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就想不通了。
四儿看李义在墙上左敲敲右看看，上前拉出他的衣服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义听了一笑，看着四儿的眼睛都高兴得能发光。
"......是谁在外面？"
刘洺遥听见墙缝外的动静，一边踩着水一边走过来。感觉漏光的缝里隐约有些风声在响动，连忙低身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再在这牢里呆一会，不会泡死也被臭死。
"洺遥？"
"是谁？！"
虽然听不清楚，可那隐约是唤的自己的名字，刘洺遥眼前一亮，无端端地想着一个人，竟弯了弯嘴。
"是我，......我和四儿在外面，刚刚也去了公馆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可以出来了。"
"明天？！"刘洺遥扶着土墙，有些不安地摇头，"不行，......今天我必须得回去。"
"再忍忍吧，......他们要见了杨光的电报才放人。"
"......一整晚......"
"嗯，......洺遥，四儿说那个水牢里左边有一处高地，站上去的话应该能好些。"
"......你们......"
"什么？"
"......没什么，你们走吧。"
刘洺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欲言又止，不过那一会确实有很多话想跟那人说，可一张嘴却不能发出声音。直到那人走了以后，......自己又开始后悔，心里有什么在作怪一样不断地后悔。
眼看外面的天色慢慢变暗，刘洺遥摸到高地，勉强能背贴土墙坐上去。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石块，黑黑的，就像快要沉下来一样闷人。无论是那个气窗还是膝盖以下的水，都让自己慌张无比，想找个浮木抱紧了它，或者是有谁的手能伸进来让自己握着。脚下的水渐渐没有了颜色，变得越来越黑，就像有东西会从里面爬出来拖人下去一般恐怖。
刘洺遥抱着双腿，咬牙让自己不发一丝的声音，......不能叫，不能哭，不能动。
刘洺遥死命睁开眼，不能发一点儿声音。
一有声音，就怕了，......就会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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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遥，......你不在？
刘易文微微睁开眼，看着床边。......这一天，已经看了许多人，......爹，娘，绍恩，......可最想见的人却迟迟不来。
......自从睁开了眼，就再也没见过。
"易文，你难受就叫出来吧？"
周翰进房，一眼就看到那人气息奄奄地睁眼苦笑。
刘易文遥遥头，口齿不清地说，"不行，......洺......洺遥会听到，他听到了就会担心......不好。"
这一摇头让鼻间一热，又涌出了一股血，......流下了嘴角都是一口腥甜，连两人平时交颈缠绵的锦被都染成了红色。
周翰连忙找东西来擦，可越擦就越多，多得连自己的手都被染红。
"易文，......四儿说洺遥明日一早就回来，......只要日出，易文，只要等到日出就好。"
"日出？"刘易文茫然的说，"日出，......周围全是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日出？"
刘易文低笑，伸手去摸穿过窗口的光，看自己的手在那之中变得模糊，消退。
......然后就是之后到来的黑夜，......渐渐来，再也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入夜了，......成都睡了，人睡了。
刘易文渐渐闭眼，做了此生最后的一个梦。
在梦里，春风吹绿了柳岸，锦官城又见芙蓉开。
桃花带进千年的雪水，从山上一直流到人间。
云飘，雾又起，船舷边的水把芦苇荡开。
山青，花又飞，游园外的灯把红穗点燃。
......整个成都都是那么的美。
晓天分长短，只影人未眠。
静水止流哉，前蓉淡朱颔。
白娥穷觞止，蓝岐正当辞。
待到霜花落，顾盼杨柳时。
......顾盼杨柳时。
刘易文一边哭一边笑，在梦里是个撒野的小崽子，......把一生的笑都笑够了，一生的眼泪也哭干了。
最后摔碎眼前镜子一般的月亮，那人才舍得从月亮中出来。
趁着夜色未高，睡意未浓，悄悄地回来。
烛火未化，西风未起，那人笑着，挑着高高的眉站在面前，
说他已经趁着夜色，......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