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归老七无奈应允。
蒋鸿雁又转头对冯家双说:“如果不想你家祖先魂魄不宁,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墓葬的事情更是提都别提,赶紧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段时间注意是否有人监视,其他的……好自为之吧。”
说着又自顾自地推着轮椅离开了。
“喂,你回来,话还没有说完,你个缩头乌龟,回来!”冯家双还在不死心地嚷嚷。
归老七面皮抽搐,一边给他们开门,一边问:“你怎么和胡飞勾搭上了,下手真快,坏了我们大事。”
冯家双一出铁栏杆,就奔对面的冰箱,掏了所有吃食,含糊道:“要你管,他现在是我的人,不帮我帮谁,老子还救过他的命。坏了你们大事?好得很,我做梦都会笑!”
归老七把他提溜起来,无奈道:“别在这里多呆,快跟我走吧,吃的少拿一点,外头又不是没得买。”
一把推开归老七,开始耍赖:“老子哪都不去,你不把话说明白了我就在这儿长住疗养了。”说着把吃食和水抛回铁栏杆里头,又把自己锁回去,还像模像样挂上锁。
归老七苦笑不得:“好小子,跟我耍无赖。”
“唉,就是了,怎么着吧你。”
“好好,跟你再多说一点。”归老七靠着铁栏杆,说:“廖明轩就是帮衬蒋光头的后台。对廖明轩,剔骨匠许多事情都不能明说,毕竟身份敏感,廖明轩甚至根本不晓得剔骨匠的存在。追踪你们去墓葬群的事儿是蒋光头瞒着廖明轩干的,为了自己的研究他冒险调用了廖明轩的人,就是韩癞子。本来已经很难封口,谁知道你还联络到胡飞把事情捅开。廖明轩是动了大怒了,一旦被他知道你们在这里,他十有八九会来杀人灭口,消除证据,叫胡飞抓不到把柄。”
“……”
“家双,我们还是快走吧,如果叛徒真的和廖明轩闹翻了,廖明轩要除掉我们,蒋光头却不得不为了墓葬群里的东西放我们走,反而对我们有利,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再说。”方丽娟劝说。
“对喽,还是女娃娃懂事理,你们想报仇也好,清理门户也好,先救了自己性命再说喽。”归老七再次打开牢门,把两人请出来,却见方丽娟脸色惨白神色倦怠,关切地询问:“女娃娃你伤得也不轻,还走得动吗?难怪刚才话说得少。”
话音刚落,冯家双折返回来背起方丽娟,瞪视归老七:“要你假好心,开路去。”
归老七无奈笑笑,领着他们离开了牢房。
跨过一个花园从铁门出去,外头等着一个穿军装的陌生人,见到冯家双直接上军礼,十分礼貌地询问:“是冯家双冯先生和方丽娟方小姐吗?”
冯家双点头。
军人笑容可掬递过来一个手机,说:“胡中校很关心你们的安危,想亲自给您对话。”
冯家双腾不开手,方丽娟接过手机放在冯家双耳边,冯家双跟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喂,胡匪?”
“冯先生,你们安然脱险了吗?”
瞥眼旁边的归老七,冯家双口气亲热:“托你的福,没少胳膊没少腿。”
“那就好。听说你们都受伤了,我叫人安排你们到我这儿的驻地医院来吧。”
冯家双问:“程欢呢,你是不是见到程欢了?”
“恩,是程家先挑起来的事情,才让我得知你们的遭遇。现在程欢已经安全回到程家,你放心吧。”
冯家双想想,说:“我要回程家看看,我们的伤不重,随便找个医生就行了,程欢会帮我安排,不麻烦你。”
“哈哈,你放心不过我?行,我叫人送你。不过,你这些日子别到处乱跑,在程家好好呆着,我会去看你。”
“知道了。”挪开耳朵,方丽娟把手机归还军人,对方在电话里领了指示,请冯家双他们上车。
冯家双回头,冷飕飕对归老七说:“姓蒋的后院着火,让他好自为之吧,别没等我找他算账就先被人毙了。”
归老七耸耸肩,没说话。
归老七没说错,方丽娟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上了车就陷入了昏迷,额头滚烫,冯家双替她按压穴道降温,效果不好。他开始后悔,或许不该逞强,应该听胡飞的话去医院就诊。
幸好这里离程家也就半个小时车程,一下车,冯家双就背着方丽娟冲进了程家大门,嚷嚷着:“老爷子,大少爷,快帮我叫医生来,我师姐受伤发烧了。”
PS:这里要解释下,冯家双他们是怎么脱险的。程老爷子吓唬鸭舌帽家的老人,丁把刀怕他使坏,于是提醒了背后之人廖明轩。廖明轩就以为是政敌胡飞给他下套子,去找胡飞算账。胡飞把事情搞清楚后,一边向廖明轩解释,一边准备救人。廖明轩从胡飞的解释中得知蒋鸿雁瞒着他在找地穴,于是向蒋鸿雁发难。蒋鸿雁无奈不能让廖明轩知道剔骨匠的秘密,只能放了冯家双。在这里,蒋鸿雁被牵制住了,本来准备去地穴拿东西的,结果只能延缓计划,应付廖明轩对自己的审问。
56、线索串联(下)
听见声音,程欢从厅里冲出来,见到浑身绷带的冯家双欣喜地大叫:“家双你们可回来了,胡飞果然没骗我。”
“先别说这些,快帮我找医生,我师姐伤得不轻。”
程欢也终于注意到他背上的方丽娟,唇色与肤色一样惨白,昏迷不醒,情形实在不好,于是领着冯家双往里走:“先把人送到房间,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冯家双把方丽娟放到床上,程家专属大夫已经赶到,替方丽娟诊治。
冯家双和程欢被赶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冯家双眉头紧皱,自责不已。他早该注意到方丽娟的异样,从他们被带出墓地上了韩癞子的车开始,方丽娟就特别地沉默,不爱说话了。冯家双自认为受伤比方丽娟重,以己度人以为方丽娟是失血过多,没有大碍。他忘记了,方丽娟是女人,体力原就比自己差,中弹以后子弹留在体内这么久,怎能不出事。这两天以来都是硬撑着没给他拖后腿,现在脱险她终于撑不住了,伤势爆发。
程欢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吧,方小姐不会有事,我家这位老大夫医术不错。”
眼角瞥见另一个人得了消息赶到了,连忙拽着冯家双转身,说:“别苦大仇深的,我有给你带礼物,看看这是谁?”
阿华来到程家这段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剪了头发和胡须,穿上干净衣服。30好几的男人由于皮肤光洁细嫩楞像个十多岁的小伙子。
冯家双一转身就瞧见面前站着的人,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两眼发花:“我失血头晕,我居然看到阿华了,程大少,帮我叫医生。”作势要倒。
程欢哈哈大笑,扶住冯家双捏捏他的下巴,说:“是阿华,他又活了,你可别高兴过头昏过去,起码给人家一表相思的机会嘛。”
阿华嘴角抽筋,责怪道:“程少爷别开玩笑,家双,听说你这些时间为了让我活过来费了不少工夫,我……谢谢你。”
“说话了,这个声音……真的是阿华?”冯家双揉揉眼睛,定睛看去,突然大声欢呼扑到阿华身上将他紧紧搂住,哽咽道:“王八蛋,你这个该死的烂好人,让程欢那坨狗屎去死好来,你去玩什么英雄救美。你是我最珍贵的玉骨啊,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靠你了,还指望着能让子孙后代永世敬仰我,给我每天三炷香供奉我的牌位。你倒好,莫名其妙就这么散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保重自己最重要,你全当耳旁风了,你把我当初救你父女俩的恩情踩在脚底下,打定主意不打算赔偿我巨额损失了是吧,你个王八蛋,该死的蠢货……”
程欢起先还在一旁笑盈盈等着被他们的久别重逢感动,哪知他一张口就是对自己的唾骂,偏偏这句话正巧被程老爷子听在耳朵里,自觉丢人丢到家,顿时脸色黑臭,心里咒骂起来。
冯家双浑然不觉阿华的僵硬,放开对他的束缚,改为揉着他的脸,满脸心疼:“快让我看看,不会少了什么部件,记忆缺失,或者骨质有所损伤吧。看看这面皮嫩的,一掐就红,该不是骨床不牢靠做得不结实,哪个半吊子剔骨匠做的,起码跟我请教上回骨床的制作过程和注意事项,太不慎重了,他不晓得这是千年难遇的暖玉骨吗!我看看,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啊,可想死我了哟,我再也不放开你了……”啪嗒啪嗒在阿华脸上涂上口水印。
阿华彻底凌乱,被冯家双那肉麻到极点的眼神瞅着,还被个大男人给亲了,让他顿时变成石像。
站在厅里这么多人看着,冯家双旁若无人的言语癫狂实在丢人,程老爷子一直含笑旁观,程欢却臊红了脸皮再也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拉开冯家双,说:“你就不问问阿华是怎么复活的,别站在这里有碍观瞻,跟我到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硬是拖着冯家双往书房方向去,冯家双贯彻他刚才说的“再也不放开你”,胳膊一捞将阿华脑袋夹在臂弯里,一同拖走。
即使坐定下来,冯家双照样紧握着阿华的手,情意绵绵看着他,抚触他的发,他的脸。阿华如何都挣脱不开,只能涨红着脸向程欢投去求助的目光。
“咳咳”。程欢尴尬地出声,试图拉回冯家双的注意力:“家双,我知道你看到阿华活过来很激动,但是现在有件更紧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是有关于炎帝陵的洞窟,那不是你师祖的墓葬群,是放置灵骨的宝库。”
“恩?”抓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字,冯家双转头看向程欢,问:“宝库,什么宝库?那些棺椁上的花纹显示是剔骨匠的棺椁无疑,至于里面埋着蝇杀骨应该是防盗用的才对。蝇杀骨生性凶残,一旦被唤醒就会主动攻击入侵者,是最好不过的守墓者。就算我看走了眼,拜错了人,那里更深的地方一定有我师祖们的真正的埋骨处。”
“不,那个洞窟只是个仓库。”程欢摇头,看着阿华从冯家双那里抽回手,别扭地端茶喝水掩盖尴尬,程欢继续向冯家双解释:“我在其中一具棺椁下面发现了通道,在那里遇到了被铜希叟附身的菲菲……”
“等等,你说被谁附身?”
“他自称铜希叟,从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也是名剔骨匠。”
冯家双讥笑不已,揉搓自己的脸皮,无奈摇着头说:“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铜希叟这个名字,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是千年前专职饲养指路火,号称蝇杀骨培育第一人。怎么可能活生生被你遇见,岂不成了妖怪,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程欢愣住了,回想铜希叟自我介绍那段场景,自己并没有听差了什么才对,虽说对他的语气用词感到奇怪,实在没往千年前去想。现在细细琢磨,果然,倒像是在跟古人说话。难道自己真的撞鬼了?还是在做梦?抚着额头,程欢低声道:“我对你家先人一个都不熟,就算做梦也梦不到这些。况且阿华就是铜希叟复活的,阿华活生生站在这里,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事实吧。”
冯家双斜眼看看阿华,疑惑地摩挲胡渣,说:“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帮阿华重塑骨床,你详细说给我听。”
想起与铜希叟相遇的经历,还有让他带的话,程欢如实相告。
果然冯家双眉头皱得更紧:“从猿腹剖出,命不久矣,还有直接放进牛奶池子就长出了血肉,附身在菲菲身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完全理不出头绪。”
茫然间脑中闪过一个场景,冯家双惊得站起,倒吸一口冷气:“猿腹,我曾经从一只红毛猴子粽子肚子里剖出来一个怪婴。”
被他一提,阿华也醒转过来:“没错,当时那个怪婴还从老鬼手里救了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开了窍,与怪婴相关的资讯纷纷跳出脑海,怪婴逃跑时留在地上的荧光粘液和留在家中的粘液何其相似,被打开过的木箱,被翻动过的迹象……
“难道,那个怪婴一路跟着我们回来,藏在家里的大木箱子里?”冯家双被自己的猜想震惊了。
“等等,我想想,铜希叟还说是他故意引你去的炎帝陵。当时我们是跟着菲菲走的,可想而知,如果他附身在菲菲身上,一定藏身在那个布包里!”程欢说,又说:“还记得当时菲菲先到了杨家村才转道炎帝陵吗,如果我没有料想错,铜希叟是沿着你回来的路径重返故地,现在城市发展太快,他没办法确定炎帝陵和自己的方位,可是,一旦重回当初你找到他的地方,那个剖出他的墓穴,他就能根据方位找到炎帝陵的地下宝库。”
“难道千年前的老东西会坐火车不成?你别忘了菲菲可是一路火车去的杨家村。”冯家双质问。
程欢却很有自信地笑起来,说:“我敢跟你打赌,那个车次一定是你上次从杨家村回来的那列,他只不过是循着这个路径照搬行程罢了。”
“家双,要不要再去趟炎帝陵?”阿华见冯家双低头沉思,程欢信誓旦旦的推理,他说:“既然你想不通,何不亲自去问问铜希叟,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嘱咐你,有东西要交托你。既然他自称命不久矣,还是别拖延的好,免得错失机会。”
冯家双听罢,锤掌道:“没错,现在就去炎帝陵,如果真的是铜希叟,我还有一堆问题要问他。”剔骨匠究竟是为了什么传承着技艺,当年两派的纷争真相又是什么,难道真如蒋鸿雁所说,千百年来剔骨匠正统都迷失了方向,捡了灵骨这种鸡肋而放弃了永生之道?
假设他没有说谎,那么阿华现在回来了,证明铜希叟掌握着让死者二次复生的技术。冯家双一直追求而无法做到的事情,却是向人类永生迈进了决定性的一步,他一定要将这种技术传承下来才行。
事情已经越发明朗,关窍都在铜希叟身上,只有见到铜希叟才能给他上述问题的解答。
57、时隔千年的相会(上)
“程大少爷,给我安排车子,我要即刻赶往炎帝陵。”
程欢有些犹豫,说:“胡飞几次三番叮嘱让你留在我家别外出,想必外头对你的监控严密,这个时候出去无疑会引来麻烦……”
“凭你程家的本事,难道还赶不掉这些苍蝇?”冯家双挑衅地看着他。
“……要不先通知胡飞,让他替我们筹谋一下。”程欢建议。
冯家双不耐,脾气渐涨:“他没安好心,把我救出来就是不想我落到政敌手里。如果被他知道我师祖爷留有宝藏,一定立马吞了,连跟骨头渣子都不会留给我。”
程欢想想也对,不能因为胡飞一时的帮助就轻信了他。
“那好,我让爷爷打掩护,我们悄悄潜出去,抓紧时间在他们采取行动前把事情了了,晾他们也找不到地穴入口。”
冯家双心想,那个叫韩癞子的是知道地穴入口的,只盼蒋鸿雁下点手段别叫他泄露出去。
“等等家双,我要去接菲菲回来,跟你们一起去。”阿华十分坚定要跟着去。
冯家双咬着手背,心想此去艰险,但留在这里他也不放心,于是答应了他,宁愿亲眼看着他也不叫自己一路牵肠挂肚。
方丽娟经诊断被感染得了肺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冯家双担心却不能为她误事,嘱咐程家照顾好她,背上行囊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