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说没有。
“我才应该是岳勒国的太子，我才应该是岳勒国将来的国主。”
“就因为你是那或荻的儿子？”
“清荣，这个名字不是你随随便便能叫的。”
“我叫怎么了？那或荻！那或荻！那或荻！”
十皇子的目光里充满怜悯，在月光之中显得悲凉而神秘。“不要这样叫你父亲的名字。”十皇子滑下床轻轻把我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那或荻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父亲，我的弟弟。”
第 22 章
百骸穿寒流，因为极度的寒冷我居然出汗了。
“苏庆松是父亲的老部下。为了收养你，苏府上下也受了不少的苦。尤其是你母亲，公孙夫人。”十皇子抱着我，如同进入了一个全是海贼王的国度。
“清荣，你在发抖？”
十皇子搂着我在床上坐下。“从苏庆松要你跟着我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太子点名要的伴读为什么推给我？见了你我才恍恍惚惚明白，这是苏庆松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让我联合苏府夺位的机会。为了证明苏府的诚意居然还把你带给了我。”
他看着我笑了，然后接着说，“直到看见公孙夫人的纸条，我更确认了这一点。”我一愣，那纸条不是娘暗地嘱咐我的话么？
“其实开始我也觉得那是夫人在暗示我、太子、十二皇子都好男风的事，后来苏庆松给我传信儿让我好好想想纸条上的意思，我这才明白老爷子恐怕是把纸条掉包了。夫人确实是想告诉你要注意我们三个，但是公孙夫人不会粗心大意地把十二写成一二。苏庆松的意思是：十皇子，除掉大皇子、二皇子、太子，大事可成。断开是除掉，不是断袖，因为只有十不是断开写的。”
我无颜面对柯南和金田一前辈！这十皇子的智商真不是盖的！
一阵沉默之后我问到，“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仿佛被逗乐了一样，十皇子点点我的鼻子尖，“你当然是父亲和公孙夫人的孩子。苏浊瑜是你的养父，公孙渡龙是你的舅舅。”
剩下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得出来。恐怕当时诛杀或荻皇子全家的时候，明德帝发现兄长还有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的身份比较特殊，他的母亲居然不是正式册封的妃子还和江湖扯上了关系。老爷子作为老部下一心想力保旧主子的血脉，其次还可能出于保护苏府地位的微妙心理于是收养了苏小公子。并且让我的漂亮娘嫁给了爹，顺便还默认了爹和舅舅的关系，让这对狗男男占了小便宜。
至于收养“我”的条件，估计就是废了“我”。舅舅不好宰猪于是江湖双壁下手，断了“我”的手脚筋，顺便江湖人士表个态从此承认明德帝的合法身份。现在的问题是，黄咏絮是哪边的？龚非人是哪边的？明德帝是哪边的？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北越的大力太子又是哪边的？
“我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十皇子摇摇头，“没有谁了，就是其他皇子也不应该知道这个。你的身份就连我都是最近才搞清楚的。”
听完这话我立刻火冒三丈，“那云裕，你知道我是你弟弟为什么还要让龚非人折磨我？”
十皇子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阴诈的表情。“明德帝有一件事做得让我很佩服，喜欢的兄弟不杀而娶。”他低头看向我，目光里却带
着一份怜爱，“你是我弟弟的这件事也许永远都只能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保护你一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栓在身边一辈子。再说，”十皇子吻了吻我的脸颊，“我根本就没把清荣当兄弟。”
十皇子，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您注意：我是相信海誓山盟，但是我未必相信你呀！
我看了看现在一脸柔和的十皇子，突然觉得福尔摩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感情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刚才十皇子的这番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承认自己是“大皇子凶杀案”的最大嫌疑人？看来明天有必要探望一下这个案子的证人，比如大皇子的老婆们。
十皇子拍拍我，说完“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点事。”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果然很火影。
第二天一早是莫桑叫我起的床。在帮我更衣的时候说海若今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问我要不要找找他。我想海若大概是回了芙笑楼了就没有在意什么，反正那么一个有主见的孩子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要救太子。这是一定的。现在十皇子很明显的是想借着大皇子的案子一石二鸟。虽然不知道明德帝不出手帮助太子的原因，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明德帝不想让太子死。如若不然也就不会让子迩把我带到太子府上亲自说了那么一句话，可以查案等于帮帮太子，傻子也听明白了。
大皇子一死，他所有的老婆侍妾都只剩下一个出路：出家当尼姑，但在这之前最少要给老公守上七七四十九天的灵。据查案的汇报，大皇子死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大老婆如玉。
如玉本来只是个身份不高的贴身大丫鬟，说白了，就是可以给大皇子进行婚前性教育的真人。一来二去可能在长期的艰苦奋斗之中建立起了真诚的感情，大皇子娶了如玉，还把正妻的位置给了她。有传言，大皇子的那些个老婆都是有名无实的障眼法，真正和大皇子日日同床共枕的只有这个如玉。
我见到如玉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你说，作为大皇子的挚爱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漂亮姐姐吧，要么也得是个秀色可餐的妩媚女子吧，最少也得是个清秀动人的清纯妹妹吧。不，不是，如玉是我们那楼二层右门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荆钗布裙、相貌着急，一看就没有什么内涵。怪不得大皇子没有审美疲劳的后顾之忧，因为没有美根本就谈不上疲劳。
“如玉姐姐。”
“你就是苏淸荣？坐吧，服丧期间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如玉姐姐虽然长相平凡得怅然若失，但是性格倒是水汪汪的让人很舒服。
“如玉姐姐，苏淸荣这边多有不便不能常来，偶尔查个案子还是暗访，您见谅，能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大皇子的案子苏淸荣一定
尽力而为。”
如玉姐姐看看我一脸的理解万岁。“清荣兄弟也不必多礼。除了不知道谁是凶手，这案子其实查得也快差不多了。”
“当天见过大皇子的都有谁？”
“太子，只有太子来过。”
“您当真？”
“如玉在宫里十几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止我，府上的宫女太监，就是太子身边的小护卫龚子迩也知道当时太子在哪儿。”
“太子和大皇子是单独见得面？”
“是，就在这儿见的。大概有一个时辰，还喝了点酒。”
“大皇子是什么时候死的？”
“太子离开不久。”
“期间大皇子吃过别的什么东西么？”
“要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那一日有人送来开江鱼和一些新鲜的海物。当时云初很高兴还多吃了一些。”
“太子来之前？”
“不是，之后。太子离开之后府上才用的晚膳。”
我的脑门子上冒出来一层细密的汗，“如玉姐姐，当时他们喝的酒还有么？”
如玉看看我，点了点头，随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细腻的玉瓶。“这里面就是当时他们喝的酒，我擅自留下了一些。刑部没有验出毒，我求了信得过的人也没有验出毒。苏小公子，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为了谁来的？”
太小看女人必遭惨败！这是无数男人在短暂的一生中总结出的经验，现在印证在了我的身上。
“如玉姐姐，我是为了太子来的。”
如玉朝我一笑，递给我她手中的瓶子。“尽管验好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如玉做了一个累了送客的手势。临走之前我问了如玉一个问题，“十皇子和大皇子有交情么？”
“十皇子是一潭深水。苏小公子，你还是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在走出大皇子府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是如玉，也许大皇子早就不在了。
第 23 章
如玉给我的证词和证物可信度很高，想必她也清楚太子的清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看看这酒的门道，我想起了仵作刘伟。
刘伟性格乖张、恃才傲物，绝对不是敲敲门然后进屋就能随便聊天的对象，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在学术上会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执着，再加上，相对远离世事纷争的人比较容易说实话。就像我最崇拜的科学家袁隆平袁老爷子，想当年那是草帽子一顶破布衫子一件站在摄像机前一声吼：“英雄三天不吃饭，英雄变狗熊！”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距离我进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您好歹也说句话不是？
“苏淸荣，你是为谁来的？”
我微微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十皇子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我心里是一点准儿都没有。万一刘伟是十皇子身边的人，我推搪一句什么“感兴趣，好玩儿”可就很难蒙混第二遍了。
“刘大人告诉我这酒里有无蹊跷就好。”
“这酒是如玉给你的？”
我点点头。
“拿回去吧。我都告诉她多少遍了这酒没有问题。”
“刘大人，您和大皇子很熟么？”
“不算，倒是和如玉还有些交情。”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刘伟是如玉信得过的人那么应该没有问题。“刘大人，这酒里有什么特殊的成分么？”
刘伟挠挠头，显出一脸的不耐烦，“要说，就是烟橘了吧？”烟橘？我心里的猫爪一挠，啊，就是龚非人把我放横的那种东西。“烟橘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植物，因为有麻痹的作用所以经常用来当做镇定剂。”
我嘴一歪心里又骂了一遍龚非人。“刘大人，您确定这酒没有问题？”
刘伟拍桌子要走，我当着他的臭脸一仰脖儿把瓶子里的酒全喝了。刘伟看着我稍稍有些惊讶，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虽然酒里没毒，但是这证物可是有些发酵了。”
我舔了舔嘴唇起身向刘医生告辞，请他把瓶子还给如玉。
酸的。不出所料，十皇子这是玩了一出双食记。海物和烟橘酒，真是天然合成砒霜的好搭档。恐怕大皇子早就开始喝这种具有镇定作用的烟橘酒。直到有一天大皇子和太子单独见面，十皇子瞅准了机会差人送给大皇子一份夺命大礼。
我打着哈欠走回苏府，突然发现自己的混蛋舅舅正好跟在自己身后，我皱皱眉头准备忽略不计。舅舅一下子来了个全垒打式的挎肩动作。
“亲侄儿？最近挺忙的呀你。咱俩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唠唠啦？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不敢往家里带？让舅舅参谋参谋，你舅舅眼光一流的好！”舅舅自满地拍拍胸脯。
恩那呗，你眼光是挺好的，怎么泡上我爹的呀？“那个什么大会开完了？”我耸耸肩想把舅舅的手爪子抖落下去，舅舅用内力
一吸，爪子粘得更牢了。
“开完了开完了，”舅舅满不在乎地挥挥另一只爪子，“不过是一群不开化的古董们谈谈国家大事，啊呸，把武林管好了就行呗。徐瑛姑那个老娘们居然还来晚了，说什么芙笑楼的货色是一年比一年差。我呸，芙笑楼什么时候招过女客，当年我去芙笑楼的时候她还吃奶呢！”
我的嘴角抽啊抽啊抽啊……“对了亲侄儿，你不是刚去过芙笑楼？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看上就和舅舅说，反正苏家不能指你传宗接，啊哟！”
舅舅的耳朵上顿时多出了一对兰花指，那对兰花指上长着我神通广大的漂亮娘。“公孙渡龙！你下次再胡说我就阉了你！”
“好妹妹您松松、松松。”对着我的漂亮娘舅舅那是一脸的谄媚。“亲侄儿好像都知道我和浊瑜的事儿了。诶哟，您松松、松松，昨晚激动办事儿有点儿过，您大人大量好好开导一下您儿子，我去看看浊瑜。”舅舅一个漂亮的飞燕踏雪不见了踪影。
苏府静静的，大院子里就剩下娘两根漂亮的兰花指和我臊得和猴屁似的大红脸。十皇子那个王八蛋，说什么干那事儿的时候五感迟钝！你说现在这叫什么事？
活动项目：亲子会谈；
活动内容：和妈妈谈“性”；
活动时间：晚饭之前；
活动人数：母子；
活动目标：让儿子充分理解自己的妈妈不和爸爸睡而和爸爸睡的是舅舅的必要性。
我抽你丫的！
漂亮娘把我拖回屋，她坐着我站着。在锐利目光的注视之下我的脚就在鞋里一遍遍地蹭啊蹭啊蹭啊……“十皇子都和你说了？”我点点头。漂亮娘叹了一口气，“做娘的都自私，有了儿子全世界都是儿子。荣儿啊，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你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些事。娘只是希望你将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不论那个人是谁做的什么。”
我抬头看看娘，问了一个没爹的儿童都会问的问题，“那我亲爹真的就是被处死的露妃？”娘点点头，一瞬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娘，我再问您一个问题成吗？”娘还是点点头。“娘喜欢我爹吗？我爹喜欢娘吗？”犹如漫山遍野齐刷刷开放的红杜鹃，娘照亮了我的胸膛。
我松了一口气，在随后的饭桌上我勇敢地忽略掉了牵着手出现的现任爹和舅舅。爹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就和我说了一句话，“荣儿，你要是愿意我还管你叫爹！”舅舅在一边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还叫爹。”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小院子和舅舅的小院子离得其实他妈挺近的。舅舅，您得有多生猛啊居然每天都到凌晨；爹，您他妈也给我叫得含蓄点都快吵死我了。难道你们都忘了要保护小孩子纯洁的心灵了吗？
第 24 章
前略：我还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弟弟。现在哥哥我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你想知道具体内容吗？你想和哥哥一样不断的目睹桃花朵朵开吗？你想生发变帅变聪明吗？来苏府吧，哥哥我先揍你一顿再告诉你。
最近的几天里十皇子没有搭理我，估计是大事将成不能随便和非战斗人员过多接触。现在我时常寻思是不是应该看一眼太子？好歹我都知道杀人的不是他了，那是不是应该和他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去了太子府，太子府上的把守打着哈欠让我先到刑部领牌牌；我又到了刑部，刑部的工作人员挠着脑袋让我找明德帝要条条；我到了宫门口，宫门口的侍卫不好意思地要看苏府的章章；我拿着章章终于走到了明德帝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小太监一脸正义地告诉我这个时辰明德帝在寝宫午睡。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蹲在正门口前的那棵大树下，我暗自心怀鬼胎，抬头却看见小眴子迈着小碎步向我走过来。他低头轻声说“苏公子，您还是跟我来吧。”
明德帝的寝殿意外地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烟熏雾绕仿佛是孤儿院烧煤的锅炉房。在一张不是很大的床上明德帝睡得正熟。我拉了拉小眴子的衣襟低声说，“公公，现在来不是时候吧？”。小眴子拂去我的手，“苏小公子，您到皇帝身边坐。皇帝刚睡醒的时候会有些糊涂，您应着就行，有什么事我担着。”
我坐在明德帝身边，发现当皇帝的人老得真快。当年人人称颂的大帅哥已经成为了怪蜀黍。只是依稀的，依稀的能在这张着急的脸上看见当初的青葱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