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olo第三年,金希澈突然宣布退出艺能界。
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是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节目录制间隙。
摄影棚里到处是人:灯光师、道具师、服装师不停来往穿梭,场工被指挥着搬运各种东西;化妆师一边在手背上配色,一边询问经纪人的意见;俊朗的mc端了一杯水,倚在矮桌旁跟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三五人谈笑风生。
是电视台内随处可见的,有点纷乱但不失有序的场景。
希澈坐在临时提供给他的专用高背椅上,略微疲惫地闭了闭眼,睁开时,忽然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这些曾令他好奇、着迷、为之忍耐和努力奋斗的一切,在睁开眼睛的奇妙一瞬,对他而言,没有理由地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金希澈于是决定隐退。
违约金他勉强能够支付,纵使经纪人和公司一千一万个不乐意,最后也只能放行。
那之前,他还跟每个前Super Junior的成员通了电话。
"哥?!可是,可是哥不是说过喜欢站在大家面前,让别人能认识自己吗?"有丽旭这样一直记得自己梦想的孩子;
"认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吗?不再考虑看看?"也有像正秀这样担心,劝自己不要轻率决定的;
"那之前一年的兵役不是白服了(注1)?"有搞不清重点还愤愤不平的赫在这样的;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支持你。"还有韩庚这样,不论如何都选择站在自己身后的朋友。
打给基范时,他正在片场,杂音很多。
"哥,什么?"
希澈重复了一遍。
那头没了回音。
片场里的各种碰撞、吆喝声渐渐扬起来,试图从小小的话筒里钻过来。
这一次没有催促,希澈也静默着,慢慢听那头细小的呼吸。
就在他恍惚觉得基范的呼吸已经弱不可闻时,另一端响起熟悉的男低音:
"嗯。"
只有一个"嗯"字。
希澈竟也不着恼,说:"我打算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出去做一次旅行,再回来就回江原道定居了,也许种种田什么的。"
说到最后自己轻轻笑起来:回老家种田,刚出道接受采访时曾作为自己的梦想对着镜头说过,没想到有一天可能梦想成真。
他说:"好。"
没人说话,有一点尴尬。
然后基范又问:"去多久,有计划吗?"
"可能一年左右吧,大概定了几个国家,没有细想。"
"哦。"
"回江原道以后,我能去看哥吗?"
希澈笑了:"废话。"
"我是说经常去看。"
"......来吧。"
那之后马上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接着,连告别演唱会或像样的fan meeting都没有举行,金希澈只最后更新了一次cy门板,就拖行李箱跳上了飞往南美的航班。
"花瓣们,花,要开到天涯海角去了。"
注1:设定希澈在 SJ末期服兵役(那时也27左右了),早晚都要去,这样回来时正好赶上解散新闻,关注度可以更高一点--反正SM是怎么赚钱怎么来= =。
设定服役等级是四,即"身体较健康可以参加一年简单的军事训练",并不是乌鸦希大人身体不好,而是希望SM可以利用曾经受伤的腿做点文章(很多艺人都这样)。
好吧柠承认是心疼公主,舍不得公主去参加那种两年的现役......
可是为什么觉得如果是基范的话,现役也没关系呢= =......明明更爱他囧。
#2
希澈在南美呆了四个月,然后去了美国,接下来是北非和欧洲,最后是南亚和东亚。
回到韩国,时间距离他告别舞台已经过去两年半。
两年半,多少新人辈出旧人不闻,希澈如愿以偿在江原道过起了默不惊人的生活。
他当然没有真的种田,以前多少留的一些私房,加上旅游一路零工赚得其实不少,希澈盘了一爿书店,请了两个帮工,自己在偏僻点的地方买了栋半旧的小平房,过起名副其实的小日子。
成员们陆陆续续来了,羡慕一下他那两年半的肆意快活,慨叹一下平常人的悠闲生活,再回忆回忆组队时的美好时光,抱怨抱怨眼下娱乐界的惨烈现状。
希澈躺在自家后院葡萄架下的竹藤椅上,懒懒地听着唠叨,笑得好不得意。
而一直忙戏的基范,也终于在他安定后一个月,抽出时间来了。
门牌号码因为觉得"有碍观瞻"而取掉了,希澈怕他找不到地方,站在门口等。
其实左右都有号码,一条小巷子,怎么会找不到。况且之前其他朋友都顺利上门。
希澈想着,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摇头笑笑。
这几年一直和队员们保持着联系,和基范虽然没有频繁通话,一两个星期总会有一封邮件,在网络上也可以看到他的活动。
但毕竟隔开了三年,联系也一直不咸不淡,会有什么变化呢?
希澈怀着这样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的心情,站在下午五点的光景里。
秋日的下午五点,正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微风轻且暖。光线是蛋糕橙的,斜打在石灰墙上,染出暗金色的影子。空气里尽是暧昧又舒畅的味道。
基范在这一派温柔里出现在巷口。
却还是那半点也不温柔的造型:
搭在肩背上的大红书包,一顶深色鸭舌帽,样式普通却修身的黑背心和黑仔裤,两耳里插着IPOD白色皮线的耳机,走路有点漫不经心地晃悠。
夕阳没有给他打什么镶金边的轮廓,也没有映衬地他辉煌有如天神,倒是把裸露在外的胳膊,照出了好看的橄榄色。
远远看见希澈,他高举手臂挥了挥。
结实的、橄榄色的手臂,被夕阳扫出油画一般的质感。
希澈看到了他白亮的编贝般的牙齿。
#3
走到跟前,两人拥抱。
"哥。"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拥抱和气息。
一切竟然没有丝毫不同。
不生疏也不刻意,他们仿佛还在一起,从未分开,不过早上出门赶了不同的通告而已。
基范摘了帽,希澈领他进屋。
这是客厅,这是卧室,这是书房,这是厨卫,这是阳台,这是最满意的后院......一一看过。
房子其实不大,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得也随意,角落里四处可见希澈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也因为随意,反而处处透出一股"家"的温馨味道。
希澈自豪地展示了自己一路淘来的那些宝贝,并郑重向他重新介绍走前交给韩庚照顾,现在胖得面目全非的希范。
基范一直沉默但认真地听,还笑眯眯地跟懒洋洋的希范握了手。
最后他转过头来问:
"哥,我的床呢?"
"?"
"以后会常来看哥。......有空就会来--没我的床怎么行?"
希澈沉默好一会,仔细打量他,审视地看他的眼,明白他没有玩笑的意思,于是用力敲他的脑袋:"知道了--臭小子,要交房租的!"
基范歪头看他,眼睛变成月牙儿。
#4
其实基范也不算常来,毕竟是还在活动的艺人--一个月多则四五天,少则半天,才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希澈的竹藤椅上。
但他每个月总会来,哪怕只有一晚,也会住下来。起先希澈给他在书房安了张床,后来嫌他一个月也睡不了几次,放着既占地方又妨碍打扫,干脆又卖了。
那之后基范来了,就跟他睡,跟当年在小宿舍时一个样:一条薄被,面对面,头抵头,膝碰膝。
说些有的没的。
两个人都能很快睡着。
偶尔的偶尔,基范会有长一点的空档期,分一半去美国,另一半,则全部留在希澈的竹藤椅上。
基范实在喜欢那张藤椅,来了就往上面一躺,半天不见起身。希澈常常抱怨:"我的藤椅为什么要给你坐!我坐哪?!鹊巢鸠占,这叫鹊巢鸠占!!"
这样发脾气,基范也只会笑得更开心,眼睛都眯到看不见。最后自己还得莫名其妙地给这臭小子泡好花茶放在椅边。
希澈后来买了一把没有腿的黄色毛绒躺椅。基范说和葡萄架的风格不搭,希澈白他:"你懂什么~这叫混搭,时尚!"
那张躺椅长着短毛,手感非常柔软,椅背还可以掰来掰去,基范嘲笑说:"好像毛毛虫。"
--希澈把花茶放到小几上,忍。
他说服自己,忍让,忍让,不和小孩计较!
可基范早就不是孩子,他是一个27岁的、站在fans的尖叫声中不再耳红的男演员。
希澈要到很久以后才肯发现,忍让,只不过因为心疼这家伙每次回来时一脸难掩的疲惫,因为顾惜他在藤椅上舒展开身体时那一瞬的放松,因为不得不心软,当他赖着不愿起来时眉眼间难得一见的顽皮和娇憨。
而等他承认这些原因时,想要心甘情愿地忍让,也再也不能。
#5
大多数时候,气氛还算祥和。
天气好时,他们会躺在葡萄架下:两把躺椅并排摆,希澈看书,基范打PSP,希范蜷在希澈的肚皮上睡它永远睡不完的午觉。
希澈看累了,基范就停下来陪他说话,两个人东拉西扯聊一聊。三五句若不对盘,希澈跳起来打得基范满地窜。
被打扰好梦的希范蹲在椅子上瞪他们,喵喵地表示不满与鄙视。
那一刻,阳光被稠绿的叶子一点点碾碎,时间被不说话的风慢慢糅长,画面被黑猫咪珍珠般溜溜的圆眼睛,定格在小小的一方葡萄架下。
有时候他们也窝在屋里看电视。基范告诉他屏幕上艺人们的近况,希澈随时补充自己的"毒"家火星评论。
"这是YJP的人,朴美玲,出道不久所以哥才不知道。除了这个还跟申东晔前辈搭档主持<有,没有>......"
"你看看根锡现在瘦成什么样了?排骨!不对,排骨大家都喜欢吃呢,他这样下去能看吗?......"
"好像还有一档广播节目。在SBS碰到过,不拿正眼看人,话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
"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不能再瘦了,减肥也不会比我漂亮的--是我太好看了弄得他现在对美女搭档都这样没反应吗?"
"卸了妆其实很不好看,皮肤不好,眼睛也小,血盆大口......"
"......基范......"
"......眉毛还不如不长,就鼻子能看,据说还是因为动过刀子......"
"......基范,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八卦的= =......"
--像这样,两个人老是说些其实完全不相交的话,还深得其乐。
也许能一直这么说下去。
一直这么说下去的话,即使是不相交的话,也不错吧。
有次希澈说到一半,看着基范的侧脸,开始呆呆地想。
"看什么?"
"啊?"
"知道了,因为是哥的理想型,所以百看不厌吧?"
"要死了!"
"啊,轻点......轻点,打坏了哥到哪里去找这样中意的脸呢?"
......基范,也有这么贫嘴的时候啊!
#6
事实上其他成员也来,得空了还会结伴逗留几天--好几个都在这里住过。
只是很难碰到基范也在家。
但总会有这样的时候。
终于某天,东海、英云、始源、韩庚、钟云和基范,六个人竟然有两天的空档期撞一块。大伙一商量,如此百年难遇的机会,不碰碰头简直太可惜--两天的时间,旅游稍嫌短,索性都卷铺盖去骚扰希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