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刚才传来消息,他快赶上来了。”扶桑端起茶喝了一口,“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灵石的事,只能看看社那边怎样了……不过扶桑对那兔子也不抱什么希望。”
司徒澈失笑,看着端上来的白粥,瞬时低落了下来。
景昭将白粥推到司徒澈跟前,“大哥总是不注意,伤口才好得这么慢。”
“我不要吃这个……”
还在抱怨着,却见景昭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送到自己唇边,无奈地笑:“很少见你撒娇呢,总不会要我学你说‘乖’吧?”
这……
司徒澈的动作都要僵了,他僵直地张开嘴,只觉得粥挺暖的……
倒不是这动作有多奇怪,是景昭的笑,怎么说呢,那眼神那神态不是宠溺是什么!?
等等一定是他的起床方式不对,他家的小景昭怎么可能这么看他!
“大哥还要吗?”
“不要……”
“乖,张嘴。”
对着笑得甜甜的景昭,司徒澈皱着眉,顺从地咬住勺子。“其实我自己吃也可以的……”
“最近还是避免用手吧,不然伤口又裂开了。”景昭说话时又喂了他一口。
右手都不能握剑了,早些愈合迟些愈合也没多大区别。
不过右手废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景昭知道,否则他肯定会很内疚的。自己倒也没什么,反正他是左撇子,平时都是用左手握朝阳长剑的,废了右手也没多大损伤。
决定不解释的司徒澈只能乖乖地吃景昭喂的粥。
“下次绝对不要点白粥了,我真的讨厌,真的。”司徒澈诚恳地对景昭说。
“为什么?”问的却是清让。
司徒澈摸摸下巴,“怎么说呢……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是神嘛,修行的时候,我住在我的父神,青苍天君的神殿,膳食都是由他的侍神来安排的。”
“青苍天君每天让你吃白粥?”扶桑颇有兴致。
“差不多吧……每天菜肴都是不同的,用膳都会记录,只要我连续三次夹了同一道菜,这道菜就从我的食谱里面永远除名了。”司徒澈耸耸肩,“我那时也小,或者是麻木了,习惯了就好。”
扶桑托着下巴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变成这么吊儿郎当的神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在失忆好不好!”
清让问他,“要换一碗么。”
“哎,哎?凑合着吃就好!”司徒澈忙摆左手,没错,右手被景昭按住了。
趁着景昭喂了一口,司徒澈又说道:“我从那时候就讨厌白粥,喜欢吃的都被除名了,还好神殿前面又棵苹果树。”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吃。”清让侧过脸,唇微微勾起。
“后来苹果树被青苍天君砍了。”
“……”
吃了个半饱,司徒澈说什么再也不要吃白粥了,就伏在桌子上歇息。
“吃饱就睡,果然是殿下特色。”扶桑在旁边揪他。
他没理扶桑,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好像记得,昨晚我是随便包扎的……”
“你真是……”清让皱起眉。
景昭乖巧地笑,“我替大哥重新包扎过了!”
“是么……”司徒澈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虽说跟景昭睡很舒服,但最近似乎有些睡过头了吧?平时睡觉就不喜欢有人碰他,昨晚景昭给他换药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欲深想,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神君,我回来了。”
******
【福利小剧场】
阳曜:说实话,为什么我不喜欢吃苹果呢?因为演戏吃了太多,太腻了。
扶桑:那阳曜桑为什么现在还在吃?
阳曜:……因为是睚眦削的……
第五十一章:契约伴侣
侧过脸,视线中出现一片纯白的衣角,再细看,社正站得笔直朝他微笑。
“小社儿!?好快!”司徒澈刚还担心这战五渣的小兔子回不来了,搞不好被夜魄一群人捉去插牙签了也说不好。
社不知道司徒澈不好的猜想,“嗯,怕赶不上你们,用了瞬移。”
司徒澈一愣,低垂的眼眸掩盖了狐疑之色。社正要在他身边落座,清让站了起来,走到司徒澈面前,“坐我的位置吧,我跟哥哥坐。”
点了点头,社坐到了他们对面,扶桑瞥着他,“舍得回来了?”
“扶桑姐,我也不想的啊,你也知道这是需求,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是吧神君?”社往司徒澈看,看到面无表情的司徒澈才想起问错人了,便又拖了两个人下水:“司徒景昭,司徒清让,你们也十五十六岁了,脑子里总会有一些让你们‘站起来’的事情吧!?”
清让脸没红,耳朵暴露了,他轻咳一声,余光扫了司徒澈一眼,别开脸,“怎么会!”
“很明显好不好!”社指着此地无银的清让,又戳戳景昭,“你呢你呢!”
景昭“嗯”了一声,不知是肯定还是疑问,眼睛忽闪忽闪的,“我不是十五十六岁,冬天过了,我才十六岁呐。”
“答非所问,小心你哥给你飞身十字固!”
禁欲主义的司徒澈没好气地看着社,“这十几年装得这么乖,都忘了你是个官二代仙人。”
这一看不要紧,司徒澈看到了某个地方后,反反复复地打量了社一阵。因为自己还在长高的缘故,社比他高些。虽然和以前的阳曜在体格上有些相似,但是一看那白净无力的书生气息,加上怪异的血瞳施法后成了普通的墨色,怎么看都是个废柴仙人。
之前坐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压到了袍子,社的左襟被拽得往下了一点,在露出的皮肤上,印着可疑的红痕,再往右些,被墨发挡住的脖子上俨然是青紫的噬印。
“怎么了,盯着我看?”社下意识地拉了拉袍子,勉强地笑道。
司徒澈指着他的脖子,“谁干的。”
社连忙捂住,左右看看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夸张,干笑几声,见司徒澈的眼神不减锐利,便低声说:“神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发。情。期。
“那什么,当我没问,那女的挺、挺、挺……挺强壮的啊。”司徒澈扶着额头,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他,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压惊。
他刚端起桌上的茶杯凑近唇边,清让低低地说:“茶杯,是我的。”
“哎?!啊,啊,你的啊!”司徒澈差点把杯子甩出去,急忙放下,捧着自己的茶杯,语无伦次地对清让道歉:“那啥,小清让!对不起,我、我没看,随手拿的,没想喝你的……”
清让皱着眉,无奈地看着紧张得不行的司徒澈,“早知道,我不告诉你了。”
司徒澈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清让最近真的很不对劲啊!他好像没怎么惹小清让吧?怎么就变成撩人狂魔了?!
“神君,神君你还好吧……”
景昭拍着被呛到了的司徒澈,摆摆手,“大哥只是喝得太急了。”
“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清让给眼泪都呛出来的司徒澈满上茶水,还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谁的错啊!
恢复状态后,司徒澈坐好喝茶压惊(这次确信了没拿错杯子),“然后呢,小社儿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在中荣国遇到夜魄了。”
“哦……”司徒澈喝了口茶,冷静了下来,听清社的话又炸了:“你说啥?!没被怎么样吧?别告诉我那些吻痕是夜魄那魔兽长牙怪干的吧?!”
社捂着耳朵,“神君你都给别人起了什么花名啊……”
“夜魄跟你说什么了?”扶桑将社的手拿开,斜睨着他。
“他让我带话给神君……”社看着司徒澈,“说司幽的灵石在森林深处。”
闻言,司徒澈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半眯起的眼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殿下在想什么?”
瞥向眼角,司徒澈看着扶桑,慢慢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
“怀疑是个陷阱吗?”清让问道。
司徒澈没有回答,伸出手指了指桌面。
众人挤着脑袋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刻钟。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扶桑第一个打破沉默。
社赶紧补充:“不,说不定神君修为高,看得到我们看不到的……”
“对,那里什么都没有。”司徒澈认真地说:“谁拿了我的杯子!?”
几人沉默了一会,默默地散了,扶桑还表情不屑地朝他大声地“呸”了一声。
“是我哦。”景昭举手,还拿着空了的杯子,笑得很无害。
司徒澈去揪他的脸,“你啊,别随便拿我的茶喝掉啊,知不知道抿一口茶再说话很帅的?你这样我怎么能狂霸酷炫拽呢?嗯?”
“因为我的喝完了嘛。”景昭很委屈。
司徒澈还想说什么,清让就像被踏入的自己领域,凶凶地说:“司!徒!景!昭!”
“哇!我不敢啦!清让别生气嘛……”景昭忙往司徒澈背后躲,环着他的腰,探出个头来,“大不了下次喝你的……”
“谁要!”清让指着景昭的手臂,“快松开哥哥!”
“噢……”
司徒澈看完这场战斗,耸了耸肩,站了起来。
“收拾好包裹,一盏茶之后在这里集合。”
扶桑目光在他脸上掠过,也站起来跟在他身边。
社明显不像他们俩那么默契,便问:“去哪?”
“去哪?”司徒澈抬起眼,纯黑的眼眸中冷光一片,“当然是去看魔族耍什么花招。”
“首先,魔族又不傻,知道灵石在哪还轮得到我去找?”马车上的司徒澈正闭着眼睛,跟社解释,“狻猊之心虽然不在我手上,但是只有我能从失魂海底拿出来。神魔势不两立,不过你也看得出魔族的态度,是不可能对我下手的,至少是现在。”
“所以这不会是陷阱……夜魄可是想将我拉入魔族阵营的。”他扶着脸色发白的景昭,解开自己的衣裳,将身体冰冷的景昭拉到自己怀里,偏头看着社,“这样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只有我能拿到,魔族正在暗处盯着呢。”
社皱起眉,“魔族统治暗之大陆,有什么东西他们得不到?”
“不知道,只能去看看了。”司徒澈半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说,“说不定魔族就在我们身边,最好小心点。”
说完偏头看向窗外,虽是冬天,由于司幽国位于西南部,并没有下雪。外面正下着绵绵细雨,雨丝飘到脸上冰凉冰凉的,司徒澈皱起眉,蓦地想起了在地府遇见瑶荷之前,也同样下着雨。
那时他还烦睚眦问他在哪里。
“小扶桑,我想起来了……”他轻声说,“这么多年,每次睚眦问我在哪里,外面都下着雨。”
扶桑看着窗外,叹息道,“睚眦殿下对你,何止一点半分的情谊。当时你执意下人界,他将应龙和扶桑打伤了,还是扶桑喊了你的名字才阻止了他。”
“真难想象啊,总是一副什么都看不上眼的表情。”司徒澈笑笑。
“睚眦殿下说他只是在等,说‘现在不能得到,便再等一千年’。还说什么不伟大,扶桑就觉得很伟大。”
司徒澈的眼眸动了动,抿着唇,低低地笑了。
“当然不伟大了,小扶桑。”眸色暗转,司徒澈唇边带着讽意,眼角瞥着连绵的雨,“守着一个随时会杀掉他的神,失去心脏不可能拥有感情的神,曾经是行走凶器的神,那种不求回报的付出,背后除了绝望就只有痛苦了吧?这种爱情是自作自受,跟伟大一点关系都没有。”
“……扶桑能懂。”
扶桑说完后,以为司徒澈会像上次那样破坏气氛,谁知他只是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等到马车快到达森林的时候,司徒澈收回目光,对上扶桑探寻的眼神,扶桑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你也别想太多,你们总会相见的,不是吗?睚眦殿下也没那么脆弱……”
司徒澈截断她的话,语气中也没有平常轻佻的玩笑,“扶桑,你上次跟我说,睚眦转世前遇见了瑶荷,除了因缘镜和瑶荷说的话,你再想想睚眦说了什么?”
扶桑皱起眉,思索片刻,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睚眦殿下说……‘并非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司徒澈一怔,眯起眼重复道,“并非?”
“‘而是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
他抿着唇,沉思片刻,深吐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什么?”
司徒澈伸出左手摸上肩膀,闭上眼,微微笑了起来,“他说了‘现在不能得到,便再等一千年’?从我失去心脏到现在,刚好一千一百年。”
上次在街上碰到离暗,被封印的记忆又浮现出来,那是睚眦和他共骑一匹马的回忆。他有预感,睚眦和他,并不只是双向暗恋那么简单,况且睚眦也不可能不知道碧青明珠的含义。
何况,以前从来不觉得用法术给睚眦疗伤有什么不对,完全忘记了他们的火与水是绝不可相容的。属性相反的法术在身体内完美融合、染上深蓝的狻猊之纹、陷入半兽化时一红一蓝的眼睛……
睚眦写有“誓”的锦囊。
他关于瑶荷的回忆中出现的,用红笔写下“誓”字的天青石。
梦中他和睚眦约誓中同样出现的天青石。
代表了永恒誓言的天青石。
“澈”以及尚天鹤口中的“炎龙携水而来”。
只有一个解释。
睚眦,很有可能……
隐瞒了自己,他们曾经是契约伴侣的事实。
******
【福利小剧场】实在编不出来的日常orz
扶桑:趁着休息,今天就由我来采访睚眦和阳曜桑吧!(看着老阳)阳曜桑你怎么扑到沙发上了?
阳曜:别……腰疼,别理我。
第五十二章:鸟兔同笼
马车在森林入口停了下来,司徒澈翻了一阵包裹,把匕首塞入靴子里,手上换了一把长剑。
打群架不带刀,就是耍流氓。
这么想的司徒澈发现每个人都有武器,觉得一把短匕走天下的自己弱爆了,每次都是捡人家掉地上的大刀来砍人。
“小扶桑,那啥,你……”司徒澈指着拿着一把大砍刀的扶桑。