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到无法形容,穆秋朗只剩苦笑了:“11朵花也从保加利亚运来,是不是太奢侈了。”
“啊?”杜以聪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什么保加利亚,这花是本地买的。”
这下,换穆秋朗迷糊了。不可能吧,杜以聪跟自己的待遇会差那么多?
正要继续讨论,门口处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以聪,我刚刚是不是把手机忘……”施飞鸿进来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话说了一半就忘词了,看到穆秋朗的那一刻,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在这?”
“开完会了?”杜以聪微笑望过。“穆先生是来找你的,那我就不打搅了,请两位移驾吧。”
穆秋朗站起身,头上的汗还没消褪。施飞鸿走过来,心疼的摸上那光洁漂亮的额头,轻轻一擦:“怎么了这是?”
“去你办公室再说吧。”把他的手打开,穆秋朗觉得浑身不自在。
施飞鸿也不强求,拿回手机便把人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喝什么?”
他的办公室在5楼,比杜以聪的大很多。整齐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什么鱼缸花草,统统没有。就如他整个人,利落不拖泥带水。
拿出一瓶红酒两只杯子,施飞鸿在穆秋朗身边坐了下来:“今天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不喝!”一听喝酒,穆秋朗本能反应就想跳离三尺远。每次做那种事基本都是酒后,酒能误事一点没错。
“怎么这种反应?”施飞鸿奇怪的看着他,“还生气一会我们出去吃饭,我订了位子。”
“不说这个。”穆秋朗对于订位直说直接忽视。“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那些花是我送的,你不需要有疑问。”施飞鸿径自斟着酒。“喜欢吗?我希望你明白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穆秋朗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施飞鸿有些惊奇,难道自己猜错了,他不是被那些花以及花语感动来的吗?不是来找自己过节的吗?本来还想开完会约他的,难得他有觉悟主动上门,自己竟然还会错意了?
“你不能结婚!”穆秋朗憋足了劲,才敢与他对视。“霏霏爱的不是你,是向东海,她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就算为了家族联姻,你也不应该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而且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样对你不公平。”
一鼓作气全盘托出,穆秋朗刷的起身就要走:“我说完了,好自为之。”
施飞鸿先是一愣,然后紧紧的将人拽住,一把拖进了怀中:
“秋朗!”
薄唇亲昵的在那张白皙的脸颊上轻柔蹭着,所有欢喜感动,此时都聚集在心头,无法言语。只想将人箍在怀中好好疼爱。
“你……唔……”回头间,唇就没防备的被掠夺去。穆秋朗惊恐的张大了眼,施飞鸿双眸紧闭,投入的吻着,忘乎所以。“你……你干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把人推开些,穆秋朗脸色通红,喘的厉害。
“为什么不让我结婚?”施飞鸿好笑的看过去,边说还不忘又亲了亲那张被吻湿的热唇,看上去是那样的性感。“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霸道,好像我只归你所有似的。”
穆秋朗羞涩的低下头去:“我就是以朋友的身份,不是,是以一个认识的人的身份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别想多了……”
“真的?”收紧了手臂,施飞鸿故意问。
“你放开,我浑身湿漉漉的,弄脏了你的衣服。”
“可我想要你。”低沉的音色传入耳朵,是邀请也是诱惑,让穆秋朗浑身一阵痉挛差点把持不住,就要软倒在施飞鸿怀中。“不想让我结婚可以,那你替霏霏嫁给我。”
“你……你没喝多吧,别闹了。杜先生还在等你呢……”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拼了命的告诫自己要清醒,不能被甜言蜜语所迷惑。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觉用不上力气。刚才那句话说的,酸不溜秋,一股子醋味,自己都闻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喝呢,怎么会醉。好端端的,提以聪干嘛?”
“哼!”苦笑一声,穆秋朗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难道每次醉过去的时候,不都是要喊这个名字的吗,现在又不提了?”
“原来你那么在意啊?”施飞鸿得意的笑着,又把人抱的更紧。“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
“飞鸿!”敲门声响起,中断了施飞鸿的解释。门口处,一个中年女子,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神色冷傲,眼神如冰,直视过来。
盯的穆秋朗浑身发麻,怯怯的将施飞鸿的手扳开,站去了一边。
施飞鸿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盯着女人很礼貌打了招呼:“大姐,找我有事?”
大姐?穆秋朗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气质非凡,面容姣好。虽步入中年,却看不出实际的年纪。她就是在Q市掌管华佳大权的施家大女儿施华晶。女强人就是不一样,往那一站,压迫感骤然袭来。
“我是来问问你交接好工作没。”施华晶看着弟弟,然后瞅了一眼穆秋朗。“看来是没问题了。下周一的飞机,我们机场见。”
他还是要回去结婚的。听施华晶这么说穆秋朗心里一阵伤感,无论如何一场无爱的联姻都是注定的,谁也阻止不了。这就是生在豪门的悲哀了吧?
“我……先走了。”很失礼的落跑,穆秋朗顾不上施飞鸿的阻拦,夺门而出。生怕晚一步泪就要落下来。其实,他之所以会难过,并非只因施飞鸿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替施飞鸿感到无奈,一个人,连爱情和婚姻都无法做主,活的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三十一
七夕过后,穆秋朗依然只能对着那些花黯然神伤。如果不是施华晶突然的闯入,那日,自己很可能就此沦陷了。吃饭,喝酒,然后上床。在那种日子做这些事再也合理不过,何况还是跟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又置杜以聪于何地呢?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懂施飞鸿在想些什么。七夕一别,三四天有余,再也没有跟他有过任何的接触。下周转眼就要到了,不知道他这一走是不是再也不会踏足Q市?
这几日,穆秋朗总在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有些后悔,七夕那天干嘛像个被抓奸在床的狐狸精一样做贼心虚溜之大吉。明知道施飞鸿就要跟凌霏霏结婚了,明知道两人兴许就一直留在香港了。今后再想见,恐怕是遥遥无期,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呢?
天下间没有比自己更傻的人了。那天,就算自私一次又何妨?要知道,施飞鸿这一走,就意味着两人之间所有过往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阵阵伤感,在周末无能入眠的夜涌上心头。想到施飞鸿,穆秋朗的心就开始难受。
不自觉的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发送出一条短信:“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复,除了失落,穆秋朗再无其他感觉。
近九点的时候,短信声响起。昏昏欲睡的人激动不已,打开来看竟然是修理厂催促提车了。
NND!好不容易浮上的困顿,被这个该死的短信搅和的顿时清醒。
从包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木盒,穆秋朗拿出一个硬币,如果是正面,就马上出门去柯言那里退货。虽然那么晚人家该打烊了,反正睡不着就去碰碰看,如果没有关门,就说明自己跟这个烟灰缸无缘,相反,如果店里人走灯灭,那就是天意让自己留下它。届时就厚着脸皮再问妹妹借点钱,去把车提了。然后尽快找买家卖掉,再还钱给妹妹。
打定主意,手指一弹,硬币从下而起,被抛过头顶,又从空而落,在桌子上翻转了两圈,歪歪斜斜终于倒下。穆秋朗瞪大眼,靠,连老天爷都不赞同他这么奢侈,竟然是正面。
没办法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只得拿着盒子晃悠出门。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来到柯言这里,穆秋朗再也找不到不退货的理由了。
都十点多了,还迎客呢?黑店!
轻轻推门进去,柯言正在柜台前收拾东西。见他来有些惊讶:“小兄弟,这都几点了,别说你来买东西的。”
穆秋朗颓丧的低着头,把木盒往柜台一放:“你不也还卖东西吗?对不起,我其实是来退货的。”
柯言微微一笑,拿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没有任何损坏:“那人果真是不喜欢吗?”
穆秋朗摇摇头。
“喝杯茶吧。”柯言把盒子放在一边,递过去一杯茶。“刚沏的。你来的真是时候,飞鸿刚从我这离开。”
“啊?”一听施飞鸿的名字穆秋朗才有了点精神。“他来干什么?”
“买结婚礼物。”柯言如实相告。
“哦!”听到的是心碎的回答,穆秋朗再次垂下头去,果不其然,一切都结束了。
“你真的打算退货?”柯言若有所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用了,这么珍贵的物品,自己用太奢侈了。跟我不相符。”
“好!”柯言明了一笑。“不过,我暂时不会卖给别人,但是,你今后要是想买回去,可是一分不减的,原价。”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会再买了。”
“呵呵,世事无绝对。”柯言押口茶,深沉的看了看穆秋朗“爱情也一样。”
“不懂你的意思。”穆秋朗不是装的,是真听不懂。
柯言放下茶杯:“其实,飞鸿也不见得是最好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别人嘛,做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对?”
晕!怎么说到这来了。穆秋朗脸色一阵通红:“柯先生,你该打烊了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哈哈!”柯言笑的合不拢嘴,从旁边的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穆秋朗。“五万,一分不少,点点吧。”
“不用了!”穆秋朗不好意思的将钱放好。“我相信你。”
柯言微微颌首,一脸深情望过去:“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穆秋朗愣住,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不是开玩笑的。”柯言不以为意的喝着茶。“你想啊,你那么喜欢玉器,又特别喜欢我这家店,跟我在一起,咱俩兴趣相投多好。跟了我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店长了。”
“我干嘛跟你在一起?”穆秋朗瞪着他。“兴趣相投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要在一起?”
“重点是我比较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一共才见过四次,喜欢毛线。穆秋朗自始至终就没把柯言的话放心上。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柯言笑的开怀。“难怪有些人……算了。其实,我逗你的,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杜以聪!我知道。”穆秋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次你不就想这么说。”
柯言皱皱眉头:“谁说你像他的?”
“难道不是吗?”这还是穆秋朗头一次听见有人否决这个说辞。
柯言摇头:“当然不是。与其说你像他,倒不如说你和他都更像我表弟。”
“那是什么人?”
“飞鸿的初恋。他叫云舸。”柯言的眸光黯淡下去,里面充斥了伤感。“你尤其像他。除了性格。”
这是穆秋朗闻所未闻的事,不知是新鲜还是触动,只有太多的没想到。
“他们分手了?”生怕说错话,穆秋朗轻声询问。
柯言苦涩的笑笑:“云舸虽然是我表弟,但是我们同龄。十八岁的时候一起去英国留学,在那里跟飞鸿成为了同学。他是个非常知书达理的男人,从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十分优秀。要说模样,你跟他真的很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惊讶,当时怕吓到你没说出口罢了。可是要论性格和才华,杜以聪跟他比较像,不,确切的说,杜以聪比他有个性。云舸跟飞鸿是彼此的初恋,两人在英国的时候爱的如火如荼,这段感情除了我们一起留学的几个好友清楚,其他人都不知道,就连飞鸿家里都不知道。可惜啊,太完美的人,老天都嫉妒,云舸从小身体就不好,大学没念完就因白血病去世了。”
从此,施飞鸿心痛不已,终日混沌度过,才养成了经常换恋人的习惯。也就是因为这样,所有被他看上眼的,大多是因为跟云舸长的很像。
而杜以聪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他爱的明明是杜以聪啊……”穆秋朗回忆着,怎么都无法相信,原来在施飞鸿内心深处还藏了另外一个人。
“我见过杜以聪两三次,也知道他俩在香港时闹的挺轰动。但是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当事人啊。”
穆秋朗顿时傻眼,可发生过的事情总骗不了人吧?
施飞鸿醉后叫着的是杜以聪的名字没错;杜以聪不抽烟没错;杜以聪喜欢吃芝士没错;杜以聪弹的一手好琴没错,卡宴本来是要送给杜以聪的也没错。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见他发愣,柯言敲敲柜台:“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穆秋朗回神。“你表弟,也就是云舸,是不是喜欢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柯言点头。
“是不是喜欢吃芝士?”
柯言又点头。
“不抽烟?喜欢喝红酒?”
柯言还是点头。
“他的发型跟杜以聪一样?”
柯言只剩下点头了。
明白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改变。是杜以聪爱过施飞鸿,并且非常爱,然后为他所做了他希望的一切。
“那么……卡宴呢?”
“那辆车是他刚来Q市的时候买的,应该是送给杜以聪的。后来为什么没送出去,就不得而知了。貌似那时两人正闹分手。”柯言据实相告。
“送车是为了挽回吧。”穆秋朗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杜以聪会甩了施飞鸿了。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吃味?”
穆秋朗摇摇头:“吃不起,太贵了。”何况施飞鸿的车已经送出去了,应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或者说,他跟杜以聪真的是破镜重圆了才对。不然以杜以聪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在无名无分的情况下接受别人的大礼呢。
“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啊。”柯言打断穆秋朗的思绪。“你刚才说的这些,基本都是飞鸿的爱好。云舸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云舸为飞鸿着想的多。这恐怕也是飞鸿一直无法忘情的原因。”
“他忘不了,又无法反抗他父亲。呵呵~然后见一个相似就拐带一个,还引得未婚妻各种怨恨。到现在可好,一样要娶回去。”说白了,凌霏霏想给杜以聪的那巴掌,幸亏没打,不然还是注定会打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