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炒番茄的时候都不剥皮的,好恶心。]
[今天煮的饭黏黏的,菜好咸,好难吃。]
[矮子哥哥,我想吃你煮的饭……]
听着关关讲电话的凌亜脸色越来越沉,扔下报纸起身走到了厨房,无比烦躁地把流理台上的那本崭新的烹饪书扔进了垃圾桶。
关关反映的伙食问题得到了大家一致的重视。
下午,秦鸽就收拾收拾包裹赶来了,小媳妇似的红着脸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被偶然看到门口监控的凌亜放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凌亜现在带小孩带得烦不胜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给关关做饭。”
凌亜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秦鸽的眼珠子就跟沾了强力胶似的粘在了上面。就算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你不能再看了,再看万一被凌亜发现你就完蛋了,也完全改不了。
“那你带行李干什么?”
“小豆奶叫我顺带照顾关关。”
秦鸽傻笑。
“暂时不用去上班了,关缴说的,算出差。”
“傻,他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看小孩麻烦死了。”
凌亜这么说着,却伸手接过了秦鸽的行李。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嘴……”
秦鸽听着他男神的几近抱怨的碎碎念,心里甜得快化了。
关小瑾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嘴里叼着棒棒糖,神色阴狠。
“大姐,我们要堵的人长什么样啊?”
身后的一个小弟小声问。
“看上去最骚的那一个就是。”
关小瑾愤愤地咬着嘴里的糖。
她已经跟了关关他妈好几天,知道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每天都要去购物,而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
而她今天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从老爸以前的朋友那里借了人来。
这条路人很少,也没监控,但也不是就真没人路过。
只不过那些可能会路过的目击者应该都去围观路口的夫妻斗殴了。
“人来了!”
小弟眼睛一亮,看见了不远处婷婷袅袅走过来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身黑的保镖。
关小瑾使了一个眼色。
小弟慢吞吞地走出去,神色自然,走到女人旁边的时候猛地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拔腿就跑。身手之敏捷,转眼间就跑得看不见影了。
女人尖利地叫了一声,又骂又叫地喊保镖去追。
保镖A:“先生叫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我的东西都被人抢了,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快去给我追啊!那都是我才买的衣服和包!”
最终,保镖A磨不过,无奈地看了B一眼,转身就去追人了。
见追人的那一个跑远了,关小瑾比了比手势,她身后的五、六个小伙子便一窝蜂冲了上去。
关关他妈前一秒还在为了被抢劫的事情骂剩下来的保镖B,后一秒就被冲上来的人给吓傻了。
但似乎来人是冲着保镖去的,几秒钟的功夫,保镖先生便被淹没在了人堆里。
她心有余悸地往后退,突然头顶一暗,整个人倏地一下就被笼进了黑暗中。
在她惊吓得几近晕厥的前一秒,她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再喊:“收工了收工了!给街口那两个打个电话叫他们回了,再打下去,警察叔叔就得被招来了。”
于是,街口那群围观、劝架、嗑瓜子的路人就见到了把丈夫按在地上踹的漂亮妹子突然接了个电话,手一扯那头飘逸的秀发便露出了毛茸茸的寸头,然后一把拉起地上的男人,扬长而去。
“所以,你叫我们过来就是看这种东西?”
关缴看着麻袋里露出一个头,面目臃肿青紫,完全不成人形的女人,表情嫌恶。
他有些后悔带着木子维过来了。
“这是大嫂?”
木子维疑惑地问。
“才不是!”
关小瑾秀眉倒竖,踩着尖头靴在女人脸上踩了一脚。
伤口被碾压的痛楚把昏迷的人硬生生疼醒了,她半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挣扎着说了一句“关小瑾你……”,然后又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喊毛喊!”
关小瑾用脚尖在她的脸上重重地碾了碾,继续对木子维说:“我才没有大嫂,这种抛夫弃子的女人才不是我大嫂。”
头一次看到如此暴戾的关小瑾,两人都有点沉默。
关小瑾却继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地上的那个已经不成形的人踢得更加不成形:“不要我哥和我侄子就算了,我们又不稀罕她!可跑都跑了,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为什么……哥?”
猝不及防被她哥抱住,关小瑾愣住了。
她那向来感情内敛的二哥,紧紧抱着她,沉声道:“小瑾,别这样。”
而她记得她哥上一次这样拥抱他是在爸妈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屁大点的小孩,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偏偏还自私地以为她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跑出了家。
最后她的哥哥们在妈妈经常带她去玩的公园里找到她时,她二哥就是这样抱着她,对她说“小瑾,别这样”,而大哥则在大雨里撑了一把大伞,默默地为他们遮蔽了所有的风雨。
“小瑾,别这样……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他也曾经被愤怒蒙过眼,做出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才不想让亲爱的妹妹也这样。
他重要的亲人,都应该简单幸福地活在没有半点阴霾的太阳底下。
关小瑾哭得像个小姑娘:“哥,我就是生气……我们过得好好的,他们凭什么……”
关缴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小瑾,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们的。”
“我就是生气!”
关小瑾猛地抬起头,用力之生猛,差点撞到她哥的鼻子。
“气死了都!”
关缴听了,愣了一下,很认真地对她说:“不会死的。”
关小瑾被她这个完全不会哄人的哥哥气笑了,看着他旁边的小呆受,心中庆幸。
还好感情迟钝二哥能遇到小呆受,要是换成别人,迟早会被这种不会说话的人气个半死吧。
“木子维。”
“诶?”
突然被点名的木子维呆愣愣地应着。
“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许抛弃我哥,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样呢?小呆受这么软萌,她又舍不得打。
不过看着木子维看向她二哥的眼神,她担心的这件事,原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80、
[关缴,人是你抓的对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大头传来陈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
木子维正在厨房里煮宵夜,听见声音探出脑袋来看。
“你想的那个意思。”
关缴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看向木子维,用目光询问。
“关缴,吃的好了。”
木子维眼睛黑亮黑亮的,冲着关缴笑。看见关缴点头后,又缩回头去装盘。
[呵,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之前连我也被你骗了过去,还以为你真有心和我和好。]
“你以为?你以为我们家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当初你让我妈走,就不应该再存让我们回去的念头。或者说,你又以为,只要你过来找我们,我们就应该感激流涕地为了你那点遗产去做你的孝顺儿子?”
忍耐了那么多天,关缴头一次对这个人说这么多话。
“还有,我不是你儿子。我爸已经死了,和我妈埋在一起。”
[好,好,你不认我是吧?你可以不认我,可我的孙子我是要定了。我劝你也小心点,别以为把关关他妈藏起了,没有了原告,你们就没事了。要知道你们现在的行是绑架!是犯罪!别逼我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告到法庭上!]
“人口失踪要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立案。”
相较于对方的激烈言辞,关缴的语气十分平淡。
“现在这还一天都没过去你就急成这样,真看上我哥的前妻了?”
[你……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我再怎么也不会打我儿子的妻子的主意!]
“哦。”
关缴并不反驳,但这种不反驳却更加令人憋闷。
[我本来还想讲一点父子情面的,但既然你是这种态度,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天后开庭,我们法庭上见!]
“好,如果你来得了的话。”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咬牙切齿了,关缴却没有心思再和他浪费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
木子维已经把宵夜端上来了。
银耳白果雪梨盅,清莹透亮的白瓷碗,吸饱了水汽后泛着熟透了的暖黄色的梨肉,掏空了的梨心里盛满了莹白的银耳和颗粒饱满的白果。
“讲完了?”
木子维有些担心地问。
“本来也就没什么好讲的。”
关缴不以为意道,然后低头,垂下眼,小心翼翼地牵起木子维的手,皱着眉问:“烫伤了?”
木子维刚才端着碗走出厨房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手的姿势不太对劲,现在一看,指尖都红了。
木子维本来是想诚实地说他只是被蒸汽烫了一下,而且已经冲过冷水,但看见关缴表情严肃认真地执着他的手往他手指上吹气,手指被清清凉凉的气流拂过的时候,他就舍不得开口了。
“关缴……”
“恩?”
“大哥那边还顺利吗?”
“他说还好,已经顺利见到人了。”
“哦,那很快就可以接关关回来了?”
木子维露出期待的神色。
“恩。”
关缴突然停下动作,看着他,神色居然有几分幽怨。
“你是不是腻了?”
“啊?”
“这几天家里只有我们,店里也没有秦鸽,你每时每刻都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腻了?……我不会说情话,也不会做什么浪漫的事。”
木子维不知道关缴的脑回路究竟是拐了几个弯拐到了这层意思,口不择言地急忙解释:“没有!我……我没有腻!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腻!”
说完就“刷”得脸红了。
“真的?”
关缴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木子维的脸色通红,却拼命地点头,小声说:“还有,浪漫的事情之类的,我以前没经历过。但是,像现在这样……”
他轻轻晃了晃两人拉着的手。
“这样,我已经觉得很浪漫了。”
关缴愣愣地看着木子维,似乎有些呆住了,却又突然紧紧拥抱住了对方。
拥抱的力度大得令人生疼,但木子维却更往他怀里靠了一点,静静地听着关缴的心跳声和他低沉好听的嗓音。
“等这件事情完了,我们就去结婚吧。”
“之前想着要再过一段时间,但是我现在等不了了。”
胸膛相贴,能感受到彼此心脏跳动的频率慢慢重合到一起,关缴的耳朵和眼眶都是红的,胸腔中满满的都是难言的喜悦和期待。
陈先生失眠了一整晚。
他发现一些事情远远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他从未想象到,关缴这些天都是在做戏给他看,他更没想到,他的儿子对他的恨意竟是那么强烈。
仔细想想,关缴之前对他虽然未曾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情绪,但两人交谈时,关缴的态度永远都是敷衍,而且眼睛从不会看向他。
这种连细节都称不上的征兆换做以往他早就发现了。
偏偏这次他被骨肉相聚的激动冲昏了头,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注意到。
他这次来,最大的目标的确是关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要他的两个儿子,那是他和他爱的女人的血脉。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孩子们庭外和解的准备,但现在……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泛白。
他揉了揉眉心,收起眉宇间的疲惫,开口道:“进来。”
助理的语气有些急:“陈先生,大少奶奶找到了。”
“什么?在哪找到的?”
陈先生站起身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腕上的表,从人失踪到现在,果然不到二十四小时。
“就在门外,是被人扔在那里的。不过她现在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陈先生紧锁着眉头,慢慢上了年纪的他仅是一夜未眠就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他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助理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从监控来看,是一辆面包车路过,把人送回来的。”
“车子没有牌照,车里的人也没有下车。把人丢出来后就径直走了。”
走到客房外,医生刚好走出来,摘下手套:“轻微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没有大伤口也没伤及内脏。只是病人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精神现在不太正常,建议静养。”
陈先生不置可否。
他对这个女人是否受伤,伤势如何并不关心,只要人回来了,能上法庭就行。
但他一进门的时候还是被惊讶到了。
床上那个衣着凌乱,一脸鼻青脸肿的女人全然没了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神情萎靡地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当她看到陈先生走进来的时候却一下子激动起来,连滚带爬地滚下床,扑倒在他脚边,惊恐万分地说:
“官司我不打了!钱我也不要了!求求你放我走!”
81、
陈先生当场就黑了脸。
神情阴郁地盯着地上那个狼狈的女人。
女人被那蛇一样阴狠的眼神吓到,不由自足地往后退了一点,但还是强撑起胆量,咽了口唾沫,抖着说:“我不干了,我也不要钱了……”
她虽然是被丰厚的酬金吸引过来的,但钱哪有命重要?
陈先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你以为这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我对你昨天的遭遇没有丝毫兴趣。但你需要知道,不管你是遇到了些什么,我都能以十倍加诸于你。”
女人恐惧地说不出话来,身体像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落叶。
助理趁机走上前去,和颜悦色道:“只要你答应按之前说好的办,去法院走一个过场,酬劳之类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女人听了却直接奔溃地哭出声:“……再多的钱也要有命去花啊……”
陈先生索性再也不看她,抬脚就走。
走之前吩咐了助理一声:“这两天把她看牢了,只要人在,到时候直接架上法庭就行。”
助理恭敬地应了,然后看着地上哭天抢地,一脸绝望的女人,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妈的,辞职的心都有了。
但即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敬业又认真的助理还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两天后,他依旧像个尽忠职守的影子般陪在陈先生左右,开着车护送老板和孙少爷的母亲往法院赶。
因为时间赶得巧正好碰上了下班高峰,车子开了半道就在高架桥上堵死了。
女人想趁车子停下的时候去开车门,陈先生看了她一眼,车中的保镖立刻有眼色地抓住了她的手。
陈先生的沉着脸问:“还要堵多久。”
“……应该……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