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宣百无聊赖地捏弄着茶杯,“我喜欢呀。”
画尧缓缓吸了口气,“你不是说西黎有人等着你回去救命吗?你说唯有食过七色雪莲的人的心头血能当药引,我给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去救人?”
犹宣懒洋洋挑眉,“我有说过单用你的心头血就能制成药引吗?”见画尧滞了下,他笑了笑,又道:“你这人吧,看起来很笨,其实很聪明,可有时候呢,又真的是很笨。不过,我蛮喜欢的。”
画尧抽了抽嘴角,咬着后槽牙道:“多谢。”
“不客气,谁让你吃了我的七色雪莲呢,你受伤了我也疼啊,就跟另一个自己一样。现在虽然已经解了牵制,可还是讨厌不起来啊。”犹宣倒了杯茶,推到画尧面前,望了眼他隆起的肚子,“不过,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枢冥明知冒险却还要让你吃下七色雪莲?”
画尧一窒,心狂跳起来,紧紧捏着茶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你体内有种罕见的毒,叫缠年,我没猜错吧?”
画尧喉咙有些发紧,“……没错,是缠年。”
“我说过,我不讨厌你,所以给你提个醒。七色雪莲确实能彻底将缠年带出体外,前提是,需要一个有生命的容器。你想想,你肚子里有什么?当然了,说是活的,那也仅仅是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活的……”
对方的嘴仍在一开一合,可画尧已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脑袋像突然之间被砸开了一样,疼得渗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思考。
169.怎么办?
“顺便提一下,那解药需有龙凤血做药引,凤血已得,至于龙血——”犹宣提着茶壶,将最后一点茶水倒入画尧面前的杯子,“你可以拿它来换你腹中骨肉的命。”
混乱不堪的思绪奇异地被几杯略显苦涩的茶水抚顺,画尧冷静下来,抬眼回望对面的人,“这就是你的目的?”
犹宣拿沾了茶水的手指在桌面上胡乱涂抹,边涂边道:“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给出一个对彼此有利的建议,是否执行,取决于你。不过想想也是,你和他已经有了孩子,还长得那么可爱,肚子里这一个是死是活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说着站起来,转身离去,“你好好考虑吧,我也该去会会那个装疯卖傻的家伙了,竟能让千姿败得那般狼狈,还真没看出来……”
听着声音远去,画尧死命捏紧手里的茶杯。热气不断涌上眼眶,他觉得呼吸困难,觉得疼,可他说不清到底哪儿最疼。
不重要吗?天知道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还不知道会是儿子还是女儿,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女儿,可枢冥说肯定是儿子,他不信,所以早早想好了女孩儿的名字。他还跟枢冥说这孩子不姓枢,要跟自己姓,这样才公平……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公平了。
在他肚子里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块血肉了,七个月了,他会动了,他是活生生的人啊。这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孩子,那人未经他同意便擅自决定抹杀,这公平吗?任何正在进行或已经发生的事情必然都有其目的性,那人的目的便是以命换命,这也公平?
回到房间时,枢冥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着,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他也没动,眼睛仍旧盯着窗外的景色。
画尧庆幸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调转视线,他想着进门那一霎那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僵硬。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这个人,确有些难度。
短短几步路,却走得尤为辛苦,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脑中纷乱滤过等下准备要问的话。画尧暗自深深吸气,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先把事情问清楚。
他不敢去想,若犹宣所说的便是真相,他该如何?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知道先说什么,随口冒出这一句。
听到画尧问他,枢冥这才侧过身来,面上带着无辜的神色,“是你叫我静坐,叫我不许动的。”
画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是吗?你竟然这么听话。”
枢冥轻笑,继而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画尧这才注意到他只套了件薄薄的单衣,不由皱眉。先前许是怕他担心,魅影有提过,因为刚换身体的缘故,这段时日枢冥的性情跟体质都会有些变化。
性情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体质却明显差了太多。有一日两人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枢冥突然昏倒,骇得画尧连续好几天担惊受怕,觉都睡不好。而他最最不能接受的是枢冥连武功也没有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他还是觉得难受,在他眼里,枢冥就该是那样的——强势温柔,无坚不摧。
没有内力护体,穿得又少,还在窗边吹了这么久的风,该是着凉了吧?
想到那日在地下温泉里见到的那一幕,画尧就觉得疼,疼得想哭。
怎么办?他该拿这样的枢冥怎么办?
170.木有被甩过耳光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不知枢冥把流帘岚止和春华秋碧叫去哪了,这几日都不见人影,于是,画尧只能亲自到厨房要了碗姜汤。
待枢冥喝下,画尧将空碗往桌上一搁,接着用被子紧紧将他捂住,“出点汗才好。”
枢冥不由苦笑,“不就打了个喷嚏,至于这样吗?”
画尧拿眼斜他,“说个话都能晕倒的人没资格有意见。”
枢冥皱了皱漂亮的眉头,没再说,显然觉得这事有伤面子。他容貌生得极好,这样躺着轻皱眉头时有种难言的风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吻、拥抱。画尧怔愣一会,最后也只伸手摸摸他的脸,“先睡一会儿吧……”
然后呢?
然后,把该弄明白的事情都问清楚,不论结果如何,他有权知道真相。
枢冥一睡就是三个时辰,被叫醒时还有些不大情愿,皱了皱眉,翻过身去,“别吵……”
他越是这样,画尧越觉得难受。犹豫、挣扎、害怕,他苦苦撑了大半天,脑袋疼得都要炸掉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疯了!
画尧深吸了口气,猛地掀开被子,声音冷冷的,“起来吃饭。”
在温暖的被子里裹了那么久,突然被冷风这么一灌,枢冥缩了下身子,一下就清醒了。坐起身来,连打两个喷嚏,揉了揉额角,看向画尧,“怎么了?”
画尧将衣服递过去,面无表情,“衣服穿好,然后吃饭。”
枢冥又看了他几眼才伸手接过衣服,穿上,走到桌边坐下,示意画尧也坐过去,“一起吃。”
画尧在床沿坐下,淡道:“我吃过了。”
枢冥顿了顿,随即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画尧,“说吧,怎么回事?你这样阴阳怪气的,我吃不下。”
画尧冷冷挑眉,“阴阳怪气?”
枢冥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
“真要我说出来?好,那我问你,如果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儿子,你会怎么做?”
“烯儿?”枢冥面色微变,“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烯儿?你怎么只想到烯儿?你不是说他一定是男孩儿吗?”画尧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难道他不是你儿子?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活下来?”
枢冥猛地站起身,脸色雪白雪白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么大反应,心虚了?”画尧冷笑。
枢冥冷静下来,走过去坐在画尧边上,双手扶住他的肩,放柔了语气,“尧儿,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你想想,我怎么忍心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不会那么残忍。”
“不忍心?你有什么不忍心的?当初对我做出那种事你有没有觉得不忍心?得知我是因为你的原因才会被人糟蹋至死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残忍?”画尧的声音并不大,平平稳稳浅浅淡淡的反问句,却让枢冥猛地变了脸色,他瞪大了眼,双唇颤抖着,似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见到他的反应,画尧笑了,恶毒的快感从阴暗的角落里飞窜涌出,不断膨胀着充斥整个身体,“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忍心,要我怎么相信?”
“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为了根除我体内的毒才要的这个孩子?”
枢冥觉得头疼,习惯性地想用手去揉太阳穴,身体却疲倦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作罢,“尧儿,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算……”
“枢冥!”画尧语气凶狠,眼眶却是通红的,“你还敢叫我相信你!?”
“不是的,尧儿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我后来……”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生生截断他的话。
“为我好?你从头到尾设计着要杀死我的孩子,这是为我好?”画尧掐着通红的右手心,疼得哭出声来,“求求你,别说是为我好,我受不起。”
左边脸颊火辣辣刺痛着,枢冥抬手捂住,有点懵。前世今生加起来,他活了有将近一万年,却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耳光。
171.取血
“尧儿,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一定会平安活下来。”沉默许久,枢冥再度开口,声音涩然,却带着一丝固执,“你相信我。”
画尧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好。”枢冥眼睛一亮,继而疲倦地舒了口气,却听画尧又道:“不过,我得从你身上取点东西。”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两样物件。
一根两端皆削得尖尖的细长银管,一个小巧精致的白色瓷瓶。这两样东西对枢冥而言,并不陌生。
枢冥静静盯着画尧手中的东西,面色不变,“你想要我的血?”
画尧的手微微一抖,声音却仍是稳稳的,“是,心头血。”
“我知道。”不知想到什么,枢冥突然笑了,笑得异常温柔,“傻瓜,你不知道那东西很珍贵吗?”
画尧觉得手更抖了,喉咙开始有些发紧,“我、我也给了,没什么事。”
“可我不一样呀。”枢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和人做了交易?傻瓜,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有什么不一样?给几滴血就会死吗?那天见你流那么多血都没死,这不又活得好好的?”这话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真想甩自己两巴掌,画尧眼眶一下又红了,可他不甘心,狠狠拍开枢冥的手,又道:“是,我是和别人做了交易,你把血给我,就当让我安心。等孩子生下来,若真的没事,那便是我错怪了你,到时候你要我跪下来磕头道歉都行!”
枢冥垂眸,轻轻捏了捏被打得微红的手,“我很高兴尧儿变聪明了,这次没让我骗倒。”他揉了揉胸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点血当然没关系,其实我是怕疼。”
画尧莫名觉得胸口疼,抬手揉了揉,有些艰难地开口:“不会很疼,我会很小心。”
“我相信你。”枢冥动手脱下衣裳,露出光裸的胸膛,朝画尧眨眼,“来吧。”
长痛不如短痛,再拖下去说不定连动手的勇气都没了。画尧深吸了口气,狠狠咬了自己一下,稳住微颤的手,倾身,将削得锋利的银管尖端抵住枢冥心口的位置。
狠狠心,正要刺入,枢冥却突然握住他的手,移到唇边吻了下,“你抖成这样,要一不小心把我心脏刺穿了可怎么办?”
画尧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手倒是稳住了,声音却抖起来,为了掩饰心慌,他将声音提得很高,“你胡说什么!”
“逗你玩的,就你那点力气,我还真看不起。”枢冥小小打了个哈欠,眼里的倦意更深了些,“尧儿,你动作快些,我很累了。”
画尧紧抿着唇,再次对准位置,毫不犹豫地用力刺入。那一瞬,枢冥似乎抖了一下,画尧心头一窒,抬眼看去,正对上他微笑的眼。
“疼吗?”鲜红的液体经过细长的管子流入白色的瓷瓶里,画尧被那颜色刺激得鼻头发酸,忍不住问了一句。
枢冥想了想,道:“还好,不是很疼。”
还要想,肯定说的不是真话。
见差不多了,画尧撤出管子,动作利索地将一块崭新的帕子按到伤口上,继而掏出一个暗绿色的扁圆盒子,递给枢冥,“这是止疼止血的药膏,效果很好,你自己抹上,我、我出去一下。”说完,不等枢冥说什么便飞快起身奔出房间,简直如避洪水猛兽一般。
172.司徒庄主的愿望
苏子衔在房内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司徒皎月回来,是被引风抱着进门的。苏子衔迎上前,伸臂去接,边皱眉,“又怎么了?”
司徒皎月拍开他的手,“关你屁事!”
引风绕过苏子衔,走到床前,弯腰将人放下,司徒皎月抬脚让他将鞋袜除下,紧接着翻身钻入被里,“都滚!”
引风什么也没说,极淡定地滚了,苏子衔也滚,不过他是往床上滚的。
“宝贝儿,谁又惹你生气了?”
“谁是你宝贝儿?没大没小的,死开!”
苏子衔当然不会死开,双臂将人拥得更紧,顺毛抚摸,“乖,不生气了。”见司徒皎月没再推他,安安静静的,苏子衔一手滑到他腰上,轻轻摩挲。
“出门遇到疯子了。”司徒皎月道出心情不佳的原因。
苏子衔将手移到他挺翘圆润的臀上,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什么疯子?”
“与我们一齐上路的那红衣少年。”司徒皎月扭了扭腰,四肢缠到苏子衔身上,伸出舌头轻舔他的喉结,“他找我单挑。”
“因为你伤了那个女人?”苏子衔无视对方的挑逗,皱眉抓起他刚受过伤的右手,“你没出手吧?”
“我又没打算和他玩,怎么可能,引风帮我挡了。不过那家伙好变态啊,引风都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呢?”
“然后,我不出手,他觉得无聊,就走了。”司徒皎月抽回手,又去咬他,“我不和他玩,我和你玩。”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陪你好好玩。”苏子衔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扯开腰带,三两下将他剥了个干净。
一人衣衫整齐,一人不着寸缕,对比甚是鲜明。司徒皎月不觉害羞,大大方方展开身体,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苏子衔也不客气,除去身上碍事的衣物,俯身将人抱住,开始享用。
前戏做得很足,进入时没受到多大阻碍。勃发的欲望一寸寸深入,缓慢而坚定,苏子衔低头亲了亲司徒皎月微带汗意的额头,声音沙哑,“难受吗?”
“还好。”司徒皎月勾住他的脖子,回他一个深吻。
苏子衔自上而下望着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细窄的腰,修长的腿,挺翘的臀,整个身体的线条流畅而又性感。苏子衔忍不住抚摸上去,腰杆轻轻摆动起来,享受那紧窒高热的甬道带来的销魂之感。
司徒皎月将修长柔韧的双腿缠上苏子衔的腰,随着他的抽动低吟轻喘,声音酥媚得令人骨头发软,“梳子……”
苏子衔沉重地低喘,挺入的动作变得又深又快。
修长的双腿拉得更开,身下被用力贯穿着,司徒皎月仰着脖颈惊喘呻吟,纯黑的瞳仁湿漉漉的,因情欲的渲染而盈满了潋滟诱惑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