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上——居桩

作者:居桩  录入:05-03

居桩一想也是,自己那时在教母的严格监控下,哪都没去过。他又问:“但是你们总该见过我吧。”

“我们都知道有你,因为师父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你,我们很少能见到。”悠雪看着居桩说。

“师父?”居桩吃惊地重复道。

“对啊,现在的大魔法师是雪儿和我的师傅!”悠晴自豪地说。

“师傅很疼你的,她除了教授我们魔法,很少与我们交谈,偶尔交谈也会提到你。师傅常说你人小鬼大,机灵善辩。”悠雪说到这,目光深深地看着居桩。

居桩咧开嘴,考虑着是否该谦虚一下,结果,悠晴接着说:“谁知一见你,就是一副呆呆笨笨的样子,也不知道师傅怎么会这样夸赞你?”悠晴说完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居桩,一副十分不理解的样子。居桩大感窘迫,他摸了摸脑袋,“嘿嘿”干笑了几声。

悠晴突然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指着居桩问:“你的王储仪仗呢?”

居桩不自然的说:“我喜欢身体力行。”

“是吗?”悠晴满眼的不相信。居桩觉得自己的脸红了,其实是为了与悠雪拉近距离才不使用仪仗的。

居桩边走边暗暗观察悠雪,只觉得心中没原因地被悠雪吸引着。不过他这一举动又怎能瞒过机灵的悠晴,在居桩将视线再一次定格在悠雪的身上时,悠晴出现在前面,挡住了居桩的视线。居桩见悠晴眼里都是戏谑,不禁再一次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悠晴啧啧地看着居桩,也不说话。

悠雪见他二人停下来,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们在做什么?”

悠晴笑着说:“这得问我们的王子桩,而且还得从十几天前他殿前失仪问起呢!”

悠雪闻言看向居桩。居桩最怕她二人问起那件事,结果还是没逃过去,都怪自己提醒了悠晴。想到这里他很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悠晴笑得更开心了,道:“活该了吧,要不是你盯着雪儿看我可就忘了这茬了。”

居桩见悠雪一直等待自己回答,心一横,拿出对付教母悠息的方法——他决定实话直说:“我觉得看到悠雪特别亲切,一见如故的感觉。”

悠晴不相信地问:“就这样?”居桩点点头。

悠雪一笑:“一见如故吗?这样很好。”

居桩也冲悠雪一笑。悠晴想了想,只得说:“虽说我总觉得应该有其他原因,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结果,也许你说的是真的。”

居桩如释重负,笑了:“我觉得和你也一见如故呢。”

悠晴疑惑地看着居桩,问道:“真的?”居桩郑重地点头,悠晴似笑非笑看着居桩问:“那你那天搭讪的怎么不是我而是雪儿?”

“这……”居桩讪讪地无话可说了。悠晴又是戏谑一笑,拉着悠雪继续向前走去,居桩在后面又狠狠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熟悉了,居桩发现悠雪的性格沉静但不沉默,稳重但不呆板。悠晴则十分活泼开朗,总是笑呵呵的。居桩很喜欢她们俩个,便同她们约好,以后一起去教习宫。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虽说已入冬季,太阳却没有缺席,高高挂于天空,晒得人身上暖暖的。原本离晚膳的时间尚远,居桩三人也不不急着回去,便绕着路来到了距离魔宫最近的一处花园。现在的季节,花园里早已没有了什么花朵,但却依旧郁郁葱葱的。三人信步来到一处绿树环绕的鹅卵石台上,鹅卵石被阳光晒了一天,伸手触摸,温热微烫。悠晴的兴致来了,率先把她的白布面软鞋脱掉,只穿着白袜子走了上去。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招呼居桩与悠雪,“雪儿,王子桩,赶紧上来,好舒服啊!”居桩与悠雪对视了一眼,笑了。纷纷脱掉鞋子,将鞋子摆在悠晴的鞋子旁。

居桩一窜,跳了上去,冷不防咯得慌,居桩赶紧抬脚,结果另一只脚又重重落下,这样周而复始,咯得居桩呲牙咧嘴,悠晴看着居桩搞笑的样子笑弯了腰。悠雪也笑了,她走上前扶住居桩,说:“你轻点落脚,慢慢走,就没那么咯人了。”居桩借着悠雪的力量,轻轻放下脚步,又慢慢走了几步,果然不咯了。居桩冲悠雪一笑,然后冲悠晴皱了皱鼻子。

悠晴见状,问道:“干嘛,跟我表演恩怨分明呢?”居桩不搭理悠晴,悠晴笑呵呵走上前,照着居桩的脚背狠狠踩了一下,然后很满意地听见居桩接二连三的鬼哭狼嚎。

三人闹了一会,便头对着头躺在温暖的鹅卵石上,望着天空。今日的天空万里无云,呈蔚蓝色,没有一丝杂色,宛若温润洁净的玉,让人产生了翱翔其中的欲望。

居桩由衷叹道:“好美的天空啊!”

悠晴也说:“是啊,不知道是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天空呢?”

居桩笑了:“当然不会经常有,这样的天气是很少见的。”

悠晴歪过头看着居桩,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居桩说:“因为我时常会仰望天空。”

悠雪转过头问:“为什么?”

居桩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自记事起就时常趴在寝殿的窗子看天了,以前在魔宫是这样,现在在落雪宫也是这样。至于为什么会经常看天,他却从未想过,像是一个潜意识的行为,如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了。他想了好一会,说道:“也许是因为天上有我喜爱的东西吧。”

悠晴奇道:“天上有你喜爱的东西?云彩?飞鸟?太阳?月亮?星星?还是彩虹?”

居桩努力看向天空,越是集中视线看到得越是无边无际的蓝,渐渐的意识深陷其中。良久,他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三人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到傍晚的时候起风了。初冬的晚风比起白日清风是天壤之别。白日里,微风徐徐,暖暖的,如情人的爱抚;而到了晚上,一阵阵凛冽异常,冷冷的,如钢刀的碰触。

居桩被一阵冷风吹醒,见天色已晚,赶紧唤起悠雪与悠晴,穿上鞋子,拿些书本向落雪宫急急赶去。一路无话,很快就看到了落雪宫,居桩远远看见宫门前傅义与未名与几名侍者正焦急地东张西望,看到居桩立马激动万分,跑步上前接过居桩与悠雪,悠晴手中的书。

傅义问道:“王子桩,您这是去哪了?我都派了好几拨人去寻您。”

居桩说:“寻我做什么,我就在王庭里到处逛逛,还能出事不成?对了,晚宴准备怎么样了?”

未名恭敬地回答道:“早已准备好了,就等您与客人回来就可以开席了。”

居桩随意问道:“说说,都有什么?”

未名说:“今晚除了王庭御膳堂供应的野鸡炖蘑菇,烤乳猪,八珍野猪。剩下的就都是我们落雪宫的御膳堂做的了,按您的吩咐都是清淡的了,有五果杂烩,轻水煮百菜……”

未名一边说,众人边向落雪宫走去。悠雪与悠晴一上来落雪宫的石阶上,就看见了悠息用魔法绘制的宫名,悠晴吃了一惊,揉揉眼睛,指着那三个大字叫道:“是师傅施的法?”

居桩点点头,自豪地说:“很漂亮吧?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何止是漂亮,这可是极为高深的魔法,我们都还从未见师傅施展过。”悠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也不转地对居桩说。

居桩见悠雪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不禁也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落雪宫”三个大字,如阳光射雪般的晶莹剔透,上面飘落着的雪花也极为真实,“好像是很高深的样子。”居桩勉强评价到,他可清楚记得悠息也就轻轻挥了下袖子。

悠雪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居桩,说:“这已经不再是三个字那样简单了,里面蕴含了很多的禁忌。”

居桩见悠雪极为认真的样子,只得又瞪着眼睛使劲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小心地问:“蕴含里很多禁忌,在哪呢?”

悠晴百忙之中转过头,给了居桩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然后说道:“这所宫殿除非你真心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入内,包括我们。”

居桩吃了一惊,说:“不可能啊,我殿内有近百名侍者呢,而且我真心不想教母进来,她还是进来了啊?”居桩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果然,悠雪与悠晴都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悠晴那眼神似乎要把居桩活剥了。

居桩赶紧说:“我是说……我就是想说,没你说的那个功能。”

悠晴白了他一眼,说:“师傅是施法的人,当然不能算在内,至于你的侍者是师傅挑选的,被信任了,不再禁忌之内。”居桩赶紧摆出一副特别信服,特别崇拜的样子来,连连点头。

悠雪又重新抬头看着殿头那三个字,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对居桩与悠晴诉说。

“这是我穷尽此生,舍弃一切也要达到的境界!”

18、国王居然的伤痛

很快,居桩就习惯了国学学习的生活,他同样习惯了灵长对他的百般刁难。他很喜欢所问的课程,所问真如居然说的那般博学,居桩每天都将自己的疑惑之处记录下来,等到所问的课上来问,每次都得到了答案。其他老师的课程,就不尽如人意了:四大族长的课不是父子在演双簧,就是对本族的吹嘘,而且堂堂课都要提到自己种族成长的不易,然后就变成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

静思这个老师完全对不起他的名字,说话不过大脑,也不能安安静静地,经常说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比方“人的陌路在穷途”,“今天的太阳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沉默于夜的黑暗”等等不着边际的话,说完还夸张地大笑。

紫衣的课很生动,为大家打开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但是居桩觉得她总是神经兮兮地看着自己,搞的居桩每堂课都要自我检查仪表很多遍。

伯父居瞿的《人之国上下一万两千年》对于居桩来说,简直是如数家珍,也是他出尽风头的一堂课,伯父也很疼爱居桩。

大月司舞盛乐精通舞乐,第一堂课便一舞倾倒众人,怎奈居桩乐感不强,即便十分认真也无法学得很如意。

大礼司尚礼的《礼》,复杂严谨,很是束缚人,居桩不喜欢。

武彝的课是是唯一在户外教授的课程,也是居桩最吃力的课程。他总是摆出很多高难度的动作,要众人照着摆,还要坚持一段时间,一堂课下来,全都腰酸背痛,汗流浃背。

灵长的课深涩难懂,又喜欢刁难居桩,是居桩最不喜欢的课程,居桩猜测对他人来说,整节课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看灵长如何刁难自己,最少居燕是这样的,整堂课都咧着大嘴笑;

至于大魔法师悠息的课,居桩没有特别的感受,他已经习惯了,唯一令他高兴的是,有这么多人陪着他听悠息讲授。

和他一同上课的人,冠面尊者居桩全都认识了:悠雪与悠晴是最好的,和居桩成为了好朋友,每天都一同上下课堂,偶尔就会到离教习殿比较近的落雪殿共同用膳、学习。

其他人有祭祀族的灵月,戴着淡黄色鬼脸面具。虽说是祭祀族的,却不像她哥哥灵日那样对居燕言听计从,为人泼辣正直,经常制止居燕的讨厌行为。

王族的居玄烨,算来是居桩和居燕的哥哥,经常充当二人的和事佬。

预言世家的红袖,紫衣是她的姑姑。她戴着月亮的面具,长着一头金色披肩发,声音很奇怪,居桩至今都不知道他(她)是男还是女,但人很和善。

学者世家的所答,是所问的儿子。他戴着的面具也是一本书的封面,但是上面的四个字居桩不认识,问了其他人也都不认识,居桩忍下来没有问所问,他不能想象当着所答的面问所问,“你知道你儿子面具那四个字读什么吗?”会产生什么样的情形。所答人如其名,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高高举起手来,积极地回答任何教习老师提的问题。

智者世家之一的静言,是静思的孙子,戴着王都外貌图案的面具。一点也不想他的爷爷,小小年纪却有了智者的风范,成天一副“我在思考,请勿打扰”的样子。

舞乐世家的姬舞乐,面戴一些排列杂乱无章的音符面具,也是一个舞乐的天才,经常自创舞曲,令人敬佩。

画家之家的绘慧,居桩亲眼见他一挥而就,一副活灵活现的鲤鱼跃龙门便跃然纸上,那条鲤鱼似真的要越出纸张一般,他本人十分谦虚,经常说的就是:“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礼仪世家的尚仪,面戴冰地王仪仗的面具,是个沉稳的男孩。

武者世家的武攻,武彝是他的叔叔,他戴着的面具和武彝一样,只是那个没脸的人的姿势摆的不一样,话特别少,但是很喜欢帮助别人。

冠面尊者剩下的就是被居桩不喜的人,首当其冲就是居燕,依旧那么讨厌,有事没事地找居桩吵几句,居桩不胜其烦。第二个就是那个鼻孔朝天、智者世家之一的连俊,莫名其妙地清高,仿佛世俗污染了他。剩下就是祭祀族的灵日与灵天,完全就是居燕的狗腿子,配合着居燕的无耻行为。灵日是灵月的亲哥哥,很机灵,戴着紫鬼面具,被当做大祭祀的继承人来培养,灵天就笨笨的,戴着灰鬼面具,总是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

剩下的未冠面尊者,因为身份尊卑有别的原因,总是默默地坐在后面,居桩几次观察都发现他们眼里全是激动及崇拜之色。他们是对王国有影响力的十六大家族的继承人。其中一个做兽族生意世家的钟离俊很是惹人注目,年纪虽小,相貌很是不俗,一看长大了就是个美女。

令居桩高兴的是,国学的课程安排很宽松,每天只有三节课,下午总是有小半天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因为悠雪与悠晴他们有自己的魔法课程安排,悠息也不再管着他,所以居桩便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很快他迷上了逛王庭。他发现王庭真的非常的大,除了人们常到的宫殿,像议政宫、御膳堂、教习宫等,还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宫殿,而且还有不遵循宫殿规格的独立大殿。它们坐落在王庭的某一角落,安静的矗立着,却有着不俗的背景或用途。比如,今日居桩刚刚发现的永寿殿,被殿门外的守卫告知是历代国王的安寝之处,只有国王才能进入。

于是,每天在课程结束后,居桩会陪着悠雪与悠晴走到“曲径”(是魔宫与王庭连接处),然后他回到自己的落雪宫换身衣服,带上大张的纸以及笔便出发逛王庭。傅义强烈要求陪着居桩,被居桩一口回绝了,结果傅义毫不让步,竟跪下来恳求,居桩无奈只好退了一步,叫侍女未名跟着,傅义留下来打理落雪宫的事务。未名很乖巧听话,亦步亦趋地跟着居桩,从不多问一句话,不像傅义总是告诉居桩这不行、那不行的。

这日,最后的课是静思的,他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中间穿插着哈哈大笑声。因上午最后一堂课是武彝的,大家都很疲累,有很多人都托着下巴昏昏欲睡。居桩每当这时都会十分不满自己的座位,正对着教习台,连做一点小动作都不行。他强打精神,努力地架起自己的眼皮,却发现悠雪不但听得认真,竟然还能记着笔记,居桩不觉得静思刚刚那句“路边开满了令人心跳的花朵,路中央走着迷醉的魂魄。”值得记下来。好不容易熬到了课程结束,居桩精神一振,急三火四地催着悠雪与悠晴,然后脚下生风地向“曲径”走去。

悠晴大为困惑,她紧跟着居桩的步伐,大声问居桩:“你这么急赶着去哪?”

居桩快速回头回了一句:“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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