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太子大战假妹子 下+番外——菡萏红妆

作者:菡萏红妆  录入:01-28

梁宣微微一闪身,一支黑箭钉入了他身后的地砖内,危险至极。

慕容泽却是出人意料地卸了浑身武装的力气,软绵绵地瘫在了梁宣肩头,梁宣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道,“且先说好,不许哭鼻子!”

慕容泽阴恻恻地回道,“只不知一会儿子会哭鼻子的究竟是谁!”

一语喝毕,当机立断地张开双腿,绞住了梁宣的腰,而后扯住梁宣身后的头发,借力直起身子,拼了玉石俱焚般的狠劲,直接用自己的脑门子撞上了梁宣不禁后仰而显露出来的额头。

“砰”的一声响,远处的温采听了都免不得浑身打颤,牙齿发酸,可不是瞧着都疼?

梁宣怪叫了一声,当即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痛苦地蹲下去缩成一团,慕容泽一时也是头晕目眩,可到底兀自强撑着一口气,打梁宣肩头跳下,晃了几晃,仍旧是站稳了身子。

“哼,就凭你也敢妄图制伏本宫?梁宣,今日本宫不断了你的腿,剁了你的手,本宫誓不为人!”

梁宣借着矮身的机会,撒泼似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慕容泽踢过来的一脚,愤然指责道,“你明知我这额头本就有伤,怎可如此丧心病狂地再来一次?这是要毁容的!很严重!你、你太过分了!”

慕容泽冷笑道,“本宫管你那样多,乖乖束手就擒!”

“小心身后!哎哟!”

梁宣一着急,径直便迎着慕容泽击来的手掌扑了过去,生生挨了一掌,却仍旧搂着他转了半圈,极具献身精神地接下了背后来犯的又一掌。

慕容泽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惊愕的双眸之中,映出的却是身后那名刺客浑浊无神而空洞呆滞的面孔。

再为熟悉不过的眼神……

慕容泽悚然心惊,放眼望去,适才被击杀的刺客们,竟是一个个再次站了起来,僵硬而阴森地直刷刷向他看来,令人打心里头直发毛。

唐若绯守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慕容言,一时之间也是不敢离开寸步,眼见着巨大的危险向慕容泽慢慢逼去,心急火燎地恨不得一脚将慕容言踹醒。

温采回过神来,火速护了过去,着急喊道,“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皇陵之外便有快马,这里由奴才暂时顶住,您且先速速离去!”

梁宣软若无骨般赖在慕容泽身上,神志已然是飘忽,迷迷糊糊道,“内力该是都被我化解了的,怎得还会这样头重脚轻?泽儿,我站不住了,好奇怪啊……”

慕容泽面沉如水,内力震不住梁宣,早在初遇时他便是知晓的,只他这特殊的体质,纵然再是百毒不侵,解起毒来怕也是要耗些功夫的。

他复又抬头,看了眼祭坛之上,里外三层包得是水泄不通的保护圈,自知若是他仍旧滞留此处,且不说自己为了照顾这个混蛋而分心受伤,便是越来越多的毒僵也只会徒劳增加圣驾的危险。

倒不如引开那些阴毒的怪物,若是运气好,被围攻之前,梁宣体内的毒便该是能够解清了,若是运气不好……

那便丢下这无心无肺的东西,说不准倒是能为他求得一条生路,毕竟这些怪物可都只认准了他,而他是万万不愿意同梁宣死在一处的。

思来想去,慕容泽快速运转的脑袋蓦然凝滞,为何他一定要带着梁宣呢?孤身一人可不是跑得更快?

说到底还不是担心若就这样将他丢在这里,可不是连活下来的机会都少之甚少?

慕容泽啊慕容泽,事到如今你可是念着他哪里好了?当真是愚蠢至极!

心头猛然燃起一把熊熊怒火,慕容泽一身煞气地将梁宣背在身后,脚下运步如飞,斩钉截铁地转身离去。

果不出所料,除却被拦下的毒僵之外,其他毒僵皆是暂时一顿,随即便迅速地尾随慕容泽跟了上去。

慕容泽几个飞跃便闪身上了马,一番剧烈的颠簸之下,尚自趴在他肩头的梁宣不堪忍受,蓦然吐出一口黑血。

腥臭之气虽是瞬间随风而逝,只粘稠的黑血仍旧是湿了慕容泽的衣摆。

慕容泽嫌弃地不由皱眉,微微偏头看了眼梁宣惨白的面容,一时倒也只能独自磨牙。

身后的毒僵虽是行动灵活如常,可到底受制于生前那具身子的功底,能够匹敌慕容泽胯下骏马的已然只剩少数的五六个。

慕容泽骑马驰骋如飞,只盼梁宣能快些好起来,合他二人之力,那五六个毒僵倒也不在话下。

然而,计划却永远只能是计划,事事往往都是瞬息万变。

密林的小径前头,只独独站了一人。

然而,由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凛冽霸道的气息,却是惊得慕容泽的骏马当即顿住了脚步,惯性使然,忍不住仍旧冲出去几步,却是立马又撤了回来,止步原地,更是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乱踏。

慕容泽不由握紧缰绳,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毒僵,倏尔沉声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又是所为何事?”

那人面容冷峻地抱臂而立,怀里赫然是一柄长剑,剑鞘漆黑如墨,隐隐透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还望太子殿下能先放了我教少主。”

清朗的声音突兀地自身后响起,慕容泽骤然回头,看到的便是翩然而立的施季卿。

慕容泽微微眯起眼睛,将眸中精光稍稍掩去,回过头去又瞧了小径那头那人一眼,想来便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卓飞,而他怀中的可不是传如神话的七绝剑?

只一眼瞧过去便也知晓这位纵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介武夫,能说会道的仍旧是他身后的这位小护法,慕容泽调转马头,自马上垂眸看去,从容道,“二位能在此处截下本宫,怕也不仅仅只是想讨回你们少主吧?”

施季卿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何等敏锐?既是如此,草民便有话直说了,还望太子殿下纡尊降贵,能随我等一同前往吐蕃王宫。”

慕容泽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若绯攻至雪岩山后本就只剩一座空城,你们早先便已经计划着潜逃去往吐蕃,呵,好大的周章。”

施季卿倒也不恼,只温和解释道,“倒也不是潜逃这般难听的词语,只因着某些特殊理由,我教教主才会兴起挪山的念头。”

慕容泽顿了顿,复又问道,“那地灵丹也是你们故意留下的?”

“教主夫人早已过世,地灵丹便是无用之物,更何况睹物思人,教主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物一并带走。”

慕容泽默默吸了口气,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提拎了起来似的,紧绷得都泛着隐隐的疼痛,好一会儿才能沉然问道,“那……这些计划,你们少主事前知晓不知晓?”

一字一字都仿若耗尽心力,因为此时此刻,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觉得他恐怕是错怪梁宣了……

而他更是极其渴望自己的这番感觉是对的。

静静瞧着马上那人清隽的面目,虽是淡漠宁静,可施季卿心里头却免不得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他看了眼靠在慕容泽后背之上的梁宣,随即开口道,“自然是不知晓,他离家出走的日子些许长了点,草民也是近日碰见卓飞才得知此事,那日寻到少主,自然无法告知他一切。”

慕容泽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才察觉适才自己竟是如此紧张,施季卿后面的解释他听得都不真切,脑海之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那便是梁宣当真不曾骗他。

是他错怪了他……

可若果真如此,那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说另有其人,一手操控了这一切?而那个人,又到底是何人?

水色……

那天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水色……那日若是他仍在房中,温采不至于会置他于不顾,水色又去了何处?

慕容泽脑海之中陡然闪过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他默默寻思了片刻,若无其事地问道,“当日你身负重伤,好歹有晴姨仔细照拂,便是不求知恩图报,怎得今日,你倒是有脸来要挟本宫?”

施季卿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太子殿下此语一出,倒是将自己从那些计谋之中撇得一干二净了,当日草民本就行动不便,更是被独自留在红颜客栈,可不是正好成了你们的棋子,万一未曾如计划般寻到雪岩山中的藏宝图,倒也可以押出草民作为筹码。”

慕容泽眉眼未动,顺势问道,“当日你在青城山上都听到了什么?”

施季卿哂然道,“若是草民不曾调查出错,红颜客栈的老板娘赵晴芝本就是忠义侯的门下,青城本就外强中干,杨不争搭上老侯爷,图的不过是能寻到靠山,重振青城,而老侯爷需要青城,倒也仅仅是为了做出江湖事江湖了的样子,心心念念的可不正是我青木教中的藏宝图?太子殿下,由着草民这样细说,您这贵人可能想起来些许?”

果然是同外公有关!

可对自己下药的却绝对不会是晴姨,这背后一定还藏着另一个人,甚或是另外几批人,本就错综复杂,如今竟又牵扯到了吐蕃,事到如今,近身调查清楚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慕容泽掀起眼皮子,淡然自若地看了隐隐有些愠怒的施季卿,雍然道,“本宫便随你们走一趟又何妨?”

第六十六章:少主很无奈(五)

梁宣恍恍惚惚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身子颠得厉害,天昏地暗的,云里雾里啥也弄不清楚。

侧躺着久了,压得左侧的肩膀都僵硬得发木,他难耐地翻了翻身,却是陡然间滚了下去。

脑袋磕着桌腿,钝痛让他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顿时蜷缩成一团,一时之间对自己饱受伤痛折磨的额头竟也是心疼得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既然醒了,便坐正了,无端端挤了本宫的桌子,扰得人连书都读不好。”

一把清水中涤荡过的声音,平波无奇地自头顶悠悠响起,却是瞬间震住了梁宣,他愕然抬头,不想又是一脑门子,毫不留情地撞上了桌角。

便是慕容泽,淡漠的双眸之中都极快地闪现过同情的神色,高深莫测地叹了口气。

施季卿听见动静,回过头去掀开车帘,问道,“少主可是醒了?”

梁宣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头痛得无以复加,免不得愤怒道,“你他娘的没事支愣一桌子在这儿是作甚!哎哟哟,我的脑袋……磕碰坏了,你担得起责任吗你!”

说罢甚至是极为生气地曲腿踢了那无辜木桌子一脚。

施季卿看了眼卓飞,卓飞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细长树枝交给了卓飞,便义不容辞地起身钻进了车厢。

鉴于慕容泽执意坚持,既是大瀛太子造访吐蕃,如今宫女随从已然不能屈就,可行装马车是万万低陋不得的。

可施季卿出门何曾带上那般多的银两?

好歹是挑中了一辆力所能及的马车,慕容泽偏又来了脾气,一眼相中了一张橙青色的桌子,死活要搬入马车内,让原本尚且宽敞的马车瞬间又逼仄了起来。

施季卿矮身进去,只见梁宣盘着腿坐在地上,两只手平张着,对自己的脑门全然一副小心翼翼,欲碰惧碰的模样。

慕容泽冷笑道,“只你这颗脑袋,无需磕碰都该是坏得,你有何惧?”

“你!我承认,我现在头痛欲裂我吵不赢你!卿卿,给我上!”

梁宣热切地望着施季卿,抬手指着淡然自若的慕容泽,说得义愤填膺。

施季卿虚咳了一声,冲慕容泽微微一笑,转而问梁宣道,“少主,您这一睡便睡了三天两夜,合该是饿着了,这儿有些干粮,您先凑合着垫垫肚子,没几时我们便能进镇子了。”

梁宣古怪地在他二人之间来回瞟了好几回,突然眸光一沉,森然唤道,“卿卿……”

施季卿当即垂眸,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少主这般正经严肃……定然不是真的正经严肃!

“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泽儿了?”

一道晴天霹雳骤然闪过,卓飞手一抖,车轮猝然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内三人俱是被震得往上跳了跳,复又稳稳落地。

慕容泽从书本之中抬眸,浅浅勾起嘴角,笑得耐人寻味。

施季卿被劈得六神无主的元神终于归位后,当即瞪圆了眼,张大嘴巴,匪夷所思道,“哈——??”

这番表情落在梁宣眼里,却像是凿凿证据般,立时振振有词道,“你若不是喜欢我们泽儿,怎么能瞧着自家少主吃瘪而无动于衷!本少主同你那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出来的铁打镶金的关系啊!你今日这样为了美色无情无义,少主……少主好是伤心啊!卿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卿卿!”

施季卿只顿了一顿,便偏过脸去,再也不愿直视。

慕容泽将书轻轻放回到桌上,澹然道,“如此看来,本宫该是得收回前言了,你这脑袋虽原就是坏得,可也该是经不起磕碰了,只怕是越来越坏终会没个人性的,哎……”

施季卿无奈而为难道,“我们少主每天总有那么几个时辰有些……有些不同寻常,还望太子殿下多多担待。”

直视梁宣瞪过来的眼刀,慕容泽笑得颇为大度,“小吵小闹罢了,本宫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你们这样瞎客气到底是在算计些什么?我爹呢?”梁宣冷不丁插嘴打断道。

他垂首轻轻眯着眼,双手垂在膝盖之上,老实说额头的伤口真是疼得都泛着麻,更何况还要理清眼前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施季卿略作踌躇后,沉沉道,“吐蕃。”

梁宣顿时皱眉,“不是在天牢里头么?怎得又跑到吐蕃去了?难不成他当真要逼着风流倜傥的本少主成亲!”

慕容泽沉静的眸子里暗光一闪,若无其事道,“成亲?”

“还不是吐蕃那个小公主!”梁宣不耐烦地抬眸看了慕容泽一眼,微微一顿,却又立时火冒三丈,“可不都是你的错!”

慕容泽愕然蹙眉,“笑话,与本宫何干?”

梁宣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目几欲喷火,道,“当日为何要说是你捉了我爹?啊?若不是我一心一意以为我爹被关在天牢里头,又怎会用生命潜伏到宫中?若我不用潜伏,又怎会随着你们出宫春祭?若我不曾参加春祭,又怎会中毒而后轻而易举被卿卿捉住!这是要逮着我去吐蕃成亲的呀!婉儿,婉儿!可怜的我该何去何从!”

慕容泽面色一寒,凝声道,“如你这般说来,本宫不止是欺骗了你,更是要剥夺了你后半辈子的自由了?”

梁宣一时气急,更是口快,当即接道,“指不定你打从一开始便是同我爹商量好的,一路诓骗着我,只为将我骗到吐蕃去卖身赚钱!”

“放肆!”

慕容泽一掌拍到桌上,掌风凌厉,新买的橙青木桌当即碎得七零八落,施季卿抿着嘴,一时也是无法劝阻,只不动声色,稍稍往里跨了一步,微妙地挡在了梁宣同慕容泽之间。

梁宣惊得嘴巴猛然闭上,讷讷地看着面若寒霜的慕容泽。

慕容泽缓了口气,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回,渐渐平息下去,继而冷静道,“可是在你眼中,我总是这样长于算计的?”

梁宣缄口沉默,慕容泽心如止水地凝望着他,清润双眸之中的光芒越发黯淡了下去。

施季卿两边看了看,竟当真不知该如何插手,只能暗自叹息,悄声钻了出去,卓飞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细长树枝又递回给了他。

车内静默,仿若空气都凝滞了,呼吸都显得尴尬而打眼。

小半个时辰后,险险擦着天黑,卓飞将车马安顿入了客栈的马厩,施季卿掂了掂自己怀里的钱袋子,唉声叹气地要了两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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