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易除,师弟难防——朔鸦

作者:朔鸦  录入:02-12

萧陵脸上已然没了笑容,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冰冷与怒气,他冷笑:“真后悔当初留你一条命。”

陆曦寻虽是忌惮萧陵,但也向来不是示弱的人,她艰难道:“但你不会杀我。”

她笃定,萧陵不会杀她,因为她是林臻在东京为数不多的朋友,杀了她,林臻会伤心,而萧陵舍不得看林臻伤心。

萧陵眼色一沉,“你给我离师兄远一点。”

陆曦寻反唇相讥:“自个儿那么喜欢林臻,怎么不见你去表白?怕被拒绝?怕是你连林臻的脸都不敢亲吧?”

萧陵手上用力,捏得陆曦寻吃痛得皱紧了眉,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后,萧陵又忽然将陆曦寻放了下来。

“谢谢你的提议。”萧陵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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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萧陵竟然提了一壶酒到林臻房里。

林臻一愣,虽说小时候和萧陵一起偷喝过师父的酒,但来东京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萧陵在府里沾过一滴,向来是以茶代酒,怎么今儿兴致那么好。

萧陵为林臻斟了一杯,笑道:“这可是齐叔背着我偷偷藏的酒,陈年花雕。”

林臻想起小时候偷酒的事情,也笑了:“背着你?那你怎么拿到手的?”

萧陵道:“他埋酒的时候被我看到了,我给挖了起来。”

林臻一想齐管家发现酒没了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更乐了,“哪有你这样做主子的,还骗人的酒喝。”

萧陵几杯下肚,脸上竟然也微微有些泛红,笑盈盈道:“哪有你这样做师兄的,还带师弟去偷酒。”

“……你肯定记错了,那不是我,是岳师兄。”林臻推卸责任道。

“哦,话说岳剑枫现在怎么样了?”

林臻抿了口酒,“去年终于收心了,娶了妻,现在被吃得死死的,再也不敢胡来了。师叔也算省心了。”

听到娶妻,萧陵一顿,然后猛然喝下一杯酒,道:“师兄会娶亲吗?”

林臻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不会?要不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我可能都娶了。”

“很想娶?”萧陵的语气急切起来,“很喜欢那个宋姑娘,还是王姑娘?”

林臻不料萧陵还记得,笑道:“其实也没有很想娶亲,不过大家的意思……”

“那师兄不会太过分了吗?”萧陵脸色稍霁,“这样子,对人家姑娘来言岂不是太无礼了吗?”

林臻知道萧陵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想过,但师弟们实在是催得紧。

萧陵幽幽地看着林臻,道:“师兄,我不打算成亲了。”

林臻被吓了一跳,皱眉道:“胡说什么!”

萧陵一笑,却有些苦涩,“没什么,我喝糊涂了。”接着又为自己倒酒,一下喝了好几杯。

两人又继续聊了些琐碎的小事,林臻看萧陵的神色和话语,知道萧陵醉了,正好酒也空了,便走过去扶着萧陵站了起来。

没想到萧陵已经醉得来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忽然,林臻只觉脸颊一阵温热,然后才发现竟然是萧陵的唇不小心吻到了自己的脸。

许是喝了酒,林臻的脸也马上通红,站在那里呆住了。

而萧陵像是已经长醉不醒一般,靠在林臻身上,没有动静。

林臻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将萧陵扶着送出了房间。

第十七章:出发龙都

大火,悲鸣,人影幢幢,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臻又一次从梦境中醒来,心有余悸,他侧着身动了动,脑袋瞬间清醒起来,心里一惊——身后躺着的人正紧贴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像是将他抱在怀里一般。

更让林臻感到不自在的是,他能明显感受到身后有硬物顶着自己股间。

林臻是二十出头的男人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生理现象,他自己前头也搭着小帐篷。但是这样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还被那人顶着,林臻还是不由地红了脸,十分尴尬。

萧陵还在睡着,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昨晚两人对酌,萧陵喝醉了,原本林臻是要扶着萧陵回东厢,谁知一出房门,萧陵就又开始东倒西歪。林臻和萧陵个头差不多,能把萧陵扶回去已经不是易事,被萧陵这么一闹腾,林臻根本走不了几步路,索性把萧陵带回房,凑合着和自己睡了。

当时林臻哪会料想到早上醒来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小心翼翼地扒开萧陵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匆匆忙忙地套上了衣服,悄悄地把门推开,又再悄悄地闭上。

出了房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干嘛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人家萧陵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弟,如亲手足一般,自己怎么竟然会产生这种龌龊的念头!林臻越想越羞愧,又想起昨晚萧陵喝醉后不小心亲到自己的脸这件事,干脆也不吃早饭了,早早逃离萧府,去找陆曦寻开导去了。

林臻关门后,萧陵随即便睁开了眼睛,用手感受着床上师兄残留着的体温,嘴角微扬,狡黠如偷腥的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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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曦寻闭门不见,林臻此时也已冷静下来许多,便只好在外面转悠了两圈,随便找了个店子吃了碗面,如此磨蹭了两三个时辰,才回到萧府。

推开房门,萧陵早已不在床上,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床铺上一片整洁。

桌上有一封信,林臻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萧陵棱角分明的楷体字:

“师兄,安城有事,陵前往相助,勿挂。陵不在期间,府中上下,全劳师兄费心。”

林臻心想,不知是何时,让萧陵走得那么急,自己不过出去两三个时辰,他便已经启程了。转念一想,又怕是朝廷里的事,萧陵自然是不方便和自己这个布衣说,便也打消了疑惑。

然而,萧陵这一去便是十来天,八月初二过了,林臻才忽然想起,萧陵十五就要加冠了,现在还不回来不就晚了吗?

齐叔见林臻着急的样子,忙问:“公子急着飞鸽传书,是所为何事?”

林臻道:“萧陵再不回来,哪有时间准备去龙都?”

管家面露惊诧神色:“林公子难道还不知道?”

林臻一顿,“知道什么?”

“主子走的时候就说了,在安城办完事后他直接就去龙都加冠了啊。”

林臻愣了,难以置信道:“什么?他什么时候说的?”

齐叔道:“走的时候吩咐老奴的……怎么,他没告诉公子啊?”

林臻愣愣道:“他没说啊。”

齐叔显然也想不通,据他的观察,主子将林公子视为最重要的人,没道理不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告诉林公子啊。

林臻完全蒙了,不是已经好几次说好要两人一起去龙都吗?为什么萧陵不但撇下了他,还不告诉他?作为师兄,他自认为有资格去参加萧陵的成人礼的,难道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的吗?其实在萧陵看来,他这个师兄根本没什么重要性可言?还是说,把他带到龙都是一件让萧陵感到羞耻的事情?

林臻忽然想起七月时林家庄来的家书,看来师门里也没有人去参加萧陵的加冠礼。如此说来……

萧陵是不预备让任何林家庄的人参加,这是不是说明,他是想要和师门撇清关系?

林臻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往这方面想,最后一团怒火中烧,心想这忘恩负义的小子,自己自立门户还不够,还敢这样对待养他教他那么多年的林家庄?

思量了半日,林臻收拾好行装,等天一亮,就出发去龙都,好好质问萧陵。

次日一早,齐叔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林臻背着包袱,不由一惊:“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林臻牵着马,道:“去龙都。”

齐叔一听,便知道林臻是要去找萧陵,但还是阻止道:“主子说了,他一走,府上所有事都有公子做主,您这一走……”

林臻上马,恨恨道:“以前我不在时你们是怎么办的,就怎么办呗!我林臻难不成还要为他看家?”说罢,便策马扬鞭而去。

齐叔望着林臻离去的背影,长长一叹,赶忙回屋给萧陵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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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锦城离开东京并不近,骑马的话就算日夜兼程,也要十天。林臻算了算,只希望能抢在十五那天之前到龙都。

最短的路程里必过一山,山并不高,却山路漫漫,树木丛生,传闻此山多鬼怪作祟,樵夫总能在白天发现前几晚误入山中的醉汉的尸体,七窍流血,好不凄惨。

林臻也是对此有所听闻,却并不畏惧,山中精怪他见过无数,他虽是比不上萧陵,但在灵师一行中也算是上乘。

他清晨入山,前行到正午时,隐隐约约听到微弱稚嫩的哭声,就像是孩童发出来的一般。

林臻下马,将剑握在手上,另一只手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

再往前走了几步,才判断出声音是从右边传出。林臻走下土坡,用剑拨弄了一下那堆丛生的杂草,露出一点点沾了点血迹的白,在草丛中微微颤抖。

林臻面色沉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小苍狐,右脚被捕兽器咬住了,鲜血染红了狐毛。

林臻将捕兽器卸了下来,从包袱里拿出绷带,细心地为小狐狸包扎好,而整个过程中小狐狸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发出任何声音,眼睛也不看林臻,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似的。

林臻挑眉,笑道:“百年小狐妖佯扮野狐,不怕失了身份吗?”

听了这句话,苍狐眼珠一转,惊讶地看着林臻,“你……你怎知我是妖?”

林臻打趣道:“山野小狐能发出哭啼声吗?”

小狐狸有些紧张无措:“那、那你为什么救我?”

林臻点了点狐狸的额心,道:“灵光加护,并定是圣洁高人所收服的善妖。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岂不是徒增那些山中凶怪的修为?”

苍狐看了看林臻,幻化成了人形,俨然是一个水灵灵的小男孩,身穿白衣,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朝林臻一拜,郑重其事道:“恩人能看出这些,想必不是肉眼凡胎,是通灵之师。我白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林臻恍惚间有种看到小师弟的感觉,不禁用手摸了摸白穹的小脑袋,问:“你家主人呢?他怎会让你这小家伙险些丧命于这里?”

闻言,白穹神色忽地暗淡了下来,随后又气鼓鼓的样子,哼唧了一声:“反正他不会管我的死活,他巴不得我饿死才好!”

“……”林臻恍然,“你是离家出走?”

嗯,他家那些小师弟,偶尔得不到他和师父的关注时也会耍这种把戏。

白穹一脸愤怒:“我才不干离家出走那么幼稚的事情呢!我是要和他决裂!”

林臻大笑两声,伸手揉了揉白穹的小脑袋。

于是一人一狐一马继续上路,白穹一直保持着人身,与林臻共乘一骑。一路上白穹都在诉说他的血泪史,一副被虐待了五百年的可怜样,而林臻只是默默地抚摸了一下小狐狸的头以表安慰。

“林臻你知道吗,我吃个冰糖葫芦不知要盼多少年!小孩子爱吃糖是天性啊,但我主人竟然还要扼杀一个孩子的天性!”

林臻心底默念:你都活了一百年了,装什么小孩子……

“我身为一个妖,不吃人已经很善良了,但我主人竟然连肉都不给我吃,要我和他一起吃素,害得我面黄肌瘦的!”

林臻默默地看着小狐狸肉乎乎的脸一眼,不发表任何感想。

“我主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哎……林臻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可怜了,怕说话就哭出来?没事儿的,那么多年我都这么挺过来了……”

林臻迟疑了一阵,终是说道:“白穹,你主人有说过你……吵吗?”

白穹一脸痛心:“你一针见血,这就是我决定离家……哦不,决裂的关键,他竟然嫌我太闹了!我是瞧他多寂寞啊才一天到晚挖空心思地找话跟他说,他竟然还嫌弃我!”

“白穹,”林臻一顿,斟酌了一下话语,缓缓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白穹丝毫没有理解对林臻想要表达的意思,道:“你说的太对了,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乏味……但他好像不是人!”

我说的是你啊……林臻只好闭上了嘴,他发现这小狐狸比他的小师弟们难沟通多了。

白穹似乎说累了,就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问:“林臻你是要去哪里啊?”

“龙都。”

白穹一惊:“你去龙都干什么?”

林臻把萧陵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没想到听完后,白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你要去龙都?天啊——”

林臻怕他的声音把人引过来,赶快捂住他的嘴,沉声道:“鬼叫什么?”

白穹用手扒开林臻的手掌,“要是被上官鸿霖逮到我,那我可就惨了。”

林臻一听白穹提到当今圣上的名讳,不由吃惊:“为何?你的主人难道就是皇上?”

白穹垂头丧气道:“不是……唉,既然你是萧陵的师兄,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的主人是颜镜。”

林臻闻言,面露惊愕,自己怀里坐着的竟然是神氏子颜镜的善妖?

虽说萧陵和颜镜平起平坐,但是在林臻心中,颜镜远非凡胎肉骨,他远离尘嚣,超然脱俗,自是那个流连于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的师弟望尘莫及的。

传闻颜镜都将近百岁了,却依然是保持着十八九岁时的容貌和身体,常年住在西雪,少有走动。

白穹继续道:“上官鸿霖打了很久我们家主人的坏主意了,这次他还不得抓了我去讨好主人啊?”

林臻恍惚,原来还有这么一处八卦小闻?

白穹咂嘴道:“干脆这样吧,出了这个林子,你就把我放下吧,我可不想自投罗网。”

“……”林臻无奈,你以为我是免费马车呢?

第十八章:一座空城

傍晚驻足,生火扎篝,林臻用鸡血在自己休息的地方以火堆为圆心画了一个圆,并在圆内写了驱魔的咒文,才坐下来休息,而白穹早就累得睡着了,躺在地上,身上披着林臻的衣服。

看着燃烧的火焰,林臻无聊地打呵欠。心想在东京过得真是太懒散了,以致于现在没走几步路就有些疲倦了。然后又想起萧陵,让他头疼无比的师弟,回忆起昔日种种,可见这个师弟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抛下了他?莫非有什么苦衷?

想着想着,林臻有些犯困,便闭上眼准备休憩一会儿

晚风徐徐,树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就像是在哼唱。

然而,正值盛夏,却无蝉鸣,除了风声外,竟万籁俱静。

林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他是被符咒的感应惊醒的,而醒来时天还是黑的,火已经灭了,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气。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白穹的手,另一只手握剑,屏息。

忽地,他拽起白穹就往树上一跃。

“轰——”只听一声巨响,方才他和白穹待的地方已经有巨物砸下。

“哎哟,咋……咋了?!”白穹被巨响惊醒,见一片漆黑,反手放出狐火。

幽蓝色的火焰霎时间将巨物照亮,是一只大蟒蛇的尾巴。

推书 20234-02-12 :长生劫+番外——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