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啊……”银俯下身,用手环住小狮子,“对不起呢,不知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和乱菊结婚,是有原因的吧?”
日番谷的眼神黯淡下去。
“按你想的去做好了。不过……”银轻笑着说,“小狮郎你可是我的人,所以,不许她碰你哦。我会吃醋的。”
一丝浅浅的红晕瞬间浮上脸颊。“你……你说……说什么呢……”
“小狮郎,你不能阻止我和蓝染的对立,知道吗?所以,别勉强自己。”银露出一贯的笑容,“现在,我可是把阿散井卖给白哉了。白哉是不能不帮忙的哦。”
日番谷露出笑容。“他是……”
“我把他骗来的。然后,白哉就摸摸嘴巴吃了他……”银趴过去,轻轻咬了咬日番谷的耳垂,引来日番谷的惊呼,“就好像……我迟早要把你吃掉。”一脸无辜,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说出这样的话,银笑得格外满意。
“所以,别担心我斗不过蓝染。”
“银……”刚才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银在说话,努力睁开眼睛,也只听到最后一句,似乎提到了蓝染。现在听到银还是坚持要和蓝染对立,知道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日番谷心里沉甸甸的,害怕却又高兴。感觉心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温度。
“还有吉良,”市丸银主动提了起来,“我没有办法把他也还给你了。不过,我要你知道,小狮郎,吉良的死是我的错。你别再把这个也背在身上。所有这一切,我会承担的。你只要好好的站在我身后,好吗?”
眼泪就这样突然从眼眶里滑了出去,掉在白色的被褥上,沾湿了一片。
“啊啦,小狮郎,小孩子才爱哭哦。”银俯身,温柔的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不许看!”把脸埋进银的衣服里,日番谷顾不得去为银说他是小孩子的事情而生气。他现在只想放下一切,好好的哭一场。
“傻瓜,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痛的。”市丸银用力按住小狮子的银发。终于哭了吗?也好。哭了会轻松些。接下来的,就交给他好了。罪也好,罚也好,他一个人背负。
白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市丸银小心的呵护着日番谷,仿佛他是一件脆弱易碎的瓷器。日番谷则缩在市丸银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了。只是眼角还带着泪痕。白哉清楚,至少这一刻,两个人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银轻柔的抱起日番谷,放到白哉怀里,眷恋的在日番谷额头印下一吻。才抬头看着白哉。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白哉大人。”
白哉没说话,抱着日番谷离开。
白哉送他回家的时候,急得跳脚的雏森和乱菊若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一定会杀了他。谁叫他受了伤还偷偷跑出去。
后来醒的时候,还是被雏森狠狠的念叨了一番。乱菊的脸色也很难看。
或许是由于长时间积累的压力突然释放,也许是因为伤痛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突然安心了,疲惫终于爆发。
日番谷整整睡了两天两夜,一直昏沉沉的。隐约觉得,乱菊她们进来看过他,喂他喝水,给他换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次,突然在黑暗中听到似乎是清音的声音。清音很激动,叽哩呱啦的说着什么,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他没有听到回答。他很想出声,叫清音别吵了。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一个音节。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声音就消失了。他又睡去。后来,醒了,就没看见清音。
乱菊端来餐点,雏森监督他全部吃下去,才满意的离开。
其实,日番谷还是觉得头很痛,只是看到乱菊和雏森一脸疲态,就没说出口。
他感觉自己不是睡醒的,更像是被别人拿东西砸晕了后,爬起来的。后脑那里一直痛得要命。要不是没伤没疤的,他真的怀疑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被人打晕的。不过,摸到那里,还是觉得头皮刺剌剌的痛。
乱菊问他要不要洗澡。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这大概就是身为血族比人类优越的地方。
进了浴室,日番谷无意中瞟了一眼镜子,随即惊愕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在左锁骨下方有被爪子抓过的疤痕?疤痕很新,应该就是这两天的。可是他一直睡着,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个疤痕来?难不成睡梦中自己抓了自己?怎么想都不可能。
“乱菊?”
“少爷,怎么了?”
“呃……没事。”难道要去问她,他身上怎么多了新的伤疤?揉揉太阳穴,日番谷头痛的更加厉害。一伸手,发现手臂上居然也有这样的痕迹。
到底怎么来的,这伤疤!
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乱菊在外面敲门,深怕他又晕倒了。日番谷只得快点出去。脑子里却死死的记着这个古怪的事。
这个时候,雏森喊他们下楼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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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小心啊。”蓝染就坐在雏森身边,端着茶杯,微笑着看着日番谷和乱菊走下楼来,“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
“他呀,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有和乱菊吵架吵成这样的!”雏森接过话去,故意狠狠的瞪了乱菊一眼,“真是的,还说要结婚……”
乱菊则愧疚的笑了笑。
“坐吧。”日番谷很讨厌这样。明明四个人都心知肚明,却要装作谁都不知道。他拉着乱菊在身边坐下,故意不去理会蓝染。
“既然冬狮郎决定了,那就没办法。不过,”蓝染若有所思的看了乱菊一眼,“乱菊小姐还是要学一些必要的礼仪呢。”
“这个我会负责的。”雏森叹口气,“接下来就有得忙了。还有,乱菊,你也该学着改口,别叫小白少爷了。夫妻之间,听得多别扭啊。”
“叫习惯了。”乱菊有几分尴尬。他们之间所谓的婚礼,不过是一场不能逃避的闹剧。自己对日番谷没有这个意思。日番谷的心里就只有市丸银。偏偏两个人还要故作恋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怎么看都极其滑稽。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雏森你还不是偶尔会喊蓝染大人么。”日番谷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匆匆打断。
雏森瞪了日番谷一眼,不再说话。
“那个……清音呢?”日番谷始终有点在意。清音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像个孩子似的,单纯的很,说话也很直接。但是脾气是很好的,即使被毫无道理的责骂也不会生气。可是他却在梦里听到了清音如此激烈的语调。直觉告诉他,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做梦。
“不是在房间里休息么?”雏森头也不抬,“照顾太累了吧。她一天一夜没合眼。”
“不是啊。”乱菊诧异的回答,“清音没有回房间。我还以为是小姐您让她出去办事了呢。”
“哎?”雏森抬起头,“没有啊。”
日番谷皱起眉头:“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就这样不见了吧!”
“我昨天晚饭的时候还见过她。”蓝染想了想,说。
雏森和乱菊面面相觑:“我也是。”
不祥的预感几乎立即涌上心头!日番谷几乎是跳了起来。“马上找!清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那么久的!”清音跟父亲多年,即使生病也没请过一天假!
管家被吓到了。蓝染低声吩咐管家后,管家才匆匆跑了出去。屋子外面乱起来。显然在调派人手,寻找清音。
“清音她……和谁吵过架么?”或许只是他做梦……日番谷压下心头的不安。
“没有啊。”雏森和乱菊异口同声的回答。清音跟了他们那么久,没见她和谁红过脸。“小白(少爷)你怎么突然那么问?”
日番谷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不对!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
沉默笼盖了客厅。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
管家见鬼了似的冲进客厅,指着门外,气都喘的厉害。“蓝染大人!那个、那个……您快去看看吧!清音……死了……”
日番谷第一个跳起来,冲了出去。雏森和乱菊连忙追了上去。
“这件事,不要外传。你吩咐所有人闭紧嘴巴,知道吗?”蓝染看到管家点了点头后,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清音的尸体是在水井里被发现的。但不是被淹死的。是被杀了之后扔下去的。伤口被水泡得肿胀变形,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确认,清音是被血族所杀。
她一直瞪着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不肯将眼睛闭上。
雏森惊叫一声,和乱菊抱成一团。乱菊拥着雏森,和当年浮竹离开的时候一样,盯着清音,目光没有移动。仿佛要把清音这个样子深深刻入脑海。
“混蛋!”日番谷捏紧双手。他早点记起来就好了。或许……不,或许就不该把清音留下来。她原本都该结婚嫁人了!
蓝染很仔细的检查着尸体,不气不急,良久才缓缓的说:“看来凶手的身手不错。看上去,清音几乎毫无抵抗能力。也许是认识的人,事出突然……嗯,不过,不愧是清音,还是做了顽强的抵抗的。你们看,她的爪子是伸出来的,上面还沾着一点点血迹。应该是伤到凶手了,不过,恐怕只是划破皮……”
恐惧感瞬间掩埋了日番谷。他没理由的想起,自己身上没有缘由的伤痕。真的只是划破皮而已……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清音和人吵过架……他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蓝染看着日番谷苍白的脸,笑了笑:“别担心,冬狮郎,我们会找到凶手的。”
日番谷瞪着书上的字,强迫自己专心的去阅读。这是前几天,夜一在酒会上塞给他的,说这是身为四大血族贵族之一的必修课程。
“我等血族,诞之初,嗜人血,以为生存。遭人厌弃,隐于暗。浑噩度日,唯唯诺诺,恐性命之忧。然我族之尊者,横于世,统全族,以期立足。人皆惧之,尊为王者。血族得安于世。尊者退,求隐匿。然我四贵,嫡出尊系,倚血之力,导引本族。使得世人皆不敢轻慢之。尊者之德,盖不能忘。唯我四贵,得见尊颜,尊之为上。上言之,不得泄其密踪,唯恐世人慌乱……”(某S的古文造诣实在有限,将就一下吧。如果看不懂,就请54。)
扔下书,日番谷站起身,望着窗外,烦躁的走了几步,又回到桌前坐下,拿起书,胡乱翻了几页,看到最后有一张人物全身画像。从服装上来推断,应该至少是个贵族。但是偏偏上半部分画像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涂黑了,压根看不到脸。
看不到脸?清音那双不肯合上的眼睛就这样跳进了日番谷呈真空状态的脑子。
再次扔下书,日番谷没有力气再去看了。
没有缘由的伤痕……出现在这个莫名的时间。他是唯一觉得清音出事前和人争执的,却只是在梦里……所有这些都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可遗留在身体里强烈的情感提醒他,这事真的发生过。
蓝染那句别有深意的话,让日番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战栗。就好像蓝染看见了什么一般。他几乎不敢面对自己心底的恐惧。可是,蓝染的话逼得他不得不去想。会不会……是他杀了清音?
不!不是!随即又自我否定。他一直睡着,乱菊不可能离开他身边很久,所以不会是他。而且他为什么要去杀清音呢?没有理由!
除非……
突然又想起前几天阿散井说过的话。银以前被涅萤利操纵过。但是银至少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却毫无印象!
不会的。没有什么除非。
谁会想要控制他,谁会想要对清音不利。若是说蓝染,那不可能。因为整个事件中,唯一不知情者就是清音。她快要回去结婚的事实,让他和乱菊、雏森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蓝染不会对一个不知情者出手。要是说蓝染想杀了银或者乱菊,日番谷觉得还可信些。
思绪又走进了死胡同。日番谷不得不回去坐下,让自己有些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下。
真是可笑!他居然会怀疑起自己来。大概是因为有种隐隐约约的东西埋藏在心里,让他不安,觉得恐惧和害怕,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日番谷突然又不希望自己一个人待着了。虽然几分钟之前,他把乱菊赶了出去,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若是乱菊在眼前喳喳呼呼的,或许他还不至于去想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日番谷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打算去找乱菊。门一开,赫然印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大猫。“乱菊?”她居然还待在这里没走?
乱菊的脸色不太好,似乎在竭力隐藏着什么事情。但是又似乎很想说出来。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了?”日番谷有点惊讶。乱菊一向大咧咧的,嘴巴总是很快。几乎他的糗事都是乱菊抖漏出去的。
“少爷……”乱菊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
“呃,什么?”日番谷反而被乱菊炯炯有神的目光吓到。
“清音的事……”
日番谷尽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是他知道一定很失败。因为,乱菊刚鼓起精神,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后,迅速萎靡。
“……我希望,您不要太在意……或许,只是个意外……”乱菊突然大声起来,“您也振作一点!这幅样子会被别人笑的。亏您还是浮竹大人的后裔!不要丢浮竹大人的脸哦。”
“你什么意思!”腾的火起。眉头再度紧锁。
“意思事说您真丢脸啊!居然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乱菊哈哈笑起来。
“松本乱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全部!”乱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全部!全部给我挖出来好了!”
“哇——”乱菊转身就跑。“暴力!野蛮!明明就哭了……”
“你还说!”抹黑的本事倒是一流!
远远传来乱菊的笑声,日番谷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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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皱着眉头,看着碎蜂:“你确定没有听错?”
“是的,夜一大人。的确是清音死了。”碎蜂回答,“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亲自去证实。虽然蓝染大人家里一直封锁了消息,我还是见到了清音的家人,确认了死讯。”
“不能公布也是正常的……”若是浮竹的原族人,听到清音的死讯,都会产生疑惑,何况清音又是被杀的。这必定影响蓝染的势力基本盘。
“蓝染什么反应?”夜一最关心的是这个。
“蓝染大人只是吩咐下属不要多嘴,特意嘱托清音的家人消息不要外传。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每天还是老样子,工作,休息。
“其他人呢?”以蓝染的脾气来说,这样的反应倒没有什么不对。
“也都正常……不过,”碎蜂带着疑惑说,“那个日番谷少爷的反应有点奇怪……”
“奇怪?”夜一眨眨眼睛。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反应……”碎蜂看到夜一正盯着,连忙说,“对不起,夜一大人,我把个人感觉带入工作了。”
“不,碎蜂。”夜一笑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哦。多亏了它,我才能继续坐在这里呢。”伸手抚摸碎蜂的脸,碎蜂脸红了。
“碎蜂,把这个消息告诉浦原。要他转告那位……已经开始了。”夜一沉思片刻。或许,这只是交响曲的前奏而已。更激烈的暴风雨还在后面。“不,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夜一大人?”碎蜂有些惊讶。她一直没有见过夜一大人和浦原口中的那位,只觉得两位都很尊敬那个人。“要我陪您去吗?”
“你去一趟白哉家。告诉白哉这件事。”那样,市丸银就会知道这件事了。算是她送的小礼物,给他们示警。若还是大意的以为,蓝染会继续容忍下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话说回来,那个小家伙倒是挺对她眼的,不然她就不会把那本书给他了。那位的事情,让小家伙多少了解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吧?
而且最近,那位一直很不高兴啊。是因为关心则乱吗?
夜一叹口气。以前。蓝染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地位和权力上,不论是明刀明枪,还是阴谋诡计,都能预测。现在,蓝染的心思有点奇怪,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种改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好事。因为族内的斗争可以暂时得到平息。可是,她总觉得蓝染越发危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