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真：“别开玩笑了。”
林商：“榛子，我怕。”
关真：“你到底怕什么？能告诉我么？”
他殷切地看着林商，林商慢慢喝着汤，表情变了，又变成那个阴沉的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关真只能转移话题，故作轻松道：“背还痛么？医生说你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能出医院了。”
林商低头望着饭盒里的汤，默默想道：我怕失去。
我守了你12年，把这份感情从青涩酝酿成了成熟，可是你却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爱上了别人。所以，这注定是一份绝望的感情。
我在放手和守护间挣扎，一不小心，越过界了……
耳边关真还在侃侃而谈，林商却能听懂他话里的寂寞，是因为汤闯吧，因为他不在这里。关真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极其重情，一起长大的几个发小，就他能天天过来。大牙一周来一次，来了呆不了半个小时就溜了，环哥也来的少。
清醒的时候，林商觉得做兄弟也挺好，汤闯人不错，能照顾好关真。
可是关真真的没来，他就抑制不住地恐惧，暴躁。
十一点，关真回家，却没看见汤闯。
还没回来么？
关真坐在沙发上，打汤闯的手机，打了半天都没人接。
他又打他们公司老板的电话，老板说员工们聚餐去了，他不在，并不知道情况。
等了一会儿，快要十二点了，关真的怒气已经积到了至高点。
开着车去汤闯公司路上找，碰到酒吧就下去看，还是没找到。
“汤闯！”恶狠狠在车里吼了一顿，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人认识他，手机响了。
“喂？”关真拿起一看，汤闯的来电，女人的声音，立马坐直了，警惕问了一声：“汤闯呢？”
“汤闯在我旁边呢，您是他……咳咳，爱人么？”
“是的，他在哪？”
“是这样的，我是他同事，我们在聚会……”
“他在哪？我去接！”
“……XX路XX酒吧。”
关真赶了过去，汤闯喝了个烂醉，正躺在一堆女人中间。
其实这不能怪汤闯，他周围坐的恰好都是女人，不过看在关真眼中就不是那个味了，深夜回到家没有看到自己老婆的男人火气很大。所以关真毫无风度过去，把汤闯抗肩上就走。
“敢喝酒……还喝这么多……妈的、你怎么不喝傻呢！”
喝多了的男人显然十分不配合，脱个衣服脱半天都脱不下来，关真失去耐心，直接打开花洒，两人都连人带衣服淋个湿透。
“冷……”汤闯挣扎，要远离水流。
“冷么？”关真摸了摸，热的啊，不过被汤闯这么一叫，倒是反应过来，这是冬天，穿着衣服淋湿容易感冒。
“你……是谁？”感应到有人在拽自己衣服，汤闯不住推搡，不是那种柔弱无力的，而是一推就把毫无防备的关真推了个跟头，脑袋砸在墙壁上，痛得他差点脑震荡！
关真刚想骂人，就看见汤闯自己要往墙上撞，只好挣扎着护住他的脑袋，同时狠狠堵住他的嘴唇，手下不停，继续脱。
“唔……”汤闯无比热情地回吻起来，胳膊搂着关真脖子，好悬没把他脖子勒断。
粗手粗脚把衣服全扒了，关真先抱了汤闯一会儿，两人静静站在热水下淋着。
关真舒了口气。
“阿闯，我好想你，你这些天干嘛不理我呢？嗯？”
“唔……我也想你……”汤闯老老实实回答。
关真手不老实在汤闯精瘦的腰上捏了一把，惊觉瘦了。
“想我为什么不理我呢？恩？”关真循循善诱。
“你……心里只有林商。”
关真乱摸的手一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对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可是你对别人……呕——”爽快吐了关真一肩膀。
水流把污秽物冲走，关真扯来毛巾，仔细擦拭着汤闯的脸。
手指细细抚摸着他的脸，关真满是水珠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问：“我对你真的不好么？阿闯。”
“不好，你，从来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我的工作，我的心情……”
“你只会一味地……索取，掠夺……”
“你和单柳，都一样。”
关真被一个醉鬼的话说懵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汤闯好的不能再好了，可在汤闯眼里，他居然和单柳一路货色！
“……草！居然把我跟单柳比！妈的……冻死你算了！”
关真怒发冲冠，猛地推开怀里的醉鬼，转身把门摔得震天响，差点掉下来。
汤闯配合着砸门的声音，脑袋砰一声砸上墙壁，整个人躺在地板上干呕。
第十九章
“干什么？请你一天假跟要了你命一样，再瞪？喂！你们医院搞什么！我老婆液都输完了还不来换瓶子！”
护士刚开门打算换输液瓶就被关真迎头痛骂，然后看见床上躺着的“老婆”汤闯，顿时跟被噎了一样。
汤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后脑还隐隐作痛，忍受着护士怪异且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换完吊瓶后，他闭着眼，想强迫自己睡觉。
关真关上门，拿了一个苹果出来削皮，看着床上汤闯憔悴的脸色，心里隐隐自责着。
昨晚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就那么把汤闯一个人丢在浴室里，结果害他发烧了。今天请了一天假，在医院陪他打吊瓶。
“吃苹果么？”削好后，递到汤闯嘴边。
“不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什么也不想吃。”
关真每天伺候林商，就是千方百计求他吃饭，谁知今天汤闯也来这套，顿时被一种深深的无力笼罩了。
好好的林商被车撞，好好的汤闯跟他闹别扭，日子还过不过了？
关真紧锁着眉，克制自己不要去发火，趁没有护士，点了根烟站在窗户边抽。
抽了两根，打开窗户让味道散掉，再关上，俯身亲了亲汤闯的嘴唇，低声说：“宝贝你躺会儿，我去给你买点清淡的食物，吃点好么？”
汤闯睁开眼，推开关真，嗓子哑哑的。
“别靠太近，当心传染感冒。”
关真笑道：“你不知道祸害遗千年的么？”
说着给汤闯捻好被子，出去开车。
关真靠在车椅上，满脸疲惫。
大牙坐在副驾驶位上，啃着关真买给汤闯的苹果。
“真哥，你是因为小商的事烦还是因为你老婆的事烦？”
“当然是汤闯的了，小商那有什么？反正也快出院了，我小时候被老关抽的时候哪次不是他陪着我的。”
大牙：“就是压力太大了呗，要不我陪你干一炮吧，保管消除百病！”
关真：“……”
“干你？白切鸡样的身材，哥没兴趣。”说完翻个白眼。
大牙没心没肺笑了半天，感叹：“真是奇怪，真哥你从小无恶不作，偏偏不跟别人乱搞，这是为什么？做了gay也瞒得死死的，要不是你主动说，我们绝对这辈子都不知道。”
关真锋利的剑眉一扬，冲大牙挤了挤眼。
大牙：“你长这么大，就跟汤闯上过床？”
关真：“嗯。”
大牙：“为什么？因为爱情？”
关真嘲笑道：“因为没有你脑子里那根氵壬筋。”
大牙：“真哥，你告诉我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关真恼了，本来以为和脑残聊天心情会变好，现在看来错了，完全是给自己添堵。于是他无奈耸肩道：“就是草莓口味的冰淇淋那个滋味。”
大牙：“……”
“关哥，收留我吧，我要去你家感受爱！”
回去的时候汤闯的哥们正好过来看他，关真就没过去凑热闹了，把给汤闯的汤递过去，自己闷闷地站在一边。
说他关真对林商太好了，他汤闯哥们对他不好么？
纠结了会儿，关真自己都气笑了，他和汤闯像不像两个闹脾气的小破孩？
“阿闯，吊完水给我打电话，我去看林商。”
没听到回答，想必他听到了，关真关门离开。
老二诧异地扫一眼汤闯：“老四，你们吵架啦？”
汤闯摇摇头，埋头喝汤，他也不知道他两最近在干嘛，心里堵着一口气，一直没发泄出来，越积越久，已经没法正常地交流了。他现在对关真，有点儿不满。
不满他对林商的在乎，不满他凶，不满他的坏脾气，也不想搭理他的温存。因为胸口憋着股气。
可是他不想和关真吵架，就想一个人待会儿，暂时不那么和关真黏糊，等到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
打完吊瓶，他一个人回去了，只给关真发了条短信。
结果他前脚进屋，关真后脚就回来了，然后又开始发他的少爷脾气，怒吼不爽砸东西。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一起回去么？我明明就在医院你却一个人回来，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
汤闯没吭声，打完水，烧退了，脑袋还有点儿晕。心想果然病去如抽丝，尤其是大冬天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别人不会照顾，自己得照顾好自己。
“你有事就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关真怒不可遏。
“我没事，明天还上班，能去睡觉了不？”汤闯问。
关真刀片儿似的眼神刮他一眼，缓缓收敛了怒气，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嗯。”
汤闯愣了片刻，去浴室洗澡，洗完就躺床上，拉好被子。
闭上眼，却没办法入睡，关真沉默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晃来晃去。
模模糊糊睡着了，却又感觉没有睡着，睁开眼，电子表显示着凌晨两点，床上的另一半是空的。
汤闯心脏漏跳一拍，跌跌撞撞爬下床，拉开门，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个人，稍微安心一点儿，蹲下来，望着沙发上的人。
“阿嚏！”没忍住，一个喷嚏，吵醒了关真。
眼睛对上，黑暗中汤闯都能看出关真那表情是要发火，果然——
“你在这儿蹲多久了？快回去睡觉！”
汤闯趴在他胸口，“你也过去睡。”
关真淡淡道：“不了，我不喜欢同床异梦的感觉。你什么时候不闹了，我什么时候回去睡。”
汤闯：“我不想闹的，但是我心里难受。”
关真沉默了会儿，伸出手搂住汤闯，汤闯掀开被子钻进去，窄小的沙发根本不能忍受两个人的体积，因此他只能趴在关真身上，紧紧抱着他。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关真找到汤闯的嘴唇，封住了，给了他一个炽热的吻。
“你吃林商的醋是吧？”
“是的。”
“你知道我们是发小，我小时候不管干什么坏事，他都陪着我。所以不管他出什么事，我都会帮他，阿闯，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感情。我和你，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很认真的。”
“和你说的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林商喜欢你。”
“……”关真真是要哭笑不得了。真想仰头大吼三声：真尼玛天雷滚滚！林商？喜欢他？汤闯你还真是会吃醋！
“姓罗的还喜欢你呢！（老二）”关真说。
“二哥不可能喜欢我。”
“林商也不可能喜欢我，我在遇到你之前压根就不是gay好么？更何况林商！他是个直的！我两小时候一起摸过女人！”
汤闯也觉得林商喜欢关真是一件很雷人，并且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但是林商看关真的眼神真的……他百分之百肯定，林商喜欢关真。
关真竭力证明，汤闯不吭声，末了从关真身上下来了，两人好不容易有一点儿和好的迹象，却又在谈到这个死局之时不欢而散了。
关真有些地方是真的既霸道又矜持，比如他绝对不接受同床异梦，汤闯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态度，他就睡沙发。
大牙劝他随便哄哄了事，家和万事兴。
他说，有些事能哄，有些事却没法哄。不过他没有把汤闯怀疑林商喜欢他的事告诉大牙，太雷了，都不好意思说。
那天回到家居然又看到单柳，已经有肚子了，在沙发上坐着，汤闯给她削苹果。
关真什么都没说，怒不可遏，摔上门就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气他？要跟他分手？跟单柳旧情复燃？
这段时间压抑了太多怒气的关真差点一怒之下冲回去把那个女人弄死，他想他需要冷静冷静。
晚饭也没吃，就去了大牙家，蹭了顿饭，忙了会儿工作，拖着大牙去看林商。
生气归生气，但是把怒气带到林商那儿却是不敢的，陪他玩了会儿平板，看了电影，林商要睡了，关真方跟着大牙回家。
站在大牙那豪华别墅门口，关真却抬不开脚进去。
“进去啊，干嘛呢？”大牙回头。
关真掏出烟和手机，低头点烟。
“你先进去，我在外面抽根烟。”
“哪儿抽烟不是抽啊，怪癖，随你。”
打开手机，未接电话和信息快把他手机塞满了。
【关真，你去哪了？】
【真儿，告诉我你在哪？】
【宝贝，快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好么？别闹失踪……】
……
就在他愣怔的时候，手机响了，手指无意识滑动，接通了，于是只能放到耳边。手机里传来汤闯急切的喘息：“关真！你在哪里？”
关真：“……我，马上回来。”
大牙进屋转一圈，出来找关真时，已经没人影了。
关真停好车，回家，汤闯就坐在小区楼下等着，看见他了，才站起来，两人拉着手一起回家了。
“单柳一个人住很辛苦，我得帮帮她。”
回到家，汤闯抱着关真的背说。
“不行，越帮她越缠着你，就永远摆脱不了。”
汤闯：“你对林商还不是一样？你对他越好，他越放不下你。”
关真：“……”
汤闯：“我们都各自有自己在乎的，无法放下的人，双方却都没有那个肚量去包容对方。”
关真转过身看着汤闯的眼睛，淡淡道：“我是认真的，单柳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
汤闯：“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女孩大着肚子一个人生活？婚礼上你还说要抚养那个孩子。”
关真讥笑：“前提是那个孩子是你的，怎么，还真是你的？”
汤闯：“你他妈的，说什么呢？我发现你就跟个孩子似的。”
关真：“你有差么亲？”
两人都气笑了。
汤闯狠狠踹了关真屁股一把：“妈的！给爷继续滚去睡沙发！”
关真阖下眼帘，嘴角噙着一丝幽幽的笑意：“嗯。”
还没走到沙发上，汤闯从后面扑了过来，一把把关真压在沙发上，就开始动手动脚脱他的裤子，嘴唇咬着他的耳朵缓缓道：“要我不吃林商的醋，好，趴下面让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