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月张被水润湿的脸白得透明,眼睛像深蓝的湖水,黄泉看着他的眼睛,还以为自己掉进了湖中。他的唇色很淡,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他露出肩膀,想不到那般瘦削,尤其是锁骨十分明显。不过最美的是他的神态。他的神态自然风流,虽媚不娇,眉眼间流转着一种笃定的决绝。黄泉看见这样的他,心中的那团火升起来再难熄灭。
周昂月又等了一会,见黄泉还是只看着他不说话,明显有些失望,轻声的道:“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对你再没有愿望,你我从此不需相见了。”说罢他慢慢旋身隐没在水中。
黄泉听罢这才开始了解周昂月的心思。他毕竟不是女人,做事待人自然流露出一股大丈夫般的狠绝冷漠。就像当初在灌木林里手刃东瀛忍者的时候一般,并非是这周昂月突然回光返照似的勇敢起来,而是他本来便是这般的性情。黄泉的眼神有了光彩,看他的美只觉更美。他的美自成风流不带半点阴柔之气,这样的人便是铁石心肠也再难拒绝。
一眨眼间再看那冒着蒸汽的木桶上却没有了那个少年。黄泉快步上前低头一看,只见水面上漂浮着半桶的玫瑰花瓣,雾气缭绕见水底一个洁白的身躯荡漾其中。他不及多想赶紧伸出双手捞人,那周昂月泼水而出,却是已经溺水昏迷。
黄泉害怕他溺死,抱起人来就往床榻奔去。放平了人,才发现这周昂月已经口鼻紧闭不出气了。黄泉马上动手施救,先是给他按压胸部,压出了一些水,但人还是没气。黄泉只好用那嘴对嘴吹气的法子。他的唇刚一贴上周昂月的唇便觉被人咬住。原来那周昂月是假装晕倒为的就是骗黄泉使这一招。
可惜黄泉察觉时脖子被已经周昂月搂得死紧。少年的唇柔软芳香,温暖润滑,黄泉完全沉迷了,真的跟他接吻。最终周昂月放开了黄泉,眸光中尽是绝望,只听他清冷的说道:“你到底是介意我同陛下的过去。” 其实周昂月这话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指黄泉于这种事情有洁癖。他毕竟跟另一个男人有染,说不介意那也是假话。另一层意思是指这周昂月曾经是皇帝的宠臣,得到过皇帝的信任,如今虽然下场惨淡,可谁人能知他与皇帝之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定两人联手做戏,耍什么阴谋诡计也说不定。这其中的道理,黄泉不可能想不到。
周昂月靠在床邦上,闭了眼有气无力的道:“你走吧。”他的脸白得更加透明,湿发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更加瘦弱可怜。手不由自主的就捧起这这张脸,薄唇压上去,吻住他的左眼眼睛。周昂月愣住,直待黄泉吻完才张开眼错愕的看着面前那张英气的脸。
黄泉道:“我既不会将你当做女人也不会走。我自以为虚长你十个春秋便甚么事都想得周全因而也顾忌甚多,如今才知满盘皆错。周昂月,你虽是男子,却令我心动。你若愿意,我便去做你那冤大头的男人吧。”
醉人的红唇终于弯了,周昂月轻声问道:“不勉强么?”黄泉情不自禁拥住了他,下巴在他白皙的后颈摩挲,动情的道:“我早该承认我愿意,从此以后我会疼你。”周昂月柔柔的卧进黄泉尚且冰冷的怀抱,笑道:“你不是没有龙阳之癖吗?!”黄泉冷声道:“原本是没有,可惜因为你刚刚得了这个病。”周昂月笑道:“既然得病了当然要去医,我以后来帮你医病可好?”黄泉亲吻着怀中人湿热柔亮的黑发,叹声道:“好……”周昂月的声音倏忽哽咽了,那几个字他似乎想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吐出:“这龙阳之病……我可要帮你医一辈子……”
一辈子么?黄泉听到这几字不免淡淡的笑了,这才始知甚么叫做情之一字。不要前尘,不问往生,只想紧紧拥抱住一个人,抱住他一辈子。
只听周昂月自问道:“一辈子,到底是多久呢?”黄泉苦笑一声,低首凝视怀中少年:“我从来没想过一辈子有多久。或许下一刻,就是一辈子了。”周昂月那左眼已好,一双清澈眼中露出调皮笑意:“是么?那么我说要医你一辈子,可是按我那一辈子算的。若是我还没过完我的一辈子你就赔掉了你的一辈子可不行哦!就算是追到黄泉路上也要把你追讨回来让我接着来医!”黄泉失笑道:“说的什么,绕口令似的。”
周昂月突然眼如冒火,话题一转道:“我方才说了第二个愿望,你既然许了我一辈子,那这鱼水之欢可也是一辈子罢!事不宜迟,还是及早行乐的好。”
第四十五章:鱼水下
两人滚到一处。周昂月倒在黄泉怀中,玉面微红,双瞳剪水,端端一副情动的样子。那黄泉多年铁血石心化作一潭春水,他情不自禁的吻住少年樱唇。周昂月也不客气,张开小口迎他入内。两人唇齿相依,一面吻一面交缠在一起。黄泉手不由自主的拦住周昂月纤腰,就要往那处寻去。周昂月轻轻推拒,两人唇才分开。周昂月声音模糊迷离,贴着黄泉耳际道:“不要这么急……亲我……”黄泉立刻涨红了脸,缩回手捧起少年身子从锁骨开始吻起。心中连连暗骂自己,分外担心周昂月将他想成猴急的色狼。
那周昂月几月来未沾情事身子十分明感,在黄泉一路吻下已然泛起桃花般的红潮。黄泉只觉他身材又纤细又平滑,全身皮肤滑不溜手,手指摸上去再难移开。直吻到少年小茎,一口含了下去,惹得周昂月阵阵呻吟。待那小茎立了起来,黄泉只觉全身血液都冲都身下,火热昂扬得早已快要爆发。即便如此,黄泉仍然不敢贸然进犯,他轻轻托起周昂月上身,让他坐在身上,一面吻着他洁白匀停的脸颊一面温柔的问道:“可以了么?”周昂月妩媚娇笑,一手拿住黄泉手往身后龙阳探去:“你先用手指进去,等全开了在进去才舒爽。”
黄泉摸到他身后,只觉少年两股光滑如剥皮的鸡蛋,股缝深邃,手指探进去即被吸住。他边往里伸指边观察周昂月神色。只见周昂月娥眉轻蹙,银牙咬唇,眸中媚光潺湲,越发艳得令人心醉。黄泉再难把持,一使劲手指全部进去。周昂月张开眼睛,似乎说了个疼字,随即樱唇被人堵上。黄泉深吻着他,双手握住他腰,抬起来放在自己下身大物上面。周昂月同他吻了一阵,待那大物刺进去时再也吻不下去,一手扶着他肩,一手伸下去慢慢将大物放入身体。
两人相连着适应了一会儿,黄泉便运动起来。周昂月如坐在船中随水起伏,双臂环住黄泉脖颈,两腿夹紧越发令黄泉疯狂起来。做了百来下,黄泉只觉血气翻涌,快乐灭顶,简直要戳穿了少年身子。这时周昂月却突然停下,头靠在黄泉胸口不动不语。
黄泉方才差点就攀上顶峰,突然停下令他好似泼了冷水般难受。他顾不上自己不适,强压下粗重的喘息陪着周昂月停歇。过了半日才轻拍他后背道:“好些了吗?对不起我……”“我累了,换个姿势吧。”周昂月只淡淡的道。
黄泉闻言将少年平放在床上,接着慢慢覆上去。一手撑在周昂月身侧,一手抬起他左腿将硬物塞了进去。此时周昂月一手压在眼上,毫无生气的躺在黄泉身下,身子也任凭摆弄,既不反抗也不配合。黄泉做了一会,只觉有什么不对。这才看见周昂月压住眼的手指缝中已流出两行清泪。
“你想起陛下了。”黄泉冷声言道。那项周昂月抽抽搭搭,蚊吟般细细的自问:“这是背叛吗?我竟然觉得高兴,你告诉我。”轻轻的拂去他的泪水,又将他压住眼睛的手移开,黄泉怜爱的将头抵在周昂月光洁的额角上:“你自己最清楚。如果还没有想好,现在也可以停下。我要走了。”
“不!”周昂月突然张开眼,泪水湿润的眸子流光溢彩,定定的望住黄泉:“你怎么可以走?”黄泉道:“周昂月,原来你一直在想念陛下,你的心里还有陛下。”周昂月颈部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虽然想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过去,但那双清澈的眼却频频闪烁出恐惧的神色:“就算我想起了陛下,连你也要离开我么?”
黄泉侧身倒在周昂月身边,目光松散的落在少年精致的侧脸上,只听他道:“无论你心里想谁,我都应了你一辈子。就是差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周昂月听罢感动得又欲泪流,钻进黄泉怀中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动情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黄泉,好好疼我一辈子罢。我或许偶尔想起陛下,但是你若不许,我便永远也不去想他。”黄泉听罢搂了少年欲要睡去。那周昂月抬腿轻触黄泉下体,只觉大物昂扬尚在风口之上。他心中愧疚,翻身坐在黄泉腹上,自己动手将男物纳入体内。黄泉说句不必,周昂月却笑说不行。两人鱼水得欢,娇凤游龙,火热的摩擦刺激人的听官,淫靡的气息浓郁得窒息,,情潮汹涌如浪,无休无止,缠绵着,翻卷着,间夹着周昂月几声销魂入骨的低吟——妖娆如梦,令人难醒。
这宁静夜,云遮月隐。汗水浸湿了漆黑的发,泪水浸湿了漆黑的眼,只有鲜红的唇微张着,从喉中吐出一生生醉人的呻吟。有人望月兴叹,脚步踟蹰,刚刚踏出了门槛却又退了回去。堪堪令这一夜从脸颊边划过了去。
……
周昂月自与黄泉偷尝禁果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隔三差五幽会见面。只是黄泉他夜半来清晨去惹得周昂月诸多不满,于是那曲天涯也不再弹了,就算是弹也弹得乱七八糟。黄泉每次听到,也只有苦笑的份。
过了三五个月,日月交叠间就到了中秋佳节。八月十五那日,长安城外的枫叶红成了火,燃尽了天的蔚蓝。皇宫中,美貌的宫女登上高阶挂起精美的宫灯。人人都忙碌起来,处处都热闹非凡,只是除却了一角,一个名为停月宫的地方。
这停月宫依旧冷清,甚至比平素更为冷清。寂寥的院落成日里看不见人影,就算你大胆的往内殿偷看,大约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单影只,或坐或卧,连点声音也不发出。唯有那把绿弦琴奏响的时候,才给这宫殿带来一缕琼音,袅袅绕绕的透出些许生气。
这日里那周昂月正坐在庭院中抚琴,动听的音乐从他修长纤细的手指间流出。可惜他这一曲有些悲凉,反倒是应了秋景。只听他唱到:人如孤舟愁,情如初春雪,对酒当歌唱几许?月有圆有缺,花有开有谢,与我情郎意切切……
有一只眼似是长在宫墙上的,听到这句唱词闪了又闪竟颓唐暗淡了去。苍白的脸隐藏起来,只留出一眼,深深地凝望着宫墙内抚琴的人儿。
悲凉的琴声传来,周昂月的声音也跟着悲凉了。他又唱到:月有圆有缺,花有开有谢,与我情郎意切切……与我情郎意切切……铮的一声,琴弦断了,周昂月愣愣望着手指上划破的伤口流出的血,突然伏在琴上大哭起来。他哭得那么伤心,听得宫墙上那只眼也噙满了泪水,他哭得那么可怜,那张苍白的脸也掩藏不住的频频露了出来。
李暄宇与周昂月一墙之隔,却永远永远也相隔了那道墙。李暄宇想冲了过去,可不知是什么堵在心口阻止了他,跺一跺脚,终于转身离去。
周昂月抬起泪痕满布的脸,往李暄宇离去的方向望了又望,幽怨的眼神仿佛揉碎了秋天的颜色。太不该相遇在深秋夜,匆匆的在彼此的心上留下最深沉的一笔,将来某一日回想起来,是否会感到后悔?陛下啊,你若回头,或许还有缘再续。可惜的是,走的人走得坚定,每一步都铿锵有力,走远了,即便是回头,周昂月也看不见了。
……
歌舞升平,是皇宫中不变的节目。端坐在上位的李暄宇沉闷的喝酒,身旁伴随的君氏姐弟笑颜如花。黄泉同御龙卫众人坐在皇帝的身后,看不到龙颜,只看到皇帝冷峻尖削的背影。控鹤府掌议君南星不时侑酒,轻声在皇帝的耳边说话,看上去也是得宠的样子。可一旦和当年的宠臣周昂月相比,明眼人一看便看出来端倪。周昂月在的时候,皇帝的眼中总有神采。周昂月总是在皇帝身旁安静的坐着,可皇帝的眼却总向他望去,有时是浅看一瞬有时是深深凝视。黄泉叹了口气,看天色不早,心中只怕那人等急。前日自己还说中秋给他带月饼去,他一定在那萧索的宫中等盼着自己。黄泉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细心的从桌上的点心中挑出两块做工最好的月饼包在其中。
再说那周昂月,这时正呆呆的望着停月宫后园的池塘水月发呆。御花园中秋宴会的乐声从远处传来,听起来是那么刺耳。“只要晚上出月亮,那月影必定落在这池塘之中。朕小时候最喜欢到这里看水中的月色。”“朕把这池塘修在停月宫中。”“朕就把这月宫的嫦娥,永远停留在朕的身边。”
停月宫么?一宫怎能停月?周昂月想起过往种种,有一种悲愤从胸中升起,他狠狠的望住水中月影,低声吼道:“不杀我就是恩赐么?留了我的命我就要感谢你?我情愿你杀了我,情愿你忘了我,你这停月宫选错了名字,它不该叫停月宫!”吼完他找了一块石头往那池中扔去,正砸中水中月影。涟漪顿起,一池秋水生出无数皱纹,苍老如同古稀老
第四十六章:停月上
中秋这夜黄泉一到停月宫便被等在门口的周昂月拉入内殿。两人坐在塌上,那周昂月却缄口不语,双目愣怔直视前方,竟似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黄泉见他样子还以为是他逢节受了刺激。想他原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身遭囚禁下场惨淡,这鲜明对比是个人也难以接受。摸了摸怀中被体温捂热的月饼刚要开口,那周昂月却抢先言道:“黄泉,我想离开皇宫。”
“为何?”黄泉听了一点未惊,反而平静问道。周昂月侧目望着窗外一片漆黑,良久才道:“我想离开皇宫离开陛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黄泉叹道:“时间和距离,可以忘记一个人。你想忘记陛下。”“不。”周昂月面上忽现笑意,却是笑得邪魅了。他挑起眼角瞥了黄泉一眼道:“我想让陛下忘记我。”
“只怕你与陛下之间谁也忘不了谁。”黄泉冷笑。周昂月眸光一动,静柔的靠近黄泉,头枕在他的肩上:“因为忘不了才要忘。你若怕我忘不了他,现在就将我抛弃好了。”黄泉侧身掐住他尖巧的下颚。周昂月被迫转过脸来,那双清澈的眼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只听黄泉道:“周昂月,我同你一起忘记陛下罢。”
周昂月噗嗤一笑,挑起手指点住黄泉额角晃了又晃:“你呀,年纪大了就是爱装深沉。你就说同我一起出宫不就行了!”黄泉捉住那只调皮而纤细的手轻轻放在唇边摩挲,半晌幽幽的道:“今夜,就要走么?”“本来今夜想走……”那周昂月抽回了手,哀愁的叹气道:“但我白日里总是想你,到了现在已然忍不住了。明夜走吧,也好有个准备。”
黄泉的脸立刻红了,那周昂月一条腿撩在黄泉那处,正好压住了他的那根。黄泉那根已然勃发起来,惹得周昂月一阵娇笑。灵巧的小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暧昧的道:“快点吧,我很想要。”说话间周昂月身上已泛起桃色,脸颊更是红如桃花,他那双眼清澈见底微闪流光,只可惜那情欲竟一点也没有印入瞳中。
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情郎的怀中还会如此悲伤?周昂月迷离的看着黄泉,看着他小心的托起自己的身子就像捧起某件珍品一般。眼前晃动的是那只明黄的袖口,修长的手指从那黄色的衣服中伸出。那双丹凤眼,微笑时也隐着寒意。那张苍白的脸,优雅的唇总是勾起一个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