默声拍着胸口,慢慢直起身来,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原来这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面孔,
“我……我……我当然没事了。”他抬眉一笑,扯过那人,又是一个深吻。
钟磬寒一愣,知是被他耍了,却又忍不住投入这个吻。
直至良久,感觉到快要失控了,紧密叠合的四瓣才稍稍分了开。
两人喘息良久,才好笑地渐渐平息下来。
半晌,钟磬寒才有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些日子,你带我去过不少地方了,这回又是哪里?”
“和那些地方不一样,这个地方……”钟磬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他终是什么都没说,轻轻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缠绕
轻纱缓解,季默声睁开双眼,并不惊讶于钟磬寒为什么会蒙住自己的眼睛,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所封了的宅院,看上去好像荒芜了很多年,四周都没有人烟,然而一切却不见腐败,显然是被人精心保管了的。钟磬寒缓缓登上台阶,伸指轻轻碰上门上的铜扣,像是要扣门,他的面上有些微的困惑,然而转瞬眼眸又已转清,伸手一推,那门吱嘎一声豁然洞开,带着积蓄已久的尘埃在阳光下轻扬舞动,似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喉头不适地轻咳了几声,钟磬寒回头,笑意迷蒙,他向季默声伸出手,“默声,来。”姿势缓慢而凝重,路,并不是不好走,然而掌心的温暖一直未曾离开,一切用心,一切慎重,他没有说,然而,他已明白。
跟着钟磬寒穿过大堂,穿过厢房,最后来到了这幢府邸的后院。阳光在回廊上打下影影幢幢的明暗,不知为何,越往深处走,心里的悸动会愈来愈浓,掌心的纹路缠绕相对,这一刻,有了然的安稳,季默声的唇角漾起圆满的弧度,身边这人,就是这股力量的源泉。这个人,曾发誓永不相负,而自己待他的心,何尝不是如此。
过了回廊,二人面前皆是一亮,没想到这里后院开阔空旷,四周茂林修竹哗哗带来阵阵清风,院角处用木栏排放着各式兵器,略眼一看,季默声心下已断定,这里是它以前的主人习武之地。地面上全以鹅卵石铺就,季默声走了上去,脚底传来磕脚的生疼,要在这样的地面上日日习武,可见当时在这里居住的人是何等坚毅的人,只是,望着满目不见仍任何异常的庭院,季默声的目光渐渐移向了钟磬寒,眼里有了不解,这里和钟磬寒,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青色的身影对着季默声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熟练地挑起木兰上的铁剑,一个翻身,身姿已如风云变换,满排的树木随着那道人影左右摇摆,依稀是他和洛无垠比剑时所使的一套青山隐,‘小楼听雨’、‘衣上征尘’,从前只觉他招式凌厉奇巧,却不想此时看来更叫人赏心悦目。树下男子手贯长虹,临风飒爽,眼底有惊不醒的沉醉与专注,竟让人甘心永远这样注目着,钦佩着,直把自己隐入尘埃里也浑然不觉。
心底那股悸动再次清晰地攀上心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梧桐,这人,仿佛梦里常常会见到,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有关于这个梦的印象,这份熟悉究竟从何而来,从何而来?脑中有什么景象不断重叠,直觉那太快,太重要,他想去抓,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头疼的快要裂开,他忍不住半身微倾,双手插进了发间,天旋地转的错觉仅仅圈住自己,就要掌握不住平衡,身体,已被一个怀抱稳稳拥起。
“默声,默声……”默声,是在叫他么?他想回答,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太累太累了,身边的声音如此焦急,带着熟悉的气息和生疏的关怀,那份真挚,掺不进任何杂质,能让人尽情沉溺一次,就一次。
“我没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沉住身形。“这里是你练武的地方?”
钟情寒见他没事,似乎长舒了口气,“恩,这里是小时候练武的地方。”
“小时候吗?”
“是啊,”他扫开一处带着薄灰的软榻,领着季默声坐下,慢慢地环视着房间。“我没怎么见过我娘,你知道,她是韩家的人,很早就不在了,而我爹没过多久也失踪了,小时候我一直住在这里。”
“一个人?”季默声的心被拨动了一下。
“是啊,一个人。”他缓了眉眼,“不过,并不觉得寂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微微一笑,“这院子让我觉得亲近。”
他淡淡说着,毫不在意的语气,可是季默声知道,那样的一段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父亲母亲均不在身边,两家甚至隐有世仇,一个不大的孩子独自生活在这样一个小院子里,和幽禁又有什么区别,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却无端背负了父母的责任,其实,很不好受吧。
他知道这人根本不屑怜悯。所以只是轻轻握住那人的手,这不是同情而是怜惜。
钟磬寒回以一笑,眸光温暖,“没事,其实过来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小时候待的地方,不然总有人说不了解我不是。”他一把拉起季默声,“走吧,我们去后面看看,后面有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季默声轻笑起来,“我还真想看看咱么钟少爷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一丝不苟。”
绕过前厅,沿路有古旧的灰尘的味道。
钟磬寒缓缓走在前面。
“让我猜猜吧,猜猜哪间是你的房间。”
“好啊。”后者笑得饶富兴味。
季默声的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一扇门上,没有犹疑猜测,莫名的笃定。
挥手一指。“是这间。怎么样,对不对?”
钟磬寒的眼里露出讶色。“你怎么知道。”
季默声一笑。“我说是感觉你信不信?”
钟磬寒以为他只是说笑,也不在多问,先一步推开了门,也失掉了后者渐渐转为深思的眼。
真的只是感觉,不过是想要试试,想不到真的一猜即中,他竟然觉得,这地方熟悉地仿佛来过了无数次。
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来才对?
“默声,你在发什么呆,进来吧。”
“啊,好。”收起疑虑,他带着微笑踏进了房间。“这里很干净啊!”
“恩,这里不比前院,我有定期来收拾。”
“你自己?”
钟磬寒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认罗!
季默声慢慢观察起房间里的摆设,忽而一笑。“还真不像你的风格,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啊。”
这房间居然布置地很是温馨,摆设也是柔和居多,与他现在的居所那种明朗大气的风格迥然不同,实在很让人惊奇。
钟磬寒的脸色一黯,似乎有些微微的失神,又瞬间恢复过来。
“默声,你过来。”
季默声依言走到床边,钟磬寒从敲了敲床板,三下。
居然是一个暗格!
他取出一个红色锦缎包裹着的盒子,慢慢解开,盒子很是精致,上面还有细致的雕纹,古旧却显然被精心保管着。
修长的指缓缓挑开盒盖。
钟磬寒拿起一团依然被红缎包着的东西,递给季默声。
“是什么?”
钟磬寒轻轻笑了起来。“我娘留给我的,送给未来媳妇的。”
季默声一愣,脸上忽然有些不自然,伸手接过,却没有打开,只是紧紧拽在手里。
钟磬寒坐在床沿,将他拉到身边,双手圈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腰上,灼热的气息透过不算厚的衣衫触到皮肤,季默声忍不住动了动。
这人!
“你不打开看看?”
“是什么宝贝?”他语带笑意。
“是块玉佩,不过比不上暖色值钱就是。”
季默声笑了一声。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握着那块包着红缎的玉佩。“只要我觉得他值钱就好了。”
安静的房间里,长久的肌肤相贴,开始生起别样的味道。
季默声的唇瓣荡开一抹笑意,弯身拉开他。
轻轻低唤着他的名字。“磬寒……”
唇瓣相贴,投入渐深,随着双唇吸吮的力道加重,相拥的身体隐隐传来的颤动更深地挑发了□,长久才缓缓分开,却早不若先前清明。
自从承认了彼此以后,两人也并不避讳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从来都没到这一步,即使是吻,也是互不相让的吻,男子之间的情,总是想要掌控和拥有的,他们两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在这一刻,在这间屋子里,季默声忽然升起一种感觉,好像朦朦胧胧地想到了什么,接触到了什么,手里的这块玉佩,火热地仿佛快要燃着手心。
面前的这个男人说‘我们可以在一起,’‘我钟磬寒与季默声早已情逾知己,誓言相守一生,’
他渐渐收紧了手臂,身体慢慢滑下,与他真正的相拥,他渴望拥有,竟也希望被这个男人紧紧拥抱。面前的这个人曾经对着天下人起誓,永不相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停驻在他心里的人,十多年的追逐实在太累了,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好好休息。
他闭上眼,感觉欲望将自己紧紧的包围。
回想起初时种种,深深的爱怜与□涌现,轻启唇瓣,再度以唇轻轻含吮而上。
钟磬寒似乎是惊于他的退让,竟在这个关口怔了一怔,而后动作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刻意的放纵让腰肢变得一阵酥软,虽仍强自撑持着身子,四肢却已有些乏力地轻颤起来,他环住他的颈项,神智亦已渐趋迷蒙 。
唇渐渐滑向优美的侧颈、指潜入衣中恣意流连,衣衫已然松垮,领边亦随之露出了大片肌肤,那醉人的莹润色彩进一步加深了诱惑。
他就这么任由男人以唇舌纵情索要掠夺,直到心神恍惚间,那温热宽掌悄然潜入裤头、一把包覆上下身隐然勃发的欲望为止。
“磬寒……磬寒……”
“声……声……”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靠近。
伴随着指尖的撩拨揉弄,技巧的套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季默声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甚至作为一个探子少不了流连风月的经历,可是,只有这个人能让他失控到这样的地步,只能感觉到身体被一波接一波被推向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磬寒……我……你……”感觉到指间的力度,□时,那个字被悄然地隐没在唇齿间。
因过度刺激而脱力身子带着微微的颤抖,“这姿势……真不公平。”这时居然有了玩笑的心思。
后者却也顾不得了,紧抱着怀中躯体的双臂一松,带着他慢倚到了床上。恍恍惚惚之间,只觉得身上这人的喘息越来越重,汗意慢慢渗了出来,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知道他一直忍耐不过是为了等他的答案,季默声心里一暖,“你做吧。”话音刚落,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唇舌的留恋,手指的挑动,直到,刺痛清晰的穿透身体。
纵已竭力放松身子,躯体结合的瞬间、那撕裂般的痛楚却仍让他疼得几欲昏厥。那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动作,转而舔吮他的颈背,碰触他的耳廓直到他慢慢适应。
季默声抬起埋在手臂里的手,尽量均匀地吐气,表情渐渐舒展。钟磬寒静静地注视着,欲望之外的眼神居然是奇妙的复杂,叹息了一声埋到他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