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月直疼得额角鼻尖冒出层层冷汗,元太监扶起他就要往床榻上去。周昂月轻推了他一下,有气无力的道:“快去……快去找陛下,你就说我这左手上突然破出个洞来,你亲眼所见,快去禀报陛下……”元太监抹着眼泪,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还是先去找太医,你忍一会。”那周昂月一听,提起口气瞪起眼来:“不行,先去找陛下……他正在上朝,是最好的时机!你别管我了,快去吧!”他那晶亮的双眸此时已黯然无神,几乎没有聚焦,说这几句更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元太监情知他说的不错,只好先小心的将几乎昏迷的周昂月放到床上,更将他那受伤的左手放平整了。这才一路狂奔到长生殿,不等通报就闯了进去。
青年皇帝李暄宇正闭目扶额听下面一个老迈的大臣奏报民情,元太监小跑步从侧面过来跟皇帝附耳传报。那李暄宇虽然知道周昂月要用巫蛊之术生出事端,却万万料想不到他手法如此惨烈。皇帝一听消息,嚯的从龙椅上站起,怒目瞪住前来报信的元太监:“真的?”元太监连忙跪下,头磕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李暄宇气得抬起脚朝元太监脑门踢去,元太监不敢躲闪挨了皇帝一脚直接从龙椅旁边滚下了殿前的台阶。
皇帝一走今日这朝是上不了了,下面一班大臣们议论纷纷,都围住了元太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元太监把周昂月之事一说出口,众大臣一片哗然。明白人都知道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怪不得连皇帝也变了脸色。
……
那李暄宇一路奔向停月宫,心中焦急万分。心说只道他装个病什么的也就罢了,哪曾想他竟敢往自己手上扎洞。还要选在上朝的时候遣来元太监通知这事,简直是不把事情闹大不甘休。话说回来这原本也是他们俩人定的计谋,周昂月这么做,确实能够迅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此时不及多想,李暄宇眼中只有前路,来到停月宫时门前已经围上了许多宫人。众人一见皇帝驾到,急急忙忙跪了一地口称万岁。李暄宇理也不理上他们直接推门进了内殿,一眼瞧见昏倒在床榻上的周昂月。皇帝急怒交加,奔过去把人抱起来就走。一面走一面对外面吼道:“来人,快准备轿子,回华阳宫!”
外面早有伶俐的奴才备好了软轿。一路到了华阳宫,皇帝又抱着人奔到内殿的龙床上才把周昂月小心放下。看他原本洁白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连那一向红润的唇也惨白的可怕。李暄宇只这般看他,已是心如刀绞。拿起他的左手,那匆匆包扎上的白布已经在这一路的颠簸中逐渐散开,鲜艳的血红露出来,刺痛了皇帝的双眼。伸手拂去他额角的冷汗,拂过他紧闭的眼眸,李暄宇只觉前所未有的担忧,明知他只是左手受伤疼晕过去,却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他只能一遍遍的怒吼着太医来缓解此刻焦急的心情。
太医来了。三个太医中,一个是主治医师,两个是副主治医师,三人一起动手救治周昂月。那主治医师几个针灸下去,周昂月终于转醒过来。迷迷糊糊间,看见几个身影正在自己身边忙碌,更有一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焦急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张张口,觉得喉咙很干,但还是勉力回应了一声:“宣宇……”
“别说话,别说话,让太医给你包扎好伤口再说。”李暄宇无比激动,紧紧握住周昂月另一只没受伤的右手,竟是差一点没掉下泪来。那周昂月到还冲着皇帝笑了一笑。他的笑苍白中流露得意之色,像是深秋凄美的落花,却又隐隐透出冬季阴寒的色彩。皇帝看见他的笑也明白他为何得意。只是心头的痛未曾减了半分,似乎还增加了悲凉了感觉。
周昂月只是勾起了唇角,那一抹得意倏忽即逝,只听他用悲戚的语调断断续续的道:“陛下,好奇怪,手上……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微臣好疼啊……”李暄宇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颊:“你要忍一忍,朕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先忍一忍,小月儿。”周昂月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皇帝肩头。
三个太医给周昂月上了宫中最好的去腐生肌的药,仔细包扎好了伤口,退到殿外去开方熬药。内殿中只余皇帝与周昂月二人,。
“怎么样?疼的厉害吗?”李暄宇扶起周昂月双肩。那周昂月气息虚弱,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只虚弱的道:“有些疼……没事……”李暄宇小心避开他手上的左手,心疼的将他搂在怀中:“你还说没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吓坏我了……小月儿啊。”那周昂月半天没有动静,李暄宇再看时他已经昏迷过去。
……
周昂月这事后的第二日皇帝没有上朝。那巫蛊之说很快在宫廷内外传播开来,皇宫中立刻陷入一片恐慌。皇帝盛怒之下颁下禁令,不准任何朝臣出入皇宫,同时皇宫中的嫔妃宫人也不准出宫,直到查出巫蛊作乱的幕后罪人为止。
所有的禁卫军都被召集起来,由御龙卫首领黄泉率领挨个宫殿搜查巫蛊证据。每个宫女太监的住处和私人物品都被翻查,连宫妃的寝殿也不放过,这般闹了半月有余仍是毫无结果。
傅皇后坐不住了,她召集了所有的嫔妃商议如何阻止皇帝这种愚蠢的行为。傅皇后认为这巫蛊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根本是周昂月这佞臣编造出来迷惑了皇帝,其目的就是祸乱宫廷。傅皇后的意见所有嫔妃纷纷赞同,于是皇后并嫔妃们脱下华丽的宫衣,散开长长的黑发,跑到皇帝的寝宫华阳宫前下跪抗议,既是那一招百试不爽的‘篙席待罪’。
此时李暄宇正在内殿给周昂月喂药,元太监进来禀报了傅皇后带领嫔妃‘篙席待罪’的事。皇帝听罢蹙了蹙眉,还是继续给周昂月喂药。一碗汤药喂完,皇帝才长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时候差不多了。”那周昂月左手的伤好的很快。他毕竟是年轻的小伙子,又加上皇宫中最好的医疗,伤口已经不用包扎的很厚而是只用一条纱布缠住既可。他的精神也很好,完全能自己吃药,只是皇帝坚持要亲手喂他。这时见皇帝叹气,他那双晶亮的眸子转了一转道:“已经到了这一步,陛下千万不要后悔。”
李暄宇站起来踱到窗前看外面竹叶枯黄随风摇摆,想起来外面的皇后嫔妃正在寒风中跪着,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只是在周昂月面前他不好表露出自己的软弱。其实周昂月一向知道皇帝对后宫女子尤其是傅皇后和容贵人的感情,不过他从来不问不提。而且皇帝越是长吁短叹,他越是恨不得早些除去这两个女子。
李暄宇一手背后,一手把玩着拇指上戴的羊脂玉扳指,良久才说了句知道。那周昂月望其背影,心知他是挂怀他那班嫔妃,唇角笑意逐渐浓郁,眼中却是冷如寒冰:“陛下,我的伤也养好了。今日就要回停月宫去。”李暄宇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的担忧隐藏的极好,走过来坐在龙床边上道:“为何急着回去,朕想多留你几日。”那周昂月忽然眉眼含春,娇媚一笑道:“陛下,来日方长呢。”李暄宇眼不看他,也不知目光落到了何处,毫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周昂月见皇帝同意,立刻下床穿靴批衣。李暄宇这才回过神来拉住他问:“这就要走?”周昂月已穿戴的差不多,轻轻挣开皇帝的手:“是,微臣这就走了。”李暄宇急道:“那今日……”周昂月笑道:“陛下放心,昂月自有计较。不过请陛下到时不要心慈手软,这可是咱们等了多久的机会。只要一举成功,陛下就能收回半壁江山!”李暄宇拍了拍周昂月肩头,沉重的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算了,你别管我,今日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看你。”周昂月低眉一笑,轻声道了句好,转身走了。
第三十章:不见血中
上章说到那周昂月低眉低眉一笑,轻声道了句好,转身走了。青年皇帝李暄宇自他走后就极度焦躁不安。他合该出了华阳宫去下令‘篙席待罪’的皇后并嫔妃们回到自己宫殿,只待过不多时御龙卫首领黄泉带人搜查到那个由元太监预先埋好的铜头鬼人给容昭仪定罪。这么一来傅皇后必定会给容昭仪求情,那么他和周昂月就顺坡下驴,并将那秋猎刺客的老账一并翻出都扣在他傅家的脑袋上。这事寻思停当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乱。皇帝就想等心情平复了在出去面对皇后等人。
再说那周昂月,自那日疼晕过去醒来后皇帝便一个劲问他为何这样做。他回答说:容昭仪为了我毒药都敢吃,我为了她连这小小的伤痛都挨不住岂不是令人笑话?这一句话就把皇帝给赌了回去。其实皇帝的犹疑周昂月看在眼里,皇帝在白玉石桥上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而今日皇帝的焦虑皇帝的不安皆因为不舍二字。皇帝痛恨士大夫们把持朝政掌握权势,却不舍少年结发的糟糠之妻和相伴多年的妾氏,而这两人却正是皇帝要铲除的士大夫首领傅宓辅的妹妹跟女儿。
由此可见当年争夺皇位时傅家便是用了心计,如今当年的计谋显出了效果,才造成今日李暄宇犹豫不决的心情。周昂月踏出华阳宫回头一望,巍峨的宫门紧紧关着,就如同里面的皇帝紧闭的心门。他眼中有泪,逐渐模糊了视线,心中叹道:宣宇啊,我若真是你的小月儿你又怎能这般待我?正驻足见,突闻一个低沉悦耳的男音:“周昂月,我正要找你。”
周昂月一听声音便知是御龙卫的首领黄泉,赶忙抬起袖子拭去了泪,平静的转过身来。那黄泉目光如隼,一眼看出周昂月眼眶发红,不过他可没半点皇帝那怜香惜玉的心思,拉住周昂月拖到暗处道:“我已带人搜查了半月有余,你做的手脚到底在什么地方?”周昂月冷声道:“难道你以为这半个月是浪费时间么?你听着,今日你和你的人在各位娘娘的宫殿中到处挖坑,多挖几处。到了明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黄泉:“只要你挖出这处的东西送给陛下就行!”黄泉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那周昂月突然握住他手,连同那字条一同攥在两人手心:“黄泉,那日的事你……”黄泉使力一甩:“你且放心,我不会跟你计较。”说罢抬脚要走。周昂月急忙拉住他道:“所以你许给我的另外两个愿望就算……”“不必!”黄泉回头打断他轻蔑的道:“你以为我在乎许给你的两个愿望么?”周昂月双目怔怔望他,手一松,那黄泉的身影便迅速消失了。
周昂月心中有些失落,没想到这黄泉比想象中还要顽固冷硬。这次本想跟他缓和下关系,反而是被他一句话狠狠的奚落了一顿。人家那是不屑爽了你周昂月的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这意思周昂月听得明白。可心头的刺痛怎么也忍不住,目光中隐隐流露出阴寒的笑意。
……
青年皇帝李暄宇终于没有亲自露面,只是让太监传旨命令皇后嫔妃回宫。此时这班后宫已在华阳宫外跪了一天一夜,有些妃子抵受不住昏厥过去被她的宫女拖回了寝宫。唯独还有傅皇后和容昭仪并三四个一向同她们交好的妃子还在坚持,而君昭容及同君昭容交好的妃子都没有参与此事。嫔妃们得到皇帝的命令,连那最后的几人也坚持不住又名正言顺的走了,傅皇后和容昭仪却不听命令继续跪着。
皇帝心知不能出去见皇后,干脆下了条决绝的命令。他命令御龙卫务必护送皇后及容昭仪回宫,也就是说直接将她们武力拖回寝宫,并且巫蛊事件未查清之前不允许任何妃子踏出自己寝宫一步。那傅皇后和容昭仪被拖走时大喊大叫,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周昂月的名字,一声声请求陛下三思后行,李暄宇在里面听得难受干脆叫人招来君南星给他跳舞解闷。
那君南星身着绢纱舞衣款款而来,几日不见倒是比初见时更加美丽。原来他进宫以后学习宫妆画眉,本就是个美人坯子,打扮起来自然比之前妖娆了几分。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画着深黑的眼线,蓝色的眼影,更显得妖冶了。
君南星舞罢一曲,垂立一旁低头不敢再看皇帝。其实那李暄宇根本无心观看歌舞,只是想找个人泻火。周昂月半月以来有伤在身,嫔妃们卷进巫蛊事件,他找不到别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新封的控鹤府掌议君南星来。“上次你是怎么伺候朕的,这次就怎么伺候吧。”李暄宇微眯起眼来,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的看向前面低头的舞者。
再说那君南星,自那日伺候完了李暄宇被一脚提个跟头开始便暗暗的怀恨在心。他虽然是卑贱出身,可自幼学习舞艺,十六岁初成时已经是京城出名的舞妓。那君昭容找了他来,临时认了个表弟,单等着时机将这色艺俱佳的美男尤物送给皇帝,好顶下宠臣周昂月的位子。君昭容哪里知道,李暄宇看上周昂月并非全是被其美色所迷而是有政治利益在其中。不过那君南星却也是一向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他虽然伺候男人,但是哪一个他伺候的男人不是在他身上花了大把的银子。皇帝乃九五之尊最为高贵,他却也难以忍受那踢狗一样的一脚。
皇帝发话了,君南星再是记恨也不能不听。他张了张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蓝色的眼影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突兀。皇帝等了一会见人还不过来,这才正眼瞧他。那君南星本来还绷着劲,一见皇帝犀利的目光射将过来,心里还是害怕,这才慢慢的挪过来身子跪在皇帝两腿之间。
君南星伸出粉红的舌头,隔着亵衣舔舐着皇帝半抬的男根。“嗯……”皇帝闷哼一声,自动褪下裤衫,将勃发的整根塞入他的口中。那君南星嘴上的技巧果然不是盖的,小舌头灵活的在皇帝的那物上来回游走,弄得皇帝通体舒坦。君南星一手握住皇帝的,一手探下去握住自己的那物,他深深知晓,让对方快乐的同时还要满足他能带给摸快乐的虚荣心。
这般弄了一会儿,君南星停下来抬头看皇帝。他那双妖艳的琥珀色眼睛作用发挥出来,能迷惑人的心智。李暄宇动了春心,一把将他抱上了龙床,激情的亲吻着他的嘴唇,急不可耐的撑开他光溜溜的双腿冲了进去。此时皇帝心无杂念,只想把这几日来的烦闷宣泄出去。身下这少年实在妖娆,那细柳似的腰肢上下晃动,感官上的美妙代替了一切。李暄宇迷醉于这一时的舒爽,在巨大的刺激下,两人同时攀上了高峰。李暄宇掩饰着满足,内心中喜欢这种双方畅快求索互相满足的状态,看着君南星的眼神中揉进了难得的温柔。
君南星为了讨好皇帝方才使足了力气,之前又跳过舞,这时候累的虚脱了想在龙床上睡。可刚闭上眼,就想起上次皇帝踢他的情景,况且又听说陛下有个踢人下床的习惯,于是瞪着眼睛等着被踢。
李暄宇一反常态,伸臂将他圈在怀中一面抚摸他的长发一面暧昧的道:“你今晚陪我睡吧,南星。”君南星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露出羞赧的神情:“陛下,小人惶恐不安。”话虽这样说,人可是一个劲往皇帝怀里钻去。李暄宇见他乖得跟小绵羊似的,这才想起周昂月与他的不同。周昂月看上去柔弱乖顺,其实城府极深,有勇有谋,且是个狠毒的角色。李暄宇对周昂月的为人知道的这般清楚,可心中还是难掩对他的欲望,尤其是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再把他压在身下的欲望。冷笑一声,李暄宇不再想了,搂住已经入眠的君南星,一夜无话。
第三十一章:不见血下
新丰十年小雪刚过,大唐皇宫中刮起一股巫蛊恶风,立时惊得朝野震动人心不稳。经过了半个多月密集的搜查,终于揪出了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南国夫人容昭仪。总监军黄泉从其居所仪容苑内搜出了下蛊恶物铜头鬼人。铁证如山,容昭仪见了那从地里刨出来的东西差点晕倒。皇帝得了消息连见也没见这位昔日宠爱有加的妃子,立刻下令将她投入天牢听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