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夫人(二)——凔溟

作者:凔溟  录入:03-22

左韫阳哈哈一笑,“这京都的地价可远非其他地方可比,有些地段再有钱也买不到房子,二叔还等着蹭状元公的房子住呢。”

左邵卿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家人哪里蹭不蹭的?您随便住就是了。”

左韫阳笑了一阵突然正色说道:“邵卿,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大哥和嫂子也在上京的途中了。”

左邵卿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也没表现的太过惊讶,他原以为左邵凌的病能止住左家人迁京的脚步,没成想还是和前世一样。

左韫阳见他没有不高兴,才继续说:“嫂子打听到有位名医在京都,而且这地方名医汇聚,肯定比去其他地方好,所以干脆一家子都来了。”

左邵卿嘴角略微弯了弯,“我明白,二哥的病要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这辈子谁也别想拿他当踏脚石!

左韫阳叹了口气,他能理解左邵卿的感受,他也是庶子,虽然老夫人待他还不错,但到底亲厚不起来,还好回到尤溪镇没几年就分了家,也不用看大房的脸色。

摸着左邵卿的肩膀把人往客栈里带,左韫阳开解道:“好了好了,来就来吧,反正你是未来的状元爷,谁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

“二叔可别乱说,什么时候有人给侄儿脸色看了?”左邵卿朝状元爷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哈哈……是是!”

一进门,中年的掌柜立即迎了上来,“几位客官要住店吗?”

“不住店来你这破地方作何?”左韫阳笑着打趣道。

“嘿,咱们清风客栈平时虽然冷清了些,可这春闱在即,满京城的举人姥爷都在找住的地方,咱们这也不愁没客人。”

“那后院的紫园租出去没有?”

“咦?客官来过小店?”

左韫阳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都二十年了,我可还清楚地记得你呢,二狗子!”

当年,这个掌柜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刚接手了父亲的产业,也不知脑子怎么长的,竟然同意他们左家人住下来,那是左家人从天堂坠入凡尘的一夜。

“你……你是……?”中年掌柜看了左韫阳半响,也没能想出他是谁。

二十年过去了,要记住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谈何容易?何况左韫阳发福的厉害,早已不复往日的风采。

左韫阳也不多说,催促道:“别猜了,赶紧将紫园收拾出来,让我侄儿好好歇歇,等我侄儿高中,你这破客栈也就出名了!”

中年掌柜好奇地打量了左邵卿一眼,只觉得这个举人年轻的过分,漂亮的过分,一点也没有能中状元的潜质。

不过生意上门,他也不可能往外推,于是微笑着将人带到后院。

075.书肆相遇

紫园不大,一个小小的花园后面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上下各三个间,刚好够叔侄俩一伙儿住。

左邵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虽然旧了些,但胜在干净整洁,每个房间还有精心准备的盆景,看得出掌柜的用心。

左邵卿饭也顾不上吃,沐浴后就直接躺床上去了,床是硬板床,被子是从左家一路带来的,垫了两层盖着两层,总算让他睡了个这五天来最美的觉。

等他一觉醒天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爬起来先饥肠辘辘地找吃的,等灌下两碗热腾腾的鸡丝粥才觉得全身舒畅起来。

“二叔呢?”

“二老爷带着人出去采买去了,咱们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吃的用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柳妈嫌客栈做的东西不够好,说是以后咱们自己开伙。”

左邵卿点点头,现在已经二月底了,离春闱还有半个月时间,天天吃外头的东西也确实够呛。

“那你把东西归置一下,等会儿跟爷出去买些东西。”

罗小六收拾完碗筷,勤快地给左邵卿倒了杯茶,“您要买什么列个单子,奴才自己去就好了。”为了三爷能高中,罗小六已经从一个贴身小厮朝着全能管家发展了。

“没事,就去几家书肆看看,家里带来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

这一路来,他几乎一天一本书的看,很多书籍前世都看过,现在不过重新拾起来,所以看得也比较快。

到了京都的学子要么继续埋头苦读,要么四处卖弄学问结交新友,如果是前世,左邵卿会积极地扩大自己的交友范围,但现在,他完全歇了这种心思,只想着听陆铮的话,乖乖地看几天书。

所以,这买书就成了他到京都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带着罗小六走出紫园,左邵卿这才看清这院子已经是清风客栈的最深处了,越往前走,路上见到的人越多,也有不少提着行李来入住的考生。

左邵卿注意到,住进这家客栈的学子几乎都是身穿布衣,很多甚至是孤身一人提着行李,连个小厮都没有,想来都是出身寒门。

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左邵卿,毕竟在一群寒酸的布衣学子中,左邵卿那一身嫩芽色缎面的长袍以衣红色的狐狸毛领披风格外抢眼。

众人见他面嫩,不免起了轻视之心,加之对方的家境明显不错,就有人嘀咕道:“有钱怎么还住这种破地方?”

左邵卿气定神闲地从一众目光各异的学子中走过,并没有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等上了街,左邵卿这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去书肆的路,前世虽然有去过几次,却都是跟着左邵晏去的。

“小六子,去打听打听离这最近的书肆在哪里。”

罗小六答应一声,转身和路边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主热切地交谈起来。

过了片刻,他手里拿着两个鬼面具屁颠屁颠地跑回来,“爷,问清楚了,这条街直走再往右拐两个弯就有一家,听说还是附近最大的一家书肆。”

左邵卿从他手里抽走一个面具反复看了看,想戴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又丢了回去,双手背后大步朝前走。

走了一刻钟,两人终于看到了那家名为“谓我”的书肆,春闱在即,全大央的学子都涌入京都,除了客栈恐怕就属各大书肆最热闹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取的名字倒是贴切。”左邵卿瞥了一眼招牌上那两个行云流水的烫金大字,然后盯着左下角那个眼熟的印章若有所思。

“吾辈们寒窗东苦读十数载,谁会不知吾辈所求呢?”一个身着湛青色棉袍的青年在左邵卿身边停下脚步,同样抬头看看牌匾。

左邵卿侧头,端详着他略显落寞的表情,心思一动,说道:“一条道走不通换一条就是了,万万没有自己将道路堵死的道理。”

那青年摇头苦笑:“书生书生,不就是一辈子与书为伍么?”说完大概觉得自己的话太晦气了,挤出笑容说:“抱歉,实在是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心有不甘罢了。”

“兄台还年轻,现在就气馁也太早了些。”

那青年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左邵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摇摇头:“稚子无畏!”

左邵卿也不争辩,抬脚走进书肆,不再搭理那个自怨自艾的青年,他知道,每次科举落榜的人远远比中榜的人多,很多书生究其一生也没能鲤鱼跃龙门。

虽然金榜题名也是他的心愿,可是他并不赞成将一生精力都耗在科举上,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人生短暂,换一种生活方式没什么不好的。

书肆里人头涌动,随处可见捧着书就地而坐的学子,左邵卿挤进去找了几本自己要的论着,又挑了几本话本解闷,就打算带着罗小六离开了。

“唔……”脚下被踩了一记,左邵卿顿时痛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抱歉!”前头那人风度翩翩地转来身,朝左邵卿露齿一笑,言语切切地问:“这位小兄弟没事吧?”

左邵卿蓦地瞪大双眼,全身紧绷,人也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沉重的书架上,才不得已停下脚步。

那人看出左邵卿眼中浓浓的戒备,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暗道自己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不过……眼前的少年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竟然是个难得的俊美少年,也不知道是出自江南哪个世家。

左邵卿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是紊乱的,只是表情呆滞地靠在书架上。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左邵卿双手紧握,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稍微恢复了些神智,他眨了几次眼睛,希望自己出现的是幻觉,可半响过后,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依然站在他面前。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在江府以外的地方见过江澈,他以为这辈子至少要到殿试才会遇上他,他以为他早就做好了两人相见的准备,他以为他能平静安然地面对这个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江澈好奇心起,扬起大大的笑脸,柔声问:“很疼?在下送小兄弟去医馆可好?”说着朝左邵卿伸出手。

“啦!”左邵卿条件反射地一掌拍开他的胳膊,他这一巴掌用上了十成力,打的两人都生疼生疼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不必了!”然后推开江澈快步跑出书肆。

江澈脸色变了变,从小到大到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他摸着疼的发麻的胳膊,望着那少年逃走的方向,眯起了眼睛,“有点意思,怎么感觉很怕我的样子?”

左邵卿一路跑回客栈,将自己关进屋子里,心神不安地躺在床上装死。

前世那几所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一见到江澈,内心就止不住的恐惧,他捂着胸口深深地呼吸,一遍遍安慰自己:不一样了,这一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不会再走上被江澈圈禁的老路,他不会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心里。

这一世他不再信任左邵晏,不再是单纯无知的左邵卿,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左家庶子,所以,绝对不可能再成为江澈的禁裔。

何况,他已经有了陆铮,江澈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是陆铮的对手,有陆铮在,他没什么可怕的。

“陆铮……陆铮……”左邵卿一遍遍地呼唤着陆铮的名字,叫的心里发疼。

他将贴身放着的荷包掏出来,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地把玩过去,最好将那块玉佩贴在胸口上。

玉佩仿佛带着神奇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压下了他心中的不安,左邵卿想,要是那个男人在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钻进他的怀抱,靠着这世上最安全的臂弯。

吐出一口浊气,左邵卿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好笑,总以为重活一世,就能将前世的一切丢弃从头开始,最后发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他咬咬牙,既然忘不掉,那就只能慢慢磨平了他,让记忆只是记忆。

他再也不想体会看到江澈时那种悲愤又无力的感觉,那样的自己实在太弱了,让人打心眼里痛恨自己。

左邵卿将玉佩放在唇边亲一亲,漂浮的感知慢慢沉淀下来,眼中重新凝聚了些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他现在该学会的是如何面对,如何战胜内心的软弱,而不是逃避。

他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回想前世那段惨痛的经历,直到最后,当他想起江澈时,心里就像被磨平了头的针戳了一下,不痛不流血,只剩下一点点异样的感觉。

这样就好!左邵卿悄悄松了口气,他相信,即使下一次再毫无准备地遇见江澈,他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狼狈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恨江澈的,重生后也没把他当成报复目标,只是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和他相遇。

但在刚才一遍遍的回忆中,左邵卿发现,江澈也不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初次见面时他对自己表现的过于热情,左邵晏一定不会贸贸然地将自己送上门去。

眼神冷了冷,左邵卿暗自咬牙。“江澈,如果不让你吃点苦头,我如何对得起这难得的重生?”

076.三爷发飙了

罗小六提着两摞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进门就喊:“柳妈,三爷回来了没?”

柳妈正徘徊在左邵卿门外,看到罗小六回来就跟见到佛祖似的,迎上去拉着他就问:“你们今儿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爷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跑回来了?还一回来就钻进房间反锁了门,叫他也不应声?”

罗小六把书放在地上,锤了锤两条酸软的胳膊,苦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在书肆,三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跑了,我提着这两摞书在后头追,差点跑断气了!”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柳妈明显不信,毕竟刚才左邵卿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了。

罗小六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在书肆门口碰见了个唉声叹气的臭书生,三爷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是在书肆里被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踩了一脚,然后……爷就发飙了……”

“只被踩了一脚?”

罗小六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就是被踩了一脚,不过我看那青年长的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一看就不是坏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一把匕首跟长了眼睛似的穿透房门上糊着的纸张,擦过罗小六的脖子重重地插入他背后的木柱子。

罗小六吓得双腿打颤,带着哭腔高声说:“我……我看三爷的表情好像很痛的样子……柳妈……咱们带跌打酒来了吗?”

柳妈拍拍胸口,立即跑去翻箱倒柜,终于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半瓶药酒,继而去敲左邵卿的房门,“爷,脚是不是很痛?柳妈拿药酒进去帮你揉揉成不?”

门很快被从里打开,左邵卿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了,不用擦药。”

柳妈先留意了一下他的脚,见他走路没什么异样,又转而观察他的脸,好像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难道刚才三爷急匆匆地跑进房里是有其他事情?

左邵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接过她的药酒放在桌上,推着她往外走,“柳妈,我饿了,去做点吃的来。”

他走到罗小六跟前,抬着下巴命令:“小六子,去,去把爷的匕首拔出来!”

罗小六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开口:“爷,这玩意可不能乱扔,小心人命!”

“谁说爷是乱扔的?爷的准头可是练过的,否则刚才就不是贴着你的脖子飞过去了。”

“那……那是贴着哪飞过去?”罗小六紧张的问。

左邵卿邪邪一笑,手指头摸上了罗小六的劲动脉,“当然是……这里!”

罗小六吓得双腿一软,就朝地上跪了下去,“爷,奴才哪里做的不对您直说就好了,要打要骂您随意,可别开这种玩笑,小六子胆小!”

左邵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叫他起来,靠在柱子上玩着那把匕首问:“你刚才说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说谁看着不像坏人?”

罗小六再傻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立马抱着左邵卿的大腿正色说:“当然说的是您,咱们三爷最正直善良了,一点也不像坏人,呵呵……”

左邵卿轻轻踹了他一脚,“记住,以后看到那个人先在心里诅咒他一百遍,哪天你的诅咒应验了,爷重重有赏!”

罗小六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柳妈从小厨房端了一盘刚做好的绿豆糕递给他,“饭已经蒸上了,等二老爷回来炒几个菜就好,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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