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抱歉。”安晟得知了张良历史身份特殊,马上表情严肃,“不知张兄可愿同我们一起前往吴城,共商大业?”
张良本就想要跟着一起去,正在发愁自己毫无建树难以开口对方是楚国人,民意基础好,又有实力,正在发愁自己毫无建树难以开口,没想到竟会被邀请自己,受宠若惊:“当然,是子房的荣幸。”
安晟舒了一口气:怎么说都要先把人抓住,至少现在不能让他跑到刘邦阵营。
项籍对安晟的决定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他也不觉得这个张良有什么用,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完全不会打仗。但是既然安晟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着吧。
项伯看张良都同意了,对方又是自己的本家兄弟和侄子,满口答应。
晚上,项伯的妻子真的如项伯所说做了一大桌子菜,但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那个小男孩也没有出现,应该直接待在厨房里解决晚饭问题了。
酒席间,安晟在项伯颇为豪放的饮酒状态下得知了他是因为杀了人,所以在张良的帮助下逃到了这里。
安晟心里叹了口气:怎么都是杀了人之后逃走呢,难道是项家的传统?
项籍虽说不愿意喝酒,但是长辈在劝,项籍也不能统统拒绝,滴酒不沾,还是喝了不少。好在酒量大,看起来还是很清醒。桓楚则不怎么理会项伯,一直在和安晟聊天,问他和项籍是怎么认识的,少年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云云。
饭罢,项伯已经醉得就知道傻笑了,扒拉着桌子勉强没有掉到下面去。有一个妇人走来,要扶项伯走,项伯抱着她就打了个啵儿:“媳妇儿——”更加戏剧腔。
夫人闹了个大红脸,伸手轻轻打了项伯一下,结果就听见项伯的大嗓门:“媳妇儿,快快鞭挞你相公我吧!啊——”
张良虽说知道项伯酒品不好,这样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在客人面前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赶紧让妇人扶项伯回去睡觉,还交代了他几句。妇人点点头,赶紧把喝醉酒后表演因为膨胀的项伯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张良松了一口气,冲三人说道:“我带三位去歇息。”
到了偏房之后,张良道:“有内外两间房可以供人留宿,但只有两张床,实在是抱歉。”
“挤挤就行了。”安晟表示不在意,准备进门,但看到了张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多停了一下。
“还有事?”
“嗯……良虽自认为学识尚可,但不知为何初次见面,安兄就倾心有加?”张良下定决心一般想要问个清楚。
安晟文言文差点挂科,好不容易翻译成了白话文:“哦。我说子宫啊,你能正常说话不?听着费劲。”
“呃……子宫?”张良直觉是在叫自己,但总感觉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良是正常交流啊,不知安兄哪里奇怪?”
安晟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张良期的代号叫出来了,赶紧给圆回来:“宫即房,你看看那阿房宫,还是房的高级阶段呢!”言外之意是看我多抬举你。
张良只好默认。
“然后,如果你认为这样说话舒服那就没事了。至于倾心有加的话……”安晟忍不住吐槽这个书呆子说出来的词都不觉得有应用对象的错误吗,“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是个人才,有军师之能,治世之才,只是一直没有明主罢了。现在我发现了你,你可一定要誓死追随我啊。”安晟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笼络张良。
张良坚定点头:“良一定不负安兄重托。”
“呃……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叫哥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安晟咂嘴品味,还挺美的,“明主我告诉你啊,以后你会碰见一个叫刘邦的人,他就一土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土匪头子,逃命的时候连自己儿子闺女都扔了!”
张良吃惊:“怎么有这般歹毒的人?!”
“对啊对啊。”安晟趁机教育他,“所以你千万不要和他合作,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住了,叫刘邦。”
张良呆得忘了点头,只嘴里说着:“一定一定……”然后连辞词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半路还被绊了一跤。
安晟对张良的反应很是满意,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多给张良灌输刘邦这个人是个大坏蛋大反派的思想,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典型事件就编一些,让张良讨厌他总没有坏处。
安晟心情不错地转身进门,睡在外间的桓楚主动搭讪:“小安来我这里睡吧,会很暖和而且又不热哦。”
安晟赶紧跑进屋,身后传来桓楚的笑声。
“他一直这样?”安晟愈发认为桓楚不像个大将军了。
“也没有。”项籍正在铺床,回想一下,“好像只有你。”
安晟望天:为什么只有我被特殊对待?!
第二天,项伯的酒还没有醒,倒是有人来看房子,和张良讨论价格问题。张良对安晟三人解释说要买路上的吃喝用度,还需要盘缠,一行人就有多停留了两天等东西置办齐了才踏上归途。
“冷吗?”路上项籍看安晟把衣服又裹紧了些,关心道,“坐马车?”
“还……好……”安晟的牙齿稍有些打战,“我……不……坐马车……”开玩笑,马车里是老弱妇孺好吗。
项籍没有多说话,直接让乌骓靠近桃花,一把把安晟从桃花身上抱到自己身前,掀开大衣,裹住安晟,“好些没?”
安晟感觉项籍真的是个热血青年,冬天和他待在一起真的很暖和,舒服地点点头,“嗯……好多了……”说话也不颤了,变成慵懒的轻叹声。
项籍顿时感到一股燥热由下往上升起,直达头顶,抓过水囊猛灌一口冰水才舒服一些。
桃花被主人以往,先是拱了几下安晟的腿,看他没反映,直接咬住安晟的裤腿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把安晟拽下来。
安晟正戏幸福着呢,不想被任何生物打扰,胡乱踢了几脚,踢到了桃花脸上。桃花哀嚎,委屈地跟在后边,乌骓看到后就扭头蹭蹭桃花,以示安慰。
桓楚和项伯张良并排走在后边,看前面两个人的轮廓合成一个,笑着感慨:“看来离喝酒不远了。”
“啊?”项伯不解,“你要是想喝酒现在就行啊,我陪你!”
桓楚笑而不语。
一行人拖家带口地回到吴城已是岁末,项梁和项伯相见,涕泗横流地抱在一起。
安晟拉拉项籍:“项叔什么时候被你小叔同化了?”
“他俩在一块就这样,不用管。”项籍拉着安晟去房间放东西,只留桓楚一个人在相拥的两人身边做什么的不得劲,于是也跟着项籍去了。
项庄看到他们回来也挺激动的,不敢抱项籍,担心自己被甩出去,只好抱了安晟一下,然后搂着龙且跳,龙且的衣服都被蹭歪了,但脸上带着笑意。
直到项庄看到了桓楚,大叫:“啊!”
龙且捂耳朵:“发什么疯?”
项庄盯着桓楚看:“桓大哥!”然后冲将过去,桓楚也不躲,让项庄抱了个正着,半天不松手,最后还是桓楚把他掰下来了。
“桓大哥,好久不见啊。”项庄还是握着桓楚的手不愿意松开。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小庄。”桓楚亲昵地刮了一下项庄的鼻子。
安晟听到龙且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生硬地说:“我去找人布置房间。”也不等项庄跑到院门外才扭头回来看,看到项庄并没有发现自己走了,还是在跟桓楚说话,表情更加气恼,毫不留恋地走了。
安晟:“龙且怎么了?”
项籍摇头:“不用管。”项籍的宗旨是管好自己的事,做好安晟的事。
似乎只有桓楚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我好像不怎么受欢迎啊……”
“怎么会?!”项庄一个大老爷们,还搂住桓楚的一条胳膊,“桓大哥,我带你去四处看看。”
“臭小子!回来也不先来看我!害我一个老头子自己跑来!”范增的声音在安晟背后响起,听起来还憋着火,“满院子的武夫,没有一个人能聊到一块儿去!”
安晟马上讨好范增:“老师,我新认识了一个人,绝对的有才学。带你去看看?”
范增这才放过安晟,哼哼道:“这还差不多……带路!”
安晟抱歉地冲项籍笑笑,领着老顽童范增去找张良了。果然,张良很对范增的胃口,范增都顾不上跟自己的徒弟说话了,和张良聊到了吃晚饭,抚着胡子拍拍张良的肩膀:“可惜你生得晚呐,不然咱俩必定是气味相投的好友。”
张良马上答道:“如今也不迟啊。”
范增拍掌:“对,忘年交!”
安晟赶紧挤到两人中间:“你俩不能是忘年交啊,子宫喊我安兄,比老师低一辈儿!”安晟腔调自己的辈分。
范增一把把安晟推开:“乖徒儿别难过,就一晚上,一晚上啊……”说完拉着张良喝酒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去了。
安晟一人在寒风瑟瑟中凌乱,想起了一句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真是应景儿啊。
安晟没什么事干,回去找项籍,没想到看见龙且和项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武侠片里两个大侠决斗前的景象。
龙且:“陪我打一架。”
项籍:“无聊。”转身想走,没成想龙且直接冲着项籍的身后扑了过来。
项籍往旁边一闪,和龙且过了几手。龙且站定:“陪我打一架。”
项籍皱眉:“找桓楚去,管我什么事?”
“小庄和他在一起。”龙且又扑了过来,和项籍过了几手后分开。
项籍看了龙且一会儿,后撤一步,摆好架势:“来吧。”
安晟咋舌:这就开打了?赶紧找好掩护物,仔细观战。
龙且打得一点章法都没有,纯粹是释放心情耗费体力,没有多长时间就被项籍扭着手臂摁倒在地上。
“好受了?”项籍松手。
龙且趴在地上半天才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好受多了,谢你阿籍。”
“你还是应该去找小庄。”项籍在龙且临走前帮他得出了结论。
“找他?找他干嘛?”龙且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说出来。”
“呵呵,那我估计我就要一个人浪迹天涯了。”龙且苦笑。
安晟屏住呼吸,支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感觉自己即将要得知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你不难受?”项籍也没动。
“有用吗?”龙且低头,头发上也有土和草沫子,看起来很狼狈。
“比你找我打架有用。”项籍肯定。
“难道我直接找他去说我……”龙且莫名地有些激动。
安晟屏息等待。
第22章:庄心懵懂
“你在听什么?”项庄的声音让安晟吓了一跳,当然院子里的龙且也吓了一跳。安晟尴尬地站出来,冲院内的两人招招手——
“嗨——”
“咦?龙且你怎么这么脏?”项庄看了看龙且和项籍,马上明白,“哥你打龙且干什么?”
“他找打。”项籍走到安晟身边,拉上小手就走,“饿了。”
项庄一边撇嘴,一边帮龙且拍打衣服上沾的土和草:“哥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找打呢?”
龙且往旁边站了一步:“桓楚呢?”
“饭堂,我是来叫你的。”项庄的手悬在半空中,一脸呆萌。
龙且的脸色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先去吧。”
项庄点头:“行,快点。”
一路上安晟一直在问到底龙且想要跟项庄说什么,项籍缄默不语,快到饭厅的时候,直接扔了一个小型原子弹:“我喜欢你。”
安晟大脑立刻当机:“啊?”
项籍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安晟没有跟上来,还站在后面,嘴巴张大,奇怪道:“不是你问我的么?”
“啊?”安晟反应过来,项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心放下去之后瞬间提了起来,“你你你是说龙且他……项庄……他俩……”
项籍拉着安晟往饭堂走:“嗯,龙且从小就挺照顾小庄的,他比我还大两岁,当时是他把小庄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住一起?”
“龙且不愿意。他还因为这事怀疑自己出去跑了两年,回来以后还是这样,就认了。”
安晟才知道原来龙且那两年非要出去是这个原因:“我天,消息太劲爆,接受无能了。”
“小心别说漏嘴。”项籍叮嘱道,“小庄还不知道,让龙且自己说。”
“明白……”安晟点头,他也不敢说啊,万一被龙且给打了谁帮他付医药费啊。
到了饭堂一看,项庄已经入座了,就在桓楚的旁边,热切地帮桓楚夹菜。
安晟看了项籍一眼——完了,龙且过来肯定受伤了。
项籍只是淡淡地看回去了一眼——他们的事而已。
果然,龙且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之后看到项庄和桓楚,脸色立刻阴沉,拉开项籍身边的椅子,重重坐下,声音之大安晟都替他疼。
饭间,安晟一直在偷瞄项庄和龙且的动作,饭都没怎么吃,还是项籍一直帮他夹菜到碗里。
项梁和项伯桓楚喝了会儿酒,看几个小孩儿坐这儿闲着没什么事,就指示他们出去:“小籍,你们去西偏房里看看自己的装备,合不合适,不合适尽快重做。”
项籍已不多说话,脸客套都不会,直接点头起身,安晟还冲大人们笑笑。项庄恋恋不舍赖在桓楚身边,最后被拐回来的桓楚给硬拽走了。
桓楚看着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背影笑得很开心,拿起酒杯掩饰。
“哇。”安晟惊呆了,虽然豆光很暗,但是仍然不掩盖不了盔甲的光彩,胸前的护甲上刻着他们主人的名字,但是——只有三套。
安晟仔细地看了名字,然后炸毛:“我的呢?!啊?!”
其他三个人连同项籍在内都在欣赏自己的铠甲,绑到身上试穿,没有人在意安晟。
安晟撇嘴,走到角落里坐下,小声嘀咕:“为什么没有我的……真的是……不想让我上战场吗……我也可以啊……我没有那么弱鸡啊……干什么呀……真是的……”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安晟眼前,安晟顺着胳膊看过去,果然是项籍,一身银色铠甲,头发高高束起,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吹起了背后的发梢,飘逸的美感让安晟心痒痒。
“我带你上战场。”
安晟手里还举着豆,在项籍的眼睛里映出光芒,看起来亮闪闪的,带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