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不答话,只是趴在桌子上歪头看他,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不对啊,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凭什么怕他啊!
林风清鼓鼓还剩一半的底气,一拍桌子吼道:“你,少嬉皮笑脸的,老实交代,否则把你帮了游街示众!”
“敢!”苏月白凉凉开口,林风清瞬间就怂了,连滚带爬的从桌子上下来笑脸弯腰跟苏月白道歉:“月白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哈,我……”
“说吧,”苏月白伸了个懒腰,语气柔和了许多,“你想问我什么?”
“就……就你那个表妹的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啊?”
“跟你说?凭什么每件事儿都要跟你说?”苏月白挑眉,“我那个表妹从小跟我特别亲,如今一个人在市里上学,我抽空去看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当时我问你你就说清楚不就得了,我还以为……”林风清深觉自己那晚甚是丢人,基本可以归为不可回顾的黑历史了。
“当时你没缘由的冲我大吼大叫,我能跟你说话已经仁至义尽了好吧,你还想蹬鼻子上脸不成?”苏月白顿了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说林哥哥,你当时怎么想起跟踪我来了?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你以为什么呢?”
“我以为……”林风清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为你表妹已经等得够久了,别让人家等急了,你还是快到门口见她的好。”苏月白哼了声,起身走了,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附耳对林风清说道:“林哥哥,我等你的解释啊。”
林风清悴郁了,心说你不给我解释解释也就算了还要我给你个解释?我要是能解释还至于把自己弄得要死要活的 ?
出家算了。
胖子拖着震环从后面蹑手蹑脚的回到座位,震环闭眼继续休息,胖子捅捅林风清:“小林子,你家事解决了?媳妇不打算跟别人跑了?”
“什么媳妇?闭上你的臭嘴!”林风清随手抄起课本砸了过去。震环忽地抬头:“风清,饭呢?”
“……”
“……”
“……”
“还不快去!!!”
“静和。”苏月白扬扬手,女生笑盈盈的走了过去:“表哥,这次帮你演的这场戏,还不错吧。”
“不错,”苏月白赞许的拍拍她的头,“不愧是北影未来的校花。”
“表哥你少瞎说,”静和握着他的手,“他不会看出来吧?”
“不会,他是白痴。”
“你这算是报仇了?就因为女生缘多少的面子问题?”
“不然呢?”
“表哥,”静和摇摇头,“我看你是喜欢他。”
“少开玩笑。”苏月白脸色稍变,但也只是一瞬,片刻间又是笑容满面,“抛开他是个男的不说,就说他哪一点值得我喜欢了?”
“男女无所谓,喜欢便是喜欢了,对性别的选择是有条件的喜欢,我个人认为那不是真爱,”静和看着苏月白,“至于他哪一点值得你喜欢,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人是你喜欢上的,你自然有你的理由。”
苏月白叹口气,目光落在静和身后的一点上。女孩回头看去,只见林风清正手忙脚乱的从人群中抢盒饭,动作极其笨拙。
“静和,如果一样东西我一直得不到,那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可以替代它的东西来填补这份空白?”
“表哥,”静和紧紧握着他的手,“你从不要冒牌货,不是么?”
第9章:合音
学生会办公室里,钟明按捺住心里的小激动一脸假正经的欣赏着自己梦里的那个她——学生会会长宛静尘。
“今天把大家在百忙之中叫来很是抱歉,”宛静尘坐在主位上看着台下众位部长,“但是这次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得不开这个会,希望大家谅解。”
台下诸位部长和副主席都很有默契的一致表示您这是说哪里话甭说有事儿了叫我们来开会就是没事儿把我们叫来一趟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嘛。
“好了,大家都注意了,这件事很重要,”宛静尘摆摆手让大家安静,“各位也知道,今年我们管理学生会财务的老师因特殊原因无法进行今年的学生会清算工作,校长出于对学生会的信任,下指示让我们从副会长或是部长中选出一个有能力的人临时接替老师的工作,与财务部部长一起结算学生会今年的财务账目。这是一份充满挑战性的工作,更是一个锻炼自己的绝好机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踊跃报名,积极参加,让大家看到你出众的才华。”她停顿了片刻,环视一周后继续道:“那么,现在,有谁愿意毛遂自荐的?”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笑话,学生会那本烂帐谁不知道,大家避之不及哪儿还敢惹祸上身?除了财务部长一脸哀求地看着身边的同僚外,其他人都低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目光死死盯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大气儿都不敢出,其模样基本等同于怕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我们学生会人才济济,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这份勇气站出来担起这份工作么?难道我们真的要辜负校长对我们的信任与期望么?”宛静尘单手扶额,一脸发愁,心说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一笔烂账每年都得想办法搪塞过去,好容易有个机会让你们自行内部解决居然还这么不识抬举!
钟明瞬间被自家女神萌到了,纤纤弱质,眉眼含愁,怎么看怎么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
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至于钟明副会长是如何把这种压迫性的目光自行在脑海中转化为楚楚可怜的泪光的,我们不做讨论。
这时候再不站出来就太不爷们儿了!钟明霍地站起来,摆了个自认为很man的pose ,用故作沧桑的声线郑重承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请会长和大家放心吧,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得至臻至美!”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饱含热泪仰视自家副会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中国好同僚啊!!
如今这么傻的孩子可少见啊!
他其实原名叫红领巾吧!
宛静尘把头往手里埋的更深了。她打钟明一进学生会就顶不喜欢他,觉得他做事太油不可靠,如今这么重大的事情落他手里……呵呵!
宛静尘垂死挣扎着力挽狂澜:“钟明同学为我们大家开了个好头,值得表扬。其他人积极一点,还有没有想要主动承担这份光荣的使命的?”
众人一致摇头。
“大家对于钟明同学担任这个职位有什么意见?”
“没有!”
“钟副会长一向工作认真,做事负责,这个职位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钟学长性子踏实肯吃苦,在学生会的工作成绩一直十分优秀,也是大家心中的好榜样,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
妈蛋,一群奸臣!
哪个皇帝要招你们这么一群文武大臣就是嫌自己命长!
宛皇帝虽是极不情愿,但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她客气的笑了笑,起身走到钟明身边握了握手:“既然钟明同学群众口碑如此好,那这件事交到你手里我就彻底放心了。钟副会长,我期待你的好消息。”说罢,很是内伤的走了。众人一见会长走了,也都客套两句溜之大吉。整个会议室,就剩下高兴傻了的钟副会长乐呵呵地打扫卫生。
出了会议室,小风一吹,钟明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仔细想了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一笔烂账平不平得了还两说着,就每天各位部长连环施压让他放水他就承受不住,财务部部长从来就是个虚职,再者人家家庭背景摆在那儿呢,有什么事儿自然是自己出去挨枪子儿;其次,这么多人不可能都照顾到,到时候势必得罪人,能进入学生会做干部的学生基本在学校都有关系,放谁不放谁这又是个大问题;而且老师出去时间不短,这帮孙子的漏洞势必不小,再加上一些老师也在学生会里揩油,甭说自己这个对账本一窍不通的,就说请个专家来估计也得脱层皮;最悲剧的是,这还不是淘宝货不满意还可以退货,这是他亲口答应宛静尘的,要是做的不好自己在她心中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钟明现在才感觉到,自己骑虎难下了。他脑门出汗手脚发凉,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叫你嘴欠!
不成,我必须想个办法脱身,就算脱不了身也要拖个人陪我下地狱!
那就只能如此了。
拉一个不是学生会的人进来做平账本,对外和那些部长们说明实况,由于学生会以外的学生大多家境平平,方便控制,对他们的了解也是很少,故对他们的威胁程度很小,所以这些部长自然会同意我的做法,但是这种做法是不符合学生会规定的,所以这些部长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去向会长报告,我也就保全了颜面;然后只要再装作热心的样子告诉那些部长有事就找自己帮忙,部长们碍于面子关系肯定不会亲自给这个学生打电话,而且他们毕竟做贼心虚也不敢打,这样我就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之后,让这个学生做一份正确的账目出来并告诉他这很重要,叫他好好保存等需要的时候朝他要,自己则去平那本该死的账目;等到账目公开后被得罪的同学来找自己麻烦前这个时间段内,我就和几位部长说出真正的账目在这个学生手中,至于目的就由得自己瞎编了,再接着把自身放在被害人的角度即可转移矛盾,最后联系人脉做做样子把账本要回来就成了。至于那个学生,要怪也就怪他命不好,与人无尤。
虽然这个办法不仗义,但是这是他现在脑海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这个计策有三个地方他需要好好考虑,第一,这个学生应该由谁去找?自己找固然保险,可是会增大自己搞鬼的嫌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大多数人参与到确定这名学生的事情中来才保险;第二,这个学生必须十分听话,而且单纯,否则很可能诬陷不成反被敲诈,毕竟真账本在他手里,他掌握着主动权;第三,自己放人的时候要好好考虑,被拦住的尽量得是那些实力相对较差而且捅的篓子小方便收拾的,这样人家才不会太过计较,就算到时候搂不住了自己真要被整也不至于太惨;而且如果幸运的话,那些被放过去的人中会有一两个实力中等的站出来帮自己一把的,不是感恩,而是打算留着以后没准有用,至于会被用到哪里,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想清楚一切后,钟副会长还是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欠!
只不过一点儿也不狠罢了。
钟明到底还是高中生,他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开会。
毕竟涉及大家自身利益,这次会议众位部长都积极参与,并在会上踊跃发言,与会氛围很是热情,兴致十分高涨,最终大家一致通过了钟副会长的建议,并把寻找帮手的重大任务交由钟副会长全权负责。会议结束后,钟明本着传销坑人先坑自家的原则把目标放在了林风清身上。他选择林风清不仅仅是因为他听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管理,还因为他身旁有个苏月白。凭苏月白的脑子,很有可能会拿着真账本去威胁他,这样也就直接跳进了自己的圈套。而且只要把林风清拉进局,估计苏月白就算不参与也会溅一身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 别说救林风清出来,就是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没能力坏自己的事儿了。
不过,苏月白是把双刃剑,变数太大,钟明想,如果真的决定把苏月白拉进来,他就务必要提高警惕了。
高二三班目前正是一片沉沉死气,刚经历过期中考试和班主任笑脸算总账的同学们基本上奄奄一息,一个个儿不用扬鞭自奋蹄,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制定了惨绝人寰的学习计划,发誓要在期末考试中雪耻。
班主任挺着啤酒肚不住地叹气:小兔崽子们的三分钟热度又来了,每回考完试都消停三天,然后就狗改不了吃屎。
生命真是一场轮回啊!
林风清果断又被父母挨个儿教育了一番,其内容大意基本上为: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宝,自己家的孩子都是草。苏父正在带毕业班,没空管自家孩子,苏母倒是想管,可惜苏月白一顶打扰学习的大帽子扣下来,她也只好隔着门训两句然后赶紧闪人。胖子出差在外的父亲回了家,女子单打变成了男女混双,趴在课桌上直哼哼。震环趁人之危把在家的怨气全撒在了胖子身上,恨得胖子仰天大骂察人不明。
典旗过来安慰:“行啦,家里人再怎么你不都是关心你为你好么,死胖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胖子咬牙:“少说风凉话,有种换换啊!”
“我倒想呢,省的家里连个管我死活的都没有。”典旗摇摇头。
“来,你胖爷管你死活,我也让你尝尝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胖子欺身而上,典旗见势不妙拔腿欲跑,未果,被揍。
林风清叹口气正想把自家不成器的胖孩子拉回来教育几句,一抬头看见钟明笑眯眯的冲自己走了过来。他捅捅身旁的苏月白:“我怎么有种看见黄鼠狼过来拜年的感觉?”
“你这比喻好,把自己都舍得搭进去,您老刚从东莞逃出来?”
“……”林风清怒视苏月白,再回头盯着钟明,突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人哪,果然是要有对比才成。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苏月白视线落在钟明身上,“他来,绝对没好事儿。”
“风清 ,月白,”钟明笑呵呵地走到两人面前,低头看看课桌,然后一脸的抑郁,“两位学霸还在用功啊?你们还让不让我们学渣活了!太不人道了!”
林风清刚想客气几句,就听见苏月白先开了口:“我说钟副会长,您老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过来到底什么事儿?横不能就是过来表明自己的学渣身份然后求安慰的吧?难道您周围的狗腿子都放假了?”
“月白”林风清抱歉的笑笑,动作极小地在课桌下拍拍苏月白的手背,心说就算钟明的确是公认的不受待见你也别上来就给人一下马威啊,人家毕竟是副会长呢。
“没事没事,都是同学么,说什么都没关系,”钟明大度地摆摆手,“不过我这次来倒的确是有事相求于二位大神。”
“什么事?”林风清问。
钟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快到年底了么,学生会要统计账目,不巧的是管理这件事的老师出差了,学生会里抽签选人暂时代替那位老师整理这半年的账单。小弟手欠,不幸抽中,可我对此事一窍不通,如果一个人完成肯定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所以我向会长建议说选两个帮手一起整理,举贤不避亲,我就向会长推荐了你们两位大神,会长很高兴地表示同意,还说这是为学校服务,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你们。你想,你们要是能帮学校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麻烦,甭说在档案里会留下光辉的一笔,就说以后评选入党积极分子、评选优秀三好生、自主招生、保送,哪件好事儿能少的了你们?这是咱们是同学,你们又有这个能力,我才把机会给你们,要是其他人,这么好的事儿我还不跟他说呢。我坑谁也不能坑了自己班里的人啊,你说这一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要是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我在班里还混不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