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了不起!——恶葳喵喵

作者:恶葳喵喵  录入:03-28

范皮奥不再出言警告——一记威力十足的制裁铁拳,说揍就揍地往夏寰的脸挥出去。倘若被打中,可能不是几天的瘀青就能解决,少说也得断个鼻梁什么的——可是眼看着他出拳的夏寰,竟纹风不动,连闪都没有闪地站在原处。

砰!!

拳头硬生生地打到肉上,彷佛迸出火花般的激烈撞击声,在紧迫的空间中炸裂开来。

然而,承受此一重击的,并非夏寰嚣张的脸庞。而是在最后一秒、电光火石间出手的欧阳英治——的掌心。

范皮奥难掩讶异,一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全力使出的一拳,会如此轻易地被挡下,二来他也没想到挡下它的会是医师。

「现在不是吵吵闹闹的时刻。」欧阳英治单手接住他的拳,黑眸意有所指地往旁边会议室的方向一扫,淡淡地说。

范皮奥跟着转头,看着哭倒在父亲怀中的安玛莉,已经由大哭转为啜泣,似是慢慢接纳了残酷的现实。在他胸口中狂燃的那股想要怪罪他人、揪出别人作代罪羔羊的怒火,也被强烈的心疼取代。

忿忿地收回手,咬牙切齿地对夏寰道:「我现在不与你计较这件事,可是不代表我会忘掉。这一次要不是你多事地插手,老爷本来可以达成他的愿望,在死之前替小姐上宝贵的一课。日后,这笔帐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你洗净脖子给我等着。」

「这世界上想要我付帐的人可多了,你慢慢排队吧。」夏寰挑眉,蛮不在乎地回答。

范皮奥差点又被他的毫无歉意、不知反省的态度激怒,但在他二度发火之前,会议室内传来了「范皮奥……」的唤声。

「我在这,老爷。」立刻丢下杂念,换上专业秘书的一面,来到会议室的门前。

「我要召集紧急内阁会议,订在今天下午两点。」

「老爷您……真的要……」

范皮奥非常清楚这场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一旦贝内德氏将自己的病况公诸于世,势必要交出总理的位子——现在这个国家面临着艰钜的财政困境,无疑会为这场危机雪上加霜。

贝内德缓慢颔首,拍抚着怀中女儿的发丝,边道:「既然安玛莉已经知到这件事,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必须隐匿真相。」

「爹地,不……」安玛莉抬起红肿的眼睛,哽咽地摇头说:「倘若这是必要的,我可以不报导。管他的,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个多称职的记者。我可以辞掉这份工作——」

「不行,安玛莉。」贝内德严词厉色,气呼呼地说:「你从我身上学习到的工作态度,难道是虎头蛇尾、遇见问题便丢下烂摊子跑掉吗?我贝内德不曾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女。你如果是我的女儿,就不许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即便脸色灰白、气息紊乱,但是老人展现的气魄,依然震慑住了全场。安玛莉与范皮奥,也都闭上嘴,无法再违抗贝内德的意思。

「医师……」

贝内德最后看向会议室外的白袍男子,衰弱地一笑。

「让你费心了。请你最后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处理完公务,就会回来,让您替我开刀。」

「……不,贝内德先生。非常遗憾……」欧阳英治跨步上前,道:「既然您要将此事公诸于事,我就不便为您进行手术了。我相信总理您身边的医疗团队,将会为您进行更为精细的检查,提出更完善的手术计划——您不再需要我的意见了。」

「是……吗?」贝内德苦笑着:「的确,我都忘记这里不是一般的医院,你也不是一般的医生了。不过,我认为……假使上帝愿意在我身上创造奇迹的话,祂会假借你的手,为我施行的。你真的……不能为我动手术吗?」

他没有回答贝内德氏这个问题——因为在耗室F里面,能够作决策的人,并不是他。

贝内德了然于心地微笑,不再追问他,转而要求他们为自己准备轮椅——不多久,在范皮奥与安玛莉的陪伴下,离开了耗室F。

他们的这一走,意味着此次F基金会受委托的「任务」彻底失败。脸色相当难看的监察长潘辛,一语不发地随着贝氏一行人的后脚离开。康厄安则是摇头叹息,留下一句「大家辛苦了」,便关进自己的办公室当中。最后接待厅内只剩下英治与夏寰两人。

「其实你很想替老头开刀吧?」松开环在胸前的手,夏寰直起身,瞅着英治的侧脸说道。

表情淡漠的黑发男子,将双眸由空荡的大门,移回到夏寰身上。「你猜错了。」

「别嘴硬。我知道你很久没开刀,手一定很痒了。」

英治将方才接下范皮奥拳头的那一手抬高,让夏寰看清楚他的掌心——方才还只是发红的掌心,已经呈现肿胀的状态。不要说是拿手术刀了,他现在的手即使是一块豆腐都拿不起来。

夏寰脸色一变,「你这笨蛋……快……快拿冰块……」

英治以没有受伤的另一手,套住了夏寰的脖子,主动「啾」地在他的嘴唇上一亲。

面对着骤张开双眼,一脸呆楞模样的夏寰,英治面不改色地说:「这是给阿米巴原虫的奖赏,收下吧。」

夏寰张口结舌地楞了两秒钟,最后一啧舌,搂住英治的腰,嘟囔道:「这点奖赏哪里够呀!我们先去替你的手弄来冰块——然后,你再走着瞧。」

英治笑了。

25.两张鬼牌

每一日,上班时间过后、关掉一切电器用品的漆黑办公室内,总会弥漫着曲终人散的寂寥气氛。

不过康厄安并不讨厌这种庆典结束过后,留下满地彩带碎屑,彷佛只有自己的心遗留在庆典,没带回来的心境——特别是当你手边有着一杯上等美酒,可以翘着腿,坐着独享这份宁静的时刻。

他啜了口深红如血的酒,搁下高脚水晶杯,拿起遥控器打开悬挂在壁面上的超薄萤幕。缤纷多彩的光线,瞬间点亮了黑暗的房间。萤幕另一头的喧闹声响,如同洪水流泄到静悄悄的室内。

『……是的,记者现在就在国会山庄记者会的现场。目前现场的状况,如同棚内主播与各位观众您所看到的,有些混乱。虽然各家记者无不卯足全力想在记者会进行前,先行获得第一手的消息。但是到底今日紧急召开的记者会,总理要亲自宣布的消息是什么,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萤幕里面,罗马电视台的资深女记者,难掩困惑表情,握着麦克风说完这段化。这时镜头一转,跳回棚内,同样电视台内,拥有深受大众信赖光环的权威男主播,接着回问:

『爱林,根据你的消息来源,你认为总理在这样不寻常的时刻,宣布召开紧急记者会,是不是与近来在野政党杯葛执政党的紧缩预算案,呼吁总理下台、全面改选的事有关连呢?你认为总理是否打算宣布内阁总辞呢?』

『我不会说这是不可能的。既然目前国内情势如此混乱,特别是多日来,越演越烈的抗议行动,已经影响了社会安定的氛围……但,话说回来,总理仍握有过半数的民意支持度,看不出有迫切总辞的必要。』

女记者回答到一半,脸色蓦地一变,以略为亢奋的音调说着:

『如你所见,总理现在进入会场了,柯夫主播。我们立刻将镜头移转到总理紧急记者会的现场。』

无数的镁光灯,宛如璀璨的烟火闪烁个不停,持续了有数分钟之久。聚集在透明讲台前端的国内外媒体麦克风,更是多到桌面都摆不下。

略显憔悴,但双眼炯亮有力的贝内德氏,气定神闲地巡目望着每一位记者,然后开门见山地丢出了震撼弹——

『感谢关注这场记者会的国人同胞、媒体朋友。我知道大家对这场临时召开的记者会内容感到困惑,因此我先简短地宣布我贝内德即日起辞去总理一职,并由法定的代理人副总理东皮耶暂代总理一职,直到本党选出我的继任人选为止。』

电视彼端是一片哗然,但在这一头的康厄安,则举起了红酒杯,庆祝这胜利的一刻。

就在贝内德在全国人民的面前,坦承自己健康状况出了问题,不得不辞职之际,康厄安桌上的专线电话也响了。

这支可与总部直接连线的电话,是整间耗室F内唯一没有被监听的电话,也是一支无法拨到总部以外的地方的电话。总部的上司通常都透过这支专线与康厄安取得联络。但是他们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有别人骇进这条线路与康厄安联系。

「嗨……」拿起话筒。

『你手上的红酒是09年的波尔内,对吧?』

康厄安不觉微笑。「假使你是闻到的,算你的千里鼻厉害。」

『我干么浪费那种力气去闻。在这种大快人心的时刻,你不开瓶红酒来喝,那你一定是疯了。我这边可是01年的派蒙特。哈哈哈哈……』

费维克粗大的嗓门,即使隔着话筒,如雷贯耳的威力依然不减。康厄安稍微将话筒移开几公分,好保护自己脆弱的听觉神经。

「我承认我没有你的豪气,舍得喝掉那么好的酒,行了吧。」

『酸的咧。』费维克呵呵地笑完,道:『现在F基金会那财大气粗的家伙们,想必是气到脸都歪掉了。可惜那里戒备森严,否则真想装个摄影镜头,将他们吃鳖的模样,全拍摄下来。』

「这次的确是我们自由联盟的胜利,不过我怀疑这件事带给F基金多大的打击。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连失败都谈不上。」

『啧,我就讨厌你这老谋深算的一面——人家高兴不到五分钟,你就急着泼我的冷水了。』

「我没说我们不能庆祝,是要你别太得意忘形。要让对方吃到苦头的好戏,才开锣。这次充其量不过是前菜而已,你可不要现在就把最好的酒喝光了。」康厄安一边摇晃着手边的红酒杯,欣赏着酒液在水晶表面上形成的美丽薄膜,一边说。

『呵,少唬我了。你的口气听起来,还不是和我一样高兴。这次多亏那两人的不听使唤与多管闲事,让F基金会的人马应接不暇,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地达成目标。看样子当初你坚持要拉拢那两人,是正确的决定。』

康厄安无声地苦笑。其实中途他一度认为自己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那两人比他想像得更难以控制。这一回也只能说是运气好,他们误打误撞地获得了有利于己方的结果。但,下一次也要靠运气吗?

『干么闷不吭声,你该不会对这次的成果还不满意吧?』

毕竟有着多年的交情,嗅到他复杂的心境,费维克砸了砸舌,说道:

『我就说你们这些人……事情发展得不顺利,你不高兴;如你们所愿,你也不高兴。这样子过日子不会太辛苦了点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只是……」康厄安思索该如何说明,才能让不喜欢思考的费维克,一下子就可抓住重点。

『一张鬼牌刚刚好,两张鬼牌就出局了。』不料,费维克说一语中的,在康厄安想出解答之前,先行说出了他胸口中挥之不去的顾虑。『你现在担心的,就是那两人到底算是合起来的一张鬼牌,或是单独的两张,对吧?』

没错,说得太精准了。

当初康厄安认为欧阳是主谋者,而夏寰不过是听命于他的一条狗。因为,无论是那个角度来看,以欧阳杰出的脑袋而言,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听从夏寰发号施令。因此康厄安在拟订策略时,无不以预测欧阳会采取何种步骤为准。可是这一次康厄安预先做好的对策,在许多步骤上都乱了章法,里面的唯一理由就是夏寰这个不可测因素。

夏寰就像是个隐藏式的地雷,在无可预测的地方,最关键的时刻,无预警地炸开——且不顾后果。不管是否会造成敌我双方两败俱伤的场面,一切似乎只取决于他个人的一念,让人无从掌握。

「经过这次的事件,我越来越觉得过去对他们两人做得研究不够。假使未来我们想要避免陷入此刻F基金会的窘境,不会反过来被他们俩牵着鼻子走的话,我需要更多有关他们的材料。费维克,你可以帮我蒐集吗?」

『我以为F基金会早已经把他们俩研究透彻了呢!』

「不,那只有关于他们犯罪的部份。我需要他们从小到大的资料,钜细靡遗。我可以交给你吗?要是你不行,我另外找人。」

『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费维克嘟囔说道:『真是的,本来是打电话来开心一下,想不到你又派差事给我。谁知道继续讲下去,差事会不会变成十件、二十件。我不讲了,掰。』

康厄安微笑着,将剩下「嗡……」声的话筒,搁回话机上。费维克或许不知道,可是拥有他这样一个鼎力相助的好伙伴,可是康厄安能继续藏身在敌人的阵营中,孤军奋战的理由之一。

他重新执起红酒杯,看着正在接受着记者提问的贝内德。

不知道欧阳英治他们是否也在注视着这一幕?——看着一国之总理,由于他们俩的择善固执与多管闲事,而不得不辞职下台的这一幕。如果他们正在看着,不知他们做何感想?是讶异于渺小如蝼蚁的亡命之徒,竟也能颠覆巨人的政权;还是一如往昔,自大、嚣张的认为这些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康厄安摇了摇头,他敢打赌,那两人根本不会观看这一幕——因为他们并不在乎。

******

康厄安猜对了。

在夏寰与英治的公寓里面,那台百年难得一开的电视——今夜也是安然摆放在电视柜上,发挥它装饰品的功能。

它的主人们,现在正在卧室里忙着更重要、更需紧急处理的事物。

26.冰敷?热敷!

进了公寓,夏寰立刻指着客厅沙发,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英治过去坐好、不许动。然后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直奔厨房,打开冰箱,抓出一包冰块丢进水盆中,返回英治的身边。

「手给我!」

英治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揶揄他神经兮兮的表现,说:「你该知道这只是一点瘀肿。我既没断手也没断脚,归欉厚厚,不算废人吧?」

夏寰啧地一咋舌,自己动手把他的手拉过来,还罕见地细心卷起衣袖,再把他红肿的手掌泡入冰水中。

「你觉得怎么样?」

「……很冰。」

夏寰一脸想掐死他的表情。「我是问你的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

英治无言地瞅着他,心想自己或许开始了解,为什么过去夏寰总喜欢在关键时刻装死,弄得自己额边青筋猛爆了。

原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更重要的是易地而处之后,才会明白对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过去英治一直苦于无法了解夏寰这个宇宙人的大脑逻辑,以为宇宙人是没有逻辑可言。现在的他终于知道自己过去犯了什么样的错,以及该如何修正这个错误。

解决之道,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两人的立场互换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法子,过去的自己为何想不到呢!

我实在太笨了吗?

不对。英治扬起唇角一笑。

以前的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以高等生物的脑袋,去推断一个无脑变形虫的脑袋(?),当然猜不中其的脑内构造。况且以前在那个一昧虚张声势、以为自己是在坚持原则,其实坚持的只是薄薄的脸皮的自己,也无法像现在这样拉下身段,来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不可理喻的自大混帐的事实。

感谢上苍在赋予人们爱好面子、羞耻心等等多余的美德之际,也不忘给予人们自我反省、让自己知道过去有多愚蠢的坏心眼武器(不过英治知道那个自作聪明的上苍,一定不承认自己的坏心眼,反而认为这是祂慈悲为怀的好心善意吧)。拜此之赐,英治必须坦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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