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不知何时探入了他的衣服里,他的身体滚烫,触手处光洁柔软,让人难以释手。
“暮儿……”他轻叹着,咬我的嘴唇。
我抬起头看他,他脸上的蓝色图腾已经完全退了下去,却升起一片朦胧的潮红。
他水色迷离的眼睛柔柔地凝视我,轻声道:“暮儿,抱我……好不好?”
我胸中一动,像是有一把火被点燃了。
我皱眉看他,“你身体……”
他轻笑,“没事的,只要你轻一点……就没事。”
我护着他后脑勺,将他放平在满地的枫叶上。
他的黑发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如水似缎,铺散在遍地的红叶上,就如同在熊熊火焰中飞扬一般。
他的衣服凌乱地散开,光洁如玉的身体露出来,胸膛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秋景瑰艳,尽春暖春色流丹。
他白玉般的手环住我的脖子,细碎的呢喃之声从点朱唇中溢出。
他的皮肤细嫩温润,只是轻轻揉搓就泛起红色,让人看了我见尤怜。
我将他的衣裳尽数褪去,铺在他身下。
他的手轻轻置于我肩膀,大腿在我腰间磨蹭。
狭长好看的幽蓝瞳孔半眯着看我,妩媚诱人。
“暮儿……”
他轻声唤我的名字,伸出丁香红舌舔了舔嘴唇。
我笑了笑,附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公狐狸,你诱惑我?”我笑道。
他轻笑出声,斑驳的阳光在他身体上投映出明暗相间的亮块,他含水的眼眸柔情百转。
极尽美艳。
他在我耳边轻轻吹气,说:“那你被诱惑到了么?”
全身的血液都贲张了。
祸水,这小子就是个祸水!
我抬起他的大腿,在他股间摩擦,一根一根手指慢慢地替他扩张。
他咬紧下唇,把头偏向一边,眼中浮出羞赧之色。
我一把握住他的前端,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睁开眼睛似嗔非嗔地看了我一眼。
“暮儿,进来……”
云卷云舒,光影烂漫。
碧空长,秋风暖。
枫火尽绚烂,凌乱罗衫。
火一样的枫林内,唯见春色旖旎,但闻低语情话。
我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他脚步有些不稳。
我皱眉道:“我抱你吧。”
他笑道:“不用介意,我只是喝醉了酒。”
我笑了出来。
我从流月岛逃出来的那天,风烛跟着我到处跑,也是这样脚步踉跄。
我还嘲笑他喝醉了酒。
原来那就是流苏。
在我对他做出那种事后,他还从海里救了我。
心里生出些愧疚来。
流苏的脸上情潮未退,一双水眸迷离清澈,看得我心里又是一跳。
我什么时候才能抵御住他的美色诱惑?
仿佛没有尽头的枫叶林,叶落无声,风过无痕。
只有我牵着他的手。
就像在流月岛上时,他白皙如玉的手握着我脏兮兮的泥手。
紧紧地。
只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
这火红的枫叶,永远不要到尽头。
“流苏……”我转向他,俯身亲了上去。
还没有体味出什么来,一个吻就结束了。
流苏朝我轻柔地笑了笑。
“拜见宫主。恭喜宫主练成闭月神功第五层。”
我抬头往前方望去,五个人身穿玄色斗篷跪在不远处,胸前一朵湛蓝色的彼岸花,娇艳盛开。
流苏点点头,说:“起来吧。”
几个人或多或少地瞥了一眼我们十指紧扣的手。
我尴尬地摸摸头,想挣脱出来。
他却握得更紧了。
妄朱朝我眨了眨眼,衣服下伸出一只大拇指。
疏桐踩了妄朱一脚,轻哼一声。
南陌说:“宫主,找到俞森了。”
流苏神色似乎变了变,淡淡道:“俞森,确定是他么?”
南陌道:“应该是他,他自称俞森,使的是温山的剑法。”
流苏眸子冷了一些,淡淡一笑道:“好,我们去见见他。”
他的视线看着远方。
我朝那个方向看去,枫叶林到头了。
第60章:别水之侧(一)
温山剑派弃徒俞森重新回到温山,声称要重振温山,讨伐流月宫,为温殊山报仇。这件事情在武林上已经传开了。
有人称赞他血气方刚,不忘师门。
但大多数人都冷眼旁观,流月宫流苏明显在找他,他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真的俞森。
但他究竟想做什么?
流苏每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就会不自觉地冷笑,让我觉得不安。
我终于忍不住说:“大美人啊,你老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老得快。”
流苏终于不再冷笑,眼睛里有了些温度,“暮儿会不喜欢么?”
我咂吧嘴,“我哪敢啊。”
大美人流苏那张脸太显眼,简直就是一块活靶子,走到哪都有人侧目观看,武林中人更是会脸色一变颤巍巍地喊“哎呀妈呀那是流月宫的流苏!”
虽然他武功高强,两根银针就能戳瞎别人的眼睛,但是这手段不仅太残暴,而且他也不能每天老兜着一大包银针到处走。
于是贴心的南陌大妈给流苏弄来一件斗篷,往上一罩就把他半张脸挡住了,不走近看只能看见他白白的下巴。
一双蓝眼睛从黑暗中透出来,就跟黑天走在坟场里看见的鬼火一样。
南陌和凤衾走进客店,在桌旁坐下来,南陌说:“宫主,问清楚了,两日后在听风堂,设宴邀请了几个江湖大派,俞森就是东道主。”
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而且这假俞森,好像还是个有钱人。
更别扭了。
流苏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小巧的茶杯。
纤细柔软的手指在杯口轻轻地摩擦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南陌和凤衾的神色都紧张起来。
“宫主,我们如何动手?”凤衾问。
流苏抬起头,说:“什么?”
我一个趔趄。
原来他真的在走神。
南陌说:“两日后俞森在听风堂宴请江湖人士,应该和他要继承温山剑派的事有关。”
流苏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
斗篷下好看的嘴唇弯了弯,“有趣。先不要动手,我们去看看。”
南陌说:“但是我们没有请帖。”
流苏说:“我们没有,有的人有。凤衾、疏桐,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
凤衾和疏桐领命下去了,流苏看向我,笑笑说:“暮儿,想到外面走走么?”
我有些恍惚,“什么?”
流苏伸手碰了碰我的脸,蓝色瞳孔勾出好看曲线,“还是想回床上?”
南陌手一抖,茶水泼出来一点,看着我的目光阴森森的。
我伸手掐了一把流苏的脸,说:“亏你长了一副干净脸蛋,肚子里都在想什么花花东西?”
流苏笑眯眯地看我,“跟暮儿在一起,我只会想那些。”
我彻底服气了。
跟大美人流苏比脸皮厚,我输得五体投地。
我拍拍屁股起来,说:“走吧。”
流苏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上床?”
我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神经病,出门啊。”
南陌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说:“彩云美人啊,我要和你们宫主约会,你就别跟来了吧?”
南陌皱皱眉,“宫主……”
流苏笑了笑,说:“听暮儿的。”
莺啼稀疏,深巷酒香沉醉。
路人裹衣低头行,秋风萧瑟。
街边的包子铺开炉了,热腾腾的白色雾气涌出来,一阵浓郁的香气弥漫在街上。
“刚出炉的包子——热乎的包子——”
我问流苏道:“想吃包子么?”
流苏轻轻垂眼,“好。”
我们一人拿一只热包子,坐在湖边堤岸上,看绿汪汪的碧水上画舫四横,木舟荡漾。
绿波映碧影,风吹涟漪秋水皱。
我看了看他,笑道:“傻子,都弄到手上了。”
抬起他的手,把指头上沾的肉沫舔掉。
接着愣了一下。
这动作来得太自然,我都忘了看对象。
抬起头,看见流苏眸子里比秋水还要温柔的光芒。
他轻轻地笑了,说:“暮儿这里也沾上了。”
他倾了倾身体,在我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我赶紧用袖子蹭了蹭嘴边,说:“还……还有么?”
流苏轻笑着看我。
风吹过,芦草摇曳,惊动一池静水。
红叶纷纷籍籍,流苏的斗篷被吹落了。
乌丝飞扬,一湾蓝色清泓静美。
我心里一热。
我踟蹰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问。
我看了看他,笑得有些难看,“流苏,如果你不是流月宫的流苏,那该多好。”
他愣了一下,眸子黯淡了一些。
我赶紧说:“我只是随便一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这样也挺好的。”
他静静地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
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打哈哈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要是我的武功也这么好,我肯定也去弄个什么教主的玩玩,我很理解你,真的。”
他垂下眼睑,低柔地说:“暮儿,你不要变。”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你不要会武功,你不要变成别人,你只要是林暮,是我的暮儿。那样就很好。”
他说,我只要是林暮,就很好。
但我不是林暮。
林暮是个不存在的人。
我本来就是别人。
他伸手放在我的手上,他的掌心冰凉。
一滴清凉的水滴滴落在他玉白的手背上。
不知何时开始,细碎的雨滴从无尽高空落下来。
碧水被打碎,一圈,又一圈。
秋雨淅沥,雨打梧桐簌簌,石板透青翠。
行人渐稀,匆匆何处归。
他拉着我站起来,撑开一把油纸伞。
“回去吧。”他轻轻地说。
我握紧拳头,又放开。
然后再握紧拳头。
我说:“流苏,俞森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何要找他?”
流苏站在不远处看我,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油纸伞上。
竹色青翠,雨声空明。
水光潋滟风雨声,山色空蒙,多少烟雨楼台。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笑得落寞。
他说:“暮儿,你钓过鱼么?”
我说:“钓过,怎么了?”
他说:“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有两条鱼,一条黑色的,一条金色的。只要把针弯成钩子的形状,抓点小虫子挂在上面,鱼儿就会上钩。”
我笑笑,“流苏大宫主也有童年啊。”
他的嘴角弯了弯,继续道:“但是每一次上钩的,都是黑色的鱼儿。”
“每一次,都被鱼钩扎得头破血流,但伤好了以后,又会被鱼饵诱惑,一次又一次地上钩。”
我皱皱眉,“都吃了那么多次瘪,还记不住疼。真是条笨鱼。”
流苏淡淡地看着我,道:“是很笨。”
我说:“那鱼儿,后来怎么样了?”
他垂下眼睑淡淡道:“死了。有一次吃了饵,放回水里就活不了了。”
我看了看他,不知说什么。
流苏轻轻笑了,道:“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金色的鱼儿从来不会上钩,而黑色的鱼儿却一直被诱惑。”
他看向我,眼中光芒细碎,“大概那鱼饵对它来说,是不可放弃的。它的死是注定了的。”
我皱皱眉头,说:“你这么想太消极了。”
他浅笑,伸手把我发稍上的雨水揩去。
“不,是注定的。那诱饵是致命的,即便知道,也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它。”
有水滴滑下脸庞,也许是雨水,也许是别的什么。
我咧开嘴笑笑,说:“这么伤感做什么。或许,在得到那诱饵的瞬间,那鱼儿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漫天飘雨如飞花,殇清遗梦。
油纸伞掉落地上。
细雨霏霏,如雾如絮,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湖面船夫青箬笠,蓑衣翠绿。
迷雨斜风,轻尘恍若烟。
流苏的嘴唇冰凉颤抖,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水珠,在轻轻抖动。
这个吻没有深入,轻轻的,浅浅的。
比试探还要轻柔,比品味还要仔细。
细雨流进我的衣襟,我觉得冷。
已知结局,还要义无反顾的人,应该是我。
他要找的俞森,是我。
第61章:别水之侧(二)
冒雨回到客店,我的头有些晕。
流苏碰了碰我的额头,皱眉道:“发热了。”
我清了清嗓子,说:“都怪你,有伞不打,非要装深沉。”
流苏笑笑,说:“嗯,都怪我。”
我撇撇嘴,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地承认错误?真没趣。”
他替我把湿衣服换下来,我打死不让他给我脱亵衣,裹进被子里自己脱了个干净。
他说:“我叫人去找个郎中。”
我说:“大美人,有钱没处花么?我就是郎中。”
他轻笑道:“你是庸医,我不放心。”
我愤懑地挑眉看他,“你说谁是庸医呢?庸医三番五次救了你的命你不知道啊?”
他笑了,眼睛轻轻地弯起来。
我说:“拿笔拿纸,记一下药方子。”
流苏拿笔写字的样子斯文极了,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
我笑道:“你不应该学什么武功,你要是去舞文弄墨,不用开口,拎把扇子往那儿一站,就能迷倒一大片。”
他朝我笑一笑,照我说的记了几种药方,让妄朱拿去抓药了。
烛火明亮,光影在他脸上摇曳。
他看了我一会,说:“暮儿,你要睡了么?”
我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
烛火熄灭了,清凉的月光流泻进来。
雨声阵阵,催人欲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被子被掀开,有一具身体躺进来。
滑滑的,热热的。
我差点岔气,用手推他。
“你有病啊,病人都不放过。”
流苏伸手圈住我的身体,轻声道:“嘘,我怕你冷。”
我撇撇嘴,故作不耐烦道:“你是我妈么?”
心里却暖成一片。
流苏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睡觉。”
我想了想,果然。
荒唐的事做了一堆,却连这样平淡地同榻而寝都没有。
卧榻之侧,有一人相伴共待天明,还从来没有过。
以后还能有几次?
我鼻子酸了一些。
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傻子,那就睡吧。”
他的身体暖烘烘,贴着我冰凉的背就像一个软绵绵的火炉。
清淡的花香笼罩着我。
我头晕脑胀,很快就睡着了。
我靠在爹爹结实的胸膛上,烛火流光,窗外小雨如疏。
我说:“我今天看见未天叔叔的夫人了,长得还没有未天叔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