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才不稀罕敌人的建议。"
他但笑不语,慢慢爬了下去。
"讨厌的家伙。"水残努努嘴,小心地往左边移了几公分,他不是相信裴煜说的话,他怎么会信他呢?只是这边的空气比较好而已,好到可以听见气体之间摩擦的声音......怎么可能?
"该死!"这明明是砖瓦断裂的声音嘛......
"嘭"地一声巨响向四周传播开来,在庭院里忙活的众人惊呼着朝发出声响的地方靠拢。
待扬起的尘埃渐渐散去后,水残抱着肚子躺在一片残砖断瓦中怒吼,不,是哀号着,"裴煜......我要宰了你。"
"轻轻轻......轻点,好痛!"
"这样也痛,那样也痛,你还算不算是男人啊!"上官弥把药一摔,火大地说。
"不然你去摔摔看!"他已经够委屈了好不好。
"喂!"上官弥掐紧他的腰,"我肯帮你擦药已经是你三世修来的福了,你还敢有什么意见?"
"我只不过让你动作轻点,哎呀......痛痛痛......"
"你说啊!"居然跟他大小声,活腻了真是。
"......小的不敢。"水残认命道,脸部已呈现相当程度的扭曲。
"还有呢?"
"谢主隆恩。"
"这还差不多。"他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身旁那张苦瓜般的脸。
"喂,小弥。"水残侧过头看向窗外。
"干嘛?"
"我们休战好不好。"之所以转头是因为不想看他的表情吧。
"为什么?"他声音僵硬,体内却迅速流窜过一丝窃喜。
"啊?"他张着嘴,傻不咙咚地看着他。
"啊什么!"上官弥伸出手将他的嘴合上。
"我从没考虑过你会有除了‘好'以外的答案。"
"你......"这只猪头,"算了,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去哪儿了?"他想知道,因为即便装得再怎么无动于衷,但内心仍是该死的介意,在乎极了。
"我在朋友那里睡了一晚。"他是在关心自己吗?水残莫名感动地看着上官弥,谁知却被他怒气腾腾地瞪了回来。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话中蕴着满满的酸气,但迟钝如水残者自然感觉不到。
"他叫星臣,你应该也见过的。"他诚惶诚恐地表示。
原来是那个变态人妖,"他,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吧!"比如说断袖、龙阳之辟,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渔猎男色......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踹人,有时还会说梦话。"水残没做他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
不是同性恋就好......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会踹人?"
"因为我经常被踹到......痛......好痛!"话说到一半,腰间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击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巨痛震得他连舌头都开始颤抖起来。
"哦,不好意思,刚才没拿捏好力道。"上官弥一脸无辜,心里却早已把水残咒个半死。
"你的‘不小心'差点让我永远下不了床。"太可怕了,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我都说了不好意思你还想怎样?"
这小鬼!"痛的半死的明明是我,你干嘛比我还大声!"水残不服气的回吼。
"是啊是啊,我笨手笨脚什么事也做不好,你有本事喊你的星臣来帮你抹药啊!"比大声?他难道会输给他吗?
"我也正有此意。"一个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居然敢给我这么说!"上官弥气红了眼,一把揪起水残的领子作势就要扁下去。
"不......不是我说的。"他指指门边,以眼神示意盛怒中的上官弥高抬贵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男一女正抱胸倚在门边,男的身着丝质衬衫一脸清冷,正是他们家的管家大人,女的身着墨绿色长衫,上面以今线绣着一条絮絮如生的龙,那妖艳的脸--不就是他最讨厌的变态人妖吗?
上官弥饱含怒气的视线射向裴煜,仿佛在职责他怎么随便就把人给放进来。
"这种事我来做就好,怎么能劳烦上官大少爷呢?"星臣一脸媚笑,很顺手地接过上官弥手中的药,又很顺手地将他推出屋子。
"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他的地盘,那个死人妖凭什么自作主张......
房门"砰"地一声在上官弥面前合上,将他与裴煜隔绝在了外面。
"还痛吗?"星臣将手覆在水残的腰上,温柔又不失力度地慢慢按摩着。
"怎么不痛?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好倒霉哦。
"还好只是扭到腰。"他渐渐加重手上的力道,"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知道了拉,臣......"
"少拿这种腻死人的口气对我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忍不住赏他一记爆栗。
"痛......痛......"这家伙!在人前装得跟贵族一样,在他面前就像流氓。
"好了好了,赶快换一边吧。"他催促着。
"是,大人。"水残乖乖翻了个身。
"喂,把衣服脱了。"拉得他手酸。
"可是我会冷......"
"自己动手要是要我帮你?"他挑眉,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强硬,为那张过于女性化的脸增添了几分英气。
"我自己脱!"开玩笑,交情再好也要有个限度吧,没必要把未来老婆的权利也分给他。
"动作快点。"星臣看向那扇木门,勾起一抹艳笑,外头的那个人,怕是要气疯了吧。
"你轻点哦!"水残退去衬衣。
"啧,越来越结实了嘛,真令人羡慕。"
"快点,你没瞧见我快冻死了?"
看你能忍到几时,上官弥,星臣呵呵笑着,"别急,我很快就会让你热起来的,我来了哟,小残残......"涂满金色药膏的指头同时抹上他的胸。
水残倒抽一口冷气,"你的手指好冰。"他还是比较喜欢小弥温温热热的手......
结实的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门外,上官弥面色铁青地看着床上的那两个人--
水残赤裸着上身平躺着,星臣则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交叠覆着他的小腹,柔顺的长发披了一身。
暧昧!岂止是暧昧,简直就是淫荡,不只上官弥,连已经成年的裴煜也几乎不能适应这太过刺激的一幕。
他他他......他们居然在他的房里做出这么有违社会伦理的动作来!
"给我滚出去!"上官弥低着头,口中逸出一句让人听不大真切的话。
哎--呀!好可怕的小朋友哦!星臣一个翻身,动作优雅地下床,他拨了拨颈边散落的发,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小弥!"水残傻笑,他似乎有些理解上官弥的怒气何在了,可是......呵呵......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很愉快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现在......他的脸好吓人,臣那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裴煜,把门带上。"
"是,少爷。"裴煜露出一个在水残看来极其阴险的笑容,随即轻轻地把门关上。
这扇门的里面,一场风暴即刻降临,床上的那个人,请自求多福吧......
"叮咚......叮咚叮咚......"
"请问有什么事吗?两位警察先生。"隔着巨大的雕花铁门,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绅士有礼的开口,"鄙姓裴,是这里的管家。"
"我是巡警CJ181202。"其中一人亮出证件,"这位是我的同事,刚才我们例行巡视的时候听见这儿有惨叫声,所以赶过来看一看。"
"惨叫声?"裴煜微笑,"是这样的,我们家少爷每天都要喝猪骨汤,刚才一定是厨子下刀不够快,才让那头猪叫得特别大声。"
"不知能否让我们进去查一查呢?"骗谁啊,当他没听过猪叫?杀猪咧,杀人才对吧!不妨告诉你,你爷爷我家以前也是杀猪的......
"这里是私人住宅。"
"我们有维护治安的义务,开门!"啧,大门倒是挺气派的,还有这铭牌,镶金的吧,上头上官两个大字金灿灿的比太阳还要刺眼......
上官!两个警察瞪大了眼睛,上上上上......官?
裴煜拉开铁门,"说得对,身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配合警察先生执行公务也是我们的义务不是吗?"他笑得谦逊极了,声音则像是低吟的风。
"不......不用了。其实我们刚刚上任不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处处......处理,再见!"两个警察慌慌张张的一溜烟跑了。
"那下次有空来喝茶哦。"裴煜笑着向他们挥手。
直到两人走远,他才敛去笑意来到上官弥的房门口。
"咚咚咚。"
"谁。"里面传来上官弥的声音。
"少爷,你小声点,连警察先生都上门来了。"
"放心,他不会再叫了。"门突然打开,上官弥自一片金色的阳光中走出来,"进去把他拖走,别弄脏了我的房间。"
裴煜臻首,再次抬头的时候他不禁哑然,这......这简直太太太凄惨了,地上横躺着的男人是水残么?已经完全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了嘛!
"看来少爷的醋劲可不小呢。"他失笑,蹲下身的时候却发现--电脑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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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针锋相对
有了上官弥的暴力事件作为插曲,也算是又为水残的保镖任务增添了多姿多彩的一笔,虽然结果是他足足有一个礼拜下不了床,但好歹经过这件事,两人之间总算有了点进展,光是他们不再动不动就吵得天翻地覆这件事,就足够让所有人早晚三炷香了。
不知不觉中,春意已渐渐取代了严冬的寒冷气息,痊愈后的水残更是将心思放在"监视"裴煜的身上。
对于他这种神经质的表现,上官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他说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二来他正在开发一个新的软件,没时间也没精力与他多耗,所以只能随他去了。
反观上官弥自己,这段时间,他非但足不出户,而且总是神神秘秘地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只"召见"裴煜一个人,这让水残很不是滋味,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更留意裴煜的行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裴煜,绝对有问题。
但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几乎如影随形的盯梢却没有什么效果,沮丧的同时,原本总是精力充沛的身体也因为天气的回暖而愈渐疲乏。
好比现在,午后的阳光披洒在身上,还有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带来阵阵倦意。
水残趴在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盹儿,睡着的脸如同猫儿一般傻傻的,却不乏可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的愈加安静起来,静得居然连鸟叫都没有。
"真羡慕你。"裴煜托着茶盘经过,看着他的眼中却流转着一丝哀意。
谦恭的表情不自觉淡了下来,清俊的脸此刻看上去毫无生气,如同无意识的娃娃一般。
他举步端正的上楼,伸手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
轻轻扳动把手,裴煜将门拉开一条缝,侧身闪了进去,动作快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管家。
楼下的水残突然睁开眼,炯亮的眸中迸射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如同看着自己锁定的猎物逐渐进入攻击范围那样,兴奋异常。
灵舌在上唇兜了一圈,他一反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倏地立起身,他尾随其后也悄悄跟了进去。
选了离门较近的橱作为掩护,水残置身其后,双目紧紧盯着裴煜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弯着腰,专注地盯着显示器--泛着幽幽蓝光的屏幕上头滚动着一列列的公式和图表。
虽然看不懂那是什么,但水残知道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资料,说不定与他要调查的鹰眼系统有关。
可裴煜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他的目的应该是要取代上官弥成为上官家的继承人才对吧。
水残面露疑惑,而这时的裴煜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并关上了电脑,他抽出软驱中的磁盘,准备离开。
无暇再做思索的水残只能现身挡住他的去路。
裴煜显然一楞,似乎没想到会看到他。
"你没想到吧,我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像个孩子般,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的神情。
"是啊,我没想到。"裴煜大方的承认,脸上是古井不波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与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说的那句话把你吵醒了。"裴煜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责怪自己不该那么大意,杀手的警觉性很高,尤其是睡觉时一般都是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即使......
"错!"水残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了几下,"我这个人一旦睡着了可是雷打不动的,但坏就坏在你用了迷香。"他屈指敲了敲鼻子,里面掉出来两个白色的软纸塞,"而本大爷碰巧对花香过敏。"唉......要不是因为这两点,他早就当上首席杀手了,哪还轮得到帝尧这家伙?扼腕啊扼腕!
"......"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你心思再缜密也有难逃我法眼的时候。"他恨不得仰天狂笑,只是碍于现状只能选择斯文一点的表情,"套句星臣的话说,就是狐狸再狡猾,也要栽在猎人的手里。"
"原来我在你的眼中仅是只狐狸。"他不禁哑然。
"我管你怎么想,总之是你自己向上官弥坦白还是要我压着你去,选一个吧,我已经够仁慈了。"
裴煜掏出磁盘,"这里面刻的资料正是关于你要找的鹰眼系统,我把盘片给你,你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上官弥的事。"
水残突然伸手去抢他手中的盘,却被裴煜一个回身闪过。
"你不是要把东西给我吗?为什么要躲呢?"
"因为你的眼神根本没有要与我合作的意思。"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说废话了,你不想自首的话我压你去。"手刀劈出,以腕为柄,以指为刃。
裴煜险险的躲过,却还没有放弃游说,"我们之间没有利害关系,就算有,我也不会是你的敌人。"
水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幽邃的瞳如暗夜中的狼眼一般充斥着嗜血的残酷,"能连续躲过我两次攻击,可见你并不弱,快动手吧,我讨厌胜负未知就先向对手讨饶的人。"
裴煜在他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下持续后退,一身白衬衣已经被全身渗出的汗水浸湿,"我不是在向你讨饶,只是劝你不要太冲动,我不是你的敌人。"
"上官弥身边的一切可疑份子都是我的敌人。"
"你要我怎么说才会相信我?"他几乎吼出声。
话说的太急,闪躲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一个不小心,水残已欺近他的胸前。
糟了!裴煜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再采取行动也来不及,他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水残的拳落下。
预计的冲撞却没有到来,再度睁眼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一只紧紧握住的拳停在距离自己胸口一公分的地方。白色的衬衫已循着螺旋的方向破了个拳头大小的洞,洞的周围呈现淡淡的焦黑,而那层薄薄的衬衣底下的皮肤却未见任何擦伤的痕迹,依旧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