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条款式一模一样的链子,银白色,链子上完全没有吊坠装饰,就是两条特别简单的链子,不过其中一条要粗一些,另外一条要细一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项链,样式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就是做工不是特别精细,面上不知道镀的是铁还是什么其他的金属,戴了也不知道对人体有没有害,所以,从我内心来说我是不希望以隽在这种小店里买这些贴身戴的东西的。
“你要是喜欢这种颜色的链子,待会儿我们去附近好一点的金店里挑两条铂金的不就行了吗,这个东西戴了怕对身体不好。”我鬼鬼祟祟地避过老板和店里其他还在选购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以隽耳边说,衷心希望以隽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殊不知我一句话就把以隽的热情完全浇灭了,猛地抢过我手里的链子,以隽连已经选好的小玩意儿都全部还回了原位,拉着我就气冲冲的出了小店。
第三十五章:约会(中)
以隽拉着我走得很急,脚下的频率还越来越快,我几乎能清楚地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刮过的声音,才一口气的功夫就走出了几十米开外,差点走出这条专卖小饰品的街。
我扯扯嘴角苦笑着,心里“咯噔”一声,大大的不妙啊,这下可算是把以隽给惹生气了,为了几个不值钱的东西把以隽惹火了可不是一件赚钱的买卖,刚出门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来着?今天约会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以隽玩得尽情尽兴,钱嘛,不是问题。呸呸呸,我在心里狠狠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以隽这边还得想办法弥补一下才行。
“以隽,你先等等,等等。”
我手上一用力,拉住以隽急行的脚步,以隽力气不如我,不得不停了下来,但是依旧背对着我,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俏皮的任性。
“拉着我干什么?”
“我立马就回去给你把那些小东西买回来,好不好?”我晃晃拉住以隽的手,语气里带上了“我知错、我悔改”的意味,希望曾经百试百灵的撒娇这次也能管用。
“那些成分不明的东西戴了对身体不好,买回来干什么?”以隽甩开拉着我的手,侧着身子说,摆明了和我耍小孩子脾气。
我重重叹了两口气,这件事说来也是我太心急嘴快了,肯定伤到了以隽本就薄弱的自尊心,得得得,我尚易尧从来就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绝对不是顽固之徒。
“嗨,那是我瞎说的,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我这就回去给你买回来,你就站这儿等着我不要走开,我很快回来。”说完我赶紧转身朝着那家小店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生怕那些小玩意儿被其他人买走了,也不给以隽思考和回答的机会,我就还不信以隽能把我一个人扔这儿走喽。
气喘吁吁地冲进店里,老板和其他顾客都一脸诧异地望着去而复返的我,我干脆的把那些无聊的眼光全部屏蔽掉,一头扎进一堆让我眼花缭乱的小饰品里。
捧着那两条链子我如获至宝,幸好没被别人买走,顺便再挑了几样我自认为以隽会喜欢的小东西,匆匆结了账,赶快逃离这让我窒息的空间。
回到原地的时候我失望地发现以隽居然不见了,心坎儿顿时凉了半截,真的扔下我不管了?
我着急的四处寻找着,以隽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这条小饰品街就这么一百来米,一望就到底,我还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都不见以隽,心里死灰一片,正准备掏出手机呼叫以隽却突然心碎地发现以隽是没有手机的。
回家也不是,不回家也不是,举步维艰的感觉让我几近抓狂,手里还提着刚买的小饰品,满心欢喜地以为以隽看到肯定会喜笑颜开,立马就把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抛到九霄云外去,结果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在这儿喝西北风,心里像一团乱麻一样不知所措。
垂头丧气的在街边蹲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我真的觉得我就是一他妈的傻逼,说话不懂得经过大脑,以为和以隽确定关系了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就可以放松警惕了,前世时以隽就很不喜欢被人揭他的短,我今天这是脑抽了我。
“没事蹲街边干什么?小心人家把你当乞丐一样施舍。”
正在悔不当初的我被这天外飞仙一般的一句话惊得差点跌到车道里面去了,赶紧扶着旁边的垃圾桶站了起来,揉揉蹲得久了有些发麻的双腿,这才慢吞吞的转了过来。
以隽一脸平常的站我面前,小脸儿上直挺的鼻子被风吹得有些微微的发红,俩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我上下打量。
我一把拉过以隽抱在怀里,激动得有些吐词不清:“我在这条街上跑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见你,我以为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但是我又怕你会回来找我,所以我蹲街边等着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张着嘴乱说话,我已经把链子买回来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以隽在我怀里使劲儿挣扎了几下,我心里还有些余悸当然不敢放手,最后以隽使出杀手锏,冲我最怕痒的后腰狠狠戳了两下,我迅速弹开,一脸无辜地望着以隽。
“这是大街上,我拜托你分清场合好不好?!”
以隽恨恨瞪了我两眼,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行为有多过火,要是处在十年以后指不定会被哪些无聊的过路人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放到网络上供全世界的人观看,然后我和以隽就会成为各家各户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庆幸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被荼毒得那么变态的同时我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双手奉上我买回来的小饰品:“喏,我买回来了,请以隽笑纳。”
可能是我卑躬屈膝的狗腿子样子让以隽乐了,以隽整个没绷住开始破口大笑:“哈哈哈哈,易尧,我真的发现上次没让你演王子真是我们的一大失误,你这表演水准比我可高了好几个档次了。”
呃……我的嘴角在抽搐!
“好了好了,买回来了就好,我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先吧。”以隽顺手接过我举得手臂都有点发酸了的小饰品,特好意思地说。
罢了罢了,谁叫我注定爱死了他呢。
“走吧,祖宗。”
找了九条街终于找到了一家高级的中餐厅,我不顾以隽的劝阻硬是要了一间豪华包厢,服务员盯着我和以隽用很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挺直了腰板儿,掏出口袋里的钱包随手往桌上一放,然后拉开椅子大刺刺坐下,挥手招呼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一个哆嗦,立马颤颤巍巍过来给我们点菜:“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以隽白了我一眼也还是拉开我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从我手里顺理成章地抢过菜单一页一页翻着。
“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以隽指着菜单上的几样菜,我凑过头看了看,全是最便宜的素菜,一点油水都没有,不满地皱了皱眉,也伸手去搅合一下:“再加上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
服务员点点头认真记着,以隽趁乱甩了我一个狠狠的冷眼飞刀,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等到服务员写好菜单退出了房间以隽才开始正式对我发难道:“点那么多你一个人吃啊!”
“没啊,我们两个人吃。”我无赖地笑笑,凑近以隽的脸蛋儿想偷吃一口却被以隽聪明地一偏头躲了过去。
“你少来这套。”
“不是的,以隽可误会死我了。”我笑笑又凑近以隽,这次我先发制人,擒住以隽的双手不准他动弹,然后一把把他整个人都拉我大腿上坐着,先在我最爱的耳垂上轻轻噬咬了一番才继续暧昧说道,“昨晚上把以隽累坏了,我想着得给以隽好好补一补,而且最近几天以隽最好是吃流质的食物,要不然会很难受的,你看我刚加的几个菜不都是流质的嘛。”
以隽缩缩脖子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一边,话也不说了,光顾着脸红去了。
“对了,刚才你跑哪儿去了,害我一阵好找。”点菜的事情搞定之后我猛然想起得和以隽好好聊聊他突然玩儿失踪的事情。
以隽从我怀里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低着头小声说:“我逛小店去了。”
“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的吗?”我有些微微的生气,搞什么啊,我在这里干着急,他倒好,跑去逛小店去了。
“下次不敢了。”以隽转过身面对着我,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撅着嘴认错的样儿恰好戳中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算了算了,真的没有下次才好。”我扯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我保证!”以隽欢快地给了我一个飞吻,“易尧最好了。”
这样的以隽让我不忍苛责,也许这样下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好好的爱护着他,给他一切他想要的,在他需要包容的时候包容他,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安慰他,在他需要依靠的时候义不容辞地递上自己的肩膀。
第三十六章:约会(下)
酒足饭饱之后以隽又来了精神,说什么也非要拉着我回小饰品街再去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还没买到。
有了上午的前车之鉴我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对以隽的任何决定Say No,直接乖乖的跟在以隽屁股后面等他挑完东西之后掏钱包付账就行了。
从小到大,在父亲母亲面前以隽安分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来不曾对他们提出过什么有理无理的请求,前世时对我也是极少提出要求,今天他心血来潮好不容易提出一个这样微不足道的要求,我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来拒绝他?
重新把小饰品街里里外外逛了一遍,也没见着什么特别好玩的小玩意儿,以隽有些丧气地看看我手里帮他提着的几个小袋子,失望地说:“易尧,我们回家吧,没什么好逛的了。”
时间虽然不算太晚,但是天色却渐渐开始有了变化的征兆,霎时间黑压压的一片就势如破竹般覆盖了下来。
看以隽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今天一天的时间几乎全部都耗在这条街上了,我精心设计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响难道就要打道回府吗?
街边的路灯忽然齐刷刷地亮了起来,朦胧的光晕笼罩着这座美丽的城市,我正好站在一盏路灯下面,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我的影子牢牢把以隽的影子覆盖着,结实得密不透风。
“以隽,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咱们再回家,好不好?”伸手为以隽拉拉有些耷拉下去的外套毛领,紧了紧松掉的围巾,手不自觉地下滑,牢牢牵住以隽的手,微微用力握紧告诉他我很坚定。
以隽仰头望我,即使灯光昏暗我也清楚地看到以隽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好似阳光般灿烂明媚,照在我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好。”以隽轻轻点头,并未问我将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这是一种对我无上的信任,深入骨髓的笃定。
就在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A市最人头攒动的百货大楼。
一楼是服装卖场,进去之前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一直牵着以隽的手,以隽很善解人意的对我一笑,熟练的立马就和我保持了一米左右的前后距离。
我心里很明白,我们只能活动在暗无天日的夜幕之下,在这样人来人往、被数百盏大灯照得比白天还亮堂的商场里我们无所遁形,所以只能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姐姐买了好多给我的。”以隽伸手从后面扯扯我的衣袖,尽量不引起卖场里其他人的注意。
我故意停下脚步等着和以隽并排走,以隽迅速而敏感地弹开,即使是并排也和我隔了一臂距离,这是朋友间的正常距离,但却是情人间的危险距离。
我在心里苦笑一声,尽量保持脚步不乱,继续往前走着,对以隽的问题假装不作理睬,以隽也不再问了,老老实实跟着我的步调前行着。
按照脑子里留下的前世的记忆,绕过无数家长得都差不多的服装店,终于找到了这家于我、于以隽都有着很重要意义的睡衣专卖店。
前世时我和以隽的情侣睡衣都是在这里订做的,一般的情侣睡衣都是一套男款一套女款,我和以隽很有幸结识了这家店的老板,老板为我们开了先例,答应给我们订做两套都是男款的情侣睡衣。
老板是个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之所以说我们是有幸结识了他是因为老板和我们一样,他喜欢的人也是同性,在这样的年代能够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很不容易,所以前世的我们一没事就爱往这里跑,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无话不谈的我们毫无疑问成为了忘年之交,直到前世我离开A市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老板的任何消息。
一踏进店门,过往那些点点滴滴就如潮水般朝我迎面扑来,老板对我和以隽之间的感情的理解,老板向我们讲述他是如何和他的男朋友被逼分开,老板如何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诫我们要珍惜眼前人……只可惜前世的我最终还是窝囊地选择了背弃和逃离。
以隽似乎是很诧异我竟然会带他来这个地方,一直杵在店门口不肯进来,痴痴傻傻地望着这家店门口的招牌。
已经进门的我不得以又倒了回去,撞撞以隽的肩膀,笑着问:“怎么了?”
“易尧,你是带我来买睡衣的吗?”以隽僵硬的把头转过来对着我,眼里的情绪很复杂,一时之间我竟然参不透其中的含义。
“是啊,这家店的老板人很好的,睡衣的质量也有保证。”我简单讲解着。
“哦。”以隽含含糊糊地应了,然后起步进了店门,我紧随其后。
老板见有客上门,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引着我和以隽参观店里面摆出来的睡衣成品,还不停向我们介绍这个月都有哪些最新款和主打款。
以隽一直默默听着老板的讲述,脚下的步子明显的慌乱,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儿一样,我皱皱眉对此很不解,碍于老板在一旁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边对热情的老板点头称是,一边观察以隽过于反常的反应。
“老板,这一套情侣睡衣可以把女款改成男款吗?”
逛完整家店,我就看上了一款去年没卖掉剩下的情侣睡衣,天蓝色的底配上奶白色的边,最简单不过的款式,却让我有一种无限的亲近感。
这家店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款睡衣只有一套,花色、款式绝对不会重复,都是老板亲自设计剪裁的。
老板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就僵在脸上,有些诧异地盯着我上下打量,把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把女款改成男款?”
“对,我们俩穿。”我拉过还没回魂的以隽大方的让老板把我们打量了个够本。
老板似乎是明白过来了,禁不住一阵大笑,也不知是我拥有前世的记忆还是我本身就比较敏感,我竟明明白白的在老板爽朗的笑声中品出了无限的苦涩和悔恨,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想必是老板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痕迹,就算是痛,也要清清楚楚地记得。
宽大有力的手掌在我肩上用力一拍道:“小伙子,你很有勇气啊,要是当年的我有你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个局面了。”
我笑笑没说话,只侧头看了以隽一眼,以隽正好也偏着头在看我,视线胶着在一起的刹那我的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炽热。
“易尧,谢谢你。”
以隽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微笑,即使是当着老板的面也无畏地揽上了我的腰,尽情展现着我们之间亲昵的关系。
我抿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老板及时搭腔道:“小伙子,你们等一等,我改衣服的动作很快的,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这款情侣套装算我送给你们的!”
“谢谢你,老板。”以隽收回搭在我腰上的手,冲着老板感激一笑。
老板的情绪依旧激动,嘴咧开笑得合不拢,一个被无情的岁月和现实的社会磨去了棱角的人,突然见到这般年少轻狂如同当年的自己的后辈怎么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