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静好,看着高楼大厦的闪闪亮光,套用现在一句俗气的话说,一切都是浮云,除了段小兵,繁华大上海的一切,都是背景。
当然,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外滩、南京路转。
上次说的那个与我非常要好的同学来上海,我领他去外滩散步。
那时,东方明珠刚破土动工不久,我们就沿着外滩的爱情墙慢慢地走。
满天的彩霞,圆圆的落日,金丝般的斜阳,秋天的上海外滩,清爽迷人,风吹得人很舒服。
我们看到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沿着爱情墙,有说有笑。
有对情侣倚墙搂腰倚肩,呢喃细语,看着落日余晖渐渐落下,在海面泛起粼粼波光,他们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还有对小情侣走累了,干脆脱鞋靠墙坐着,女孩的脚伸到男孩的怀里,男孩轻轻为她足底做着按摩。
每个生动的片断都让自己陷入止不住的想念。
我想起,和段小兵激情完,他会抄起我的腿放到他的膝盖上,手法熟练地给我捏脚后跟,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可能,这些温馨场景让我同学也非常感触;也可能,他正在爱情道路上遇到一些困难和挫折。
喝了酒的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来,代雄弼,我们也在这谈情说爱。
我吓一跳。
他却笑了,笑着笑着,眼圈突然就红了,靠在我肩上,咽咽哭起来。
引得一些人驻足观看。
我理解他的苦楚。
他喜欢上我们学校大他一轮的某离异女教授,面对他大胆还疯狂地追逐,碍于世俗的眼光,女教授躲躲闪闪,甚至告到了系里,系里一怒之下将其开除。
虽然说同性之爱,是狭缝中的爱。但,尽管是狭缝中的爱,毕竟也在狭缝中绽放过,哪怕是短暂地,绽放。起码,绽放的那一刻,是美的。
他呢?
他的爱,在狭缝中,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一把火烧烬了。
纵火者,竟然是自己所爱之人——我们曾多次劝他放手。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就想,有机会一定要带段小兵过来,我们一起坐在爱情墙上,也把他弄哭,让大家围着我们看。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上海外滩防洪墙早已荡然无存。那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也移居加拿大,而我心里要带段小兵去上海外滩把他弄哭的诺言也一直未实现。
我再回到学校,已差不多是学期快结束了。
回去的前一天,我给段小兵打电话,告诉他哪天几点到火车站等我。
想到不久就可以见到他,我兴奋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等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火车上的30多个小时,显得是那么漫长和难熬。
晚上还好说,一觉醒来的白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太阳晃悠悠升起来,再晃悠悠落下去。
思念就像月饼的边缘,虽然曲曲折折,最终也要团团圆圆。
到站那天,风很大。
走出站口,我放眼望去,到处是急匆匆赶着回家的人。
我站在出口,想着马上可以见到段小兵,我颤抖着身体,盯着广场那盏硕大的钟,看着它慢慢地,一小格一小格跳动。
咚咚咚,时间定格在九点。
听着钟鼓楼长鸣的钟声,我突然感到,这是多么愉快的短暂瞬间,大概类似幸福感吧。
我甚至还感到有一丝紧张。
我在想,段小兵变样了吗?
看了看明朗蔚蓝的天,觉得这两三个月的分离,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
恍惚间,一个用风衣后面的帽子遮着脑袋的人跳到我身边,哎呀了一声,用怪怪的普通话说:“先生,要住宿吗?”
我赶紧摇头:“不,我等人。”
那人却一把拎起了我的行李,说:“先生,走吧,我帮你拿。”
“干什么啊你!”我一把夺了过去,狠狠瞪他一眼。
“靠,飞飞,你竟然认不出我来!”那人终没忍住,恢复了正常语气。
听着那熟悉而迷离的声音,时间就像一段被遗失光波的再现。而当他掀开衣帽,朝阳的光芒打在他的脸,我楞住了。
段小兵!我失声叫着,脸上却露出熠熠生辉的欣喜。
他歪着脑袋,坏坏地笑,脸上满是流光溢彩。
“靠,去你的,敢骗我!”我反应过来,一拳打了过去。
他没有躲闪,我刚打过去,他就反抓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看,眼里闪动着夺目的光芒。
“你车呢?”广场上人来人往,我赶紧抽回手,掩饰心里的乱。
“走,在那边。”他拎起行李。
广场上风很大,我们走着,却不觉得冷。因为我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不浓不淡的,类似檀香的气味。
偶尔转头打量他一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他脸上有一团红彤彤的光。
来到一辆面包车跟前,他放下行李,打开车门。
“靠,段小兵,行啊你,都开上车了,哪弄来的?”我又捶了他一下。
“厂子车间的,我师傅帮的忙。”他上车把行李塞到后座。
我跟着钻进车,并迅速拉上门。
他刚放下行李,我像一颗上膛后扳机的子弹,迅速猛冲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这么久才来,我耳朵都快冻掉了,快,让我暖和暖和!”
“哪有,我等一个小时了。你刚从站口出来,我就看见你,不到一分种我就跳到你身边……”他紧紧回抱着我,倒在了最后一排的座椅。
“还说,你竟然会开车,还瞒着我。”我有种谎言被揭穿后的无话找话。
“我早就会啊,读技校时学的。”他定定看着我,眼睛闪着湿漉漉的光。
突然,我觉得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身体都仿佛是海,可以溺死我的深海。
我的身子不由已就往这深海里陷。很快,我感受他的热烈和蓬勃。很快,我听到自己用小到纹蝇般的声音说:“靠,你硬了,我想摸摸!”
“好!”简单的一个字,如神明的圣谕。
隔着裤子,我触着他的“昂然”,那种跳动的气息,就像玫瑰花一样令人陶醉。
很快,我不满足,越过屏障,顺着他结实的腹肌,进入手指的是一丛茂盛的森林之草,细细长长的、柔柔滑滑的,就像摸在一块自然长成的芬芳春草的润地。
就在我逐渐失去意识,沉醉在手中这片芳草时,突然,有人敲玻璃窗,问:“这车拉客吗?”
我惊鹿般从他身上弹起。
段小兵拉开车窗玻璃,冲那人摆摆手,说:“接客,不拉客!”
我听了吃吃地笑。
开车的时候,我说你接客不拉客啊?
他没明白过来,说,恩,接客,接你这个贵客。
我继续逗他,哦,他也是客,你可以接啊。
这回他明白过来,反逗我:“哈,就他?那么老!要长得像你,有你这么年轻,那么帅,我可以考虑考虑哦。”
哈,我也笑了。
我说:“美吧你,挑三拣四的,长得要像我,还要我这么年轻,这么帅,上哪找去,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代雄弼。”
他说:“对啊,所以,这辈子,我就接你一个人的客。”
“切,谁稀罕你!”我捶了他一下,开心得却像一朵盛开的花。
“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段小兵乐呵呵地接茬,继续说,“飞飞,把头转过来。”
干嘛?
“我要好好看看,好好稀罕稀罕!”
这不算是多煽情的一句话,我却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把遮风的围脖将头和脸盖住。
段小兵瞅我一眼,说,靠,怎么还挡上了?
我说有什么看的。
他把头伸了过来,调侃道:“还不好意思?要不要我给你找块大红布?”
“找大红布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给你盖上啊,然后,我就直接把你接回家。”他哈哈一笑。
“好啊,你去找。”我将他一军。
“找着了你真盖上?”他反将我。
“没问题!”
“真跟我回家?”
“没问题!”
“哈,我身上就有,现成的。”他笑嘻嘻说。
“靠,不会吧,真有?”我开始搜身,搜了一番,没找着。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我捶了他一下,说:“靠,哪有啊。”
“内裤,我内裤是红的。”他看我一眼,嘿嘿地笑。
“去你的!”我拍了他一下,开始扯他的内裤。
刚用力,他身子就夸张地左右晃,“啊啊”地叫着。
哈哈,我们一路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家小区的大门口。
他帮我把行李拎上楼,我问他想不想进去坐坐。
他说想。
我说那就进去。
他摇摇头,说,我得把车送回去,怕我师傅着急。
我把新买的围脖取下,套在他脖子上,我说,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他笑笑,靠过来,轻声说:“这是你的盖头,不要了?”
“去你的!”我推了他一下,继续说,“送你了!”
“好咧,真好看,我天天围着去上班。”他说。
我笑了,进屋时,他突然靠过来,一把拉住我。
“飞飞!”他喊我一声。
“怎么了?”我问。
“没事,就问问明天几点过来接你?”
“中午吧,中午十二点,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好!”他快速下楼,围脖随着他下楼的节奏,在他胸前波浪般翻飞。
059.
洗完澡,我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去了趟学校,交照片,填表格,研究生保送算是尘埃落定。
这一次,段小兵没有捉弄我。
赶到学校门口,他已等候多时。
看见我,他从面包车下来,斜靠在车门的位置,围脖末端的长须被风吹的袅袅飘动。
迎着太阳光,他张开双臂,想拥抱我。
我打掉他的手:“靠,你怎么又开车来了?”
他说:“今天休息,我们主任同意了,一会我就送回去。”
我把买的礼物拿出来。
“什么啊?”他问。
“上海带回来的,给小虎子。”
“靠,那么大老远。”
“你也有。”
“别乱买,我什么也不缺。”
“买都买了”我接着问:“去哪?
“我家啊,你不是给小虎子买礼物了吗,他这两天一直念叨你呢。”他一个响指,发动了车。
上车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新鲜香皂的味道。
想必,他是刚洗过澡出来的。
那香味混着他身上檀香的味道,很好闻。
又是有说有笑,一阵风,到了他家,踏进院,我一下呆住了。
“靠,段小兵,你家盖新房了?”我惊喜尖叫起来。
他不说话,一上一下掂脚,得意看着我。
“走吧,进去看看。”见我还一直楞着,他拽着我的手,进了那间新屋。
“怎么样?”他双手叉腰。
“恩,不错。”我四周打量了一下。
除了他师傅那辆摩托车,设施略显简朴,但布置得很温馨,尤其靠床的那面墙,刷着一片蔚蓝大海的图案,一只鸟在大海的上空飞翔,海岸边还种了不少树。
走近一看,竟然是无脚鸟和榆钱树。
亏他想得出来!
难怪电话里,他总是问我关于大海的事情,问我海水是什么颜色,天空蓝不蓝,有没有什么鸟儿在海面上飞。
“我哥过来了,我把原来那间屋子让给了他和小虎子,在这边加盖了一间新的……飞飞,你都不知道我们速度有多快,一个星期就弄好了。”他眉飞色舞地说。
“靠,怎么不告诉我,电话里你也没说。”我给了他一拳。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从后面搂住我,手指伸到了我皮带的位置,在我耳边喃喃着:“飞飞,我想死你了。”
声音深沉而迷离。
我侧着头,脸贴着他的脸,像两只分开很久的小麋鹿,耳鬓厮磨着。
段小兵准备得很充分。
被褥、床单和被罩全是新换的,电热毯插好了电,褥子很是热乎,炉子也烧好了。还有,他哥哥在望江厂找了份临时工作,正在上班。他妈领着小虎子出去买东西了,段小兵说他又列了份长长的清单。
换句话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我上床了。
我坐在床沿,摸着厚厚的被褥,用手指在上面划着圈圈,就像是画着这段时间来对他的渴望和思念。
段小兵定定地看着我,呆呆地笑,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
突然,他神神秘秘说,飞飞,你等等!
他起身,在衣柜里找什么,找到后放在身后,诡秘一笑,说,飞飞,你闭上眼睛。
干什么?我问。
你先闭上!他说。
可能,他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吧。我呐呐想。
刚闭上眼,他就快速窜过来,把什么东西盖住我的脑袋。
睁开眼,眼前通红一片。
我掀下盖头,一看,竟然是一块红布!
“去你的!”我拿着红布拼命抽打他。
“哈哈,盖头揭开了,我要动手了!”他扑了过来。
我们在床上滚成一团。
段小兵像只狮子,迫不及待撕着我的衣服。
当我赤身裸体真实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奋力压在我身上,用力在我的肩膀上咬,力气真是大啊,两排深深的大红印,我甚至听见了牙齿咬破肌肉表皮发出的断裂声。
他疯狂地亲着我,肆虐咬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掐我的肉。
他没了矜持,揪住我的命根,张开嘴就咬,像饿疯了的人看见面包一样。
那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只不过,段小兵把时间提前了,他说他等不到天黑。
激烈地碰触后,他慢下了节奏,亲着我的耳垂。
老婆!情到深处,他呢喃地叫。
第一次,我听见他喊我老婆。
我感觉不可思议,我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不说话,不好意思地笑。
我狠狠扯了扯他下面,他哎哟一声,说,你刚才盖红布了,还揭开了,在我们老家,你嫁给我了,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我嫁给你了?”
“嫁了!”
“然后呢?”
“然后得圆房!”
“圆房?”
“对,圆房!”他一下翻到我身上,开始模拟男女行欢的姿势,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动着,做着热场。不一会儿,他一只手指开始试探那个部位,刚用点力,我就啊地叫出了声。
“很疼?”他手指停止了试探。
我说,不舒服……就刚才那样,你趴在我身上动,也可以圆。
他说那不是真圆。
我说你以前不都这样吗?
他说今天不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
他说今天你是我老婆。
我笑了,以前不是你老婆?
他也笑了,以前你是我未婚妻。
哈哈,我笑得更厉害了。
飞飞,你等等!他下了床,取了个香皂盒过来。
你这是?我不解地问。
先润滑润滑!他说。
看来,今天是逃脱不了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我下床,从包里拿出人体润滑剂,这是我特意从上海带回来的。
说起很有意思,那天,我上完课,在街上走,路过一拐角,看见有家店铺外面立着醒目的滚动白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