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五)——雁过留声

作者:雁过留声  录入:02-13

那回汗一怔,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打劫了。立刻下马,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摸下来,放在地上,哈腰道:“大王,我身上就带了这些钱……”

路子清眼角一跳,那大王果然将目光又投在了他身上。路子清无奈跟着下马,脑中思索他们是否真的只是打劫,还是另有所图。正想着,就见那回汗低着头,不住向自己打眼色,分明是叫自己配合。

路子清眉头紧皱,却还是将身上的银票都掏了出来,和那回汗的放在一起。

然后退了两步,挺着腰板站在那回汗旁边。

那大王又将目光投在了暗影身上,口中发出啧啧两声怪叫,道:“你还算有两下子。”

暗影皱眉,退到路子清身旁,横着剑,将他护在了身后。

大王扫了眼地上的银票,珠宝,对着身后的一名喽啰使了个眼色,那喽啰立刻走了过去,将地上的珠宝和银票抓起来,用衣服下摆兜着,回到大王身边。大王从他怀里抓了一把,见一万的银票就有七八张,那些珠宝一看也知道是上好的东西,他顿时双眼一亮,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怪笑,说道:“这么有钱,看来家当不少。”他惦着手里的珠宝,别有深意的打量那回汗几人。

那回汗嘿嘿笑道:“大王,你若是喜欢,等我回家再给您送来些如何?”

大王也嘿嘿笑道:“送来些?回家了你还会回来么?”

那回汗道:“大王要是怕我不回来,不如大王跟着我回家,喜欢什么尽管拿走,如何?”

大王道:“跟着你回家?到了你的地方,若是你反悔,我也没辙,不是么?”

路子清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犯愁,看样子这是真的愈见劫匪了。但转念一想,普通劫匪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暗影,好在他提前已经安排了暗影随行,这周围除去跟在身旁的这人,还有其余二十人待命,只要一个信号,他们就会赶来。

想到这里,路子清稍微安心。

那回汗那边还在搓着手,道:“那您看怎么合适?”

大王“哈哈”大笑道:“我看不如这样,你们跟我走,然后找个人送信,让你家人拿着钱财来赎你,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

那回汗不由脸色一变,为难道:“这不好吧,我家只有一个老奶奶,禁不起吓,你们一个个这么凶神恶煞,若是吓坏了我老奶奶……”

大王听他废话,登时脸一沉,怒道:“废话少说,就让你旁边这小公子去报信,你留下来,等东西送到,我们就放你走。”

“这……”那回汗为难的看向路子清,路子清抿了抿唇,道:“我去报信可以,不过这报信又何必等到以后,现在我就可以报信,让人送钱来,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

大王上下来回打量路子清,哇哇乱叫两声道:“我倒没看出来,这小公子倒是个够胆的。”随后他转头对身后的人道:“他要现在去报信。”

身后立刻有人叫道:“你认识路么?”路子清脸色一沉。

又有人叫道:“别只剩你一个人,不敢回去。”

路子清面对他们的嘲讽也尽是冷笑一声。他拍了暗影肩头一下,那暗影心领神会,立刻从脖颈中掏出了一支短哨,放在唇边用力一吹,立刻一声尖锐绵长的哨音就传了出去。那回汗见状,立刻一脸欣喜的看向路子清,道:“我们有救了?”

路子清挑眉,露出笑意。那数十名大汉一个个如临大敌,全神戒备。

等了一会儿,周围却毫无动静,路子清脸色微变。那名暗影立刻又吹了一声,同样的静默在四周蔓延,那数十名大汉同时发出大笑。

那名大王笑的最为猖狂,他笑的前仰后合,眼看着路子清脸色难看,那回汗一脸绝望,他才渐渐止了大笑,看向那名暗影,问道:“你想叫的是不是这群人?”说着,他双手一拍,立刻就有二十具尸体被抛了出来。

路子清见了,瞬间瞳孔收缩。

第187章

皇宫御书房内,慕容昊轩坐在桌前,脸色阴沉,握着杯子的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骨节发白,可怜的杯子发出阵阵悲鸣。长安跪在屋内,一脸惨白,双手紧紧握拳,仍是止不住那隐隐的颤抖,不知是惊是怒。

这时,一名侍卫入内,禀道:“皇上,两个时辰前,公子曾从西门出城。”

慕容顿时脸色沉下,道:“两个时辰前?”手中的杯子发出“喀拉”的脆响,他毫无所觉,将目光转至长安身上,道:“长安,你可知罪?”

长安浑身一震,头颅重重磕在地上,道:“长安知罪。”

慕容沉沉闭上眼睛,思索对策。

长安无言以对,唯有心下暗恨,若非自己一时大意,被人误骗,也不至于此刻路子清行踪不明,去向不知。

原来长安本是陪在路子清身侧,这日一早却是接到慕容的召见。平常慕容寻长安,多数直接过来,而少有传召。长安心觉有疑,但那边又说慕容传召的急,让他快些过去。长安无奈,只得唤了个机灵的下人过来,同路子清告知一声,便急匆匆去了前殿。

谁料他到了前殿,候着他的竟是一名侍卫,他见那侍卫平日跟在慕容身侧,虽然不知名字,却也眼熟。那侍卫告知长安,慕容欲备下一份惊喜给路子清,只是有些事情还需准备,他不放心别人,知道长安追随路子清多年,对他喜好自是摸得一清二楚,故而让他去准备。长安闻言不疑有它,便按照那侍卫的吩咐行事。待他将一切准备妥善,吩咐得当,回转禀报慕容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面见慕容他才知晓,慕容并没有这样的指示。

慕容立刻去见路子清,才知道对方跟着那回汗出去了。慕容立刻就变了脸色,即刻将守在路子清身边的人传来,一一盘问。

那回汗常在宫中进出,也时常与路子清见面。众人皆知他身份不同,更与慕容,路子清交好,因此他来见路子清之时,无人拦阻。路子清也因他与慕容那私下结盟的关系,不疑有它。听那回汗邀他通行,便欣然接受。

慕容实在没有想到,他与那回汗合作,对方的如意算盘居然还打在了路子清身上。

这无异于引狼入室,慕容昊轩又如何能不气不怒?

他立刻派人出宫寻找,几经盘问之下,此刻才知道那两人两个时辰前出了京城,更是不带一名随从。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慕容又如何不担心。他想路子清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又细问之下,得知有二十名暗影按照路子清的指示,暗中跟随在后,他这才稍稍放心。

话说如此,慕容却仍是坐立难安。

长安有罪,罪在大意。但他又何尝无辜?

慕容心中怒恨交加,沉默片刻,才对长安道:“你起身吧。”

长安不敢多言,站起身来,双腿跪的时间太长,他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慕容沉吟不语,心中思绪不住翻滚。他与那回汗定下计策,那回启蠢蠢欲动,燥燥不安,该是这几日就会有所行动。他早已嘱咐过那回汗,他若是只身在外,便是对方机会。谁料那人一人在外是做到了,可他还骗走了路子清,慕容不由怀疑,那回汗的本意是一如计谋,还是一早他便将主意打在了路子清身上。他想起那回汗在宫中初见路子清时候,那眼中的欣喜若狂与痴迷,周身气氛顿时凝滞,冷了下来。他心中暗暗拿定主意,若真是后者,他便在这次事件中,让木突的王子身首异处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路子清在他身旁,不知会被牵连多少。慕容心中不安,恨不得立刻召集兵马进行搜山,将人带回来。只是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只怕是要打草惊蛇,计划饮恨搁置。若说计划本身,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到这次不能定下华阳王的罪证,日后只怕是夜长梦多,那人三番两次算计自己,伤害路子清,一次比一次阴险,一次比一次胆大,他可以不顾,可不能让路子清在陷危机。一年前的那件事,他再也不想多品尝一次,那种后悔与痛楚。

因此,如今这件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处理,他又不能全然放心。于是唤来卫严,吩咐道:“你现下立刻派一队暗影从西门出城,追寻路子清下落,务必确认他的安全。”

卫严领命,问道:“可需要属下将公子寻回?”

慕容昊轩低头沉思片刻,眉头紧锁,面容沉痛,挥手道:“暂时不必,但要时刻随行保护,不可让他有任何差池。”

卫严一声“领命”,退了出去。

长安见状,上前跪倒,道:“皇上,属下也愿随行,将功赎罪。”

慕容昊轩看了他一眼,知他对自己上当一事不能释怀,也就点了点头,挥手道:“随你。”长安得令,立刻追了出去。

待众人退下,慕容才从桌下取出锦盒,将木突大印从锦盒中取出,攥在手里,眼里射出无数精光,狠狠的瞪着这枚大印,随后冷冷说道:“那回汗,算计本王,你要付出代价。”狠狠一声,伴随着“哐当”一声,大印被他用力摔了出去,砸在廊柱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来。只见大印毫发无损,反倒是廊柱上留下了一道划痕。慕容盯着那划痕,双眼眯起,狠狠的冷哼一声。

卫严长安两人挑选了十名暗影,出了城西门。沿途便瞧见暗影留下的刻印,随着刻印一路追去,先是沿着大路走了五十里,接着就拐入了密林。又是七拐八拐,走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发现地上一片狼藉,一眼便看出是马蹄乱踏的痕迹。

卫严,长安仔细检查四周,发现除去马蹄的痕迹,不远处还有几不可见的血迹,分明是被人掩盖过。

长安登时心便悬了起来,颤声道:“公子,不会出事吧?”

卫严看着那血迹,也皱起了眉。方才他们一路追来,暗影的刻印在这周围频繁出现,最后却是在这个地方不见。可见这里是暗影最后停留的地方,这地上的蹄印也说明了两人曾到过这里,只是那一片慌乱,像是马匹不知方向,胡乱挣扎踏上的,而后又向着西边延展。显见他们在这里停留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卫严才会在这里停留,仔细检查,想判断出他们究竟处在怎样的处境。

只是现在看了这血迹,他也担心不已。不知是他们遇到了危险,还是有人意外受伤。但他们两人一个是邻国王子,一个是皇上心中所爱,无论是哪一个出事,都将是一场浩劫。

卫严沉吟不语,忽然起身,点了三个人,道:“你们沿着这马蹄,继续追下去。”

那三人向西离去,他又对剩下的人道:“将这里检查清楚。”

之后卫严等人将以马蹄印为中心,方圆五里以内,仔细搜寻一遍。

不仅是他们所处的地方被人掩盖过痕迹,就连周围也被小心处理过。除去那不甚明显的血迹之外,卫严等人一时找不到其他东西。而那血迹,也不能说当真就是路子清两人的,也有可能是许久之前留下的。

卫严皱眉不语,他抬头看向西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追着马蹄痕迹的三人,暗自祈祷路子清两人是骑着马离开,而不是出了意外。

然而正当他心中这般想着,忽然听到长安一声大叫,道:“卫大人,快来看。”

卫严听他声音急躁,心跟着一沉,几个起落就到了长安身侧,见他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手里似乎捧着什么,身子不住颤抖。

卫严心底也跟着紧张,悄声走进,屏着呼吸,道:“是什么?”

长安转过头,泫然欲泣,一脸紧张的将手中的物件托送到卫严眼前,颤声道:“这是公子随身的……今早,我亲手为公子带上的……”说着,他泣不成声,道:“公子一定是出事了。”

卫严登时脸色一白,他还记得之前路子清出事,慕容昊轩那失控的样子,在犹如厉鬼般的震怒后,任谁也无法靠近的孤独与戒备。那个样子的慕容不是他所一直认定的明主,而是失了挚爱,对周围竖起防备的猛兽。

卫严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多想,从长安手上接过那锦囊。他亦见过,路子清在这锦囊中装着一些小巧玲珑的小玩意。此刻锦囊依旧,只是他的主人却不在这里。

卫严一阵沉默,看了看手中尚算干净的锦囊,又瞅了瞅发现它的位置,见是个树旁不起眼的石头后面,淡绿色的锦囊和草的颜色极为接近,若非此刻尚算初春,四处还是一片枯荣,这锦囊只怕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在看这锦囊留下的地方与那马匹的蹄印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可见路子清不是无心将这锦囊留在一个与马去向相反的方向。

卫严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的天色,挥手叫来一个暗影,将锦囊交给他,让他回禀慕容。

长安见卫严吩咐,皱眉道:“这样可好?我只怕皇上见了,会心中不安。”卫严自然知晓这锦囊交给慕容昊轩,等同于告诉他路子清出了意外,可若不告诉,只怕后果他们谁也担不起。卫严思及此,不由苦笑道:“你可有其他更好的对策?”

长安立刻抿唇不语。

卫严又将剩下的人招到身侧,吩咐他们沿着锦囊的方向继续追查。

另一方面,慕容收到路子清的锦囊,心中便知对方处境。几经推敲,断定自己是被那回汗算计。他怒不可遏,更是担心路子清,于是满心慌乱惆怅,一夜未曾合眼。

到了第二日,木突王子一夜未回,木突方面慌乱起来。本以那回汗马首是瞻的随行官员如今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那回启在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挺身而出,立刻便掌握了大权。他派人出去寻找那回汗,同时入宫以那回汗下落不明,要求苍朝出面协助。

慕容昊轩见那回启来势汹汹,显然早有准备。他虽然担心路子清,但这件事他亦有所准备。因此那回启提出协助要求的同时,慕容便立刻招来了柳思霁,命他负责此事。

柳思霁听闻那回汗失踪,心中便是百转千回,将所有可能思虑了一遍。那回启得到允诺,愤愤离开。柳思霁却并未离去,而是留在书房内,将心中的疑虑说与慕容知晓。

柳思霁道:“皇上,木突王子一夜未归,这件事……莫非已经认定他出了意外?”那回启言之凿凿,说那回汗不会如此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故而定是出了意外,这叫柳思霁心觉不妥,满是疑虑。

慕容看了柳思霁一眼,冷哼一声,道:“他们兄弟之间,早有嫌隙。若说那回启甘心做个王爷,无权无势,连说话都无人听,凭他那性子,朕还真是不相信了。”

柳思霁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他这般言之凿凿,定然肯定他兄长出了事,这背后定是他做的手脚?”

慕容又瞟了一眼柳思霁,心中暗道,以往只当他是个草莽,只不过短短一年,他就可以凭借那回启几句话,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此人当真不能小觑。眯了眯眼睛,他点头道:“若说他为何如此肯定,只有这一个解释,不过……”

柳思霁沉声道:“不过,他即对王子早有不满,却等到此刻才动手,可见他是想让苍朝背负这个责任。”

慕容昊轩冷哼一声,道:“他想让苍朝负这个责任,未免想的太美了。”

柳思霁见慕容眉目间戾气横生,不知他心中气恼什么,这般笃定是因自信当真无虞,还是故作镇定。不管慕容如何,他却不能不担心,毕竟若是那回汗当真下落不明,又或者在苍朝遇害,木突与苍朝的关系只怕便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了。回想起自己在边关所见,木突虽然地脉不厚,但他们的人民各个骁勇善战,若真是打起来,只怕天下生灵只能沦为牺牲。

柳思霁思及此,不由满心惆怅,低声道:“若真是如此,那太可怕了……”

推书 20234-02-13 :血缘难断(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