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也真是的,喜欢就抢过来嘛,干嘛扭扭捏捏的。”梅小琴侃侃而谈。“我就看不上你这种性格,干什么都坚持不到最后。”
穆秋朗白她一眼:“你懂什么!”
“难道不是吗?”梅小琴不服气的反问。“你敢说你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
“哎呀,你别管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好的。”何况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处理的?
梅小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哭笑不得,雷厉风行如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面团似的的哥哥。
兄妹俩并肩走着,各自沉默。
进家门前,却都不约而同的嘱咐对方,对此事三缄其口,只字不提,才一起开门而入。
穆秋朗没想到华佳的CASE会那么轻松的就搞定。翌日下午,就接到了杜以聪的电话,说是可以签合同了。让他尽快准备好合同再约时间。
这可真是把穆秋朗高兴坏了,多日来的心酸在这一刻化成了欣慰,原来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兴高采烈之余,就摸出了包里的那个烟灰缸,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看来,不管是不是要送人,华佳的项目搞定后,这个心爱的物品可以保住了。心头一阵痉挛,说不出悲喜,在感情的世界里,永远都没有付出就有回报这一说。
“这东西不便宜吧。”背后,韩臣不知何时站在了那。
穆秋朗回神,慌忙的把烟灰缸放好,假装若无其事:“找我有事?”
“看你发愣就来悄悄是不是在偷懒。”韩臣调侃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每天都带在身边?”
要不是韩臣提醒,穆秋朗还真是没发觉这个问题,其实他并非刻意这么做的,只是单纯的不想把它孤零零的放在家中。昨天把梅小琴送回去,吃过晚饭,他又坐车回去了老房子住。一个人睡竟是倍感孤寂,辗转反侧一夜未眠。那么熟悉的地方,自己都不适应,何况这个华丽到与房间格调完全不符的烟灰缸了。
“对了,杜以聪说合同可以签了。”岔开话题,穆秋朗喝口水,“什么时候拟好,我好跟他约时间。”
“OK,我马上让人准备。”
“还有,我们真的要找王诺一来拍这个广告吗?”穆秋朗还是问了出来。
韩臣郑重点头:“有什么问题?”
“我看计划上没有给他的酬金啊,这应该是个不小的数目,没预算可不行。”
“呵呵~自家人,他不要钱。”韩臣悠然一笑。
穆秋朗迷惑不已:“你跟他是亲戚?”
韩臣一双笑眸尽显狡黠,声音却格外轻:“云开的妹夫,算不算亲戚?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云开的同学。”
请那么大一腕儿,竟然是零成本!这真是稳赚不赔,利润翻番。穆秋朗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韩臣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能利用的资源绝不浪费。
“别把嘴巴张那么大。”韩臣拍拍他,“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韩臣说完,先走一步。穆秋朗刚要跟上去,电话响了起来。是梅小琴。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今天过的倒是快。这妮子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赶紧接听,那边就传来一个战战兢兢大事不妙的声音:“哥,你赶紧回来,出大事了。”
穆秋朗被她这句话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梅小琴刚要解释,穆秋朗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嘤咛,那是来自母亲的,哭声时大时小。紧接着就听见父亲的怒吼。“不孝子,败家玩意……”
这句话,明显是冲自己来的。穆秋朗心虚的对着电话轻轻问:“到底怎么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是很清楚。我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个宝马男正好从咱家出去。”梅小琴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施飞鸿究竟跟两老说了什么。“反正我回来就看见爸在生气,妈在哭。”
穆秋朗吓得脸色惨白,心里没谱,大脑混乱。拿着电话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施飞鸿那个反复无常,行为乖张的家伙,指不定能干出什么逆天的事来,不敢往下想了,挂了电话就直奔韩臣办公室。
韩臣掏出一张支票,还没来得及说话,穆秋朗抢先一步:“对不起韩臣,有事明天说吧,我家里出了点事,得先走了。”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看他脸色不好,韩臣以为出了大事,难免有些担心。
“不用不用,我能搞定。”边摆手边往门外跑,话也说不利索,穆秋朗拿起包就往电梯冲去。
韩臣叹口气,看看手中的支票,又扔进了抽屉里。算了,还是等有时间再说吧,或者什么都不说也挺好的。
下班高峰点,坐车打车都是难题,地铁站又离的远,穆秋朗只好死乞白赖的跟一个姑娘拼了车,才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一进门,气氛死寂。梅小琴坐在一边帮母亲擦着眼泪。还不忘皱着眉头给他递眼色。
父亲则手中紧紧握着茶杯,恨不能将杯子捏碎。一言不发的瞅向墙角,见儿子回来,茶杯嘭的就摔了出去,在穆秋朗眼前粉身碎骨,壮烈牺牲。
茶水还不留情面的溅了一脚。
“不孝子,你气死我们算了!”
“爸、妈……”赶回来的路上,心中过于忐忑,都忘了给施飞鸿打个电话先问个究竟,现在再打,也不是时候。穆秋朗看着二老,两人的神情一哭一怒,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摆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侥幸心里,穆秋朗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爸妈,是我不好。你们别生气,也别听他胡说,我跟他,都过去了,我承认我喜欢过他,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忘了他,下半辈子好好的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你们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开始真的是以身抵债,不是真的同性恋,真的不是,我跟他……我也没损失,真的,我是个男人不在乎这些的,只要大家不说,以后也没人知道。”
只顾径自低头陈述,语无伦次的强调着,穆秋朗不敢抬眼。所以,也自然不会看到手捂脑门表情郁闷的妹妹了。梅小琴跟他递眼色,打手势都白搭,不打自招这词就是这么来的。
厅堂,一片静默。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穆秋朗心惊胆战的颤颤抬头,只见父母的嘴都成了0型。父亲按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母亲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一滴悬挂在下睫毛上泪都忘了要落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片刻之后,穆爸爸终于做出了反应,暴跳如雷一把提起跪在地上的儿子,一巴掌就扇了下去。梅小琴惊呼一声,不禁替哥哥吃痛。
“秋朗,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穆妈妈奔过来,心疼又气恼。“你跟姓施的……”
穆秋朗木讷的捂着脸,难道他没如实相告?看向母亲身后的妹妹,只见梅小琴龇牙咧嘴比划着,意思是他误会了。见他看不懂,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拿出来几张零散小钞晃了晃。
这下子,穆秋朗才恍然大悟,施飞鸿不过是说了撞车赔钱的事。而跟他在一起的事情,是自己说出来的。天啊,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闹了半天,你不是只欠人家钱那么简单?”穆妈妈看着儿子痴愣的反应,便心中有数了。“你……你怎么能……”
“好……真是个好儿子!”穆爸爸痛心疾首,闭上眼,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这是养闺女?要真是闺女还不至于干那么丢人的事,你竟然跟个男人……”
真是残局一片,穆秋朗也不知要如何收拾了。
梅小琴赶紧做安抚工作:“爸妈……你们先别生气……”
“怎么会这样?”穆秋朗自然自语,懊恼不已。想到罪魁祸首,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管那个人的初衷是什么,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他罪责难逃,心里想着就冲出了家门。“我去找他理论。”
“哥!”梅小琴拦不住那个有些失去理智的身影。穆家爸妈也没想到,性子素来温和不紧不慢的儿子会有刚才那么冲动的表现。也不禁担心了起来。
“爸妈,你们真是的,干嘛不好好再听他说说,哥也是有苦衷的嘛。他又不会打架,万一出个好歹,人家那么有钱,还弄不死他啊?”梅小琴也急了,对于施飞鸿她是一点不了解,不说人家人高马大穆秋朗打不打的过,这要是真把人弄伤了,人家财大气粗翻脸无情,倒霉的还是身为P民的穆秋朗。
“那,这怎么办啊?”穆妈妈急的团团转,“小强也不在家,关键时刻,才发觉咱家男人太少了。”
“我追他回来。”穆爸爸说着就要出门。却被梅小琴一把拽住。
“爸,你心脏不好,别跟着凑热闹了。我打车去追他。”
“你身子不方便,别动了胎气。”
“你们别管了,我自有办法。”梅小琴安抚住父母,换上衣服慢慢出了门。
二十九
再次来到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地方,仅有一天之隔。穆秋朗路上给施飞鸿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那人却关机了。
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气愤到怒火中烧。施飞鸿,真是他人生的一个突破,原来恨到想杀之而后快就是这样的感觉。
冲上楼,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穆秋朗狠狠的拍着门板,手掌在剧烈的撞击下,霎时通红,却是不着疼痛。
他像一个疯子,不停的嘶喊:“施飞鸿,你给我开门!”
门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打开,用力过度的人一个没站稳,就扑了进去。
施飞鸿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嘴角挂着一丝傲慢的笑,像是猜到他会来一样:“小心点。”
穆秋朗愤恨的把他推开,双眸注视过去,泪就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你什么意思?”
看他委屈愤懑的样子,施飞鸿心头一紧,疼的不着边际,嘴上却绝不会服软。
“找我有事?”
“你说呢?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不知道吗?”
施飞鸿不以为意:“打电话找不到人的感觉如何?”
原来他是故意关机的!穆秋朗简直要气炸了。
“我欠你的钱,都还清了吧?你凭什么去我家里说三道四?”穆秋朗大吼着,眼眶通红。“你到底要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把人折磨死才开心?我父亲有心脏病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你算好了,你开个头我就会傻乎乎的结个尾?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一大家子人都知道我跟个男人纠缠不清,我贱歪歪的躺在你身下任你为所欲为过,我爸现在气的估计不认我了,我无家可归众叛亲离,什么恋爱结婚生子都不可能了,你满意了吗?”
施飞鸿静静的看着他,任他发泄也不打断。还好这一层楼上,只有他一户,不然此时此刻,咆哮怒吼声盖天,一定会引来无数围观群众的。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后,我们连路人都不是。”穆秋朗心痛至极,几近无法呼吸。
“你确定?”施飞鸿淡然的望过去。“可我要声明一下,我没收到过你给我的一分钱。”
晴天霹雳!穆秋朗惊恐万分:“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支票是假的吗?”
“支票是谁的名字?”施飞鸿反问,“你的吗?我收到过你的支票吗?收条在哪里?”
一连窜的问号,让穆秋朗哑口无言。是啊,明知道这个人反复无常,当初怎么就忘了要收据?
一颗心,破碎的拼不起来,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微微一笑,把泪擦干,穆秋朗看着他气若游丝:“施飞鸿,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施飞鸿忍着心痛,故作不屑。“我说过,这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我骗你……是啊,我是个骗子……呵呵……哈哈哈哈哈……我骗了你……”穆秋朗喃喃自语,不知所谓。
施飞鸿皱起眉拉过他:“你……”
“哥,我们回家吧。”楼梯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梅小琴跟着穆秋朗过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打搅他们。可是听到施飞鸿说欺骗这个词到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她轻轻上楼,走到施飞鸿家门口,声音平和低沉,没有任何情绪。慢慢的把哥哥的手从施飞鸿手中拿过。“如果你认为我是他骗你的原因,那么请你最好拿出该有的手段或者说是诚意,去查查我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施飞鸿一怔,廊灯下,细细一瞧,梅小琴跟穆秋朗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确切的说,穆秋朗长得更像穆妈妈,而梅小琴则像极了穆爸爸。女儿像爸儿像妈,一点没差。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瞅上一言不发的穆秋朗,他脸上仍是挂着微笑,眼睛红肿,嘴角堆满讽刺。
“我想我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吧。”梅小琴看着施飞鸿,“那么,请你以后,也别再骚扰我哥了。”
“秋朗!”一把抓住要走的人的胳膊,施飞鸿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害怕,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把人叫住,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穆秋朗余光瞥过,轻轻挣脱他的手:“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了。如果你还想用那200万说事,我奉陪到底。要打官司还是别的,随你。”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坚定决绝,悲痛欲绝。每个字都像雷击,打在了施飞鸿的心上。
“秋朗,你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
“够了!”打断他,穆秋朗呼口气,“施总,你这样不知他人疾苦的少爷,是不是没父母啊?如果换了是你家里人,你要他们怎么去面对你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像你那么大的家族,是不是早就闹翻了天啊?香港的杂志报纸估计天天头条高居不下。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怎么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有父母的责怪?虽然我是P民,影响力很小,但是我一样有尊严,不是你说践踏就践踏的。你又不爱我,别在伤害我!小琴,我们走!”
梅小琴面带微笑的随行,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哥哥那么有男人味。
施飞鸿站在家门前,看着那对兄妹离去。穆秋朗的话让他无言以对,他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挡他的去路。
自那日以后,穆秋朗果然没有再见过施飞鸿,由于合同还在修订,他也一直没有去华佳,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跟那人再碰面。父母那里,更加是不敢踏足,偶尔跟梅小琴联系一下,总会得到父亲还没消气,母亲以泪洗面的消息。这让穆秋朗感觉甚为烦躁,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除了心痛之外还有愧疚。心痛是因为施飞鸿真的放手了,要不说人就是犯贱,即使施飞鸿专横跋扈做事极端,喜欢就是喜欢,这点真的骗不了人;愧疚是觉得对父母无法尽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传宗接代对穆秋朗来说真的不太可能了。
于是,寄情于工作好像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一个周过去,穆秋朗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大家伙直呼他是不是要买房结婚,才会不要命的加班。其实他真正负责的大CASE就属华佳了,一个周下来,没日没夜的翻看查阅,所有流程基本可以倒背如流,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只是每当看到华佳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总难免那一阵悸动,卷宗上出现的就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想到的也是施飞鸿的种种的好,虽然那不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