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冬、龙图等人听的都倒吸口凉气。
赝品继续说:“城外的沙匪居无定所,城内的沙匪也是狡兔三窟,下官的友人也无法给下官正确的位置,所以下官决定借用自己曾是强盗的前科打入沙匪内部。就算有友人的引荐秃鹰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下官必须拿出像样的见面礼才行。秃鹰对大帅威名十分忌惮,收买或杀害只要有一样得逞就可,所以他们给下官的任务是取大帅的首级。这自然是不行,于是下官找副帅商议后,合演一出苦肉计,副帅假装在帅府发现意图不轨的下官,而后被一同来的下官的旧友偷袭。这些都是做戏给藏在暗处的沙匪奸细看。为了让戏做的真,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由其是龙将军这样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只有让龙图深信下官图谋不轨,在指挥搜城时才会表露出可以取信沙匪奸细的表现。”
龙图一点也不赞赏达坦的谋略,他恨地牙痒,原来他被达坦这人渣利用了。明明是个败类,还在这炫耀,气死他了。可达坦确实利用以前的人际关系立了功,龙图的怨气只能憋闷在心里。
赝品继续说:“听说后天,秃鹰会在砂岩等候大帅答复,下官告诉秃鹰的人,大帅会借此机会在那日黎明前带一千精兵前去埋伏,只要他一去就杀掉他。”
岳冬疑问:“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下官不认识他,但从谈话间可以判断那人就是假扮石飞,劝降大帅的人。”
“他会相信你的话?”麦尔丹自认筹码充足,胜券在握,他会相信达坦的话?岳冬心存疑惑。
赝品说:“他自然不会十成相信,但下官的话只要有一成动摇他,就足以让他采用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
“下官不是告诉他,大帅无意与他们同流合污,原本只身赴会变成伏兵阻击。为了提防大帅有此一招下官建议他们在砂岩附近埋伏探子,如果明天夜里有官兵挖坑埋伏在砂岩附近,那就表示下官所言非虚,秃鹰他们前来赴约时就必须带来足以稳操胜券的人数。”
龙图不肖地说:“他们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有埋伏还会来!”
“秃鹰智在必得,如不能拉拢大帅就必须杀之,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帅,这可是一个将秃鹰大半人马引出来的绝好机会。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秃鹰被擒,那些喽啰也就不成气候。”
“不行!”龙图嚷道:“这不等于拿大帅当诱饵。”
赝品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青云也说:“大帅,此计表面看着凶险,实则还是很安全。砂岩附近已经安排一千精兵,我们的大部队就埋伏在三里之外,只要双方交手,大队人马会立刻赶来增援。”
龙图见自己说不过这两个人,心中懊恼,他看向岳冬。岳冬此刻正惊讶于达坦的计谋。他没想到这个口上无德的男人是这么的有心计,这么大胆。岳冬本来还在烦恼要如何处理掉麦尔丹,现在歪打正着的全被达坦解决了,让他做一做赴会的样子又有何不可。然而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岳冬质疑,可他又没其他方法,只有下定决心说:“就按达坦的计划办。”
龙图焦急,“可是大帅您的安危……”
“一个军人从穿上这身战袍起就要做好鞍马裹尸的准备,身为主帅更应该履行保家卫国的天职,岂能贪生怕死,任由匪类鱼肉百姓。计划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你们按照达坦的安排去部署吧。”
岳冬正气凛然的气势震慑全场。龙图无话可说。赝品颇感新鲜的瞧着岳冬,这大丈夫的气魄甚是罕见,有趣、有趣。
说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岳冬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番话真的是发自肺腑。在沙城这几日,岳冬亲眼目睹沙匪的危害,想他一身的本事却只能在宫中以身侍君,与其过那淫靡的生活,不如为百姓战死沙场。岳冬的话在说服龙图时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
在沙暴的欢送下,我回到长安,直奔皇宫,找到影帝把赝品的血球交给他,看他吞下后,我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影帝恍惚一阵,应该是在读取内容。他定定神,说:“是的。”
“那就赶快去办!”
“是。”
终于可以收拾这片残局,我踏实地回府。一身疲惫地靠在用紫檀木雕龙刻凤的椅子上,不是身体累,是心累。管家进门请安,并向汇报我不在府这几日的情况。
我陷害肖明远反而被他所害那日,由于天降大雪我宴请的客人只有一小部分按时到,其他人都因为路难行而迟到,有些更是因为头天夜里赏雪冻感冒了,例如:李宗仁就是这号笨蛋,可他也因此免去软禁的麻烦,我的丑事也因此不被所有人知道。可遭到软禁的秋道人他们就不这么乐观。他们自然不愿意被扣留在府里,跟管家说了许多大道理,甚至恐吓管家,如果长时间扣留他们,导致他们频频不能早朝,迟早会被皇帝关注,到时候我会更麻烦。管家自然不理会他们的危言耸听,增加人手看着他们,同时继续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之后是烟色,还不等他发现府中异常就上任去了,据说很忙,至今未回过家。管家知道我怕他出事已经派人暗中保护。
叁仁那边没有官职自然不会出府奔波,可他因为看到我和肖明远有染的那一幕,抹了两天眼泪,还被北、极、光,教训一顿。大意好像是:就算要分享也要和亲兄弟分享,怎可与外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何况我是他们的王后,也就是叁仁的母后,做儿子的怎可对自己的母后有非分之想,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训得叁仁好不甘心,却又无言以对。除此之外,北、极、光三人有心灵感应,不需要言语进行沟通,所以管家也不知道他们兄弟间平日都说些什么。就因为这样管家怕他们又是在合计谋杀肖明远,所以把他们和肖明远分到王府南北两个地方居住,并派专人日夜换班看守。
此外,我不在时有不少人登门拜访。这是常事,不足为奇,不过这次的名单中有王乔的名字。他前日来找过我,因我不在被挡在大门外,连见他儿子王文宇都只能在王府大门处等着。为这,王乔很没面子。他见到王文宇后两人窃窃私语一番,我府里有顺风耳着称的家丁听到王乔在询问王文宇是否已经夺得海棠(李玲)的芳心,王文宇在王乔面前保证快要幸不辱命,可实际这几天,据伺候李玲的人报告,王文宇没有处心积虑讨李玲欢心,反而撮合李玲与魏笑天。李玲原本就很依赖魏笑天,在加上王文宇旁敲侧击使得李玲对魏笑天开了情窦,照此发展下去府里要不了多久,就要为这二人办喜事了。这倒省去我给李玲找婆家的麻烦事。我认为王文宇做得对,为此更加欣赏他。
最后,就是那罪魁祸首的肖明远,自从我走后,他意志消沉,整日恍惚,但很安静没有惹事。可不叫的狗最会咬人,我不就中了此人的道!所以他的沉默准没好事。果不其然,管家告诉我一个重要消息。他问过杨笑,那晚有他在场事情怎会变成那个局势。杨笑告诉他,他是按我的计划到坡下房间找妓女上来,可进屋后不知怎的昏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当他惊觉事情不对赶到瑶台时,大势已定。
听了管家的话,我这才想起肖明远认罪时留下这个盲点没有交代。按肖明远所说,我在失去意识后就失控地对他施暴,他没有时间迷昏杨笑他们,由此可见他一定有同谋,而这个人不用问一定是程天官。他不是最会用迷药吗!绑架王文浩时他用的就是迷药。
程天官我暂时不能动他,赝品说要留着他去赢得岳冬的心,可我至今没看出来程天官能有什么作用。既然赝品这么说就暂且留着他的狗命。不过肖明远并不知道我不能动程天官,他既然袒护程天官我非要他供出他。想到修理肖明远的途径,我斗志高昂地去找那人渣。
我让杨笑这个人证与我一同到肖明远的住处。原本坐在屋里发呆的肖明远见到我立刻跪下。我也不着急,在沉默中酝酿气氛,给肖明远制造压迫感。
“杨笑你说吧。”
我让杨笑复述一遍他那日离奇昏厥的事情,之后冷笑着问肖明远:“这你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肖明远早已想好答案,他镇静的说:“下官在杨笑临走时将迷药撒到他身上,等他到了下面的屋子,药发挥作用使他们昏迷。”
“好厉害的药,你算计的可真精准,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够杨笑进屋。杨笑你可要感谢肖大人手下留情,不然药量放重了你还没进屋就昏在雪地里,那可是会被冻死的;放轻了,你和丫鬟拿酒回来的路上才发作,这就要冻死两条人命。肖明远你的技术可真让本王是佩服。”
肖明远低着头,咬牙不语。
“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包庇同犯!”我突然勃然大怒,声音震耳欲聋,只见肖明远被我突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他猛然抬头惶恐地望向我,之后又垂下头,说:“所有的事都是下官一人所为,没有帮凶。”
我盯着他瞧了一会,见他一副死扛到底的样子,我说:“行,我看你能撑多久。”
我不怒也不急的退场,换上府里临时组成的打手——我府里从不设私刑,就连赝品给他们订的内规也没有刑法,只有干净利落的死刑一项,所以要他们拷问肖明远还真有点难为他们。我也不喜欢那种暴力场面,可肖明远太气人了。我出了屋,听着里面鞭打的声音突然想起我以前罚过肖明远。更想起肖明远可是受虐狂,打他对他而言是种享受,这可怎么办?我烦难之际,杨笑给我出了一个注意,“王爷对付这种人可以用金佛敷面与熬鹰相结合的方式。”
所谓金佛敷面是一种用泡了水的纸贴在人脸上,阻止他呼吸的刑罚,由于形势类似给庙里的佛像贴上一层金箔,故此得名。而熬鹰,实则是驯服老鹰的手段,不让鹰睡觉,不给它吃喝,磨光它的锐气,让它听从人的差遣。
这方法的确是好,既不血腥又可事半功倍。就算肖明远是受虐狂,他总要呼吸,总要睡觉,我现在剥夺他这两样权利,时间一长他的精力耗尽也就没气力维护程天官。
我采纳了杨笑的建议,调来一批专门伺候肖明远的家丁。他们把肖明远捆在凳子上,轮流往他脸上贴湿纸,在他快要憋死过去时,取下纸,让他缓两口气,再给他糊上,如此反复。
我把可恨的肖明远交给下人处理,转而去看我可爱的养女李玲。李玲的姓很好,和身为王爷的我一样,都姓李,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惜再没处理掉王乔之前,对外她只能用海棠的名字。李玲成了郡主自然不能再住偏僻的静心苑,我把她安排到宽敞的潇湘苑。她在哪过得很开心,由魏笑天陪着她,笑容在脸上一天比一天绽放的多。我这次回来后,她的精神头与刚被赝品剥夺记忆醒来时相比拍若两人。
我由衷地对魏笑天说:“这都是你的功劳。本王听管家说了,玲儿很喜欢你,看她那样子是离不开你了,你们不如结为夫妻。”
魏笑天一脸隐忧,我问:“你可是碍于玲儿姐夫的身份?”
魏笑天答:“是。”
“逝者已矣。何况娥皇女英都能共侍一夫,你又何必心存芥蒂。试想世上除了你还有那个男子能如此细心呵护玲儿,除了你又有谁能让她如此信任……”
经过一番开解,魏笑天终于放下思想包袱,接受了这段良缘。难得有喜事,我开怀大笑,对魏笑天说:“婚礼那日本王定送你们一份厚礼。”
“王爷大恩草民已经无以为报,怎敢再收王爷厚礼……”
“要得、要得,这可是你和李玲梦寐以求的东西。”
魏笑天惊讶的看着我,我卖弄玄机,只笑不说,想必他也心知肚明我指的是王乔。
烟色上任,按照赝品的安排,他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处理王乔,查他一个通敌卖国之罪。现实正如预计的进行,影帝很迅速的执行了赝品的安排,暗中用程天官部署好一切,供烟色轻而易举拿到王乔的罪证。这不,我刚回来半日,烟色就急匆匆赶回王府来找王乔的礼物。我就当毫不知情地拿出礼盒给烟色。
烟色从盒底翻出地契,一张张平铺在桌上,又拿来水洒在背面,不多时地契背面浮现出紫色的字。上面的内容令我吃惊,我一直以为王乔是想贿赂我,没想到那地契竟暗藏书信。内容全是索要本朝内部情报和援助物资的信。这要是被外人看到,铁定认为我在暗中贩卖国家情报、资源。太可恶了,王乔这个狡猾的家伙,明里派王文宇讨好我,让我掉以轻心,实则是在栽赃我。奇怪的是,烟色能知道这地契纸张的玄机,定是影帝派人告诉他的,影帝知道,赝品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没告诉我?我为这事纳闷,一脸不解的样子。
烟色会错意,安慰我:“爹爹,皇上是信任您的,绝对不会相信这些。”
“那是当然。”我自信满满,忽觉气氛不对,立刻换一付感激的表情拥住烟色,“这次都亏你救了为父!”
被蒙在鼓里的烟色,听了‘主人’的话心中升出暖意,欣喜自己终于可以帮到‘主人’。烟色靠在这个给他温暖的有力臂弯中对‘主人’说:“爹爹……”
“什么?”
“东西是王文宇送来的,前一段日子他总频繁来往他家和王府,现在又住在府里这对爹爹很不利,会让人以为他是爹爹与王乔之间的信史。”
“对呦!”烟色不说我还真没想到。王乔那老贼,连自己儿子都拖下水。回想王文宇送礼和数次来府时的表现,可以肯定他也被王乔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爹利用了。王文宇不受王乔喜欢,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他就让王文宇当这个炮灰,那老匹夫有够恶毒。我一定要还王文宇一个清白。想到这,我突兀到一个更麻烦的事情,王乔和魏笑天是宿敌,王乔被捕他当年残害李家庄的事必然大白天下,王文宇和魏笑天这对师徒日后可怎么相处?——啊!好复杂的关系。我心中叫苦,可面子上还要泰然自若,放开烟色对他说:“你放心,皇上和爹都会做个两全的安排。”
‘主人’所问非所答的话让烟色奇怪,他想问明,门外管家匆匆来报:“皇上驾到。”
管家并不知道这个皇帝不是赝品,而是影帝,可他们知道我是不允许赝品以及他的傀儡到府,所以管家接到守门人的报告时大吃一惊,不敢做主前来询问我的意思。
我知道影帝来这就是为了领走秋道人他们,并对东方凌鹫的事给他们一个合理解释。这次是特殊情况我允许他进来,但让我去接驾就免谈。不幸的是烟色在场,他很注重君臣之礼,由其这次赶上我被人诬陷,皇帝破天荒到逍遥王府,他力劝我去接驾,我只好勉为其难露个脸。
影帝见到烟色,声称要和我单独详谈,让他去忙他的公务,烟色识趣的出府继续去办他的差。烟色走后,我和影帝立刻散伙该干嘛干嘛。
我不待见影帝光临,可我想知道赝品交代他为东方凌鹫圆场的效果。我张开感应区,等着瞧。
皇帝突然到访令秋道人、阮金鮨等人猝不及防,只能在屋里跪拜接驾。影帝一副体恤朝臣的样子,亲自把秋道人扶起。简单的一个动作让秋道人受宠若惊。之后影帝遣退王府家丁关起门来与他们密谈。内容就和赝品为我编造的一样。
吐蕃王为了两国修好把自己两个女儿嫁给皇帝,不想其中一位因小产死去。皇帝至今只有太子一个后继,其她嫔妃虽有怀孕可都不能平安产下龙种。吐蕃王认为是皇后柳玉柔害怕别的妃子也产下龙种威胁到她的地位,将其害死。吐蕃王对此耿耿于怀,野心勃勃的突厥王借此事拉拢吐蕃王对我朝图谋不轨。事关重大,皇帝为了得到确凿情报,需要有人潜入吐蕃调查,可朝中有内奸,皇帝不敢轻信任何人,这才想到启用与逍遥王结拜的东方凌鹫,让他趁地震救灾之名离开岭南道到吐蕃秘密调查。为了掩盖东方凌鹫的行踪,皇帝下旨说东方凌鹫因救灾有功而高升他,给朝中潜伏的内奸以错觉。前几日东方凌鹫带回确凿证据而上京,撞见秋道人等人。因不知朝中内奸是何人,所以逍遥王才借口扣留他们。其实逍遥王和肖明远的事就是为了排查内奸而策划的,试想王爷的丑事被人看见王爷岂能让这个人出去乱说,王爷必然要将其扣留,这是顺理成章的名义。在扣留期间如果朝中还有情报外泄,说明被扣在王府的人没有问题。因此经过几日暗查,可以排除秋道人等人的嫌疑,皇帝这才亲自来接人并告诉他们实情。过几天,他会下旨派他们以巡道的名义出京,实则是去固守边界。这仗不打最好,可突厥王和吐蕃王执迷不悟,他也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