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时间在不同空间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也是白天晚上与自己的世界无异,但整个流速慢。比如,我们过了100年,在这里他们不过十几几十年。或者,根本就是同源不同体。就像太阳,本体一个,放射出来的光线有很多,而我们的世界和这里不过是亿万中之一。想来想去,杜启明自己都给绕了进去。最后,他从萧益话中还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他们所生活的这片大陆,居然称为晋。萧益还告诉他,对这片大陆的称呼各朝代都不尽相同,到了他们这朝仍沿用前朝的称呼没改,因为开国皇帝觉得没必要。至于大陆外还有没有其他国家,萧益当时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有远航贸易,专门卖东西给其他国家的人。难道说,连欧洲非洲都有么?杜启明想。这些不得而知,毕竟航运不发达,大概很多很多年才会有那么一艘幸运的航海船成功抵达这里吧。挺有趣的,就不知道欧洲非洲之类的是不是自己世界的样子。一路上除了山就是水,杜启明早就腻了,天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异想天开。
抵达隆城那一刻,杜启明简直喜极而泣,马车实在太累人,摇晃不说还特别颠簸。刘一非常细心,路上他见到杜启明坐得难受,便拿出棉袍子垫在坐板上。由此,杜启明更是喜欢刘一这孩子,乖巧得紧。“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太守派出的探子紧随其后,怕是将有动作。现下天色尚早,不如出了这里晚上再另寻他处夜宿。” 杜启明空欢喜一场,还以为可以休息一日呢。既然太守是王演之的人,他自然不敢有异议。来时,萧益故意绕远路走。如今回城,他决定直接抄近路,拼上一回,毕竟夜长梦多。危机四伏,为今之计便是尽早赶回陵城,王演之定不好再动手。
“大人,萧益几人……” 一小吏将情况禀报太守,探子现已回到隆城静待吩咐。太守皱眉略略思索片刻,才开口说到:“告诉他抓活的。至于其他人,由他们去吧。” “且慢!” 太守心腹闻言忙上前一步出言制止正准备退下的小吏。而后,他又转身对着太守道:“大人三思。如若那几人逃脱,如何向王太尉交待?太尉心思细腻,岂会猜不到大人所谋?怕是早已料定大人将有此举。” 太守摇头,反驳说:“太尉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路昭多虑了。” 李遥,字路昭,乃太守谋士。“非也。太尉自然无暇顾及大人所思,可那田许林……” 话至此,李遥看了眼太守,只见太守面露凝色。“大人,田萧二人间隙满朝皆知。” “不过戏言耳,萧益从未当真。” “那是他,但田许林却记恨在心。萧益一事,他亲力亲为。” “哦?路昭何以得知?” 太守眯眼。李遥微笑答道:“田许林有房小妾,那小妾乃是在下表姐,很是得宠。” “你!” “大人稍安勿躁。你我同为太尉效力,受太尉恩惠。”
“哼!如此说来,必是要我杀死萧益喽?” “正是。大人得手后,前途无量。” 李季泊心里发凉,好个李遥好个田许林啊!原来,我不过个傀儡,不过是个笑话。“你下去吧,照李大人说的做。” 太守李季泊对着小吏说。“诺。” 小吏得令拔腿就跑,今天他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怕是从此以后得提着脑袋过活了。“大人英明。” “下去吧。” “诺。” 李遥出。啪!待人走后,李季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狠狠把镇纸砸到地上,全身无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李季泊双手掩面,痛苦万分。原先他以为是王演之揪着以往过节不放,要置他于死地。谁知,要他死的居然是田许林!李遥出身低微,无法坐上太守之位。杀了萧益本就需要只替罪羊,恰好,一石二鸟!他死后,李遥肯定上位,这本就不是军事重镇,且安逸逍遥生活富裕。最大威胁平东将军冯泰岩犹如被废掉四肢的老虎,毫无威胁可言根本不需防备。如若田许林提出,王演之为了笼络人心必然同意。他,李季泊本就不属于王演之近臣。吾不甘心,不,绝不!李季泊两眼通红仰天长啸。
此时,三匹快马从太守府中冲出,向着萧益的方向奔去。萧益非常警觉,路上毫不耽搁快马加鞭。王演之刚开始不过派出几人盯着他,到了后来不得手,派出的人一次比一次厉害。如今,居然连太守都调动出来,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萧益了,萧益苦笑无奈。太守,何等高官,如今却要做这猪狗之事,想来也是极不愿的吧。对了,太守叫什么来着?李,李季泊?对,就是他!他们李家早先跟王家有些小过节,如今,王演之居然拿他做替死鬼,呵呵,何其悲哉。这人老实肯干,有些才能,落得这下场实在可惜,萧益想及此叹口气。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刘一出去把油灯挂上。萧益选择的路是官道,从隆城到陵城,平坦好走方便快捷,只是目标过大不易隐藏。“萧大人,既然你说探子乃太守所派且一路跟随,为何出城得如此顺利?怕是后有追兵或早有埋伏。” 这个问题杜启明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对方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在城中杀人多有不便,而野外就不一样了。人死后,尸体被分成几块到时候跟人说是被野兽吃的即可。这里信息落后,等真有人下来查,怕是早已化成白骨。怪不得呢,居然能那么顺利的出城。“他定不会留我们全尸。” 萧益刚想回话,杜启明突然又冒出一句。留全尸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所杀,如果肢解,谁还看得出?并不是每个老百姓都懂刑事侦查的。再说,太守派的人谁人敢拦着检查,不要命了?当真是周全啊,好生歹毒!杜启明眼里冒着火,可恶!本来他还对王演之什么的没有感觉,如今却真是恨上了。他就不信,萧益乃朝中重臣当朝名士,会有人随便杀么?如无王演之授意,谁敢?杀他就算了,毕竟无亲无故。但是,居然连他也要陪着死,简直毫无道理!还是说,萧益遭此杀身之祸,根本就与他有直接联系,这更是可忍孰不可忍。如若他只是一弱妇,只能等着下地狱么?萧益微微惊讶,想不到玉人尽能想到这层,暗地里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杜启明口音奇怪,且发音不准,但萧益前后联系还是能听懂他的话,问道:“公子可有良策?” 杜启明直言不讳:“拼了!” 萧益先是惊讶,然后大笑。杜启明一头雾水,很好笑么,笑点是什么?萧益笑也就算了,连带着刁永和刘一都笑起来,简直莫名其妙。“好!就依公子所言,拼了!” “拼了!” 刁永刘一出声附和。杜启明自然不会知道,萧益笑正是因为他。因为在关键时刻,他的表现没令人失望,这就够了。如果杜启明表现出的是懦弱胆怯,萧益暗想,大概他会亲手送他上路吧。上天指示来的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不就预示着大周朝必亡么?还不如亲手了断最后以死谢罪!刁永抬头看天,夕阳放射出最后一缕阳光随即隐入黑夜,空中凸月高悬。从接到玉人至今,已过将近一月矣,天寒地冻希望最好能在二月赶回陵城。“老爷,寻个地方歇息片刻吧。” “不,继续走!” 杜启明抢先出声。
接着又急忙补充道:“后有追兵,如若在此停留恐有不妥。” “诺。” 刁永闻言继续挥着马鞭赶路,车子比以前更摇晃想是加速了。刚才特意将速度慢下来,是为了让马儿歇息会儿,毕竟是匹驽马。萧益并未多言,看来玉人并非无脑之辈。“到了陵城,公子唤我大舅便可,您的身份是老臣失散多年的外甥。” 萧益又强调一遍,这话已经说过三次了。杜启明闻言点点头,他知道这很重要,是为他寻个身份。如此一来,他便是士族,一等。以他为后,朝廷礼法上就过得去了。想想也是,古代人结婚早,十二岁都能嫁人了,十五六岁娃都有了。生那么多,亲戚自然多不可数。再加上姻亲关系错综复杂,鬼知道他是萧益哪路外甥。但不管是哪路,进了萧府便是一等士族,哪怕他出身低微。隐权力,便是如此。杜启明还有疑问,他很疑惑,为什么萧益如此肯定他能做上皇后?王演之不反对么?只是,原先问过可萧益他却避重就轻,算了,等到了陵城答案自然揭晓。
“吃些东西吧。” 刘一见他们都不提吃的,偏偏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忍不住了才斗胆出声。哈哈哈!杜启明被都逗乐了,这小子真可爱啊,看那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萌!刘一被杜启明闪烁着不明光亮的眼睛盯得发毛,不自觉的缩缩身子。没错,杜启明是个正太控,别看他平时一副和气正经样子,内心却是十足的怪蜀黍啊。问他为什么不是萝莉控?那是因为自己妹妹实在太闹,硬生生把他从萝莉的美好境界中拉入正太啊!反正都是小孩子嘛,都可爱。当然,杜启明还在用自己世界的那一套来衡量这里,事实上,十二岁,在这里已经可以娶妻算是半个大人了。不仅在这里,就算在我们世界的古代,十二岁也是可以娶妻嫁人的,司马懿的正妻就是十一二岁嫁了他并且手刃侍女,助司马懿度过一次危机。杜启明从包袱里拿出一张薄饼,一分为二,将那半较大的递与刘一。
刘一明明馋得直咽口水,却还是伸出小手想将那半小的拿过来吃,萧益对杜启明的态度,刘一都看在眼里,他懂,目前玉人才是最重要的。“吃吧,快长快大,将来壮壮的。” 杜启明微笑着把较大的半落饼子硬塞他手里。咕咚,又咽了口唾液,他真的好饿。刘一将目光投向萧益,怯生生的还带着点期盼。萧益笑笑,冲他微微点头。刘一兴高采烈,狼吞虎咽。杜启明又将剩下的饼子递与萧益,萧益坦然接过张口就咬。然后,杜启明又拿了一个出来,照样一分为二,较大的给刁永,较小的留给自己。明眼人都会明白,刁永是这里面的壮劳力且是最能打的一个。脱险他可是主要因素啊!基本上,就靠他了。杜启明对自己没抱太大希望,到时别吓得尿裤子都不错了。现代社会,谁见过这种阵仗?不遇上还真不好说。
嗯,明事理知轻重,萧益心里又吃了颗定心丸,并且突然对杜启明的老师生出些兴趣来。“不知公子师承何处?夫子可还健在?” “哎?额,呵呵,公塾,公塾。” 冷不丁的冒出个问题,杜启明被吓得一身冷汗。他想说私塾的,可,这里到底有没有那玩意他不知道啊,况且若是追问下去怎么答?对了,私的反义词就是公嘛,反正,他念的是公办学校。管他有没有这种叫法,兴口胡邹便是。“公叔?敢问公子可知他姓氏?” 没事问这个干嘛!杜启明被问得心里发毛,直接答:“早已仙逝。” “啊,是老臣唐突了。” 萧益遗憾,他还想结识这人呢。杜启明干笑两声,赶紧埋头苦吃,咳咳,被噎着了。喝了口刘一递过来的水,他才好受些,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什么饼子?怎么会这么干巴巴,且连点盐味都没有。杜启明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前,在森林公园的餐厅里,宏林请他吃大餐的情景。当时他好像说过天天吃大餐,哪天吃不到就悲催的问题。没曾想,一语成真,实在倒霉。果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最好想都不要乱想。
“驾驾驾!” 路上三人快马加鞭,扬起一路烟尘。“快!跟上!” 为首的那人回头催促落在后面的两个手下,声音急切。天色已晚,对方也许途中会停留歇息,这可是好机会啊。“吁~~” 后面一个刀疤脸突然停马,为首的人听到马儿嘶鸣便也调头。“怎么回事!” 语气很不好。“大人,马匹似受伤了,好像在腿部。” “怎会受伤?出发前没看过么?” 为首的人边说边将马停住而后翻身下马,来到属下的那匹马前蹲身仔细查看。
确实,马匹小腿部有道血痕,正往外渗着血。“大概是前路被刮伤。” 刀疤脸小心答道。为首的人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下属的说法。他们为了追赶萧益,走的是小道,没人开采过,里面枝藤交错很容易把马弄伤。刀疤脸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给马匹粗粗裹好,然后拍了拍马腿。“继续赶路。” “诺。” 三人重新启程,但速度不如原来。马车笨重,拉马车的马又是匹驽马,速度肯定快不过单独骑马的人。好在对方马匹有些小伤影响了速度,要不然,今夜不免一场大战。萧益几人在不知的幸运中,又顺利逃过一劫。当然,只是暂时的。“壮士,那三人怎走的那样急?且神色慌张。” 云坚问。
他跟着郝冲一路向东,眼见离隆城不远了,刚才那三人就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郝冲转身看着那三人疾驰的方向沉思,他们言语间似乎有要事。“走吧。” 管他呢,于己无干,郝冲拉着云坚的手想继续走。谁知,拽了两下没拽动,云坚还回着头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壮士,那三人似乎是去做些不义之事。” “何以见得?又是感觉?” “嗯。反正也无要事,不如去看看吧。” “闲事莫管。” “他们不像好人!” 云坚做最后的抵抗,他真的感觉不是很好,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郝冲笑笑,摸摸云坚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啊。“去吧。” 难得,云坚忤逆他一回,郝冲点头说好,确实,他们一身无事嘛。
“我们快些走,怕是赶不上。” 云坚走得很急,都快要跑起来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那三人看着就不是普通百姓,百姓谁能骑马?郝冲赶紧拉住他,边走边问:“如若不是你所想,就不怕无端惹上祸事?” 云坚摇头,他不怕。一路走来,形形色色的人也遇见不少。他再眼瞎,也不会看错那三人,怕是有人惹了不该惹的豪强吧。如果是捉拿嫌犯,定会派官差,是官差便身穿专门的衣衫。那三人,却是便装。“你我只在远处看,惹不上事。” 云坚说。郝冲没再言语,只专心赶路。他心里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想法过于简单。那等人,只要你遇上,不管是不是路过都不会轻易脱身。
也罢,反正闲来无事,看那三人未必是他的对手,就当帮人一回了,说不定就是个机会呢。二人边吃边走,这顿饭是他们最后一顿了,身上已经再无干粮。一路走来,能充饥的野草野兔也吃了些,可惜,狡兔三窟,实在不好捉还白费力气。野草也再没发现可以吃的了。要找就必须离开官道往树林深处去,太过危险不值得。郝冲同意云坚,还有就是这层原因。如若真是有人惹了事,先不管是非,帮了人应该可以拿些吃的。要是对方倒打一耙,哼,他倒要看看谁能拦下他的剑!
与此同时,萧益几人的马车却停了下来。连续多日的赶路,马匹已然吃不消,再跑下去怕是会真的累倒。迫于无奈,只能将车停下。杜启明心里算了算,疾驰这么久应该可以暂时休息下。除非对方开汽车,否则别想赶上他们。“稍作休息,待会再赶路吧。” 萧益吩咐道。注意,他说的是稍作休息,而不是明早赶路。后有追兵,只怕他们在此停一晚,隔天便是忌日了。就算没有追兵,他也决定晚上彻夜赶路。
根据从路人身上打探来的消息,前面便会有个小村子,到了那儿再歇也不迟。如果照这个速度赶,明日太阳落山前应该可以抵达。他们马车刚停,追赶他们的三个探子却正在加速。为首之人还是觉得速度过慢,再往前就是村子,如果不能在这路截杀,会白白错失良机。当然,他也有私心,想尽快立功。不管属下马匹是不是会伤口撕裂,想是小伤应该无碍的,他便下令命他们赶路。哒哒哒,马蹄溅起朵朵泥花飞速向前。危险,却悄无声息的伸出支支藤蔓将杜启明几人缓缓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