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修改版)----卡门青德[上]

作者:  录入:12-13

"呀!原来是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吓死我了!我以为......"他颤颤巍巍伸手擦擦头上的汗,"我我只是过来拿东西。那个......既然你们不方便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对於他这种没义气的行为,应以暄报以一声冷哼後就没有再放在心上,而是不耐烦地转向自己身上的家夥:"你还要趴多久?重死了,快滚!"
"打死也没关系是什麽意思?"颜芮没动,而是撑起身子就著那麽进的距离瞪著他,严肃地道,"为了避免你们犯罪我必须纠正你,正确的是‘针对正在进行的暴力侵害可以实施无限防卫',也就是说刚才那种我没有实施暴力侵害也没有反抗的情况下你们打死或者打伤我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然後露出非常纯真的笑容:
"那你现在压在我的身上还按住我的双手算是怎麽回事呢?吃男学生的豆腐就这麽高兴吗老师?"
颜芮这才顿悟自己之所以会被当成流氓打的理由,顿时觉得自己身下压著抓著的,仿佛一块柔软的烙铁,烫得吓人。当即被烫到般撒手放开他,紧接著迅速翻身挪开,哢嚓哢嚓,应以暄的宝贝CD又在他的长手长脚下阵亡不少。当下就恶狠狠坐起来,凶巴巴向肇事者看去,只见那肇事者涨红一张脸,满脸歉意羞答答地瞧著自己,当下就又滋生了打人的冲动。
谁想看著他举起的拳头,颜芮的表情马上变成严肃,看著他,好像在宣誓一样,非常郑重地:
"坏掉的CD我会全部赔你。"
"怎麽赔?臭钱我可不要!"
似乎真的是非常心痛那些东西,少年头一次露出在乎什麽的表情。
"......对不起,我会想办法,先去吃饭吧,真的很饿,再不吃下午没力气上课,算我拜托你,我任你宰还不行?"
放软的态度和咕咕叫的肚子同时作用让应以暄放弃了揍对方一顿的想法,再一看他干挨了卫远华一顿扫把头灰头土脸狼狈得不得了的模样,思绪渐渐转到了别的方向,也就不知不觉被对方拖进学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中式快餐店。
目前在第38篇

迷途5、过招
建档时间: 10/27 2008更新时间: 11/06 20085、
颜芮研究著手上从应以暄地板上的一干CD碎片里面整理出来的专辑名单,一筹莫展。
能找到、确定的他在网络上已经下了订单。
偏偏有些是CD是自己刻录的CD,他能从碎掉的盘面上抄下来的只有一个专辑名称,有的还不是通用语,在网络一查,有重名的CD还真是多得不得了,更有的根本是绝版──连唱歌的人都作古了能不绝版吗。
他去问过他一次,结果得到的是轻蔑和不信任的冷笑,和"算了,你找不到的。"当下就刺激了他的自尊,给自己定下了就算是找上一辈子,用MP3转录也要还原他那些CD的目标。
於是他在实习和准备论文的同时又多了个活儿。
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搜寻的时候,忽然记起陈兰加入的社团是学校一个名叫现代音乐研究社的社团,於是想说不定她能有点线索。
把名单给陈兰发去,他今天继续在青中与一帮小鬼搏斗。
应以暄今早上按时来上课了,因为早上有英语阶段考试,可那小孩考著考著就睡著了。
颜芮和余凤负责监考,余凤似乎对应以暄倒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情景视若无睹。
颜芮独自盯著他看了半天,终於火起,咚咚几步冲到最後一排,照著睡觉的小孩後背就是轻轻一下。
卫远华见状,忙也捅捅自己的同桌。应以暄抬头,睁眼看看惶惶的同桌和自己上方那张因为强忍怒气眼见就要变形的脸,噗通,倒下去埋头又继续睡了。
"应以暄......考完了你再睡!"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颜芮牙缝间蹦出来的,因为不想影响别的同学考试,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点可怕。
"那个......交卷的时候我会叫他......"卫远华缩缩脖子帮腔道。
"那个时候叫他有什麽用?父母交钱让你们来学校不是睡觉的!"
卫远华埋下脑袋继续做题,不再吱声,颜芮继续瞪著闭眼安睡的小孩:
"应以暄,起来。你对得起辛苦的父母吗?"
应以暄忽地站起来,冷冷瞧著他:
"少讲大道理,我用自己的钱来上学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够了!"说完一把将自己的卷子从桌子上抓起来扔向他:"我交卷,可以睡了吧!"
说完便向教室外面走去。
颜芮忙抓住他:"等等你去哪里?"
"回家睡觉。"少年甩开他,没好气地道。
"上午的课你不上了?"
"有你在就听不进去。"
酷酷地扔下一句话和气得七窍生烟的颜芮,应以暄就这样大摇大摆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开了请假条,走出了校门。
***************
"小颜老师你也真有勇气,还是去招惹这个班的影子统治者了啊?"
课间只有两人的休息室,余凤走过来半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
"什麽?"颜芮从埋头批改著的英语试卷上抬起头。
"班长背後的可怕幽灵,那个应同学。你难道不知道?班上没人敢惹他,老师也都尽量不想管他,我早就跟你打招呼不要接近他,你根本没听嘛。"
"不敢惹?为什麽?"这小子虽然打架挺厉害可班上体格和身体素质比他好的多的是不是麽?就说卫远华吧,也比那小子高了半个多头。
余凤给自己泡了杯茶在他旁边坐下,托著下巴想想道:
"可能是本能吧......我也这麽觉得,惹了他不会有好下场。他的四周散发著让人让人因为猎奇心理想靠近但又会不由自主感到畏缩和强大压力的恐怖磁场。"
"没有那麽夸张吧......"据他观察,虽然板著脸的时候多,但是这小孩其实也没有太严重,偶尔还是会跟同学交谈笑闹的,只不过笑起来没什麽心肺就是了。
"是你太迟钝了,或者是因为你也是超级帅哥呢?"
"什麽?"
"要是被那孩子骂一声丑八怪我多半会不想活了。"
"什麽?"颜芮不解地看著余凤。
余凤看看他,又喝了口茶,看著窗外,最後才慢悠悠道:
"我以前认识他,不过好像他没认出我。"
颜芮意外地抬起本来已经埋回试卷上的眼睛,惊讶地看著她。
"我那时候才大一,在一个志愿机构做义工,在那里见过他。不过因为名字不一样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是他没错,脸和性格年龄不协调成这样的小孩不多见。所以我才叫你小心点。"
"怎麽回事?"
余凤笑笑:
"你知道上一届心理系那个系花吧,就是燕飞红,曾经被他当面说是‘丑八怪老太婆',气得差点去整容。"
"啊?"颜芮脸上出现空白的表情。那位系花他见过,大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那位系花总是出现在他们的课堂上旁听,还有几次就坐在他旁边,此後也有几次找他出去玩,不过他因为没兴趣也没时间就谢绝了。至於长相......他就记得妆化得有点浓,香水有点呛人。
要是排除性别认真来论长相的赏心悦目度的话......她和应以暄,还真是没什麽可比性......因为差太远。他也不认为去整容就能赶上这个差距。虽然脾气糟糕透顶,不过小恶魔的那张脸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打个满分的。
不过,这两个人是怎麽扯上的?
"哈哈,本来不应该透露的,不过还是告诉你一点吧,那时候我工作的是家免费儿童心理咨询和辅导机构,燕飞红也在那里兼职,那小孩是那里的常客经常由她负责所以就发生这件事了。虽然这孩子意外绅士地不会对女工作人员动粗,但是还是经常会因为反抗所以吐出杀伤力很强的禁语。最後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良心发现还是终於厌了被心理医生围著转,忽然某天就康复了,当然所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假装的,不过只要他不再光顾不管怎样都好,於是就拿著那份心理测试表对他母亲说,好了你儿子没问题了不用继续接受心理辅导了。"
说到这里,余凤顿了顿,担心地看著他,
"就这样,据我观察,这孩子现在好像也没什麽实质的康复,你还是别去惹他──即使可能你被骂了丑女也不痛不痒,或者被他施与暴力也能反抗逃脱,不过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丑女"当然不痛不痒,我又不是女的,可是他骂"变态",我还是很受打击的。颜芮有点郁闷地想。
暴力麽......这麽说这小子三年前就这幅暴烈的德行了。可是闹到被送去进行长期心理辅导,也还是夸张了点吧?既然如此,为什麽他又是一个人自己住呢?因为心理问题?可他觉得这小孩除了有点不按理出牌其余也没多大毛病啊,上次还让他撞见扶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年人过马路呢。
"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想起什麽似的,余凤又叮嘱他道。
"知道了。"颜芮笑笑,埋头继续批改自己负责的试卷,一低头正好瞧见手上的卷子,姓名一栏笔迹优美有力地写著的名字:应以暄。
字写的真的不错啊,横平竖直,笔锋又不失洒脱刚劲,要是性格也稍微像这个字或者那张脸一点就好了。不无遗憾地想著,他埋头认真批改答案,准备迎接一个惨烈无比的分数。
奇怪的是,这份提前了近一半的时间交上来的答卷,竟然是全部完成的!
颜芮翻看了几次,真的全部完成,就是後面的作文部分字迹不像姓名栏那般优美,有点潦草,看得出来是图完成任务几下子飞快写完的。
心想:哼,你几下子随手写完了是没错,可答案不正确有什麽意义?
当下埋头就飞快批阅起来。
一小时後,颜芮对著面前的试卷上"应以暄"三个字旁边一串鲜红的阿拉伯数字99发呆。
扣那一分是在最後作文上,他挑了半天毛病,也就揪著一个用得不是很规范但是可以忽略的介词和一个黑团。可没有考试规定不能把写错的字打成黑团啊,所以他对著那个可以忽略的介词犹豫半天,狠下心扣了个1分。
下午班主任就拎著卷子找到他:"小颜你看哪,这里是不是扣得太严啦?这种卷子其实得满分也没什麽的。"
"可这已经是全年级最高分了,"颜芮瞧著她,"您说过这次的考试很难,要拿满分是不可能的。我听说全学年这次的平均分也才73不是?"
教英语的班主任一听,语气顿时激动起来:"不错,可我们英语教学组的几个老师都看了,完全可以打满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颜芮点点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道,"那我先去看他们的自习课了。"
"小颜......"班主任似乎还想说什麽的声音在背後被风刮散了,满腹心事的颜芮也没注意。
走廊上遇见余凤正往办公室走,看见他就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
"谈判结果怎样?"
"什麽?"
"改分啊。"
"你说应以暄的?"
"对对,就是那小魔头的。在还没进入电脑程序前田老老师说想让你改回满分,你改了没?"
"没。"
"什麽?"余凤的脸色微微起了些变化,伸头看看他身後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小声道:"你太不给田老师面子了吧!"
"那个介词虽然照习惯用法是没有问题,但我们的教学大纲要求的是标准语法习惯的培养。"
"你太死板了。"说完,余凤靠向他,声音更低:"关键是这分对於班级的平均分和排名非常重要,就差那一分哦,我们班就不用排倒数第一了,这关系到田老师的奖金呢。她能不紧张麽?你啊,也小心田老师给你的实习评价来个不合格或者只来个合格,你这两年就白努力了。别忘了你是申请提前毕业的,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你的实习各方面和论文不能拿到全优,你就还得回去继续读个一两年。好好想想吧。"
说完,余凤拍拍他就走了。
颜芮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地觉得不太舒服。
一想到以後的人生也成天得这麽算计著八方讨好,他就觉得其实活著真没太大意思。
他摇摇头,走进教室。
下午的自习课那小魔头倒是在,难得老实地趴在课桌上做作业。知道对方晚自习就会消失,颜芮把他叫到走廊尽头一间空置的教室,一杯热水和一把药片就被塞进了应以暄手里。
"吃,不吃我就去告发你在外面打架还殴打实习老师的事。"
"真没出息的威胁。"小魔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但心底却是相当不悦,可以说对方揪住了他的弱点──他不想被开除。
"是是,我没出息我卑鄙,拜托你快吃了。吃完我就不来烦你了!难不成你害怕吃药?"并没觉察到自己无意中踩中了对方的弱点,颜芮仍然不自觉地唠叨著,情绪有点低落。
"切,少来激将法,就算不怕也不是什麽招人喜欢的东西!我吃了啊,吃了你就消失!"
可对方即使表情不爽但还是几天来首次吞下了一大把药片的举动很快就治愈了颜芮低沈的情绪,他满意地收回杯子,摸摸对方的脑袋笑眯眯地:
"晚上一起吃饭。"
"去,没空!"应以暄不满地拍开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目光很快落在对方手里自己刚才因为意气用事接过去一口气喝光的水杯上,皱起眉头:
"你的杯子?"
"对。"颜芮低头看看,没什麽问题啊。
少年立刻皱著脸露出夸张的後悔表情:"呕......胃要烂了......"随即呕吐状捂著嘴奔出教室。
颜芮在後面气得想跳脚:"应以暄,你别太过分!我的杯子干净得很!刚特地洗过,别人要喝我还不给呢你这小、小坏蛋!"後面三个字因为不习惯也不喜欢骂人,低得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晚上的晚自习时间,应以暄照例缺席。
不知道为什麽,颜芮看见那个空著的位置,就像心里缺了个角般的难受,他把这归结於自己教师的责任感。
因为晚自习找不到人,医生按疗程开的药每天也不能按时吃完。伤口目前的状况更是没机会查看。对方的防线太强了,他光是想靠近就得耗尽心力。
他最多能在学校揪著他逼他吃下两顿。这小子精神得一点也看不出来腿上有伤,可颜芮知道,那伤没那麽快好,何况这家夥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腿当回事似的硬撑著,一旦发生感染,状况只有更加恶化。
但他在下了自习後去他的住处找过,根本没有人。
想出去找也不知道从什麽地方找起,问了和他关系最近的卫远华,卫远华似乎也完全不知道这家夥晚上在哪里,干什麽。
那个周六晚上他又去了,还是没人,就干脆拎著药包等著,等啊等,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坐在那扇小小的门口睡著了。
应以暄回来了,在黑暗里面摸向门口,一脚就踹在他身上,被绊了个跤不说,下巴还磕在了他脑袋顶上,来了好一个亲密拥抱,当下吃惊又吃痛,接著就怒了,对著黑暗里的不明物体就是一阵乱踹,直踹得颜芮从美梦中惨叫出声:
"住、住手,是我!"
"你谁啊?"
"颜芮!"
"切......阴魂不散。"虽然不是欢迎的声音,好歹是没有再使用暴力了。
结果颜芮带来的跌打药全用在了自己身上。
就连平时逼著应以暄吃的药也被分了一分出来,应以暄笑眯眯地瞧著他面目全非的脸,把刚烧开的水给他倒了一杯:
"吃吧。真抱歉啊我的杯子不太干净,不过请放心我也轻易不给人用的,就连主人我也很少用哦!来,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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