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冬牵强的笑了下,说:“龙图、达坦你们先出去吧。本帅想静一静。”
龙图还想知道岳冬是如何安抚沙匪,派了多少人跟踪沙匪,可不等他开口,赝品说:“是呀。大帅是需要时间好好考虑如何利用对方。”
说完赝品拉着龙图退出书房,龙图还很不满地吵吵:“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赝品说:“龙将军你没听到大帅说想清静一下吗。”
被拉到门口的龙图望了一眼屋内阴沉着脸的岳冬,这才顿悟自己打扰到岳冬,忙闭嘴,厌恶地挣脱赝品的拉扯,自己走了。
门被关上,屋中又剩岳冬一人。不知他是不是多心,他总觉得达坦知道什么。那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真的是达坦口误吗?是还罢了,如果不是,达坦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那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说的一点也没错,假扮石飞的男子正是突厥兵马大元帅乌鲁木达克勤之子麦尔丹。
不久前,就在这个屋子里,麦尔丹当着岳冬的面揭去人皮面具的场景又浮现在岳冬脑海。那时岳冬震惊地对他说:“你好大的胆子。”
麦尔丹自信满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麦尔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你想怎样?”
“自然是想帮大人脱离苦海。我知道你的皇帝并不信任你,这几年你的官是坐大了,可手中的权利却变小了。李贤只有需要你为他卖命时才会给你军令,岳大人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导演了这一切才让你有手握实权的机会。”
“麦尔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可你何以肯定皇上会派我来。”
“不要小看我们突厥的情报,在你们的朝堂上也有我们的人,他们自然会替我推荐你上阵,就算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你不来到塔什干,沙匪永远不会消失。”
“你们连朝廷大臣也收买了?怎么可能?”
“这都要感谢你哪位贤明的皇帝,暗地里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遭他迫害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岳冬听的心惊,他从没想过还有人像他一样是赝品的受害者。
麦尔丹继续说:“他们的遭遇不一定和你雷同,可他们与你一样在李贤的铁腕下悲惨度日,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我和他们达成协议,只要能助突厥能得天下,自然会为他们讨回公道。岳冬你也是一代名将,就甘愿沦为那狗皇帝的玩物?我和父亲都很是器重你的才干,只要你能帮我们拿下中原,那时你就是我们突厥开国的一等功臣,李贤可以任你处置,封王割地一样也少不了你。”
岳冬再次震惊,他一直以为十五年前突厥惨败后两国就修好,没想到突厥还不死心。岳冬凝眉冷对:“你们好大的野心。”
“这不是野心而是顺应天意,李贤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何德行取信于民,坐拥天下。我主才是治世明君。”
麦尔丹的话句句都震撼着岳冬,无一不是巨大的诱惑。麦尔丹能把突厥的阴谋告诉他,定是成竹在胸,量他不会拒绝,可细想之下他们的筹码并不够。突厥成功地在皇宫安插了他们的眼线,但这些眼线还不够强。只打探出他和赝品的私交却没能查到冬影的存在,这也许是应为突厥探子成功潜伏到宫中的时间,是他的地位已经升到不用他亲自带兵出征后,所以突厥的探子没察觉到冬影的存在,也就让他们误以为岳影是他的孩子。麦尔丹被这个错误情报误导,才胸有成竹地想要说服他叛国。
岳冬定定神,缓缓开口:“既然你的情报网如此发达那就应该知道,这次出征除了几位将军是我的旧部,整支大军和副帅都是皇上新培养的人。看似是我在领兵,只要我有反叛之心,身为副帅的柳青云就会将我取而代之。”
“岳大人不必担心这已在我预料之中。李贤能派你出兵不光是靠大臣的举荐,他也想借机试探你。五万大军对这个国家来说不是什么大数,虽然你手中的军令能调动各道驻扎的百万大军,可也需要有人去传令执行。这支军队中没有可以成为你同谋的人,就连你的旧部龙图等人也是终于李贤,所以李贤才放心让你带兵,他是在借这次机会试探你,看你是老实地平乱,还是借机倒戈。只要你完成任务,让李贤相信你是忠于他的,日后我突厥起兵攻城,他必然还会派你退敌,我们要的就是那时你的协助。”
岳冬盯着麦尔丹,脑子里飞快揣摩他对局势的分析。麦尔丹也盯着岳冬,他要从他的眉眼间读出这次密谈的成效,他必须成功拉拢岳冬,毕竟他把突厥的计划告诉他,如果他不能成为他们的力量,就会成为障碍。
岳冬问:“将军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我,就这么有信心能说服我?”
“这对你我都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如果你一定要抱着迂腐的忠君思想拒绝我们,任那个杀害你儿子的人继续控制你玩弄你。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的人会告诉李贤你已经知道是他杀了你的儿子,为了报仇你借这次出征的机会主动找我王结盟,到那时你想李贤会怎么对付你?”
“你陷害我!”岳冬恼怒,可又不敢太大声,他怕门外站岗的士兵听到。
“岳冬,和我们结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麦尔丹还想再说,可惜外面传来龙图吵吵在找岳冬的声音,他立刻放下一句话:“如有意联手三日后我在西北十里外的砂岩恭候大驾。”说完麦尔丹从窗户逃走。
岳冬没有阻拦他,也没告诉闯进来的龙图麦尔丹的去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立无援,如今麦尔丹的出现给了他希望,可这个希望的代价是让他要成为一个卖国罪人,他该何去何从?
第百二十四章:傲月的心思 岳冬的背叛
我偷偷地跟在东方凌鹫后面已经两天,本来很简单的事被我越弄越复杂。回想两天前,我惊觉东方凌鹫骑走的是傲月,害怕他出事就追了出来,哪那么巧在我要赶上东方凌鹫时,有人妨碍我。
白杨知道东方凌鹫上京找岳冬,他担心他的安危便私自尾随,可他比东方凌鹫启程晚,总是赶不上东方凌鹫的步伐,时至今日东方凌鹫都要回去才和他迎头遇上。白杨在进城前听说岳冬出征,他猜测白走一趟的东方凌鹫可能会找逍遥王——也就是我,这才直接赶向我的王府,碰巧遇到东方凌鹫。既然东方凌鹫要回岭南道,他自然随行。两人简短说了几句话就结伴而归。
我不喜欢白杨,所以一看到他出现,我立刻躲了起来,事后想想完全没必要躲他。也许是我太在意东方凌鹫,我想看他没有我在场时是如何对待别人,所以才本能回避。这一躲就再难显身。我一直尾随他们跟了半天,除了吃饭赶路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言语、举动,想来也是如此。一定要说有特别之处,那就是傲月,它出奇的乖顺而且卖力,白杨的马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急着回去接旨的东方凌鹫只好和白杨分开走,故此相聚不到半日的他们又分开了,从那一刻起时至今日东方凌鹫都是独行。没有了碍眼的人,我应该可以显身见他,可我却迷恋上这种偷偷观察他的感觉,而且我出门时太过着急忘记抗上一匹马给他调换,此时显身毫无意义。再说傲月一直很老实的做代步工具,我也没有出场的机会。我很矛盾,既希望傲月把东方凌鹫平安送到岭南道,又希望它能突然发飙好让我有美人救英雄的机会。
说也奇怪,从不亲近人的傲月对东方凌鹫异常乖顺、热情,甚至在东方凌鹫休息时还吻他,那一尺长的舌头在东方凌鹫身上舔来舔去,看的我又恨又羡慕。我不知道傲月为何会亲近东方凌鹫,可就凭东方凌鹫能驾驭傲月这点我好崇拜他。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我见傲月是真的相上东方凌鹫这个主人,我放了心,转而担心另外一件事。赝品给东方凌鹫下得圣旨是让他赶在年前进京上任,这显然无法兑现我对东方凌鹫的承诺,加上我府里乱糟糟一团,没理清头绪前我也不能让东方凌鹫进京。为今之计我只有返回京城重写一道圣旨,在赶到岭南道替换太监手中的圣旨。我的意思就是赝品的意思,所以这不算假传圣旨。
调换圣旨的过程很顺利,影帝那个替身皇帝目睹我在御书房用赝品的笔迹写圣旨,盖玉玺,也不管我,他也没资格管我。说来也巧,去岭南道传旨的太监快到地方时,因为余震不小心从桥上掉进河里,把圣旨弄湿,他在东方凌鹫府邸正为此发愁。圣旨上有明确时间要东方凌鹫在年前上京,他弄花圣旨要想赶回京再讨一份肯定来不急,可颁布一个花掉墨迹的圣旨俞礼不合。就在他惶恐自己小命难保时,我成了救世佛祖,一道新圣旨给他解了围。
为了把东方凌鹫拴在岭南道,我把圣旨的内容改成封他为镇南王,治理岭南道全道。最重要的是末尾一句:不得擅自离开岭南道。不可否认这么写是有点画地为牢,可我怕他接旨后又偷偷跑去塔什干,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将东方凌鹫困在岭南道只是暂时的。只要赝品那边征服岳冬,我立刻让赝品还东方凌鹫的行动自由。
掉换圣旨的事情顺利完成,返回头再看马不停蹄赶路的东方凌鹫。傲月再优秀终究也是有极限的,大冬天它连续奔波数日,速度远不及刚起呈时。传旨太监在拿到新圣旨后开始把注意力转向迟迟不见人影的东方凌鹫。东方凌鹫麾下的将士们谎称东方凌鹫去地方视察灾后重建工作,这个谎言拖不了多久,所以东方凌鹫越早回府越能减少传旨太监的疑心。
又是一个露宿山野的夜晚,我确认东方凌鹫在篝火旁睡熟后,悄然显身。傲月那家伙一见到我,立刻警惕起来,目露凶光。我跟它有仇不成?不给它发飙的机会,我手心瞬间分泌出一坨透明液体,射出向傲月,将它全身包裹,令他动弹不得,也嘶鸣不出。制服了傲月,我将它藏匿到林子深处,而我自己当着傲月的面变成它的样子,得意的朝它做鬼脸,之后去找东方凌鹫。
焦急赶路的东方凌鹫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天没亮就起来,摸摸我此刻的马头,说:“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到了驿站让你好好休息。”
我摇摇头,用脑袋蹭蹭他胸口。
东方凌鹫含笑道:“好通人性的马。”
傲月是很通人性,所以我毫无顾虑的用亲昵动作和东方凌鹫交谈。东方凌鹫骑上我,待他坐稳,我如离弦之箭,直冲岭南道。
再看傲月,它见东方凌鹫被冒充自己的‘主人’驼走,又气又恼,可它动不了也叫不出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东方凌鹫消失在视线之外。
想它傲月自幼命运坎坷,打在娘胎中就差点一命呜呼。傲月它娘在怀它还未足月时被野狗群攻击,身受重伤,因此早产。傲月它娘虽是野马可却有好心人帮它接生,此人就是碰巧路过的东方凌鹫。傲月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事物正是东方凌鹫灿烂的笑脸。傲月那时不懂这两条腿的生物与自己有何差异,它完全把东方凌鹫当成同类,如父如母的依赖。
傲月出生后它娘就死了,东方凌鹫把它带到人类的马场细心照料。多灾多难的傲月,才来到人世没两天,额头就被一只毒蜂蛰了,肿了好大一个包,痛得他直打滚。东方凌鹫亲自为它上药,为它止痛,还捋着它的鬃毛安慰它。傲月很喜欢东方凌鹫用手抚慰他的鬃毛。一人一马相处融侨,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一闪即逝,傲月负伤第二天,马场来了一个陌生人把东方凌鹫带走了,此人正是‘主人’。
傲月那时年幼,又病歪歪的,那里追的上成年马匹的速度,它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东方凌鹫和‘主人’消失在天地相交处。见不到东方凌鹫,傲月很难过,脾气也不好,不容他人接近自己,这下耽误了换药时间,导致毒囊恶化,发起高烧。病的昏沉沉的傲月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让人有机会给它治疗。日子一天天过去,傲月慢慢地好起来。当它痊愈之后,一日来到水边饮水,它惊奇的发现脑门被蜇的皮肤泛白,好似满月。不久后,人类就叫它傲月。
随着年龄的增长傲月慢慢了解人类的生活,它从人类的肢体动作和简短的词汇能判断他们对自己的意图。它生活的马场经常有人赛马、驯马。傲月知道两条腿的人类喜欢骑在它们背上,尤其是喜欢骑跑的快的。傲月回想当初东方凌鹫也是骑着它们的一员和那个人类一去不复返。傲月想,如果自己成为最棒的马,就会引来许多人,说不定其中就会有东方凌鹫。
傲月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强化自己。它本来就是匹千里马的苗子,加上它有心拔尖,很快就到达它的期望值。许多人都想拥有它,它也不拒绝人类给他套上华丽的马鞍,可谁也别想驾驭它。日子一天天过去,它在马场总是见不到东方凌鹫越来越焦躁,终于有一天马场的人赶着它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喧闹和繁华是它从没见过的,最重要的是人类数量多到他看不过来。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在这么多人中总会有他的东方凌鹫,可惜美好的期待禁不起现实的蹉跎,傲月没等来它的东方凌鹫,反而等来那个带走东方凌鹫的人。
傲月不喜欢‘主人’,比讨厌其他人类更加讨厌‘主人’。可它还是选择和这个人走,它觉得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才有希望见到东方凌鹫。就这样傲月在它最讨厌的人家里又呆了一个春秋。它想念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它的耐心越来越低,脾气一天大过一天。它将焦躁、烦闷全发泄在‘主人’身上,见不到‘主人’,它就去欺负其它马匹。在它的耐心快被磨光时,奇迹出现了!
一日马场的人慌手忙脚的为一匹马准备马鞍,嘴里还不停念叨。傲月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它听到了东方凌鹫四个字,它的神经一下子亢奋起来。先前那个混账‘主人’给他套的马鞍一定是因为它要踢他所以没给它卸下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傲月去踢那个被人套马鞍的马,并以嘶鸣声警告所有马匹不准出圈。它凑到马夫身边冲他叫唤,让他带它去。可马夫不是躲它,就是拿鞭子轰它。傲月一生气自己奔出马场,凭照当年的记忆,它四处闻味,很快它就在空气中嗅到一丝淡淡地,令它怀念的味道,它顺着气味追了下去。良久的等待,终于换来重逢的喜悦。傲月看到令它日思夜想的人。美中不足,那个令它深恶痛绝的人也在场。没等它和东方凌鹫叙旧,东方凌鹫翻身跃上它的后背。多年的梦想在瞬间实现,傲月激动的热泪盈眶。为了不再被‘主人’破坏它和东方凌鹫的重逢,傲月使尽全力奔跑,当然它也不是瞎跑。它不让别人骑它,可它经常看人骑马,耳聋目染它知道该如何领会身上人的意思。它还拿一个叫肖明远的人做过实验,对方很满意它的配合而大意地被它踢了一顿。这才刚过去一夜,它就见到东方凌鹫,原来老天爷是把机会送给万事俱备的马。它要给东方凌鹫留下好印象,它要让他喜欢它,以它为荣,所以傲月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领会东方凌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吆喝声的含义。
几日下来,它和东方凌鹫温存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一直都在赶路,可傲月很满足,因为每次他们停下休息时,东方凌鹫都会赞许的拍拍它的头,捋捋它的鬃毛,对它褒奖几句。傲月喜欢东方凌鹫用满意、欣赏的目光看着它,虽然那很短暂,可对傲月而言已经足够了。
正当傲月沉浸在小小的幸福中时,那个混账‘主人’又来破坏。他不但又一次从它眼前夺走东方凌鹫,还盗用它的样子。傲月好恨自己,那一个春秋的时间为何不踢死他。
傲月不知道‘主人’对它做了什么,令它动弹不得。傲月从最初的愤怒变为焦急,再由焦急变为悲伤。斗转星移,一日的时间过去,傲月的眼泪快流成河,终于又一个黎明到来时,束缚它的透明物体脱离它。它闪电般向东方凌鹫消失的方向冲去,可惜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