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明德帝拉住了我的手,他用喃喃耳语般的声音轻轻说,“或荻,你还是来看我了?”。我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小眴子,小眴子一脸哀求地跪下朝我磕了一个头。
“或荻,你的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一个有你的本事,一个有你的样子。”明德帝迷迷糊糊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直垂下去的长头发。“我的头发都已经白了,可你的还是这么好看。”我张嘴要喊皇帝却感到自己衣襟一紧,小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我的脚边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大腿。
“你说多好笑,当年我爱上了你,现在我的儿子居然也爱上了你的儿子。他和我当年一样,爱你爱得发疯但就是死活不舍得碰你。”明德帝依旧是恍恍惚惚的样子,还拉着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我一脸惊惧地看着小眴子。小眴子哆哆嗦嗦地低声说,“公子公子,我求求你,顺着皇帝说两句话。”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明德帝这是把我和我的那个“亲爹”弄混了,但是他现在的这个状态明显是命不久矣的前兆。
“或荻、
或荻,我把江山让给你儿子,但你也把儿子让给我儿子好不好?”明德帝死死拉着我,仿佛是要拉近距离看清我脸上的表情。小眴子抬着朦胧的泪眼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公子,我求您了,说两句话,说好。”
我拍拍明德帝的手,“你好好养病。”原来明德帝一直做的是这样的打算,怪不得他没对太子和十皇子任何一个下手。明德帝一下子变得很哀伤,“或荻,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再不喜欢承认,我也比你更适合当皇帝。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当着群臣之面谋反,你会一直是我的、我的、我的!”明德帝开始剧烈地咳嗽,小眴子从地上窜起来给明德帝送水拍背。
我抽回了我的手,拼命逃到一旁看着这一切。明德帝却突然发疯似的在床上胡乱翻找,“或荻?或荻!或荻!或荻!”小眴子几次想拉住明德帝的手都被狠狠地甩开,明德帝边推小眴子边乱喊,“快滚,别吓着或荻,你就是阎王爷也不能和我抢他。他是我的,我的!我爱了他37年,37年,我从睁开眼睛就爱他。或荻?或荻?或荻你回来!”
小眴子终于哭出声来,在我面前跪下一次次地磕头,“苏公子,我求求你,说点好话给皇上听吧。皇上他犯了癔症,我这就去叫人,求你说点好话哄哄皇上。”没等我弯腰去扶,小眴子已经带着红肿的额头跑出去喊人了。
没办法,我走到明德帝的身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肩膀,“或渊,我在这里。”大学防身术社团的前辈曾经告诫过我:“面对强敌绝对不能正面出击。”
明德帝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不再大喊大叫,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他蹭着我的下巴,“或荻,你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抱过我了,在床上你都没有这样抱过我。”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荻,我每次都会把你弄得很疼么?为什么每次欢爱后你都不愿意理我?”
废话,我爹爱的是我娘,估计之前还爱过十皇子的娘,他愿意理你才怪!
“或荻?”我拉拉明德帝的手证明我在。“我们像以前一样再做一次好不好?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不弄疼你,行不行?”
我。你。我OO××的。不知道在哪里的亲爹,帮帮你儿子,行不行?他妈的小眴子,以后记得在皇帝床边放个御医,你他妈害死我了。
“或荻敏感的地方有些靠后,你看,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这么清楚。所以这回我们坐着来,你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疼了,好不好?”明德帝将我的一根手指放到了嘴里,用舌头打着旋儿追逐着玩儿,“或荻,舒服吧。你乖乖的,我会让你更舒服。”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亲爹在自己儿子被明德帝收养的情况下还要谋反了。估计明德帝见到
亲爹就只做过滚床单这么一件事,而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亲爹可能没有得到一点儿快感。
就在明德帝转身的一刹那,小眴子带人回来了,还是个熟人,居然是刘伟。刘伟迈着四方步走到明德帝跟前,慢声细语地说了一句:“皇帝,抱着您的是苏淸荣,那或荻早死了。”
我第一个念头是:这个玩尸体的终于要玩诈尸了。之后我突然觉得不对,我装爹装了这么长时间明德帝会不会报复我。回过神儿来,我第一个动作是:下跪!
明德帝抚了抚额,就像大梦初醒一般再次睁开了双眼,随即挥退了小眴子和刘伟。沉默是金,沉默也会要人的命,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明德帝叹了一口气,“苏淸荣,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那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嗯,知道,不就是装不知道么?我点点头。
明德帝看看我又叹了口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傻的时候总犯傻!说吧,你来是干什么的?”我挠挠脑袋,“皇上,请您恩准苏淸荣看看太子。”明德帝又看了看我,随即把小眴子唤回来摆上笔墨纸砚,御笔亲批了一张条子。
我谢恩退场,明德帝在我身后说,“你长得实在太像他。”
第 25 章
拿着我的条条出宫门,远远地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我脚步一停、身体一转,佝偻的身影尾随而至。“苏公子,九皇子请您到府上小坐。”老太监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想不到太子党的人这回终于也呆不住了,我叹了口气,走在老太监的身后。我见九皇子的次数寥寥可数,除了在课堂上,恐怕就只有去年八月十五那次了。
九皇子给我的印象就是个闷葫芦。闷葫芦去年就在外面独自开府,据说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妻妾成群、丰乳肥臀、幸福无比、一地鸡毛。除了和太子走得比较近之外,九皇子在家务事儿里算是最无可指摘的一个。老太监说了声“得罪”让我走的后门,这也太像九皇子的风格了。
东暖阁、小窄门、石屏风、山水画,坐在太师椅上的九皇子一脸平静入定的表情,和女人待得时间太长的男人通常会有两种冲动:一种是出家当和尚,一种是聚众当土匪。九皇子明显具有攻略第一个方向的潜质。
我作了个揖,然后恭恭敬敬地在他前面一站。哪成想九皇子眼睛“霍”地一睁手“啪”地向桌子上一拍大喝一声“呔!苏淸荣你好大的胆子!”。我想了想,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战战兢兢地跪下然后大喊一句,“小的冤枉!小的不是胖是浮肿!”?
“苏淸荣!太子对你诚心诚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十皇子走得这样近?”
我一言不发,心里啪啪地给九皇子鼓掌,难得难得,第一次听您一句话里放了这么多字。
“十皇子几乎夜夜暗访苏府不会是进院喂猫吧?”
我依旧一言不发,圣雄甘地领导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最后能取得甜美的胜利果实是有原因的。丢了一只鞋,就把脚上的另一只鞋也扔出去;被你打了一边的脸,那就把另一边的脸也伸出去。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下,你既然有通天的大本事能查出十皇子的动向,就不会不知道我一直都做了些什么。
“苏淸荣,你到底是哪边的?”
“九皇子,您到底是哪边的?”
这回九皇子的戾气彻底没了,他点点头从屏风后面唤出一个人来。我定睛一看,怎么又是个熟人啊?北越将军吴有亮。
吴有亮也算是美男子一枚,要不我舅舅怎么能扮成他的样子在北越招摇撞骗。不过现在这位青年将军也真够寒碜的,胡子拉碴的不说脖子黑得都和车轴差不多了,您还记不记得他脸上那条长长的肉疤?现在,铮亮!。吴有亮一见到我就“噗通”一声膝盖着地,“苏公子,海若死了。”
我看看吴有亮,我又看看十皇子,我又翻了翻剧本,好像没有这出吧?海若不久前还在我面前转悠来着,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我摇摇头,“这不可能!”
九
皇子在旁边“嗤”地一声冷笑,“不信?苏淸荣你也太天真了,是不是太子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你这么弱智?”我瞪了九皇子一眼。“宫廷历来都是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能步步为营就只有死路一条!”
“海若一个芙笑楼的小倌与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惨遭横祸?有谁会和这么一个孩子过不去?”
“那、云、裕。”九皇子看我的神情彻底不屑。
十皇子那日确实在苏府也确实说过自己还有事,但是他有什么动机要杀一个即使是在风月场上都微不足道的人呢?我看看泪眼婆娑的吴有亮觉得这事不靠谱。
吴有亮哽咽着抬头问了我一句话,彻底把我问傻了,“苏公子,子暇还好么?”吴有亮你行啊,我还记得大力王子听到你名字的时候那羞怯的小模样,现在居然还和老子曾经看上的人有一腿。“龚子暇?芙笑楼老板?活蹦乱跳的,前儿还把我往死里玩儿来着。”吴有亮咬咬嘴唇一声没吭。
我当然知道姓吴的在历史上比较出人才,您看有文学家吴承恩、农民起义家吴广、画家吴道子、投降家吴三桂、还有一个被嫦娥姐姐包养的伐木工人吴刚。但是吴有亮小朋友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北越待你不薄值得你叛逃么?
“将军不必多礼,这苏淸荣姑且算是个信得过之人,有些话你和他直说就是,若是吞吞吐吐地他反而和你装傻。”我他妈一直以为九皇子很淳朴原来本质是条毒舌,隐藏挺深的啊。吴有亮张张嘴仿佛欲言又止。“将军不是想救龚先生?有什么话和苏淸荣直说吧。”九皇子一脸的不耐烦。
敢情这屋里只有我一个是二傻子是不是?“吴将军,北越我也不是没去过。据我所知,北越历来重视军事更是以惜才如命闻名天下,但您现在出现在九皇子的东暖阁是怎么个意思?”
“苏公子,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北越的将军了。子暇命危,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我靠,别以为那个无良的三流写手把我写成主角我就有万事大吉的豁免权。除非吴有亮你去和那个缺德的商量商量直接把我写成皇帝,否则这事免谈!
“苏公子,现在只有你能光明正大的见子暇而且不被十皇子怀疑。太子被无故软禁,海若又死得蹊跷,您不能坐视不管!”
缺德的,说你呢,打字的那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来找弟弟的了?
第 26 章
“嗯——”。
崇恩帝盯着眼前这个身材颀硕伟岸的年轻人已经很长时间了,最后,他“啪”地一击掌“就是他了!”。年轻人皱皱眉头,心想现在的皇帝还是真随便,拍一巴掌就能把武林大事给定下来。
“我说小君,我把下一任的武林盟主都给你订完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陪陪我了?”
看着手舞足蹈,并且不断在自己师父身上左摸摸右碰碰的皇帝,年轻人又皱了皱眉头:“这个皇帝没有问题吧?”站在年轻人身边的青衣男人挥了挥手中的铁扇,那微微一笑仿佛是三月春风吹开了一池水。“皇上稍安勿躁,在下还有两三句话要嘱咐。”崇恩帝讷讷地拿开自己的手,低声说了句“快点儿。”
青衣男人拉着年轻人走到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柄镶金玉如意塞到他手里,“渡龙,从明天起你就是武林盟主了。接替我的位置,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拿着这玉如意去小小楼,自然有人招待你。”青衣男人把公孙渡龙往门外一推,当着自己爱徒的面儿关上了厚重的寝殿大门。
公孙渡龙站在门外,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我师父,没问题吧?”
公孙渡龙第一次逛窑子是在一年前。天下第一花魁只看了一眼年轻的公孙就立誓非他不陪,响当当的清倌儿就这么被拉下了水。一夜缠绵,清倌还是清的。原因是他们进了小闺房,拉开红绡帐,灭了火红烛,公孙渡龙是好睡一个到天亮。睡醒,他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妈的,花了黄金百两就是这么一觉,连他妈个梦都没做。”
临走,花魁泣涕如雨、梨花晶莹,那模样是爱煞了方圆千里之内的正常男人。公孙渡龙掏掏鼻子,回头拍了拍花魁的小手,“小妹妹睡觉挺安静,比俺那个只会打呼噜的傻丫头强多了。记得下次别和哥哥在一张床上睡,大夏天的,热!”第二天花魁自赎其身,找了个安静的尼姑庵落发当姑子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那次,当然也是师父安排的。公孙渡龙看看手里的如意,心情烦闷:这哪儿睡不是睡啊,干嘛非得在女人身边?
一路逛到小小楼,没收了如意又是一顿好吃好喝,最后又是红绡帐外美人作陪。不过这次,小小楼的老鸨一脸殷勤地站在旁边不断指点。
“公子,解开红鱼姑娘的腰襟儿。”
“公子,亲亲红鱼姑娘的小嘴儿。”
“公子,………”
直到最后二人赤条条的相见,都有些面红耳赤气息不稳的时候,老鸨才会心一笑掩门而去。
第二天公孙渡龙打着哈欠和老鸨说了一句话,“妈妈,您家的女儿怎么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脱?我在京城认识一个特神的大夫,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老鸨神色疑惑地看了看衣冠端正的红
鱼姑娘。红鱼姑娘“哇”地一声大哭道:“公孙公子昨晚教了我一晚上的五禽戏,说这个强身健体!”
老鸨尴尬着一张脸回头看着公孙渡龙的师父,“盟主,这如意?”。师父摇摇头,“妈妈您辛苦,如意您收着就是。”一个金钩二禅指,师父就拎着公孙渡龙出了小小楼。
出东门,过大桥,转弯抹角一树枣。就在这株青多红少的枣子树下,师父朝自己的手上呵了两口气,然后一个脑瓜镚儿就把公孙渡龙弹得两眼金星直冒。
“诶哟,师父,好好儿的这又是干嘛?”
师父看着自己的爱徒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也是为师的不是。从你三岁习武开始,我就没让你见过除了子晴以外的女人。但是,你也太不像话了!这都是第二次了,你知道那个镶金玉如意是个什么价儿么?”
公孙渡龙挖挖鼻孔,“天价也不是你的,还不是皇帝为了讨好你白送给咱的。”
师父一瞪眼,咳嗽了一下,“你难道就没有个‘妻遍天下美女’的崇高志向?”
公孙渡龙摇摇头。
师父腿脚一软,颓然之间失去了力气,“我还吹自己今年能抱上孙子呢。”
公孙渡龙依旧挖了挖鼻孔,“不是还有我妹妹么,您把大皇子招成自己的入赘女婿,不是照样有孙子抱?”
师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孙子没赚着,我这边怎么还赔进去一个姑娘?”哀叹了一阵儿,他煞有介事地甩甩头,“渡龙,你臭小子的事儿我还没完。上次花魁是我没说明白,这次的红鱼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啊?都赤诚相见了你下面都没硬?”看着一脸无辜依旧在奋力掏鼻孔的公孙渡龙,师父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那颗青枣子自言自语,“我容易么我,又当爹又当妈的。要不,还是去芙笑楼试试去?”
花开并蒂,话分两头。
15年前的苏府还没有那个叫苏淸荣的小祸害,因为当时的小祸害是苏浊瑜。苏浊瑜盯着眼前滴溜溜转的色(shai)子,神色异常紧张。要是出了单儿,今天他就得到芙笑楼睡一宿。芙笑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心里自然清楚,但是像他这样连小小楼都没有去过的就直接奔芙笑楼,是不是冤枉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